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退情敵母女私話
一行人急匆匆又趕到了秀水坊, 肖氏見鄭氏來了,出來打了個招呼,妯娌兩個一起進去了。
李姝和趙世簡在院子裏陪着李承業,李承業不再轉圈, 只呆呆地站在一邊。
過了一會兒, 他忽然回過神, 見妹妹和妹夫站在身後。他想了想,對趙世簡說道,“簡哥兒,天色不早了,你帶着姝娘先回去吧。今兒我不能陪你了,等洗三那天,你們再來,咱們再一起說話。”
趙世簡點頭, “那我們先回去了。”
李姝對李承業說道, “二哥,有了好消息, 打發人去跟我們說。”
李承業點點頭, “放心吧。”
趙世簡又與李穆川和肖氏等人打過招呼,小兩口一起走了。
一路上, 李姝都憂心忡忡。
趙世簡安慰她,“娘子莫急,最遲明天,咱們就能聽見好消息了。”
李姝點點頭, 把手放到他手裏,不再說話。
趙世簡握着她的手,一路無言,很快到了柿子樹巷。
幾人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孫氏見二人才回來,忙迎了出來,“我還道二叔和弟妹今兒不回來了,正要打發書海去問呢。”
李姝笑了笑,“謝大嫂關心,我嫂子今兒發動了,還沒生呢,我在那裏等了許久,也幫不上忙,我二哥就打發我們先回來了。”
孫氏聽見這個消息,先寬慰了她兩句,又吩咐家裏丫頭們給他夫婦二人端飯。
兩人先進去給趙書良回了話,趙書良聽的消息,點點頭,“洗三的時候,你們備份厚禮一起過去。”然後就打發他們下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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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草草吃過飯,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李姝起床後就伸長了脖子等消息。
等到趙家剛做好中飯,秀水坊來了人。
李姝聽見有人,忙迎了出來,銀寶還沒站定,就急着問,“如何?”
銀寶一邊喘氣一邊笑着報喜,“給三姑奶奶報喜,大奶奶才剛生了個哥兒,足足六斤四兩,母子平安。太太着我來兩位姑奶奶這裏報喜,我才從二姑奶奶那裏過來。”
李姝頓時喜笑顏開,“快進來,玉娘,去給銀寶倒水,文崖,廚下做好的飯,趕緊給你銀寶哥盛一碗,先囫囵吃碗飯,然後再回去。”
銀寶想着他今兒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在趙家吃了頓飯,然後又小跑着回去了。
李姝聽倒母子平安後,終于放下了心。
到了洗三那一天,李姝備了厚厚的禮,帶着趙世簡一起去了。
等李姝到的時候,李家兩進院子已經坐滿了人。
她是姑奶奶,又是新婚,剛進門,一衆女眷們都來打招呼,趙世簡直接被李承業迎到了前院。
洗三來的都是族人和近親,張氏今兒也來了,高坐正堂。她拉過李姝,讓她陪自己坐着。
麗娘比李姝來的還早,見妹妹來了,也湊過來說話。
大姐兒已經九個多月了,機靈的很,見到李姝,就要扯她頭上的金步搖。
麗娘直笑,“壞丫頭,把三姨媽的金步搖扯壞了,把你賠給三姨媽。”
李姝笑着向大姐兒伸出手,“好呀,去三姨媽家,三姨媽定會好好疼你。”
麗娘笑,“我如今什麽首飾都不敢戴了,一個看不住,她就要扯。”麗娘今兒只在腦後插了兩根釵,釵頂也是及其簡單的樣式,大姐兒看不見麗娘的頭頂,故而沒扯她的。
肖氏和鄭氏今兒很忙碌,裏外的女客都要她們張羅。
張氏只管坐在那裏,來了客人,她陪着說說話。
洗兒的時候,李姝跟着麗娘一起,添了盆,又送了一對小金镯子。
中途,姐妹兩随着衆人一起,去看了一眼孩子。
大哥兒才吃了奶,睡下了,為避免人太多,氣味不好,大家看過一眼都出去了。
嚴氏的娘家來了人,送了厚厚的禮。李穆川請了族老、同僚陪嚴家來的男客,肖氏請了王氏婆媳、龔氏和李姝姐妹陪伴嚴家女客。
熱熱鬧鬧的一天,很快過去了。
李姝見肖氏忙碌,也沒來得及跟她說王昭訓的事情,想着回頭再來。
等吃過了酒席,她帶着趙世簡跟麗娘前後腳都回家去了。
當天夜裏,趙書良叮囑趙世簡,成婚這麽些天了,不能再閑着,先把功課撿起來,恢複早起讀書晨練的習慣,夜裏也要勤勉些。
從此,李姝開始跟着趙世簡起五更、睡三更,把自己變成高中生。
趙世簡勸她,“娘子又不用參加科舉,不必跟着我這樣苦讀。”
李姝搖頭,“官人,我還年輕,不趁着年輕多學些,等老了,腦袋裏空空如也,整日只見到這四四方方一片天,想到的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官人以後中進士做了官,定是一日千裏,若我還畫地為牢,如何能跟上官人的腳步。”
趙世簡笑,“可惜娘子不是男兒,不然定能建功立業。”
李姝也笑,“官人着相了,我讀書識字,不為功名利祿,也不為建功立業,就是不想讓人家說我頭發長見識短。”
趙世簡哈哈大笑。
每天早晨,趙家父子三人在院子裏練功夫時,李姝就在房裏自己壓壓腿、扭扭胳膊。趙世簡早晨讀書,她也跟着讀,自己的書讀完了,開始讀趙世簡的書,跟着寫詩詞、做文章,還跟着學寫各類公文。她時常把做過的文章,讓趙世簡幫着看。
李姝有幾十年的閱歷,也曾寒窗苦讀多少年,又是文科生,大抵能明白考官們喜歡看什麽樣的文章。先歌功頌德一番,再寫些自己的看法,提一些有針對性的建議,就大差不差了。
趙世簡見過她寫的文章,時常贊嘆,“娘子的文章,除了開文時格式還有些生澀,論起文章內容,有理有據,比外頭多少正經讀書人都老道。”
慧娘見哥哥嫂子這樣用功,也跟着一樣樣學。但她底子薄,主要還是以背誦默寫為主,最多跟着填詞,各類公文也跟着寫,熟悉格式,但文章還不曾做過。
期間,李姝獨自一人又回了一趟娘家。李穆川和三郎不在家,李承業在西廂房陪着嚴氏母子,肖氏一個人在正房,帶着葉媽媽一起給大哥兒做針線。
嚴氏才出了月子,李姝跟她打過招呼,就去正房和肖氏說話。
肖氏奇怪,“怎地一個人回來了,簡哥兒呢?”
李姝回她,“今兒官人的同窗們有個文會,他一大早就帶着文崖去了。”
肖氏笑道,“你二哥頭先也時常參加文會,近來出去的少了。”
李姝揶揄,“什麽文會,不就是一群讀書人湊到一起,喝喝酒,吹吹牛,若是不得志,再抱怨一番,也沒甚意思。二哥不去也罷,在家裏陪嫂子。”
肖氏笑着擰她的嘴,“淨胡說,讀書人的事,被你說的像街頭賴漢似的。”
笑完了,肖氏又問她,“今兒回來是有什麽事情?”
李姝笑,“也沒什麽事情,一來是我想回來看看阿爹阿娘。二來嘛,跟阿娘說個事情。”
肖氏奇怪地問她,“何事這般要緊?還巴巴地自己跑回來說。”
李姝把凳子搬的更近一些,湊到肖氏旁邊,小聲說道,“阿娘,我前幾天碰見王太太了,她說要請您敘舊,我沒接她的話。”
肖氏想了想,又問,“哪個王太太?”
李姝囧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的葉媽媽。
肖氏道,“葉媽媽不是外人,你盡管說。”
李姝解釋道,“就是東宮王昭訓的親娘。王昭訓阿娘記得吧?當日我陪着阿娘去齊王府,她當着咱們的面,問大姐姐姓李還是姓文。”
肖氏立刻就想到了那個用團扇捂着嘴,譏诮地說話的年輕女子。
她和豆娘的母女情分本來就只有三兩年,如何經得起有心人挑撥。
肖氏對這個王家娘子印象很深刻,那年李姝辦生日宴,王婉娘來的時候,大方懂禮,進退有據,她當時很是喜歡這個小女娘。哪知人心易變,一進了齊王府,就變得面目全非。
肖氏嘆了一口氣,“我們兩家并無交情,她找我敘舊作甚?”
李姝小聲說道,“我猜測,定然是和大姐姐有關。咱們家明面上是大姐姐的娘家,阿爹又升了官。王家雖說女兒也在東宮,一來不受寵,二來王家官位也沒有變動。官人的意思,想是王家見到大姐姐要起來了,想靠過來罷。”
肖氏沉聲道,“你大姐姐在宮裏多不容易,若不是這些年她謹小慎微,用心服侍殿下和娘娘,哪裏能有一席之地。我們不說給你大姐姐添些助力,哪能還去拖累她。”
李姝也正色道,“阿娘說的有理,大姐姐現下只是東宮嫔妃,以後日子還長着呢。這王昭訓當日靠着平良娣,想來也沒少為難大姐姐,如今平良娣她靠不上了,又想來跟大姐姐化敵為友,哪裏有那麽容易的事情呢。”
肖氏道,“這事兒我記下了,難為你還跑回來說一趟。”
李姝笑道,“阿娘,我雖然嫁出去了。但我是李家女兒,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定然也要為家裏着想。官人說,大姐姐生産時,阿娘說不定能進去看看,到時候,阿娘再提醒提醒大姐姐,莫要輕易相信小人。”
肖氏笑道,“你放心吧,你大姐姐為人最是謹慎,定然不會上她的當。”
遞過了正經話頭,李姝又抱着肖氏的胳膊,笑着說道,“恭喜阿娘封了诰命了。”
肖氏頓時喜笑顏開,“可不就是呢,最近一連趕着兩件喜事。一件是你阿爹給我和你阿奶請封的诰命終于下來了,第二件就是大哥兒出生。過幾天我定要去寺廟還原,給菩薩添些香火。”
就在前幾天,李穆川給張氏和肖氏請封的诰命終于下來了。
頭先李穆川做七品官時,因自己官小,就沒有請封。且朝廷給低等诰命們封诰,都是攢夠了一批一起封。李穆川封了六品主事後,給自家親娘和肖氏一起請封,恰巧趕上這一波,肖氏婆媳二人同時封了六品安人。
官夫人,有诰命和沒诰命那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就算嫁給王侯,沒有诰命,到哪裏都感覺名不正言不順。有了诰命,以後參加重要宴席,都可以穿着大禮服去。
李姝倒不羨慕肖氏有大禮服,李姝最羨慕的是,肖氏從此也是有俸祿的人了。朝廷封诰,不光是給你一套禮服,發個冊封文書,每年都要給俸祿銀子的。
肖氏見小女兒一臉羨慕,捏捏她的臉,“姝娘莫急,以後你的诰命只會比阿娘更高的。”
李姝用臉蹭蹭肖氏的胳膊,“我還小呢,不急。阿娘有了诰命,以後進宮看大姐姐也方便了。”
肖氏見她撒嬌,想了想,打發葉媽媽出去了,然後低聲問她,“你回門那日,趕着你嫂子生産,我也沒細問你。等到大哥兒洗三,家裏又忙忙叨叨的,咱們娘兒幾個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你這些日子,在趙家過的如何?”
李姝笑道,“阿娘還不放心我,我到哪裏都能過的好的。”
肖氏摸了摸她的發髻,見她打扮得體,臉色紅潤,想來日子過的好,又問她,“女婿對你好不好?他常年習武,力氣大,仔細他傷着你。”
李姝有些囧,囧過之後又安慰肖氏,“阿娘放心,官人什麽都聽我的。”
肖氏也笑,“你還小,不懂,男人家,什麽都可以聽你的,唯獨床帏之事不願意委屈自己。你年紀還小呢,要注意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骨。”
李姝笑道,“阿娘放心,我知道自己還小呢,定會好好保重自己的。”
母女兩個說過私房話,李姝又跟肖氏打聽事情。
“阿娘,我回門那天去楊柳胡同見阿爺阿奶的時候,碰到楊鎮了。”
肖氏頓了頓,“還提他作甚,咱們家和他們家已經不來往了。”
李姝沉默了一會,忽然叮囑肖氏,“阿娘,如果您能進宮,定要問清楚大姐姐。當日退婚,和楊家有沒有交割幹淨。宮裏的鬼祟手段多,若留下些物件,以後說不定被人當做把柄要挾大姐姐。”
肖氏也正色,“你大姐姐生産還得幾個月呢呢,也不知到時候有沒有恩旨傳出來。”
李姝和肖氏說了半晌的私房話,然後在李家吃了頓晌午飯,歇息了片刻,就帶着玉娘一起回趙家去了。
又一日下午,李姝睡過中覺,起來後正和慧娘一起坐在西廂房廳堂裏說話,慧娘陪嫁用的被面還差兩套,姑嫂二人正在商議用什麽花色,用什麽樣的絲線。趙世簡自己在書房,獨自在看前幾日同科舉人寫的文章。
慧娘和蓉娘給姑嫂二人打下手,文崖在書房裏,垂手站在一邊,随時聽候二爺吩咐。
整個西廂房一派和睦景象,誰知,門外忽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門外忽然有叫門聲,文崖去應門。好一會兒後,文崖回來了,欲言又止。
李姝奇怪地問他,“來人是誰?”
文崖看了眼慧娘,慧娘也奇怪,“是誰?你說罷,嫂子才來,不認得也是常理,我去看看。”
文崖扭捏道,“大娘子,是鄒家三娘子來了。”
慧娘剛邁出去的腳忽然頓住了,在半天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落下地。
慧娘又假裝若無其事地道,“哦,是靜姐姐來了啊,聽說她快要出門子了,近來極少出門。既然她來了,我去迎一迎她。二嫂稍作,我出去看看。”
李姝聽明白了,是鄒太太家的三娘子。來人是客,她本應跟着慧娘出去迎接,但她一眼就發現慧娘和文崖之間的對話有些鬼祟,這鄒三娘子,難道有什麽不妥?
想到這裏,李姝又穩穩坐下了,吩咐玉娘,“去倒茶來。”
玉娘聽話地去倒了茶來。
趙世簡在書房,聽得文崖說鄒三娘子來了,頓時苦笑,這個人又來作甚,她不是馬上要嫁人了?如何又來搗亂,若讓娘子誤會了,怎生是好?
趙世簡幹脆躲在書房不見面,有慧娘在,總能把她打發走。我就不信,她如今還敢拉下臉面說三道四。
一時,慧娘帶着鄒三娘子進來了。
李姝忙起身,含笑打量了鄒三娘子一眼,只見她身着一套水紅色衣裙,裙擺處繡了水仙花,頭上梳了常見的未婚女子發髻,斜插着一根金步搖。
再看她面龐,雙眼細細,眉頭彎彎,嘴巴也比較小巧,論皮膚沒有李姝白,但看起來也是個清秀佳人。李姝眼睛比她大一些,不是她那樣細小的彎眉,身上的氣勢比鄒三娘子更足。且李姝看人時都是大大方方,不似鄒三娘子這樣怯怯的,看似受了很大的委屈。
鄒三娘子這樣的柔弱風格,多的是人喜歡。偏偏趙世簡不喜歡,他就喜歡李姝這樣敢說敢做,還帶着些狡黠的鬼精靈。鄒三娘子這樣的美人燈,他看着都頭大,偏偏這樣難纏。一說她,就哭唧唧的,不說她,找個由頭就纏上來,還一幅委委屈屈的樣子。
李姝和鄒三娘子互相打量着,慧娘先打破僵局,“二嫂,這是咱們巷子裏鄒大人家的三娘子,比二嫂小幾個月,叫靜娘。靜姐姐,這是我二嫂。”
慧娘連李姝的名字都沒告訴靜娘。
靜娘聽見慧娘介紹後,飛快地斜眼看了李姝一眼,然後主動行禮,“見過姐姐。”
李姝頓時感覺心裏很不爽快,按規矩,你不是該叫趙家二嫂的麽?叫什麽姐姐?但來者是客,李姝也不好說她,只得回了禮,“妹妹好。”
慧娘忙請靜娘去她屋裏坐,二哥還在書房呢,還是趕緊把這個纏人精帶走。
哪知靜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樣子,卻不好說話,“慧娘妹妹,我頭一回見姐姐,想和她說說話呢。”
慧娘氣結,但她一向和善,不會回嘴,頓時卡住了。
李姝知道這中間必定有鬼,好吧,今兒她就來捉個小鬼,晚上好下酒。
她笑着跟慧娘說,“妹妹,既然鄒家妹妹想和我說話,咱們就一同在這裏說話吧。”
三人坐下了,慧娘和靜娘本就沒交情,說不上什麽話,李姝更是不認識她。
姑嫂二人搜腸刮肚陪她說話,問她一些家常事,還有陪嫁的針線可都做齊了。哪知這靜娘惜字如金,姑嫂二人問一句,嗯一聲,不問,就不開口,像座菩薩一樣,坐在那裏不吭聲。
這樣說了半天,靜娘忽然開口問,“怎地不見簡哥哥?”
李姝頓時感覺自己吃了半斤蒼蠅,吞不下去,吐不出來,那是我的官人,你這樣叫他經過我的同意了嗎?哼,我算是知道這是個什麽鬼了,原來是個多情鬼。
李姝似笑非笑地看着靜娘,“妹妹不是想和我說話麽,我和慧娘陪着妹妹,官人正在讀書呢。”
靜娘擡頭看了李姝一眼,“姐姐也讀書嗎?”
旁邊慧娘搶着回話,“靜姐姐不知道,我二嫂讀的書可多了,四書五經、天文地理,就沒有她不懂的,二嫂還會填詞寫詩。最了不得的是,二嫂還會寫文章。我二哥時常說,二嫂要是個男子,別說什麽秀才舉人,假以時日,考進士也不在話下。”
慧娘知道靜娘不大認得幾個字,故意誇李姝,想讓她知難而退,莫要再說些不得體的話。
靜娘雙手捏了捏帕子,柔聲說道,“咱們女子,還是貞靜些好,讀書識字,那是男人的事。”
李姝笑了笑,“靜娘妹妹說的有理,不過,誰叫官人就喜歡讀書的女子呢。我十歲就和官人定親了,官人時常教我讀書寫字,他喜歡,我可不就用心學。好在苦學了幾年,也能讀懂幾本書,如今官人時常跟我一起讨論詩文,若是我甚都不懂,官人豈不落寞。”
靜娘聽得她一口一個官人,內心打翻了醋壇子。若不是你插足,他如今就是我的,我的......
靜娘再次擡頭看向李姝,見她笑語嫣然,只覺得異常刺眼。
還沒等她再說兩句,趙世簡從書房出來了。
靜娘的小眼睛瞬間放出光彩,紅着臉,甜甜叫了一聲,“簡哥哥。”
趙世簡看都沒看她一眼,只點了點頭,徑直走向李姝,坐在她身邊。
“娘子歇一歇,總是做針線,仔細眼睛。”說罷,他把李姝手邊的活計收好,放到一邊的針線框裏。
李姝見他跟沒事兒似的,也裝相,“官人讀書累不累?我讓玉娘晚上給你熬湯喝,近來早起晚睡的,可不能熬壞了身子。”
趙世簡笑,“自娘子過門,整天把我照顧的好,我都長胖了。倒是娘子整日忙碌,也該歇一歇。我預備明兒去謝舉人家。娘子随我一起去吧,咱們成婚,謝舉人父子都來幫忙。這麽些日子了,咱們也該去拜訪拜訪。”
李姝點頭,“都聽官人的,我頭一回上門,要帶什麽禮去?”
趙世簡想了想,“晚上咱們一起列單子,謝家嫂夫人多次讓我成婚後定要帶娘子一起去。嫂夫人婆媳都識文斷字,娘子去了,定能和她們說到一起去。”
李姝笑着稱好,夫婦二人說起話來,仿佛旁若無人,看得靜娘又生氣又心酸。
靜娘在柿子樹巷這一帶,也頗有些美名。做婆母的,大抵都不太喜歡她這樣整日裝個柔弱樣,但架不住許多少年郎喜歡啊。弱柳扶風,嬌嬌怯怯,看着就讓人心疼,偏她就相中了一向不把她放在眼裏的趙二郎。
靜娘此番過來,鼓足了勇氣。一來是想看看趙世簡自己相中的人到底有何不同,為了她,簡哥哥把自己的一腔情意都當耳邊風。二來,也是想在出閣前,再看一眼簡哥哥,最後問問他,到底對自己有無一絲情意。
她本想和趙世簡說兩句話,哪知他直接當她是地上一塊泥,踩都不想踩。想問他話,可當着人家新婚妻室的面,她又問不出口。再看李姝,容貌不比她差,家世比自家好,還識文斷字,夫婦二人恩愛和諧,水潑不進,針插不進。
靜娘看的眼睛泛酸,罷了,木已成舟,她還争什麽呢,難不成自己到趙家當妾?阿爹頭一個要打斷她的腿。
慧娘見哥哥嫂子說話,坐在一邊不曾插嘴。
夫婦二人繼續說話,只當靜娘不存在。
過了好一會子,李姝忽然反應過來,“看我,光顧着跟官人說話,靜娘妹妹還坐在這裏呢。”
趙世簡這才像看到這個人一樣,“那娘子繼續招呼客人,我再回去看會子書。”
李姝點頭,趙世簡又進了書房。
靜娘坐着無趣,很快告辭走了。
她才一走,慧娘有些擔心地看着李姝。
李姝笑,“妹妹看我作甚?我臉上有飯米不成?”
慧娘忙擺手,“不不不,二嫂說笑了,我是看看二嫂忙了一下午累不累。”
李姝哈哈笑了,“妹妹不用再打掩護,我還能看不出來,這靜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慧娘尴尬地摸了摸手帕,“二哥心裏只有二嫂,從不曾看別個一眼。”
李姝沖她眨眨眼,“我知道呀,就是他沒看,我才什麽都不說,要是他敢看別個,我就不會這樣客氣了。”
慧娘見她還在開玩笑,想來是沒有生氣,遂不再擔心,“二嫂去看看二哥吧,我先回房了。”
說罷,慧娘自去了。
李姝回了西廂房後,并沒有去書房,而是回到卧房,把首飾匣子打開,挑選明兒去謝舉人家要戴的首飾。
趙世簡聽見靜娘走了,忙賊頭賊腦地摸進了卧房。
李姝斜眼看他,“簡哥哥來了?”
趙世簡沖過來一把摟住她,“娘子取笑我作甚?”
李姝拍掉他的手,哼了一聲,繼續挑選首飾。
趙世簡搓搓手,“這,這也不能怪我,我從來不搭理她的。”
李姝繼續斜眼看他,“哦?官人說的她是誰呀?”
趙世簡急了,沖過來,摟住她就撓她的癢癢肉。
李姝最怕癢,立刻歪到床上大笑着翻滾起來。
趙世簡繼續撓,“壞丫頭,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你還這樣笑話我。”
兩人鬧着鬧着,趙世簡心有不足,二話不說,撩起她的裙子,一把拽掉裏褲,不管她掙紮,就開始用手摸索,同時附身堵住她的嘴。等摸索得身下人也有些意動了,撩起自己的衣袍,欺身而進。
事畢,趙世簡捏捏她的臉,問她,“娘子知道我的心意了嗎?”
李姝扭了他一把,“都怪官人太出色,能文能武,長的俊俏,年紀輕輕的舉人,哪個小女娘不喜歡呢,以後我還要日夜防賊,真是苦煞我也。”
趙世簡哈哈大笑。
趙家夫婦二人魚水和諧的時候,另一對夫婦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上午好~
近來男女主新婚,婚後三天寫得內容教多。主要是前面二人見面機會不多,故而這幾章多了些細節描述,都是作者想表達的內容,後面進度又會恢複到和前面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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