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 程尹洛啼笑皆非地看着方灏亂笑的模樣，夏楠川很快鎮定下來，只是那個腦筋急轉彎，卻不時會冒上她的腦海。方灏和程尹洛顯然不是一個類型的人，難怪他說他“不靠譜”。
沒過幾天，程尹洛為了她，專門辭了工作，夏楠川知道後，問他為什麽。
程尹洛理所當然的說：“好好陪你啊。”夏楠川語塞。
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的足跡遍布了這座小城市，他的摩托車，總是在門外無比耐心地等候着她。開始的軟語溫柔，她受用匪淺。
她渴了，他匆匆不管跑到多遠，總會給她帶回一瓶涼涼的冷飲。
看電影時，他緊緊握着她的手，夏楠川眉眼含笑，心亦怦怦然，不在乎螢幕上播放的并沒能制造任何甜蜜氣氛的《變形金剛》。
卡拉OK時，夏楠川笑着回應程尹洛的妹妹那聲甜甜的“嫂子”。
那時，她以成為他的女友為榮。然而當溫情盛滿缽盆，溢出來的甜蜜卻會凝固成鋼條，鑄成層層壁壘。
夜間，他們在江邊的草地吃燒烤，蚊蟲不住地嗡嗡作響，他會溫柔地俯下身，笑着說：“我幫你撓。”邊上人群豔羨，她卻如坐針氈。
他帶着她，在超市裏的服裝層買男士內褲，她略微不自在，到其他的貨架上挑挑揀揀，最後結賬的時候除了那一包男士內褲竟別無其他。出來手牽手的畫面更被從前的班主任撞了個正着，班主任明亮的雙眼忽而一閃，随後一副了然的模樣，那一日，到處都是尴尬。
他帶她去網吧，煙霧缭繞是夏楠川對于那裏的第一印象。她坐在他身邊，雅間裏，兩個位子，卻相隔甚遠。
她第一次去酒吧，也是在他的帶領之下。燈紅酒綠，型男酷女，音響奏樂聲充斥着耳畔。霓虹燈閃爍間，衆人的臉時而清晰時而隐于黑暗。程尹洛無形多喝了幾杯，午夜時分，她說要回家，他酒氣微醺地步行送她，或許是趁着酒性，走到江濱大橋，他破天荒地解開腰帶，身前突地冒出一串長長的抛物線，急速灑向橋梁之下的江水之中，這一場景，看得夏楠川目瞪口呆。
也在這一天晚上，他第一次說出了這樣的話：“晚上我留在這兒吧，我想和你，一起入睡一起醒來，”看了看她住的方向，離這兒不遠，他回頭問她：“好麽？”
夏楠川瞪大眼看着他，嘴唇微動，程尹洛急忙道：“你別誤會，我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是想跟你多一點時間在一起。”後來夏楠川通過朋友的口口相傳和自己的親身經歷，知道原來這樣的話，是男人最大的謊言，她也慶幸，自己沒有心軟而同意下來，談戀愛畢竟不是過家家。
分開的時候，夏楠川第一次擁抱他，他猶豫片刻，反而緊緊抱住她，然後像吃了蜜糖的小孩，跚跚而去。
她感覺一切似乎來得有些遲，每天相處的時間很多，他卻從不敢主動給她一個擁抱，除了那次當着方灏小倆口的面，他借口掂掂她的重量，忽地将她攔腰抱起。一個公主抱羨煞了方灏的女伴兒，卻讓夏楠川有一股突如其來的不适應，穿着的短裙，光天化日，也不知有沒有走光……
那是他幹過的為數不多的讓夏楠川心動的事情，盡管有些突然。
尚靈缈對于程尹洛，倒是很有一番見解，那段時間裏，她和夏楠川有着許許多多的共同語言，關于男朋友，關于戀愛那回事。
“他不是不夠愛，而是不敢用力愛。”夏楠川說。
“是，愛得太過小心翼翼了。”尚靈缈說時似乎也有一絲自己的經歷在裏面，夏楠川多少也知道，她與她的“Espresso”的故事。
“我越來越發現，他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夏楠川說。
“愛情，卻要靠想象啊。”不知是否來自心靈深處，尚靈缈這樣的一句話，也成為她後來的愛情準則。
啓程回上海的那一天，夏楠川無比淡定，卻是程尹洛依依不舍，滿臉委屈似小媳婦兒，就差說一句“帶我走吧。”夏楠川其實很想說：“你敢不敢霸氣一點？”但她終究沒有說出口。戀愛三個月，然而僅僅一個月的相處，卻讓夏楠川感嘆：相見不如不見時。
回頭她在“豬圈”裏講起自己的苦惱，少不得招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警告，然而她也分不清是什麽原因，只是初戀的感覺已經慢慢飄逝。是兩個人膩在一起的時間太多？還是一切都發生地太慢？他們甚至，還沒有過一個吻，連唯一的擁抱，都是夏楠川主動的。
也許是人性的貪婪在作祟，一個需要呵護的女人，當受到極致的呵護享受後，內心卻開始排斥這樣的柔情。他給了她足夠的尊重，甚至超出了戀人所該尊重的範疇，隐隐帶了一種“客氣”的意味。他給了她足夠的柔情，然而事情也就出在“足夠”二字上。他溫柔地太過細微。
夏楠川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女孩兒，但是她無可奈何，她開始知道，為什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對着程尹洛，她拿不出絲毫的辦法耍弄時而冒出的鬼主意，身上的刁蠻習性也無影無蹤。看着他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再去捉弄他，因為她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如臨大敵。她不用想下一秒他會做什麽，平淡地連感悟幸福的能力，都失去了。
百無聊賴地打開個人空間，夏楠川驚奇地發現，自己竟有了“情侶空間”？！在藍靜予和風未名的“教材參考”下，她倒是聽說過這個新鮮玩意兒，是屬于情侶之間的二人網絡世界，有照片牆，也有悄悄話，更有兩個人在一起的各種紀念日。
兩個顯而易見的數字奪取了她的眼球，“95”！
愛情的懵懂，憑着遠在異地的想象，而生出細細的小火苗，原以為能夠蓬勃燃燒，卻在撥開密網時被緩緩掐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