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十五回道:“我今年二百二十二歲
個龍宮。敖瑾吓了一跳,趕緊從閨房中出來迎接。
“父王……”
敖湛坐在龍王椅上陰沉着臉看着眼前的敖瑾,問:“淩潤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敖瑾目光一閃:“他、他怎麽了?”
“淩潤殺死裴憲,欺騙其魂魄,夥同其一起上天陷害白彥你可知道?”
敖瑾低着頭,沉思道:“女兒不知。”
“你不知?”敖湛怒吼一聲,“淩潤對你知無不言,這麽重要的事情他豈會不對你說!”
敖瑾被吓得撲通一聲跪下,哭啼道:“父王,女兒冤枉啊,他對我說完之後女兒苦勸無用,他、他、父王怎知此事?”
“我怎麽知道?”敖湛咣得一聲險些将墊肘拍碎,吼道:“今日鎮元鐘響了九九八十一聲你知道為什麽嗎?
白彥成神了!淩潤和裴憲聯手逼迫得白彥自剔神骨,逼迫的殊隐上神神靈俱滅,最後逼迫得白彥引劫成神,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上古帝神,這天下之主博禦!”
敖瑾登時擡起了頭,一雙睜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敖湛:“博禦?怎麽可能?白彥和殊隐都是神,他們相戀是犯了天條的!”
“你還說!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淩潤的所作所為,胥顏真神親自駕臨審案,為白彥讨回公道,裴憲魂魄被淬魂火灼燒灰飛煙滅。至于淩潤……必是斬首之刑了。”
“什麽……”敖瑾頓時坐在了地上,神色頹然,慌然無措,雙唇顫抖:“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敖湛狠狠瞪了敖瑾一眼,站起來掐着腰急促地喘着粗氣,看了眼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龜丞道:“敖鋒呢?趕緊把他叫出來,我立刻将他送回去,胥顏、博禦都重臨三界了,博禦成神還都是被我東海所累,現在不能再出一點事了,再出事就徹底……敖鋒呢?”
龜丞幾乎屁滾尿流地爬過來,嚎叫道:“回龍王爺,小太子不在房中,小的也不知太子去了何處。”
敖湛撲通一聲跌坐在了龍王椅上,雙目驚恐。
長纓和狐九一起從青丘往外走,長纓問道:“神君怎麽會受傷呢?”
狐九沒好意思說是自己咬的,只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好像突然之間就受傷了,他也不肯回長白之巅,我就只好帶他回青丘了。”
長纓臉上帶着些許驚訝道:“原來真神也能受傷。”
狐九擡頭看了眼天色,天色陰沉地好像馬上便要下一場暴雨,好像就是在胥顏吐血的時候突然變天的。突然之間,毫無預兆。
“真想不到,白彥竟然是博禦。”長纓說完又看了眼狐九,仿佛還是不相信:“呵呵,你也是上神了。”
狐九撇嘴道:“只不過就是個虛銜,我還是打不過你。”長纓剛進青丘的時候兩人就打了一架,狐九自認為自己修煉已經很神速了,但是竟然還是打不過長纓,長纓在這百年裏修為增長地也很神速啊。
長纓悄悄說:“我剛到幽冥山的時候,白彥派人給我送了點東西,一顆仙丹還有一本修煉秘籍。”
狐九頓時驚訝道:“呦,白彥還挺挂着你,跟他比起來,我那壇酒簡直太沒誠意了。”
長纓嘆了口氣:“只不過裏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等我什麽時候修煉成神了,他就要将我練成兵器了。”
狐九噗嗤一聲:“這話也就白彥能說出來,哦,現在是帝神。”
兩個人從青丘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幻障外面站了一個男人。一身考究的錦袍,肩上披散着一頭漆黑的卷發,負手而立,仿佛神址降臨一般。
狐九突然之間停住了腳,不由自主心中絲絲抽痛。
玉良山一別已過了多少年,他都有些不記得了,可是再見到這人,卻恍然還在昨天,眼前的人沒有任何變化。可是自己呢,他早已經面目全非了,他還能認出自己嗎?
戚戰看見狐九的時候,也是張大了眼睛,眼中帶着驚豔,但是更多的卻是出于陌生的無法置信。狐九變化太大了,變化得他幾乎認不出來了。可是眼前的人多麽熟悉,那身耀眼的紅衣,越發成熟的氣質,可是那張臉……
長纓自然認出了戚戰,他細細看了戚戰一眼,之前的幾面印象和如今站在眼前的戚戰在他眼中一直如同天潢貴胄般,有着尋常人比不得的貴氣,他也是着實想不通狐九怎麽能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而且還是個男人,他無法理解兩個男人怎麽能在一起。
長纓不知道狐九和戚戰之間發生過什麽,只覺得現在兩個人互相看着、打量着還彼此不說話氣氛着實有些詭異,于是只好幹咳一聲問戚戰:“戚戰,你在這站着做什麽?”
“鳳絕。”
狐九看向戚戰,他看見對方臉上有一道很淺的疤痕,同時也看見對方眼中的驚訝和茫然,“你見過我?”
“不對,”戚戰驀然往後退了一步,“你不是鳳絕,你是狐九,你……怎麽能是鳳絕……”
長纓不動聲色看了二人一眼,往旁邊走去。說實話,剛才他第一眼看見狐九也沒認出來。但是戚戰應該是見過狐九這張新臉,聽這口氣還是深交。
戚戰跑過來一把抓住狐九急切的問:“你是狐九是不是?你不是鳳絕?”
狐九喉頭不由自主地滾動,卻沒有說話。
“你告訴我!”
“我是鳳絕,”狐九看着戚戰無法置信的雙眼,坦然道:“我就是鳳絕。”
“你……”戚戰松開手,語無倫次,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突然他再次上前抓住了狐九的手認真地問:“兩萬年前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嗎?”
狐九頓時沒有忍住驚呼:“兩萬年前?”
長纓往二人這邊看了一眼。
戚戰哈哈笑起來,他一把抱住狐九說:“你根本不是鳳絕你為什麽要騙我?”
狐九用力掙紮着,但是戚戰卻越來越用力,這久違的熟悉的懷抱這一刻卻讓狐九有如錐心。
他已經不能再得到這樣的擁抱了。“我就是鳳絕,你不是認識我嗎,你會不認識我?”
戚戰在狐九看不見的地方咬住了牙。
狐九停止掙紮,神色平淡地說:“戚戰,放開我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你說的結束?我同意了嗎?”戚戰聞着狐九發絲中熟悉的味道,他擡起頭看着狐九這張足夠魅惑卻無比陌生的臉,半晌才說:“這些年,每個月圓之夜我都在鎖心橋等你,我從未失約,可是你從未來過。”
狐九內心悸動,不動聲色,他想說他去過,可是他放棄了,是他親手放棄的,因為當兩方無法得到成全的時候,他只能放棄一個。
他本以為放棄這麽多年,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可是這平淡無波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欺瞞而已,甫一看見戚戰,全副武裝頓時潰不成軍。
“對不起。”
戚戰怔了一下,微微退後,“這麽久不見,你想跟我說的就只有一個對不起嗎?”
“我忍受不了感情中帶着欺騙。”
“就因為這個?”戚戰看着狐九,目光格外真誠:“給我點時間,我保證你一定會知道所有真相,我是迫不得已的!”
狐九扯開戚戰的手,搖了搖頭:“來不及了。”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天空突然之間響起了電閃雷鳴。長纓望着那個方向,徒然變色,起身就飛了過去。
狐九和戚戰轉眼看了下,前後跟着去了。
“長纓,你給我出來!你給我出來!”敖鋒站在千蛟洞洞口,沖着裏面大喊,他的面前出現了四條路,他根本不知道走哪一條,只好在洞裏大喊起來。
“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的洞都給毀了!”
敖鋒在洞口喊了将近能有一個時辰,蛟老爹才受不了從洞裏出來。
蛟老爹沒想到在洞口大罵的人竟然是敖鋒,“我以為是哪個呢,原來是你,這還不到一百年呢,怎麽你也出來了?不會是逃獄了吧?”
敖鋒哼了一聲:“長纓都出來了我怎麽不能出來,長纓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你找我家長纓幹什麽?”
“幹什麽?我要找他算賬!他個不要臉的癞-□□竟然還敢追我姐姐!”
蛟老爹頓時一瞪眼睛指着敖鋒說:“你給我說話小心點,我家長纓怎麽了,別說是追你姐姐,就算是追天上的公主他也有資格!”
敖鋒頓時滿臉不敢置信的鄙夷:“我說你個老臭蟲你還要不要點臉啊?天上的公主?我勒個呸!他要是有資格追公主,老子都有資格追鳳族族長了。”
蛟老爹扶着腰哼道:“有本事你追去啊!我家長纓他還就有資格了。再說了,大公主也屬意我兒子,你算哪根蔥啊你在這叫喚?趕緊哪涼快哪待着去吧!”
敖鋒頓時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叫了起來:“我姐?我姐被豬油蒙了心了,要不是長纓窮追不舍,死纏爛打我姐能看他一眼?你兒子就是個不要臉的廢物!他在人間逛花樓吃花酒,抹過頭來還說對我姐一片真心,他也不怕被雷劈啊他!我要是他我都不敢出門,萬一哪天上天看不下去就給你兒子五雷轟頂了!”
“你!”敖鋒向來是個能說會道的,尤其是這種尖酸刻薄讓人氣得抓心撓肝的話,蛟老爹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敖鋒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怎麽了我?我說的不對嗎?他先是強迫了我姐在先,不但不知悔改還玩弄我姐真心,我姐好心好意放他一馬,要不然東海之罪他難逃一死!我姐就是看他可憐,看你們倆可憐,才同情你們,你還真以為你怎麽地了!屁股都快噘天上去了!你也不撒尿照照自己,我呸。”
“敖鋒!你這個口出狂言的小兒,今日我就替你爹娘教訓你,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好歹!”蛟老爹怒氣沖沖地便和敖鋒打了起來,洞口太小,兩人三拳兩腳就打了出去,在千蛟洞洞口半空中拳腳相加你來我往。
東海邊緣懸崖底下一個隐蔽的小角落,洛決楓得償所願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打着打着從半空落到地上,出手毫無章法。
蛟老爹年老體衰身有頑疾,但是好歹有數萬年修行,打敖鋒還是一個一個來的,他用胳膊箍住敖鋒的腦袋,一巴掌接一巴掌往敖鋒腦袋頂上扇,“你個臭小子就是缺調-教,讓你滿嘴放屁,我今天把你腦袋打放屁!我讓你說!”
“老臭蟲你放開我!臭死了!”敖鋒被箍住頭,臉被迫埋進了蛟老爹破破爛爛的衣服裏,一股濃郁的藥味都快把他熏吐了!敖鋒仗着年輕力壯,硬是從蛟老爹懷裏掙了出來,然後手中攥緊了法力朝蛟老爹打去。
蛟老爹打了一會兒之後就氣喘籲籲,臉色漲紅,好幾次法力都使不出來,竟然硬是遭了敖鋒好幾下,頓時就吐了血出來。
敖鋒見蛟老爹吐血,頓時興奮起來,手中攥起了更強大的法力朝蛟老爹打去。
洛決楓躲在角落裏,趁着敖鋒每次出手的時候手中孕育出微弱的法力打在蛟老爹身上,漸漸地逼迫得蛟老爹心力交瘁。
“老臭蟲,趕緊把長纓叫回來,他若是乖乖回來了,我就留你一命!”
蛟老爹嘴裏不斷流出血,順着他嘴邊的皺紋流淌,他一邊撐着自己,一邊咳嗽道:“你休想。”
敖鋒哼了一聲,再次追了上去。
天陰沉沉的,海風凄涼。海浪拍打着礁石,波濤洶湧,拍岸聲陣陣,越發顯得凄涼。陰沉的天邊時不時亮起青紫色的雷幕,徒增詭異。
洛決楓手中帶着層層詭異的黑氣,他看着蛟老爹輕聲道:“對不住了,反正你都這麽老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今日你一死,長纓和大公主之間就完了,放心,我以後會想着給你燒香的。”
就在敖鋒掌心推出一擊的時候,一股黑氣驟然合并到那團法力之中,蛟老爹躲閃不及,被當胸擊中,雙目大睜徒然吐出了大口的血。渾然倒在了地上。
長纓三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積壓許久的雨也終于落了下來。
☆、激烈
敖鋒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一掌竟然能夠造成如此效果,可是這一幕竟然被長纓看見了!他怎麽這個時候回來!
長纓飛過去抱住蛟老爹,小心翼翼地給蛟老爹擦着嘴邊的血,嘴唇顫抖地叫着:“爹!爹你怎麽樣?你有沒有事?”
狐九和戚戰落在旁邊。
長纓運起法力往蛟老爹身上送去,可是他發現蛟老爹身上法力流失的速度比他輸送的還要快,就像蛟老爹嘴角的血一樣,源源不斷地流下來,怎麽擦都止不住,越來越多的鮮血流了下來。
“爹,爹,你別這樣啊!爹!”
戚戰看長纓有些吃力于是運起自己的修為為蛟老爹續命,可是不久他便放棄了,疑惑地看着狐九問:“他的妖丹早就碎了?若我估計得不錯至少得有幾萬年了。”
狐九聞言也是一驚,妖丹早就碎了?他看向長纓,但是長纓絲毫沒有因為戚戰的話而驚訝,他是早知道的。怪不得蛟老爹的身體這麽不好。
戚戰遺憾的看着狐九,遺憾說:“妖丹已碎,如今魂魄受損救不活了。”
長纓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他不相信一樣拼命往蛟老爹身體中傳送法力,可是蛟老爹越來越奄奄一息。
“爹不要,你沒事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狐九憤怒地看向始作俑者,然而敖鋒已經飛快地跑向海邊一頭紮進浪中進了海裏。
戚戰向四周看看,看見懸崖角落裏枯枝微微抖動。他眯了眯眼,轉過了頭。
腥寒的海風伴着微涼細雨,整片東海海畔一片凄涼。
“長纓……”蛟老爹顫抖的染滿了鮮血的嘴裏吐出兩個字,他艱難地眨着疲憊的眼睛,伸手想要摸長纓的臉。
長纓一手抱着人,一手輸着法力,看着蛟老爹那只如同枯枝般的手悲痛地大叫:“為什麽!為什麽!”
“長纓……”蛟老爹的手終于摸到了長纓的臉上,雨水砸的他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人,指尖的溫度也漸漸消失。
“你要好好活着……赤霄上神的部下、烽柏,去找他,所有死去的蛟族,還有被東海、驅趕的人,都靠你了……”蛟老爹的血被雨水沖淡,染在破爛的衣服上。
“你別說話,你別說話!我能救你!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長纓的修為輸送一空,可是蛟老爹身體中卻沒有留住絲毫的法力。
長纓試過幾次,修為卻時斷時續,急躁地大吼。
狐九和戚戰站在雨中,默默地看着兩個人。狐九突然抓住了凝露眼,但是卻想到裏面已經空了,頓時無奈地放下了手。
蛟老爹一把握住長纓為他輸送修為的那只手,猛地張大眼睛喊:“你要為蛟族報仇!”
蛟老爹蒼老沙啞的聲音幾乎響過整片東海,聲音中帶着刻骨的恨意。
咔得一聲驚雷劈了下來,雨越下越大,天色陰沉地可怕。
蛟老爹的手落了下來,磅礴的雨水中只留下了長纓的嘶吼。
敖鋒驚慌失措的跑回了龍宮,敖湛正到處找人找不到氣得原地轉圈口中罵罵咧咧,看見敖鋒回來頓時破口大罵:“我不是告訴你不許出去嗎?現在是多事之秋你還出去招搖過市,你怕別人不知道你回來了嗎?趕緊的,我現在送你……”
“我殺人了……”
敖鋒跌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雙手,茫然而驚慌:“我殺人了。”
敖湛頓時感覺到自己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你殺誰了?”
敖鋒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沒聽見敖湛的話,仍然不相信自己一掌竟然将那個老家夥打死。
敖湛怒吼一聲:“你殺誰了!”
“蛟……蛟老頭。”
敖湛頓時瞪大了眼睛:“有誰看見沒有?”
“狐九,長纓還有一個男人他們都看見了……”敖鋒話還沒說完,敖湛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來。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出去的嗎?啊?”
敖瑾聞聲偷偷跑了過來在一邊躲着。
敖鋒一把抓住敖湛的衣擺,驚恐道:“父王?父王?怎麽辦怎麽辦?”
“你說怎麽辦?你說怎麽辦?”敖湛氣憤地又在敖鋒腦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腦袋鑽心地疼:“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兒子,造孽啊……”
“父王!”敖瑾飛快地跑了出來和敖鋒跪到一起哭求着:“父王,事到如今您還不快将弟弟送走,到時候他們找不到人自然就走了!”
敖湛恍然大悟,“解戟?解戟?把解戟給我叫來!快點!”
解戟很快就過來了。
敖湛拎起敖鋒的衣服領子怒吼:“快點把他給我送北海去,快去!路上小心點別被人發現了!快去!”
解戟看了敖湛一眼,拎着敖鋒剛要走,就聽見有蝦兵來報:“龍王爺不好啦!外面蛟妖和一個神仙殺進來了!”
敖鋒頓時面如死色,雙腿抖着幾乎站不住,全憑解戟撐着。
敖湛怒吼:“趕緊派人驅趕他們,不能讓他們殺進來,你們兩個趕緊從小路走。”
解戟一只粗壯的胳膊向拎小雞一樣将人拎走。
長纓一腔怒火,與戚戰聯手勢如破竹,一路如入無人之境,還沒等到敖湛派兵,兩人很快就殺進了龍宮。另一頭,解戟和敖鋒在小路上匆匆離去,狐九手執火靈鞭從天而降擋住了二人去路。
“殺了人就想逃嗎?”狐九瞪了敖鋒一眼,看向解戟道:“解戟将軍,你這是在助纣為虐。”
解戟拎着敖鋒冷眼看着狐九:“龍王有命不得不從。”
敖鋒急得臉上全是汗,指着狐九怒吼道:“你算什麽東西,趕緊給我讓開!”
“敖鋒,殺人償命,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
“我沒殺他!是他自己不行了,我沒殺他!”
“行啊,那你跟我回去,我們當面說道說道。”
“不可能!”敖鋒怒氣沖沖就沖了上去,解戟伸出手,沒有抓住人。
狐九等得就是敖鋒動手,敖鋒哪裏是狐九的對手,被狐九假招式一騙,随後就被火靈鞭纏住了脖子。
解戟頓時喊道:“放了太子!”
“先等等的吧。”狐九掐着敖鋒的脖子逼着解戟,順着小路往龍宮走去。
“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錦繪大叫着從門外跑進來,敖昕躺在床上拿着本書看,帶着無所事事的萎靡,問:“又怎麽了?”
“公主,長纓、長纓殺進來了!”
敖昕騰地就坐了起來。
長纓和戚戰站在龍宮裏,被無數蝦兵蟹将層層包圍,敖湛站在衆兵一手冷眼看着二人。
“敖鋒呢?把敖鋒交出來!”
敖湛看了戚戰一眼,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但是一時沒有想起來,冷聲問:“閣下一介神仙,也要插手我東海事務嗎?”
“敖鋒殺人便要償命,龍王還不交人?”敖湛不認識戚戰,但是戚戰還是認識敖湛的,和樊招狼狽為奸的叛逆。
敖湛負手而立,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冷眼道:“你們說什麽,我可不明白,你二人擅闖東海,可是要與我東海為敵?”
長纓雙目染血,渾身濕透,大喊道:“敖鋒!你殺了我爹,我要讓你償命!你給我出來!”
敖湛頓時怒吼一聲:“蛟妖!你再在這胡攪蠻纏我就不客氣了!”
敖昕沖出來,看見龍宮前廳,一片劍拔弩張之間長纓憤怒絕望的面孔:“長纓……”
長纓順着聲音扭過頭去。
敖昕身體徒然一抖,長纓看着她的目光全是憎恨。
她穿過人群慢慢走了過去,茫然無措地看着衆人,目光落在長纓臉上:“你、這是做什麽?”
“我做什麽?你怎麽不問問你的好弟弟?我爹死了,你弟弟殺的。”
敖昕頓時後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後的蝦将身上,被兩個蝦将扶住,“敖鋒……不可能……”
“父王……”一陣顫抖着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敖湛一回頭,大驚失色。
狐九掐着敖鋒的脖子走了過來,解戟帶着一群人不遠不近地跟着二人,緊張地握着兵器。
敖湛頓時氣得咬牙切齒:“狐九!”
蝦兵蟹将持着兵器,紛紛不約而同地給二人讓開了一條路。
為了防止長纓忍不住掐死敖鋒,狐九站在了離長纓不遠的地方。
敖湛憤怒地看着狐九:“你們究竟想要怎麽樣?”
“殺人償命!”長纓說着就要朝着敖鋒沖上去,被戚戰從後面一把拽住。
敖鋒吓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父王、父王我不想死啊!救救我……”
狐九緊了緊火靈鞭,說道:“別動,敖鋒殺的是蛟妖,今日我要帶敖鋒上長白之巅請真神發落。”
敖湛氣得嘴唇直抖,就胥顏那個冷血無情之人,千萬年好友都能說殺就殺,敖鋒若是去了焉有命在!“狐九,你不過是青丘一個小小的族長,你有什麽資格帶人上長白之巅?”
“你确定?”
敖湛氣得鼻翼呼扇,他看見狐九從腰間取出一件東西,舉過了頭頂。敖湛看着那個東西,恍然間雙膝一軟,直直地跪了下來。
“小神敖湛,參見真神……”
周圍的蝦兵蟹将們一看紛紛向着狐九跪下去。
狐九手中拿的白玉令牌名叫真神令,執此令者可以真神之名,調動三界兵馬,調動三界水族,甚至調動誅殺令!
胥顏竟然将真神令給了狐九!
狐九收起真神令,問道:“龍王現在可還有什麽意見?”
“沒錯、你說的對,确實應該由真神發落。”敖湛對敖鋒使個眼色,示意敖鋒不要輕舉妄動,他說:“我這便跟你去長白之巅。”
東海去長白之巅還有一段路,我就不信你真能将人帶上去!
此刻在場所有人之中,唯有敖昕與在場震驚衆人格格不入,她看着長纓,眼中無比悲痛,蛟老爹被自己弟弟所殺,長纓剛剛看她的目光仿佛恨之入骨。
狐九第一次拿出真神令,內心還真是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濫用職權,但是看見龍王那卑鄙不可一世的嘴臉當真是忍無可忍,狐九推着敖鋒要走。可就是這個時候,誰都沒注意到,狐九背後不遠處的珊瑚礁裏藏着一個人,對着狐九使出了用盡全力的一掌。
狐九噗嗤一聲吐出血,手中一松,敖鋒被他推了出去。
戚戰神色大變,猛然一掌朝着狐九背後擊去,正要跑的敖瑾被一掌擊中,她強忍着一邊吐血一邊快速跑了。
就在這個時候,全部蝦兵蟹将群起而攻,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敖湛站在原地怔了一下,看着混亂的場面突然在想,他現在可算是公然反抗真神令了!敖鋒趁亂一把抱住敖湛,哭叫着:“給我殺!給我殺!”
敖湛驟然回過神來,陰狠的一雙眼看向長纓,縱然狐九手中有真神令又怎麽樣!現在這是在他東海的地盤!我東海這麽多水族,如何連三個人都殺不了!只要三人一死,屆時真相如何不全憑他心情!
無數蝦兵蟹将舉起武器朝長纓湧了過去,長纓咬緊牙根,大開殺戒。
戚戰跑過去護在狐九身邊,同時與周圍的兵展開激戰。
解戟偷偷從人群後走過去,扶住了怔愣的敖昕。“公主,回去吧?”
敖昕一把抓住他的手,近乎哀求地看着他:“你救救他。”
解戟動了動嘴,沒說話。
長纓被敖湛當胸一腳踢飛,口吐鮮血,敖昕想要過去幫助長纓卻被解戟死死拽住。
狐九推開戚戰,揮舞着火靈鞭将周圍的蝦兵蟹将抽飛,周圍漸漸升起紅色的水霧。
敖鋒沖了過來,撿起一個蝦兵的兵器大叫着朝長纓殺去。
狐九單膝跪地,仰頭大叫一聲,背後被一個蝦兵狠狠砍了一刀,這個蝦兵随即便被戚戰用一柄漆黑的長刀斬殺。
漆黑長刀驟然消失,隐匿于戚戰指尖,戚戰看向敖湛,見敖湛并沒有發現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随即喚出了他的神器黃金锏。
敖湛眼中露出猩紅的殺意,蛟老爹的存在一直都提醒着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如今蛟老爹死了,正合他意,現在就只剩下了一個長纓了,只要長纓也死了,蛟族的事情就一了百了了!
敖湛五指彎如鷹爪,手中孕育出了強大的神力,狠狠朝長纓抓了過去。
長纓驚慌之間一手勾了一人,慌忙擋在了自己身前。
只聽一聲悶哼。
長纓眼前一花,才看見,自己慌亂中抓來的竟然是敖鋒。
長纓手一松,敖鋒頓時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
所有正在打鬥中的人全部停了下來,刀戟碰撞的聲音也驟然停了下來。被解戟死死抓住的敖昕同時失了力氣,被解戟及時扶住,眼中一片絕望。
一片死寂。
“鋒兒……”敖湛瞪着一雙眼睛,攤着雙手,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人。
敖鋒跪在地上,口中吐出大口的鮮血,猩紅的血染紅了前襟,雙眼一片恐慌,他慢慢擡起手看向敖湛:“父王……”
敖湛跑到敖鋒身邊握住敖鋒伸出的一只手,語無倫次:“鋒兒……鋒兒……”
剛才他抱着必殺之心,一手幾乎用了十成的力,別說是敖鋒,就是敖昕也必死無疑了,怎麽會是敖鋒!為什麽會是敖鋒!
敖鋒一雙眼中帶着臨死的絕望和巨大的恐懼,他急促地喘氣,但是仿佛窒息般的痛苦,他緊緊抓着敖湛,哭叫:“父王……父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敖鋒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慢慢閉上了眼,鮮血流了一地。
“鋒兒……鋒兒……”敖湛抱起敖鋒的身體,聲嘶力竭的大吼:“啊!啊!”
狐九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狐九……”胥顏靈海中一片混亂,他從床上爬起來,揉着混亂不堪的頭,走出了房間,在藏玉驚恐的目光中沖進了大雨裏。
“小九!小九!”戚戰抱着狐九一路跑出了東海,長纓跟在二人身後,“你們往西回青丘,我把追兵引開!”長纓說完,向東方飛去,跟出來的一大片蝦兵蟹将也紛紛往東方跑去。
雨下得太大,眼前一片模糊,戚戰半路只好先将狐九放下,一伸手,手中滿是鮮血,被磅礴雨水一打,轉瞬消失。
戚戰伸手往狐九體內注入修為,剛剛偷襲狐九那一掌将狐九傷得不輕,背後這一刀也挺深。
狐九醒過來,在昏暗的雨幕中看清了眼前人。一瞬間天地失色,只剩下了眼前的人。
“戚戰……”
“小九!”戚戰收回法力,一把握住了狐九伸出來的手。“小九,你吓死我了,你不是成神了嗎?怎麽還這麽容易受傷?”
狐九使勁眨了眨眼睛,推開戚戰,踉跄着站起來,轉身要走。
戚戰抓着人,在大雨中喊道:“狐九!”
狐九停住腳步,他看着眼前茫茫大雨半晌笑出了聲,“我一見到你就受傷,一見你就暈,一見你就……” 控制不住自己。最後的幾個字泯滅在了凄厲的大雨之中。
戚戰拽着狐九的手強迫着将人拉回來,将狐九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被雨水打得半眯着眼睛,他将狐九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身體給狐九擋着磅礴大雨。
他低下頭,貼近在狐九的耳邊,雨水流進嘴裏讓他的話都帶上了幾分苦澀。“小九,有些事我是騙了你,可是我只有這顆心,從始至終都沒有騙過你,你為什麽不相信我?”
大雨滂沱,轟然巨響,耳邊的喃喃細語卻像是絲劃過耳畔,狐九狠狠推開戚戰,大聲喊道:“我說過了我忍受不了欺騙!即使是一絲一毫!”
戚戰的卷發被大雨打濕,披在肩上,貼在臉上,喊:“那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自己!你一直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我給過你很多次!可是我發現的都是欺騙!”
“你看這是什麽?”
狐九看到戚戰手中拿着個金鎖,頓時怔在了原地,這是……那把鎖心鎖嗎?被胥顏扔了的那把?
“我回去過,我回去找你,可是你已經不在了,我只發現了這個,這個鑰匙是不是我拿的那個?”
狐九扭過了頭:“不是。”
“狐九你敢看着我說不是?”
狐九狼狽的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笑道:“戚戰,一個凡間的破東西你也相信?再說了,這鎖又不是你打開的。”
“我信!我當然信!我當然信我們命中注定!”戚戰看着狐九喊:“狐九你看着我,你回答我你還愛我嗎?我就是想問問你還愛不愛我!不管什麽欺騙不欺騙,不管什麽陰差陽錯什麽都不管,我只問你愛不愛我?”
胥顏站在雨幕裏,渾身連根頭發絲都沒有濕,瓢潑的大雨在他頭頂硬生生地轉了彎。地上濺起的泥水卻打濕了他純白色的袍擺,他聽見吵雜的雨水中,狐九說出的幾個字,驟然轉身離去。
天上一聲驚雷響起,照亮昏黑的海邊,震耳欲聾。
“我愛你。”狐九看着戚戰那雙曾經讓他癡迷的臉,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水,聲音顫抖:“我不知道我究竟愛不愛你。我也愛他,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愛不愛他。我甚至想過,如果你的神□□上了我,魔□□上了其他人,你又要作何選擇。你們總歸是一個人,可我也是一個人,我沒辦法選擇,只能守護好曾經我無法放棄的。”
戚戰驟然覺得無比冰冷,他放下手,“你說什麽?”
“我有了前世的記憶,我的前世。”
戚戰“呵”了一聲:“有什麽區別嗎?你的前世和你的今生不都是你一個人嗎?你的前世拜那人所賜,你覺得沉重無法放棄,所以這一世你就放棄了我?如果你沒有恢複前世的記憶,是不是就不會放棄我了?記憶對你來說,比你的心都重要嗎?”
天上的雷好像劈在了他的靈海深處,一瞬間天塌地陷。狐九此刻才恍而幡然領悟一般,鳳絕和狐九本就是一個人,他的所有堅持,所有痛楚,所有糾結根本都是不存在的。
這麽長時間以來的糾結,痛苦,都不過是他愛而不得,不敢動心的借口。鳳絕和狐九是沒有區別的,他們是一個人,不一樣的軀殼中藏着的是一個人!
但是盡管如此,他仍是無法斬釘截鐵的做下決定,“戚戰,對不起。”
戚戰用指尖點了點狐九的心口,狐九清楚地聽見戚戰的話:“你根本沒有全部記起來,因為你的前世裏已經有我了。”
他把狐九的腦袋摟進懷裏,狐九聞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沒有被腥濕雨水所掩蓋的味道,半晌伸手死死抓住了戚戰的衣服。
“戚戰,我不僅僅只是狐九。”
樓乾關上了窗戶,擋住了外面瓢潑的下雨聲。轉身的時候,毫無預兆地吐出了鮮血,頓時臉色慘白。
樓乾捂住自己的胸口,感受到混亂的修為和經脈相互沖撞。他從腰帶裏掏出了一枚丹藥,赫然就是當初鳳絕給他的那枚裹龍丹,胥顏說得沒錯,吃裹龍丹有違天道,他的身體已經被反噬了。
他現在吐血的次數越來越多,體內原本強大的修為越來越混亂幾欲破體而出,百年多過去,原本突然增長的修為正在漸漸消失,這就是他逆天而行的代價!
強大而帶着渾厚修為的內丹已經出現了裂縫,随着這個速度,不出百年,他就會被體內的修為相互沖撞筋脈盡斷、內丹破碎而亡。
一聲號角憑空響起,樓乾神色一變,伸手抽出桌布,果盤裏的水果和茶水灑了一地,桌布蓋住地上鮮血的時候,屋子裏憑空出現了幾個人。
一身華服的天官還有兩名普通的天兵。
“樓乾見過元熙靈君。”
元熙看着樓乾竟然愣了一下,百年未見,樓乾臉上竟然已經有了深刻的皺紋,束起的頭發已經眼見着花白,就算被迫自毀五萬年修為,樓乾也遠不能至如此地步啊!
樓乾見元熙竟然看着他不說話,一時疑惑:“不知元熙靈君此來何為?”
元熙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有要事宣布,他将手中的聖旨展開,朗聲道:“天帝有令,恢複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