第51章
何昕對于科舉的宏願到底是哪裏來的這一點, 陳景書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理解。
但至少有一點很确定,何昕真的很想考科舉。
……雖然就算是陳景書都覺得以何昕的天分,不去做武将真的可惜了。
話是這麽說,但陳景書還是面無表情的推開了何昕:“自重點,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何昕:“……???”
一旁柳湘蓮道:“瞧他傷心的這副樣子,若瑜還是給他想點辦法吧。”
陳景書問道:“侯爺那裏怎麽說?”
何昕道:“我爹還能怎麽說, 他聽到聖上的話高興的很,回來就說我果然天生該是做将軍的命, 我……我怕他逼着我學武, 就跑出來了。”
陳景書:“……我覺得侯爺不會逼着你學武的, 真的。”
武狀元你都說揍就揍, 還學啥武,多讀點兵書倒是靠譜些。
何昕眼巴巴的看着陳景書道:“若瑜,咱們這些年朋友了, 你就幫我這一回吧。”
陳景書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幫,而是我确實幫不了, 有聖上的話在,侯爺那裏恐怕是不好說的, 你也知道,侯爺一直希望你能好好走武職的路子。”
何昕忙道:“那就去聖上那裏說,剛好你能見着聖上,就幫我說說這事吧, 只要說成了, 日後兄弟我認你做大哥, 水裏去火裏去,只要你開口,刀山火海兄弟也跟你闖!”
陳景書啧了一聲:“行了,別想了,我前兒剛被點了太子左庶子,這會兒日日見的是太子,可不是聖上。”
“啊,怎麽會這樣,”何昕急道:“這可怎麽辦?我、我自己也見不着聖上呀!”
越想越絕望,越想越生氣,最後一桌子怒道:“都怪那個朱成鈞,上回打的不解氣,我要再揍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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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書忙伸手把他摁下:“多大的人了還這麽鬧,有理也變沒理了,這事先不急,怎麽說你現在也是生員,聖上沒有在意你和朱成鈞打架的事情,那就算這事揭過去了,你也別再去惹事,這一回難道還不夠?”
何昕委屈道:“可……憑什麽呀!”
陳景書嘆了口氣道:“罷了,我再給你想想辦法,你且先安分些,不要再鬧事,還有,也不用太着急了,就算聖上那樣說,這也不是日一兩日的事情,更不會禁止你參加科舉。”
何昕點點頭:“那我聽你的。”
陳景書又補充一句:“還有,回家去,不許睡在柳兄這裏。”
何昕脖子一縮:“我……我回去要是出不來了怎麽辦?”
陳景書還要再說,柳湘蓮忙開口道:“不礙事的,不過住幾日罷了,我這裏有的是屋子,何況也不是什麽大事,等會兒打發人去侯府回一聲,就說在我這裏也就是了。”
陳景書想了想點頭:“行,至少得讓家裏人知道你在哪裏。”
聽說暫時不用回去,何昕總算松了口氣,很快又道:“對了,若瑜我能不能借你的書用?我出來的太急,一時沒顧得上帶。”
柳湘蓮又不考科舉,因此若說四書五經還能有,其他的書可就不一定了,這還是得用陳景書的。
好在陳景書這會兒一時也用不上這些書了,便點頭道:“等會兒我叫松煙給你送來。”
暫時安撫住了何昕,陳景書第二日倒是要忙着送陳孝宗返回揚州。
因為菖蒲也要跟着回去了,因此陳景書房裏一等大丫鬟的名額就空出來一個,這事陳景書沒怎麽管,倒是黛玉把原本跟着的二等丫鬟艾葉提拔起來,補了菖蒲的空缺。
艾葉之前倒是跟着菖蒲學了不少日子,但陳景書總覺得還是用菖蒲更加順手,換了艾葉之後,他重新習慣了好多天。
不過何昕那裏倒是如陳景書所料一般,武靖侯府并未強行要求何昕回去,他願意住在柳湘蓮那裏,侯府也任由他住着。
倒是原本何昕與朱成鈞打架的事情很快揭過去了。
早說這事若是有侯府插手,根本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如此過了幾天,陳景書正忙着準備給太子下一次講課所需要的東西呢,卻接到傳喚說皇帝要他過去一趟。
陳景書到時,皇帝那裏似乎正忙,他在外頭等了一會兒才被叫進去。
行禮之後,皇帝道:“昨日有人找朕告你的狀了。”
陳景書心中暗道,果然。
這些日子陳景書半是講課半是說故事,趙載桓對他當然比對那些嚴格古板的要親近的多,旁人總要求太子注意儀态威嚴,陳景書卻從來不提這事,哪怕太子當着他的面趴在桌上嗑瓜子他也當做沒看見。
何況,趙載桓從別人那裏聽到的最多的就是‘殿下這樣做不妥’之類的話,總是提醒他又做錯了什麽,可陳景書從來都不說他做錯了什麽,只是在他做對的事情上告訴他‘殿下做的很好’。
當然,陳景書沒提的,肯定就是做的不怎麽好的。
趙載桓很清楚這一點。
可……可就算是這樣,誇獎總比批評好聽吧?
趙載桓當了十多年的小透明,突然要他變成又有威儀又博學的皇太子,這顯然不可能呀。
因此雖說左庶子有規谏的職責,但陳景書真的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自然,有人覺得陳景書只一味的讨好太子,根本不對太子有任何教導,顯然這個左庶子是十分失職的。
原本就看陳景書不順眼的人,當然覺得自己抓到了機會,當即去找皇帝告狀了。
可以說,目前這種局面陳景書毫不意外,他知道一定會有人努力從他身上挑毛病,只是沒想到會挑在這一點上。
皇帝看着陳景書:“你有什麽話說?”
陳景書道:“此事臣說的都不算,需得太子殿下說的才算。”
皇帝道:“哦?人家說你一味讨好太子,絲毫不顧本職,這會兒難道是要太子來給你說好話?”
陳景書道:“規谏的目的是讓太子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妥,只要能夠達到這樣的目的,用什麽樣的方法,說什麽樣的話,并不重要。”
皇帝道:“這麽說來,你還十分盡職盡責了?”
陳景書道:“臣一日不敢懈怠。”
皇帝嗯了一聲,這才道:“太子若是好,那自然是好的,若太子不好,這可是你的罪責,規谏的職責不說,你甚至還在講課時與太子說笑?”
陳景書垂眸道:“太子這些日子雖不說十全十美,卻也大有進益,至于說讀書時只顧玩笑,太子既然已經學完了,且學的很好,那麽玩笑幾句也沒什麽。”
說完這話,皇帝卻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退下吧。”
陳景書也不再多說,很幹脆的退下了,只是回到東宮,便發覺不少人看他的目光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陳景書懶得去管,哪知才午後,外面就突然通傳說皇帝來了。
這下大家趕緊放下手中的事情出去迎接。
太子自然站在最前面的,陳景書的位置雖然不是太子之下第一人,卻也很是很前排的位置了。
皇帝看他一眼,也不多說,只是和太子進了殿內,又讓無關人等退下,這才道:“你也學了些日子了,朕聽你的左庶子說,你這些日子大有長進,既然如此,朕便考校你一番,若是好,自然有賞,若是不好……哼!”
趙載桓許多年都沒有和皇帝太過親近,其實不要說是他,就連皇後那裏也很少看見皇帝,不過是每月初一十五的去看望一下,兩人互相說幾句客套話,你問我好沒好些,我回幾句,然後便散了。
如此趙載桓在面對皇帝的時候自然是緊張的。
陳景書倒是不緊張。
沒其他的意思,只因為他講的春秋是史書,史書嘛,主要就是聽故事,知道發生過什麽,能夠從中總結出道理,并且聯系上眼下的實際,這對于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就已經十分優秀了。
而這兩點陳景書自信自己是完全做到了的。
再說了,背過的書可能一時情急想不起來,但明白的道理再怎麽緊張也不會随便忘掉,從這一點來說,陳景書本身就具有優勢。
話是這麽說,卻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緊張。
只是相對于其他人來說,陳景書的緊張少一點。
果然,皇帝從四書開始問起,雖然大部分時候趙載桓是可以應答的,但答的是否流暢,是深入淺出旁征博引還是結結巴巴只能說個表面,在場的沒有不通四書五經的,自然是一聽就能明白。
可大約是皇帝一直面無表情,顯得有些嚴厲的關系,趙載桓越說越緊張,陳景書已經看到教孟子和論語的那兩位開始抹汗了。
等皇帝問到春秋的時候,趙載桓下意識的看向陳景書,卻見陳景書向他微微點頭,忽而擡手,做了一個圍棋落子的動作,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皇帝的方向,趙載桓立刻想起皇帝被陳景書用同樣的手法屠龍,屠了三天才反應過來似乎有哪裏不對的事兒,差點笑了出來。
等好不容易憋住笑,再看皇帝那張嚴肅的臉,卻恍惚覺得就連父皇那威嚴的眼神都變得不吓人了呢。
大約是心情放松了,在被問春秋的時候,趙載桓對答如流,平日裏陳景書在講春秋的時候還會同時列舉其他史書,甚至将相似的事件,或者道理相通的事件放在一起說,當然,補充的部分就只當是說故事了。
歷史嘛,就這麽一點好。
于是這會兒趙載桓回答的時候也不自覺的引用,他說話又口齒清晰,雖然說的并不十分複雜,卻已經讓人能夠看出他縱觀上下歷史的胸襟和眼光,比起那些學一篇就只盯着一篇看的,皇帝自然更喜歡格局大一些的。
畢竟太子又不用去考科舉,學成那樣幹什麽?
等皇帝将這幾日太子學過的功課內容問完,他的臉色便也沉了下來:“先前是誰說左庶子教的不好?”
陳景書只聽身後連續幾聲撲通跪地的聲音,就知道肯定是暗搓搓的告狀的人腿軟了。
也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皇帝就只對太子答春秋的那一段最滿意。
狀告陳景書,若是告的對也就罷了,若是告的不對,就算皇帝暫且繞過他們,陳景書日後難道就不報複?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皇帝再大也不會每日盯着東宮,而陳景書卻是他們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直接上司,這回他們又失了皇帝的信任,陳景書真要想整治,有的是辦法。
大家原本确實是這麽想的,哪知道皇帝冷笑一聲:“你們幾個明兒就不用再來了,朕叫你們來是要你們專心教導太子的,可不是讓你們來玩官場鬥争的,還有臉狀告別人?”
這……
下頭終于有人沒忍住道:“聖上,臣所說句句屬實,左庶子确實有近半的時間在與太子說笑啊!”
皇帝的目光轉到趙載桓身上,問道:“他說的是真的?你的左庶子真的時常與你說笑玩鬧?”
趙載桓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卻又立刻道:“雖然是這樣,但左庶子是把課講完了才說的。”
皇帝對下頭跪着的人道:“你們聽到太子說的話了?”
那幾人哪裏還敢再說什麽,皇帝擺擺手:“行了,下去吧。”
等人都走了,皇帝這才對陳景書嚴厲道:“這回就算你過去了,只是這回過去了,卻不是回回都這麽容易,朕日後還要考校太子的功課,若是學的不好,你也不必來了。”
等皇帝離開,趙載桓急忙到陳景書的身邊,緊張道:“陳庶子,方才……方才是怎麽回事呀。”
陳景書嘆了口氣,微微搖頭:“太子殿下日後可一定要争氣呀。”
趙載桓點點頭,心想,陳庶子不過略對自己好點,那些人就要找陳庶子的麻煩,難道就這麽見不得他過的高興嗎?
嗯,陳庶子這麽好這麽難得,又因為他挨了父皇的訓斥,他是應當表現一下太子的風度的。
想了想,趙載桓道:“郭思,去把孤前幾日得的那張畫拿來!”
名叫郭思的小太監一路跑着去了,不一會兒抱着一卷畫過來,趙載桓獻寶似的給陳景書打開:“陳庶子你看,這是前些日子人家送我的,乃是當世名家之作,千金難求的,你上回還說最近在練畫,這就送給你。”
他說送,而不是說賞。
陳景書露出個微笑,剛要說話,那微笑便僵在嘴邊:“殿下,您知道臣的名字吧?”
趙載桓一臉疑惑的點頭:“知道呀。”
“嗯,既然知道的話,”陳景書伸手指着那畫的落款道:“那,殿下一定也知道臣與陳孝祖的關系吧?”
哎?!
趙載桓下意識的低頭一看,果然落款處是陳兆源三個大字。
嗯,是的,陳孝祖,字兆源。
趙載桓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這、這太丢人啦!
慌忙把畫收到一邊,趙載桓道:“這……是孤考慮不周,郭思,你再去拿其他的來……兆源公的就不要拿來了。”
郭思這回跑的更快了。
不一會兒,郭思抱着一大堆畫卷回來。
大概是為了彌補之前丢掉的面子,趙載桓這回一揮手,特別豪氣的說道:“陳庶子看着喜歡哪個盡管拿去吧!”
陳景書便展開畫卷細看,邊看還邊與趙載桓交流。
要說起來,趙載桓也是要開始學畫的,這會兒雖然聽陳景書說的半懂不懂的,到底還算有點趣味。
直到最後,陳景書手中拿着兩幅畫卷難以取舍。
“唉,這兩位前朝名家的真跡在外頭都是千金難求的,兩件又都十分精彩,臣實在是難以取舍了。”
說完,把畫卷放在桌子上笑道:“殿下為臣選一個吧。”
趙載桓道:“這有什麽,陳庶子喜歡就全都拿去好了!”
陳景書遲疑道:“這……有些不大好吧?”
趙載桓熱情道:“沒關系的,方才、方才父皇還誇獎我春秋學的好了,這是我頭一回被父皇這樣誇獎呢,這都是陳庶子你的功勞呀。”
陳景書依舊推辭不受。
最後,趙載桓硬把兩幅畫塞進陳景書懷裏,道:“陳庶子拿着吧,大不了日後多給我講幾個故事也就好了。”
說罷,自認一個潇灑的轉身,留給陳景書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等趙載桓走了,陳景書抱着兩幅畫又去了皇帝那裏。
當然,抱着畫去見皇帝是不合适的,不過今兒剛巧沈純在班房當值,陳景書便把畫暫時放在他那裏。
等見了皇帝,對方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上鈎了沒?”
見陳景書點頭,皇帝頓時笑眯了眼睛:“朕就說嘛,這一招最好使,當年有人狀告陳卿……啊,朕可不是說你,那會兒朕可心疼他了,也是為了他發誓一定好好讀書啊。”
說罷又嘆了口氣:“唉,這個年紀的孩子,照着他們那樣教,莫說是太子,朕當年也不愛學啊!”
陳景書當然不和皇帝讨論這個問題,只是問道:“那,之前臣說的事情……”
“你說何昕的事兒?”皇帝很幹脆道:“行了,朕哪裏是那麽不講情理的,他既然喜歡讀書科舉,朕也不勉強,你回去叫他安心吧。”
陳景書又問:“可……武靖侯那裏又怎麽辦?”
皇帝想了想道:“要不,下回朕再把他叫進宮來罵一頓?”
陳景書:“……”
武靖侯招你惹你了啊!
雖然這麽想着,陳景書卻不好直說,只道:“武靖侯不是頑固的人,聖上不必如此。”
皇帝哦了一聲:“行,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太子那裏還需要你多用心。”
至于說是多用心教導還是多用心套路……嗯,他們倆都心知肚明了。
從沈純那裏拿了畫,順便又忽悠了沈純一份新口味的小點心,陳景書優哉游哉的去找何昕了。
何昕聽說自己不用被逼着當武将自然是大喜,一個勁兒的給陳景書說好話,拍着胸脯發誓以後啥都聽陳景書的,陳景書叫他往東他絕不往西,叫他抓狗他絕不攆雞。
陳景書一臉無奈:“得了吧,你只要別再鬼哭狼嚎的吓人我就知足了,還有,以後少和鄭沄一起玩,他自己就是個不靠譜的,帶上你,不出事才奇怪。”
何昕哦了一聲,又說:“我也不是找他,我是去找吳玉棠的,只是恰好遇到他而已。”
哦,找吳玉棠啊,那就沒事了。
陳景書覺得吳玉棠還是挺靠譜的。
只是……
“你找吳玉棠做什麽?”
何昕道:“就是你出的那個帶草集,最近正在選文章呢,我就寫了一篇,只是沒通過,因此就想請他幫我看看哪裏不好。”
陳景書的帶草集如今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氣的。
帶草集的第一期就賣出一個讓普通書商根本不敢想的成績。
陳景書卻對此見怪不怪,好歹第一期的帶草集也打着他這個六元及第的狀元郎的名頭,上面雖然沒有刊載陳景書的文章,卻在最後的附錄中收了一篇陳景書詳細談怎麽寫制藝的內容,第一期當然只有破題的部分。
一般來說,作制藝的竅門是不會随便公開教人的,陳景書又有狀元的名頭,又要公開說,那當然是個有心科舉的讀書人都要買來看一看呀。
除此之外,那些對此不屑一顧的人也買了,畢竟想罵還得先看嘛。
但不管怎麽說,由陳景書聯合吳玉棠王撰等人精心準備的第一期,在大部分讀書人那裏都是大獲好評的,尤其是那些投了文章,然後發現自己的文章被狀元郎又或者王撰這樣的進士特意詳細指點解說的,更是驚喜。
這簡直就是狀元郎的親自指導啊!
如今帶草集的名頭在讀書人中還是很大的,據鄭沄說,國子監裏頭,幾乎都快要做到人手一本了。
這麽一想,何昕想要讓自己的文章出現在帶草集上也是可以理解了。
安撫了何昕,陳景書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黛玉。
“你上回提到的那兩幅前朝名家的畫,我給你找來啦!”
黛玉驚訝道:“可……不是說那兩幅畫都已經被收入宮中了嗎?”
陳景書遞上兩幅畫卷,得意道:“這不就又給你拿出來了?”
黛玉展開一看,居然還真是,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陳景書,心裏滿滿都是甜蜜。
她不過随口一說,陳景書居然就用心記下,還為她找來了,想也知道,入了宮的東西,哪裏是這樣容易拿出來的呢?
随即道:“這兩幅畫,你也要時常揣摩才好。”
陳景書道:“怎麽了?”
黛玉道:“我上回看書上說,這兩位畫花鳥魚蟲乃是古今第一品,上回你畫的那個鴨子……啊,是鴛鴦,也可以參考這裏頭的技法。”
陳景書眨巴了一下眼睛。
這話的意思是……
他畫的鴛鴦太醜了?
不,那玩意兒畫了送給你是什麽意思你就沒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