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就在那個夏天，夏楠川帶着軍訓後的小麥色皮膚，朝着程尹洛的城市，一步步靠近。這裏，是程尹洛長大的地方，也是夏楠川曾奮鬥了三年的地方，然而這三年，他們，沒有任何交集。
程尹洛做義務兵的兩年，身高拔高了許多，夏楠川一出站就能看到他正殷切地朝這邊看着，看起來已經等了很久。夏楠川拖着行李，慢條斯理地走到他身邊，一路上，他的目光也在随着她的步伐移動。
大熱的天，夏楠川穿了一條格子連衣裙，踩着校園女生最流行的坡跟涼鞋。一陣風吹過，把她略微蓬松的裙子吹起了一個角，她趕忙以手附住，盡管穿了打底褲，卻還是免不了“初次見面”的尴尬。程尹洛笑着，夏楠川擡頭看他，沒有想象中的陽光刺眼，因為她的上空，已經升起了一把陽傘。
夏楠川呆呆地看着那把傘，沒有多看程尹洛的樣子，就怕一不小心，洩露了內心的小鹿亂撞。程尹洛卻在此刻伸出了手，兩人靠得很近，夏楠川略微遲疑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誰知換來程尹洛得逞般的笑，“其實我是想說把你的行李給我，我幫你拿着。”随手還是拿起了她的行李箱，一手牽着她，走向了路旁的出租車。
夏楠川一聽，兩頰頓生熱潮，一急便要掙脫他的手，程尹洛回身低頭看她，那副笑容仍在臉上流淌，卻把手握得更緊。仿佛在說：“牽上了，就不容許離開。”夏楠川裝作不情不願，然而看着交握的手，一大一小，心中卻幸福萬分。
走到一個摩托車面前，程尹洛便停了下來，把她的行李随手放到了車上。夏楠川吃了一驚，“我們坐摩托？”
“怎麽，你不喜歡？”程尹洛見楠川反應有點激烈，問道。
“當然不是啦，我……”夏楠川嘿嘿笑了一下，“只是從來沒坐過。”說着心裏狐疑了一陣，自言自語道：“摩托車開得那麽快，把人給摔下來了可怎麽辦呀？”
那副認真的模樣讓程尹洛忍俊不禁，“你要是怕摔下來啊，就抱緊我。”
于是，繼見面牽手之後，夏楠川在摩托車後座，又自然而然地環住他的腰。盡管起初總是不習慣，程尹洛每每感覺到她的手試圖退縮，便把車速調快，這樣一來，夏楠川由于擔心“生命危險”而不得不緊緊環繞他。慢慢地，她也習慣了貼近他寬厚的背，抵擋夏日洶洶來臨的日照。
他問：“你住哪裏？”
“我住在我一個同學家裏，她家那個房子是外租的，剛好有個空房間可以給我住上一個月。”夏楠川迎着熱風說道。
他問了地址後就沒有再說話，安頓好一切，夏楠川下了樓來，他坐在摩托車上正四處張望着什麽，夏楠川看着他，像做夢似的。
“當年你小小的，現在竟然比我高這麽多，”夏楠川站到他面前，誇張地比劃着，“我以前就覺得你跟雪唯是再合适不過的了，誰知道，有朝一日應征入伍，那年故知轉眼成空。你跟她，還有聯系嗎？”
“有，”程尹洛拉着她上車，背對着她說：“我也不知道當年我為什麽會喜歡她，而不是你。可是我又一想，我現在與你重逢，并不算遲啊。”
歪着頭靠着他，夏楠川依舊有些轉不過彎來，顧左右而言他：“我們去吃飯吧。”日頭漸落西山，一輛摩托車，從樹蔭下脫出，往江濱開去。
熟悉的街景，熟悉的溪流，夏楠川過去三年關于這裏的記憶一幕幕在眼前翻過，夜幕降臨，夏楠川見到了程尹洛那個“不靠譜的朋友”——方灏，以及他的女朋友。二人嬉笑而來，看見楠川都笑着打了招呼，直誇她漂亮。
“我去買點飲料來。”夏楠川說。
“我去吧。”程尹洛說着已經站起身，“你要喝什麽？”語氣之溫柔讓方灏的女友為之側目。“喔，随便，都行。”程尹洛又問了他們，便一路小跑着去了。
他走開的時段裏，方灏兩人把夏楠川的基本情況都問了個遍，她也耐心地一一回答，最後方灏語重心長地開始說：“弟妹啊，你不知道，我看到尹洛那篇表白日志的時候，我是前前後後問了他十多遍，直到我确認那果真是出自他之手。他從來都不善言辭，甚至可以說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竟然還會對你公開表白，把我這個青梅竹馬的老朋友都吓得不輕。他這次啊，是陷入情網咯，”看了看程尹洛離去的方向，他又悄聲說道：“他是不是溫柔地讓你受不了？噓，開個玩笑，別告訴他，哈哈。”
夏楠川也跟着笑，“他是挺溫柔的！”後來的她，卻明白，這樣的溫柔，根本駕馭不了她時而脫缰的思想。
程尹洛奔跑的樣子像個活脫脫的運動健将，“這健身教練真不是白當的。”方灏感慨着。夏楠川想：“還好沒練成誇張肌肉男。”想着想着露齒含笑。程尹洛回來問她笑什麽，她沒說話，只看着他，他也便不問了。夏楠川覺得沒勁，直到後來四人吃飯時，方灏講了一個夏楠川記憶尤深的冷笑話。
“哈哈，我忽然想到一個笑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講……”他看着程尹洛，對方似乎明白他要說什麽，看了一眼楠川，“他說什麽你就當沒聽見。”
“沒關系，你說吧。”夏楠川很好奇。
清了清嗓子，他鄭重其事地說：“餃子是男人還是女人？”身邊的女友一聽他這話，掄起拳頭就打他，“吃飯呢，講什麽下三濫呢？！”
夏楠川思來想去了半天，這是腦筋急轉彎吧，看了一眼程尹洛，他正自瞪着發笑的方灏。
方灏撫摸了一下被打痛的手臂，得意地說道：“嘿嘿，不知道了吧，我告訴你吧，餃子是男人。”吃了一口菜，跟說書先生似的，“知道為什麽嗎？”
“因為餃子有□□啊。”他隆重地宣布答案，夏楠川卻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尴尬地拿起面前的飲料，重重吸了一口，以掩飾受驚的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