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安茴兒掰過腰間冰冷的手,只是這手像生鐵一樣禁锢着她,安茴兒決定放棄了,微微側首,淺淺的陽光灑到慘白的臉上,濃密的睫毛緊閉在一起,整個人柔和無害。
揉了揉腰,心中帶了慶幸,沒想到昨日竟逃出生天了,若是昨夜他……今日怕要起不來了。
玄色的衣裳半散着,安茴兒好奇的撫上了那凸起的鎖骨,原本安詳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冷意入骨。
眼中的寒意一點點散開,嘴角含着邪氣的笑,聲線柔和,尾音誘惑,“還想要?”
白皙的小臉兀的變紅,小嘴張了又合,繡眉一擰,“邵攸寧!這都是你讀的聖賢書?”
滿眼的不屑,嗤笑一聲,眉宇間帶了些許怨氣,“我不是聖人,也不樂意當聖人。”
安茴兒覺得自己的腰要斷了,掰着腰那冰冷的手,“疼!”
盈盈的眸子盛滿淚水,邵攸寧煩悶的松開安茴兒,起身坐氣起,“嬌氣,呆會兒塗些藥,不然不知多久才能碰你。”
“你不知羞!”這種事竟挂在嘴邊,她又不是窯子裏女子,可以任他折騰的。
邵攸寧沒有理會安茴兒的叫嚷,按了按眉心,聲音薄涼,“給我穿衣。”
安茴兒自小嬌養大的,好聲好語的還能哄哄她,這樣生硬的口吻,那小性子自然不服氣。
安茴兒拉過被筒,将自己蒙了個嚴實,露出小腦袋,水潤的小嘴嘟着,“自己穿!我又不是你的仆俾。”
一條腿已經暴露在被子外,邵攸寧拉着那被緊緊攥着的被筒,“不行!我幫你穿過衣,你得還我。”
此時的邵攸寧,就像個任性的孩子,引人惱火。
任性的模樣,引得安茴兒哭笑不得,他素來穩重,平日都是老氣橫秋的,近兩日是越發看不出頭緒來了。
安茴兒翻了白眼,“你什麽時候幫我穿的,休要騙我。”
勾起的嘴角含着壞意,冰冷的手指擦過那白皙的耳垂,意猶未盡道:“昨日,你光着睡着的時候,你總往我身上趴,為了好好睡覺,我給你穿的。”
“……”怪不得她醒了時身上有衣裳,她還以為是妙語給她穿的。
邵攸寧趁着安茴兒發呆,猛的将被子掀開,看着安茴兒抱怨的眼神,神色喜悅,輕快道:“快幫我穿。”
安茴兒無奈的起身拿過衣裳。
玄色的寝衣,臉前半開着,冷白的皮膚上面還有幾縷紅印,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滾動着,雙手自然伸開,傲嬌的眼神一副讨誇的模樣。
安茴兒解開腰間的帶子,在那逼人的目光下換上衣裳,隐隐若現的肌肉顯露,這人看着薄弱,到沒有真的那樣瘦弱,就像他本來面目一樣,都是僞裝。
“快點,我冷,若是病了你要替我喝藥。”
若是說邵攸寧以前懂禮穩重,如今這就是脫了缰繩,愈發的像個孩童了,喜怒無常不說,偏偏愛折騰人。
将腰上的帶子系好,瞥了一眼那任性的俊臉,“我怕苦,可沒人替你喝。”
“我也怕,那你只能做寡婦了。”
“……”她好像記得某人不怕,還口口聲聲說厭吃甜,再說,她喝了,他病就好了?
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一絲絲挑釁,埋怨的看着她,好像她做出了什麽喪盡天良的絕定。
早晨空氣中泛着寒氣,邵攸寧是穿戴好了,她還穿着寝衣呢,不再看邵攸寧埋怨的目光,快步的走到床幔裏,“我才不,若你真的比我先去,我就改嫁。”
“你敢!”
安茴兒躲進了被子中,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輕輕挑着眉,“反正那時候你也不知道。”
深茶色的床幔被掀開,青白的衣衫将人襯得溫潤,嘴角噙着淺淺笑意,安茴兒卻知道都是假象,若是以往她倒會說一聲這人真和善,如今她只想看看這人臉皮下表情是個怎的模樣。
“茴兒是沒聽過陪葬嗎?”
果然不出她所料!為了睡回籠覺她還是不與争辯的好,白淨的小臉上露出讪讪的笑,“夫君,你胡說什麽呢,你一定長命百歲。”
濃密的睫毛遮掩了眼睛,頭微微低下,看不清面色,聲音清冷平靜,“我舍不得茴兒,所以,今生茴兒必須和我一起!”
安茴兒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總覺得邵攸寧身上帶着戾氣,這句話也有些怪異,一時間卻又說不出怪異在哪裏。
茶色的床幔放下,“呆會兒我出去一趟,好好的在家呆着。”
“知曉了。”溫溫的聲音帶着鼻音,身上的目光沒了,安茴兒不禁送了一口氣。
翻了身,帶着僅留下的困意入了夢,暖暖的陽光照在被子上,不熱不冷,正是舒适,若是再過些時日,屋中怕要放冰了。
正是睡的香的時候,一抹冰涼跑進了被子,安茴兒不耐煩的裹緊被子,腰間的涼涼的癢癢的,擡起沉重的眼皮,正要瞧瞧誰這樣煩人,一張認真俊臉映入眼簾。
“你還不走?”
邵攸寧熟稔的将腰間的帶子系好,掀開安茴兒緊緊拽着的杯子,冷聲道:“起來陪我用飯。”
安茴兒皺着秀眉,嘟着嘴,依依不舍的縮在被窩裏,“你自己吃,我累,不想起,以往你自己也能吃的。”
邵攸寧拿過衣裙,淺淺的梨窩挂在嘴角,任性霸道,“從今日起,你都要陪我吃飯,不然我把你送給宋書香。”
小臉氣的通紅。
狹長的眸子帶了笑意,看着那氣急敗壞的人,悠悠道:“,你可以試試,反正怎樣我不吃虧。”
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安茴兒,挑釁的眼神,別具深意。
若是以往,安茴兒還有些底氣,畢竟以往他都是吓吓她罷了,從未過火,可這幾日邵攸寧變化太大,她甚至都分不清那個是真實的他,那個又是他精心僞裝的。
“你出去,我換衣裳。”
邵攸寧放下床幔,緩步離開,聲音略輕挑,“又不是沒看過。”
無賴!流氓!安茴兒瞪着那青白色的人,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腰間冰冰涼涼的,沒了酸痛,看着系帶被動過,他還算有良心。
淺粉色的襦裙,宛若花中仙子,水碧色的步搖搖曳,靈氣不失端莊,攜着淺淺的陽光走近那冷峻的人。
人已經用飯,恍若無物,安茴兒故意的弄出動靜,這叫她一起用飯的是他,如今不管她的也是他,當她真的沒氣性不成。
“王鳳娘,你恨她嗎?”
人擦了擦嘴角,目光清冷,嘴角的笑也帶着冷意,黑色瞳攝人心魄,像是能窺探所有秘密。
安茴兒一愣,一股懼意一點怒氣在心中交替,這些日子過的很好,好到她已經忘了前塵,她選擇性的不去想起,只當那不過是夢。
那句妾就是妾的嘲諷還在耳畔,她怎能不恨,她無緣無故的死了,她怎能不怨,她不是救世主,為何要犧牲她來顧全大局!
可她不過一個普通女子,那些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要了她性命,她能招惹嗎?好不容易從來一次,她只要命,不能惹她就躲,沒骨氣總比再死一次的好。
安茴兒輕笑一聲,“我不認識她,那裏來的恨,再說,那樣的官家小姐,我能招惹的起?”
他沒說王鳳娘是誰,這個傻女人竟然知道是官家小姐,看來上輩子他還真是忽略了什麽呢。
遞過一碗盛好的粥,心不在焉道:“還以為只宋書香招惹了你,看來,王鳳娘更甚。”
安茴兒将心裏話說出來好受不少,這些東西壓着自己太久了,接過溫溫的粥,“沒有誰更甚,他們我都招惹不起,所以,以後不許吓唬我,說要将我交給宋書香。”
“該記住的不記,不該的比誰都清楚。”
不知那點觸動了邵攸寧,嘴角漾起得意的笑,起身捏了捏那鼓鼓的小臉,“他們報應未到,不急。”
“妙語,好好照顧夫人,我晌午前回來。”
就在安茴兒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冰冷的手滑到她的肩上,“用完飯,別忘記寫大字,那日瞧你寫的挺開心的。”
“……”小心眼!
宋書香聽聞邵攸寧來了,高興的合不攏嘴,高呼一聲,“快請。”
“仙人!您真是神了,那綢緞生意真的是雲開見月。”
元寶看着那淺笑安然的人,本以為是個江湖騙子,沒想到還真懂算蔔之術,上次的那姑娘的事也被他三言兩語的糊弄過去,真是不一般。
“既然如此,勞煩公子将契約毀了,在下斷了一條腿,可不想再失了一只手。”
宋書香不聰慧,但也不是個傻的,這人拿一只手來說這綢緞之事,他只當玩笑聽了,果然仙人就仙人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那小娘子就當回禮好了,女人他可不缺。
“這是小小敬意,還請仙人收下。”
邵攸寧看着那托銀子,随意的将原本的順序打亂一團,回了一個禮貌的笑,“多謝。”
“夫人,您不能進去,公子有要事。”
“滾開!那小妖精是不是在裏頭,她可是懷着孩子的,真是不知廉恥!”
王鳳娘撥開簾子,見到淺笑的邵攸寧,頓時收斂了,柔聲道:“夫君,鳳娘過失了,這就離開。”
“仙人見笑,內子太失禮了。”
邵攸寧輕嘆一口氣,語氣凝重,“公子的夫人,是個孤獨之人,以後子嗣怕……或許也會波及公福澤。”
見到宋書香一臉焦慮,邵攸寧雲淡風輕道:“這種事信則有,今日是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