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黛玉看着紙條上的懷瑾和若瑜, 問道:“這是什麽?”
林如海笑道:“景哥兒給你的。”
黛玉道:“我自然知道是他給我的。”
陳景書的字她早已熟悉, 只是卻不明白他特意送過來這麽一張小紙條的意思何在。
林如海問道:“你覺得哪個字好?”
字?
黛玉何等聰慧?只這一句話轉瞬間就把事情猜了七八分, 想了想道:“我瞧着若瑜就很好。”
至少在黛玉看來, 若說分好壞上下,自然不好說,但若論合适,那就是若瑜更合适。
她之前聽說過景書二字,景取自景行行止, 為明行的聖人之德,書字一為書寫,延續前字,二則取聖賢德行言表之總, 為聖人之言, 聖賢之書,這兩個字都太大。
懷瑾本有美意, 但陳景書本身的名字就已經很大, 再以這樣的寓意相配, 未免不妥, 倒是若瑜音通若愚, 即有大智若愚的含義,也是一種告誡警醒。
畢竟陳景書十一歲就中生員, 又是小三元, 鋒芒已經太盛, 稍微壓着一些也好, 何況又能時常警醒自己。
黛玉本以為不過一句話罷了,哪知她說完之後就見林如海眼中笑意更盛,便問:“我說了這些又不算數的,倒是爹爹,莫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林如海又摸出一張小紙條來:“誰說你說的不算?再看看這個。”
黛玉接過,只見上頭寫着:“我字若瑜,猜中了沒有?”
“呀,這……”黛玉不由臉色微紅看向林如海:“爹爹這種話也幫他傳!”
林如海笑道:“他取了字,告訴你一句,也不算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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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眼中戲谑,黛玉哪有不明的,哼了一聲背過身去:“爹爹也欺負我,不理你了!”
林如海見黛玉面色發紅的樣子,不由在心裏啧了一聲。
年輕的小兒女呀……
當然了,林如海沒說的是,他懷裏還有一張一模一樣的小紙條,只是上頭的‘若瑜’變成了‘懷瑾’。
而陳景書那裏見了回來的紙條只有懷瑾沒有若瑜,自然也明白了。
接下來八月裏的鄉試雖然和陳景書沒有太大關聯,但他依舊是很關注的,帶草社裏也是一樣。
倒不為其他,只是鄉試前十的文章也是要貼出來給大家看的,也是顯示光明正大的意思。
帶草社自然要派人把文章抄來供大家傳看,也研究學習一下這舉人的文章該是什麽樣子的。
倒是吳玉棠和陳景書兩人商量之後,不僅選了前十,而是選了前三十的文章合成一冊文集,出版之後作為帶草社福利分發給社中成員。
要知道除了前十的文章,其他名次的文章一般人是看不着的,雖然鄉試過後這就不是什麽保密的事情了,但想要把這些都搜羅起來也不容易。
考生來自各州府的都有,若非提前準備,等從揚州趕到金陵,人家說不定早回去了,何況就算沒回去,讓他們一字不差的寫出科考那天的制藝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制藝文章,最是嚴苛謹慎,差之一字都不行的。
再說了,就算自以為記得的,有時候不小心記錯一兩個字也是有的,畢竟陳景書這身體倍兒棒的考個院試都覺得累到迷糊,何況其他考生了,人家參加的還是鄉試呢!
因此除了考生那裏,也得在官府有些面子的人才能弄到這些文章。
這篇鄉試文集在帶草社中大受歡迎,還有不少人拿出去到外人面前炫耀的。
最後陳景書和吳玉棠一合計,幹脆找人大量印制,然後在陳景書的書鋪裏出售。
三十篇制藝不過薄薄一冊,價格也不貴,又是最新出品的科舉風向标,頓時引起了購買熱潮,陳景書居然小賺一筆。
當然,因為其中還有帶草社其他人幫忙,因此這回賣書的收益有三成進了帶草社的賬面。
陳景書對此不在意,反正他自己沒怎麽辛苦就有錢賺,誰還嫌棄這個了?
不過這回的事情倒是給了陳景書靈感,于是很快,除了鄉試的文集,陳景書很快又出版了帶草社自己的文集,這年頭有些規模或者路子的文社也有出文集給自己揚名的,并不算少見。
帶草社的文集中陳景書的和吳玉棠的各占十篇,其他人的一共三十篇,除了一共五十篇制藝之外,陳景書還附上了他和吳玉棠一起寫的分析點評,有案首和小三元的光環在,這文集自然是不愁賣的。
何況比起念着考舉人的,念着考生員的人可更多呢!
于是這本帶草社制藝文集居然賣的比鄉試那本更加火爆。
陳景書不由在心裏啧了一聲,果然啊,人出名之後,手上又有便宜的條件,想要賺錢還真的不太難。
之後陳景書幹脆學揚州那個有名的翰墨社,定期出版帶草社的文集。
只不過翰墨社是擇選揚州本地當年的制藝文章一百篇,一年一冊,且沒有點評,帶草社的文集則是一月一次,且只選社員的優秀文章,一般會有批注和點評,那些家境普通,沒有能力請名師指點的讀書人常能從這裏頭學到一些制藝的技巧,因此也頗受歡迎,何況陳景書對這種文集的印刷質量沒啥要求,基本是最簡單基礎的印刷裝訂,如此一來在價格低廉,薄利多銷的思想之下,收益不降反增。
自然了,因為這年頭沒啥版權意識,所以翰墨社出文集是不給原作者付稿費的,陳景書卻堅持,帶草社裏每次只要能被選上的文章,都視情況付給作者稿費。
吳玉棠雖不贊同,卻覺得出一本文集要付出去的不過十來兩銀子,而他們賺的遠不止于此,陳景書既然堅持要給,他也犯不着為這點小事反對。
雖然中了生員,但到底也是十一歲嘛,些許小事,讓着點,寵着點也沒啥。
家裏頭有個年紀比陳景書還要小些的弟弟的吳玉棠這麽想着。
……然後他就發現原本對自個兒寫制藝出版興趣缺缺的陳景書突然變得積極起來了。
吳玉棠:“……”
所以說,陳家大爺是這麽缺銀子的嗎?
連那麽點錢你都要賺啊!
吳玉棠沒好意思直接問陳景書這話,而是私下裏暗示了幾句,并且表示如果陳景書真的缺銀子使,他手裏還有些閑錢……
陳景書無奈道:“多謝好意,只是……我暫時并不缺什麽銀子。”
開了幾家小作坊,又有生意火爆的糕餅鋪子,濟養院那裏并不太需要陳景書花錢了,何況前頭還有上千兩銀子存着沒用呢。
吳玉棠遲疑道:“可我見你這些日子寫制藝……特別積極。”
陳景書:“……”
他遲疑了一下才問:“你難道不覺得這種自己寫文章賺點小錢錢的感覺很令人開心?”
吳玉棠面無表情的搖頭。
一篇文章也就二三錢銀子,對家境普通的社員自然算個補貼,若是一月能選上一二篇,都能買點肉一家子吃了,可對于吳玉棠來說,這點錢真的看不上眼啊!
陳家……比吳家豪富多了吧?
見陳景書搖頭嘆氣,一臉你不懂的表情,吳玉棠最後只好把這個歸結為……果然景書還是小孩子吶,有的玩就開心。
如此轉眼接近年底,帶草社又出了一期年末增刊之後宣布新年放大假了。
陳景書摸摸自己努力從各個方面攢下來的小金庫,約莫也有百十兩銀子了,至于說各家鋪子今年的收益,以及田地的收益那就另算,陳景書覺得什麽經營什麽種地,那些他都很少管,算不得他憑自己攢的小錢錢,這會兒看着自己的小金庫格外有成就感。
于是陳大爺揣着自己的銀子就去了自家的脂粉首飾鋪子。
那鋪子朱掌櫃這才是第二回 見陳景書,頭一眼看過去差點沒敢認,直到陳景書先一步開口了,朱掌櫃才連忙告罪,又問:“大爺今日怎麽來了?如今快到年底,各家采買脂粉頭面的不在少數,店裏正忙亂着呢,大爺要的賬冊等過幾日整理好了一并給大爺送到府上去,何必勞動您親自走一趟呢?”
陳景書一邊跟着掌櫃的往後頭雅間裏坐下一邊才說道:“并不是為查賬來的,賬上的事情各位都是父親用了許多年的老人了,既然之前已經說過,我哪裏還有不放心的?”
朱掌櫃問道:“大爺是有什麽事情吩咐?”
陳景書點點頭:“我記得咱們家脂粉釵環都是自個兒做的?”
朱掌櫃笑道:“可不是,都找的最好的師傅,在揚州,咱們家的東西可是有名的好,多少大戶人家都從咱們這裏買。”
陳景書道:“既然是有人,那就好做東西,我這裏有些想法,想做些新口脂,你瞧着找人給我做出來,做出來的,我另有賞錢給他!”
聽說陳景書要做口脂,朱掌櫃倒是沒怎麽驚訝,這年頭公子哥兒們塗脂抹粉的也不算少見,瞧着陳景書如今十一二歲的年紀,有比同齡人看着稍高一些,掌櫃的心裏琢磨,陳大爺到了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年紀也不意外。
因此道:“大爺要什麽樣的盡管吩咐,我定叫人給做出來!”
陳景書則道:“我要的,恐怕不是輕易好做出來的。”
說起來這年頭的口脂顏色其實挺單調的,來來回回也就那麽幾個色兒。
陳景書還記得後世有段時間直男和口紅的梗在網上被玩的不亦樂乎,他一時腦抽,居然不服氣的真的想要去研究一下,雖然最後也算小有成效,但作為一個沒有女朋友的單身狗……嗯,了解了也無卵用。
不過現在麽……
啥小羊皮小牛皮子彈頭999方管圓管黑管鏡面霧面珠光……哥就沒有不知道的!
至于說色號,和後世那簡直要把人看成色盲的色號比起來,現在的口脂真的很可憐了。
有了脂粉鋪子之後陳景書倒也不是毫無了解,但至少在他看來,這年頭的彩妝護膚産品,雖然算不上貧瘠,甚至也确實有不少種類,但和後世比起來還是差太遠了。
所以幸好穿越的是他,要是個現代姑娘穿越了可咋辦喲。
嗯,這麽想着,陳景書已經把自己想要的幾個顏色大致給朱掌櫃的說了,又把做口脂的匠人師傅叫來吩咐了幾句。
他雖然對具體咋做啥都不懂,但有懂的人就行了嘛!
陳景書覺得自己只需要負責開腦洞就好了。
陳景書開出的賞錢就是五十兩銀子,這對于匠人們來說可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重賞之下總會有幾個人才出現,陳景書在新年之前拿到了四個新色號。
和他心目中的樣子略有差別,不過差距不算很大,倒也不必那麽講究了。
然而等他把那幾盒口脂揣着走了,回到家裏才突然想起來,這年頭不是現代,口脂是不能随便送的吧?
在稍微糾結了一會兒之後,陳景書果斷把那幾盒口脂送到吳氏那裏去了。
吳氏看了倒是喜歡,只是……
“你怎麽突然想起弄這些東西了?”
陳景書道:“前些日子王先生還說要我明年開始也得學作畫呢,只說我詩賦日後至多寫個普普通通罷了,倒是書畫方面好了,也算補上了,人無完人嘛,這不,最近就拉着我認顏色,什麽紅的黃的,我之前竟不知道一個紅色就能分那麽多種呢,剛巧前頭得了脂粉鋪子,一時想起這個來,就叫人去做了,母親用着若好,明年就叫他們在鋪子裏賣了。”
吳氏笑道:“我兒想的自然都是好的,只是這些終歸不是正道,你玩一玩倒也罷了,切不可沉迷于此,誤了正事。”
陳景書自然答應。
嗯,口脂送了親娘,黛玉那裏又送什麽好呢?
陳景書想了幾日,又往朱掌櫃那裏跑了一趟,于是這一年往林如海府上送年禮的時候,自然又夾帶了陳景書的那一份。
陳景書後頭去林如海府上拜訪的時候,還未來得及說其他,卻先皺了眉頭:“您臉色看起來似有些不大好?”
林如海咳了幾聲,笑道:“不過是近些日子濕冷了些又犯病罷了,已經叫大夫開了藥吃,并無什麽大礙。”
林如海既這樣說,陳景書也不好多問,只是與林如海說了幾句話。
如今陳景書在揚州也算有了不小的名氣,帶草社的文集但凡有他的名字的,銷量都極好。
他既有神童之名,大家少不得要買來看看,嗯,就算是為蹭點神童的靈氣也要買的嘛。
林如海自然也勉勵他幾句,他說話雖然常傳授一些經驗,卻并不讓人覺得他是以過來人的身份拿架子,陳景書倒是真的很受教。
不一會兒,林如海自打發人請黛玉過來,自己卻披上衣服往暖閣去。
陳景書下意識叫道:“林大人我此來并不是……”
林如海道:“我知道,無事的。”
陳景書轉眼就十二,雖然平日裏偶爾通過林如海與黛玉傳遞些東西,但到底都是明明白白先交到林如海手上的,至于說見面倒是少了。
陳景書到底還顧忌一些。
只是林如海既這樣說了,陳景書本身又是個現代人,他守規矩可不是因為覺得規矩是對的,僅僅是為了不添麻煩罷了,這會兒自然也就不反對。
不一會兒黛玉來了,陳景書原以為得搞個隔着屏風相見什麽的呢,好在沒有這事,倒是身邊丫鬟婆子多了不少,林如海的書房不算很大,但兩人各分兩頭坐下,中間也有段距離呢。
才略說了幾句話,那頭紫鵑就對幾個丫鬟婆子道:“如今天兒冷了,你們跟着姑娘出門也不知上點心?我一句說不到的你們就偷懶,都只管在這兒站着做木頭人呢!這件薄披風算怎麽回事?這是秋日裏穿的,如今入了冬也好意思拿給姑娘用?上月才做好了送來的毛的呢?還有,姑娘的手爐誰帶着了?再有,天冷了茶水涼的快,你們也不知及時看看,趕緊換熱的上來?還看我做什麽,我說的還不清楚了?再這麽不經心明兒回了老爺,都打發出去換好的來!”
一群丫鬟婆子連忙告罪求饒,拿衣服的拿衣服,拿手爐的拿手爐,燒水的燒水,趕緊忙開了。
原本還擠着不少人的房間,轉眼之間只剩下了紫鵑和雪雁。
陳景書不由一笑:“有些日子不見,紫鵑越發厲害了。”
紫鵑道:“你還拿我打趣?卻不知我是為了誰?”
說罷推了推一旁的雪雁道:“咱們往門口去,別打攪了人家說話。”
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黛玉。
黛玉紅着臉嗔道:“看我等會兒怎麽收拾你!”
紫鵑道:“那也得等會兒再說呢,現在我和雪雁可不就得往門口去?”
話音剛落就真的拉着雪雁去了。
黛玉看了眼陳景書,不由臉上發熱,心道,如今大了些,紫鵑越發沒規矩了,淨是胡說八道。
黛玉一時不說話,陳景書卻有些臉紅了,不由幹咳一聲道:“妹妹近日可還好?”
黛玉點點頭:“上回說你取字的事情……”
陳景書笑道:“既然是妹妹選的字,妹妹以後只管這樣稱呼就是了。”
嗯,黛玉自個兒選的字,總不好不叫吧?
黛玉不由又想起那張似乎暗示着心有靈犀四個字的紙條來了,道:“還笑,我那日要是選了懷瑾,看你怎麽說!”
陳景書半點不尴尬:“選了懷瑾自然有懷瑾的說法呀。”
此話一出,黛玉立刻明白了陳景書的小心機。
她本就聰慧,這些日子一時沒想到,不過是少女心事一時哪有考慮這些的,這會兒聽了陳景書的話倒是回過神來了,不由道:“好哇,你特意寫那樣的東西作弄我,枉我還、還……你壞!”
同樣想明白的紫鵑則在心裏露出了老母親般欣慰的笑容,陳大爺果真是開竅了啊。
被黛玉一瞪,陳景書立馬投降:“我壞我壞,是我不對,妹妹且不要生我的氣。”
“我好好的幹什麽生你的氣,”黛玉道:“何況你這些日子忙着制藝結社,都是正事,我有什麽可生氣的?”
陳景書眨巴了一下眼睛,沒明白這話什麽意思。
心說自己雖沒有如之前那般時常來相見,倒也是送了些小東西的呀,黛玉應該不是誤會自己把她忘到了腦後去才對。
這時候站在門口的紫鵑回過頭來給陳景書做口型。
制藝!
陳景書看了眼黛玉,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是為了制藝的事情?”
黛玉臉色大紅,回頭就見紫鵑在給陳景書打眼色,她不好去陳景書那裏,便追紫鵑道:“你這丫頭又胡說,又胡說!”
又回頭對陳景書道:“我又不是你的王先生,管你的制藝做什麽?”
心中卻想着,以往陳景書制藝寫的好的,都想着送給她看,如今這會兒倒是有些日子不往她這裏送了,卻原來都送給別人去了。
只是心裏又想,我到底不是他的先生,寫了制藝先送給我,這算什麽呢?
口中的話說完,未聽到陳景書開口,順着他視線看過去,卻是幾冊放在一起的帶草社文集。
黛玉心虛道:“……爹爹說你們這文集做的有趣,常叫人買來看的。”
陳景書哦了一聲:“能叫林大人看上眼,榮幸,榮幸。”
這話說的虛僞極了。
黛玉再仔細一看,卻見那書頁之中夾着的書簽正帶一個流蘇穗子落在書脊外頭。
“呀!”
那帶着流蘇穗子的書簽不正是陳景書送給她的?
都是選了雅致可愛的幹花以樹脂用滴膠的手法做出的薄薄書簽,內裏幹花旁邊還用金箔做小字,配以一兩句小詩。
如今自然不能像後世滴膠那般完全幹淨透明,但略帶了一點自然色彩的樹脂配着幹花卻更顯自然可愛,有些用顏色合适的線做穗子,另有一些是串了墜子的,琉璃珠,珍珠,貝殼,玉珠,翡翠等等,一共十二個,每一個書簽都不相同。
黛玉自收到之後就愛不釋手,便是不看書也時常拿出來賞玩。
只是這又哪裏是林如海用的東西呢?
剛說了話就當場被拆穿,這太羞人了。
“快不許看!……你、你還看!”
陳景書一把捂住眼睛:“我不看。”
黛玉剛要說些什麽,之前被打發去拿東西的丫鬟婆子們便都回來了,這些人不比紫鵑雪雁,黛玉自然不好再說什麽,只是與陳景書略說了幾句客套話也就回去了。
只是就在第二天,陳景書那裏送來了厚厚的一摞紙張,裝在匣子裏頭頗有分量。
黛玉打開匣子,紫鵑好奇一看,只見上頭赫然是陳景書那工整穩健的字跡寫着:精選制藝一百篇!
紫鵑:“……”
上回居然會以為陳大爺開竅了,她一定是眼瘸了。
這不還是塊木頭嘛!
在紫鵑默默的哀嘆中,時間轉眼過了冬日,到了佳木蔥茏,春風醉人的時節。
二月裏是黛玉的生日,這一回陳景書果斷沒有錯忘了。
等到了三月陳景書的生日,黛玉自然也有回禮。
當然了,這會兒陳景書跟小學生交作業似的,雷打不動,每月十篇制藝送過去。
這日陳景書被吳氏叫過去,說有事情要說。
等見了吳氏問道:“眼見着就要進六月,你可想起什麽事情沒有?”
陳景書想了想道:“六月裏是大伯的生辰,咱們該準備叫人往京城送禮啦!”
吳氏:“……”
沉默了好一會兒,吳氏才道:“林姑娘出孝了,你是知道的吧?”
陳景書點點頭:“她剛除服那會兒我就知道了。”
吳氏松了口氣,總算有了點欣慰,這兒子雖然呆了點,但到底對黛玉的事情還是很上心的,便道:“除服當月不好說事,如今已過了月餘,我想着過幾日叫你父親和林大人那裏商議,你也可定親了。”
陳景書頓時想起去年說的事情,不由臉上微熱,低頭道:“這……全憑父親母親做主便是。”
吳氏:“……”
不,你難道不覺得自己這反應有哪裏不對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