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五回道:“我今年二百二十二歲
戰回話,他擡頭只見戚戰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我跟你說話呢!你想什麽呢?”
戚戰反應過來,說道:“哦,你說什麽?”
“算了,沒什麽,反正你也不認識樓乾大哥。”狐九攥着戚戰的手,兩人走到燈火璀璨的橋頭,肩并肩坐下來,擡頭看向頭頂的圓月,他突然期待着今後的每一個月圓之夜都能和戚戰這樣在一起。
戚戰攥着狐九的手,突然嘆了口氣說道:“你在長白之巅,恐怕日後我不能經常來看你。”
“嗯。”
有個賣花的小姑娘從二人身前走過,疑惑地将他們看了又看,這才離開。
狐九突然笑道:“要不然你來長白之巅應聘吧,我肯定把你留下。”
戚戰笑道:“行啊,那到時候我們不就能天天厮守了。”
狐九知道兩個人說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天天厮守,太美好又太不現實,他握緊戚戰的手,帶着些許期待的語氣說道:“如果每個月圓之夜都能這樣也行啊。”
戚戰伸手攬住狐九的肩膀,狐九順勢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戚戰看着天上圓盤似的月亮說道:“那日後每個月圓之夜我們都在一起。”
真的可以嗎?戚戰低頭,看着狐九俊俏的雙眉,挺直的鼻尖上灑滿月華,一開始他對狐九只不過帶着玩弄之意,因為他覺得狐九只不過是個天真而涉世未深的小孩兒,可以随意玩弄。
在鬼夢村的夢境中,他第一次對狐九改觀,他發現他開始不受控制地開始關注着他,在玉良山當他知道狐九無處可去來找他的時候,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他的高興并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在天宮,看見狐九純真幹淨的目光,他控制不住自己吻了他,在狐九空白的情感上畫下濃墨重彩的第一筆是他最驕傲的事情。短短的幾次接觸,讓他清楚地看見狐九對自己的感情變化。而他內心不受自己控制的變化也讓他不能再清楚地明白自己對狐九的感情,他越來越會因為自己欺騙了狐九而心生自責,可是他該如何向狐九解釋那一切?。
現在,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在三界,他一旦亮明身份,所有的人都會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後快,但是狐九會毫不猶豫地擋在他身前,為他與整個三界為敵。
可是啊,小九,我怕我真的會傷害到你。就算我身份隐瞞地再隐秘,我始終都是魔域之人,有些事情是我無論如何都逃脫不掉的。
突然間,無數煙花在半空綻放,五彩斑斓的煙花點燃了整個上元佳節,周圍傳來了無數人的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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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狐九像個小孩子一樣笑起來,興奮地差點跳起來。
戚戰看見狐九明亮的雙眼中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他低頭在狐九唇邊印下一吻又一吻。心中暗暗許下承諾,小九,我會努力做到我的承諾的。
過了許久,煙花才停止,空氣中仍然待着煙花的味道,經久不息。
橋邊有個攤子傳來叫賣的聲音,“鎖心鎖喽!走過路過的別錯過啊!鎖心鎖,鎖姻緣啊。”
“那是什麽?”狐九拉着戚戰走了過去。
攤主看見狐九和戚戰兩個男人,便也沒有理會,對旁邊路過的小情侶們推銷自己的鎖。
狐九上前問道:“攤主,你這賣的是什麽?”
攤主看了狐九一眼,這才言簡意赅地解釋道:“我這鎖心鎖不是賣的,純粹就是為天下有情人結個善緣。”
狐九看見攤主左邊桌子上擺着兩排共八枚鑰匙,右手邊的桌子上同樣擺着八把鎖,那鎖的形狀都是奇特的心形,一時好奇:“結個善緣?”
攤主從路邊的小情侶身上移開,又對狐九說:“對對,我這鎖都是廟裏的師父親手造的,開過光的,能保佑所有的有情人能夠永世相伴。看見這堆鎖和這堆鑰匙了嗎?只要男女雙方能在桌子上找出同一套鎖和鑰匙,将鎖鎖在我身後的鎖心橋上,他們兩個就能永遠在一起。”
攤主小心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道:“二位若是有心上人,不妨帶着心上人來試試?”
戚戰笑道:“老板,這兩個人若是選不中一對,你豈不就壞人姻緣了嗎?”
老板詳怒道:“哎你選不選啊,不選趕緊走。我這鎖只在上元節這一天開攤,準的很。”
狐九捅捅戚戰,躍躍欲試:“我們去試試?”
戚戰揚眉道:“去試試?”
攤主聽見二人對話,看見二人握在一起的雙手禁不住張大了眼睛,立刻阻止道:“不行,我這鎖心鎖只對男女管用,你們這倆……”
“我們這倆什麽?”戚戰目光冰冷,話語深沉帶着威脅之意。
攤主立刻不敢再說什麽,擺了擺手,示意狐九和戚戰二人随意。
狐九走到攤主右側,從中拿了一把鎖頭。
戚戰走到狐九對面,慢慢伸手拿了桌子上第一排第一把鑰匙,狐九突然覺得緊張,轉頭問攤主:“幾個人選成功了?”
攤主擺擺手,敷衍道:“今天一對都沒拿走呢。”說完,帶着輕蔑的目光掃了狐九一眼,然後就低下了頭,他可不敢這樣看戚戰,剛才戚戰的目光就好像他說出點什麽不好的話就會立刻擰斷他的脖子一樣。
哼,我就不信你們兩個能選出一對的出來?
狐九對戚戰道:“你可千萬小心着選啊。”
戚戰完全把攤主當空氣,吊兒郎當的表情上帶着異常神情的目光:“我還不信這民心的小玩意還真能算你我的命,放心吧,就算選不中一對我也不會不要你的。”
戚戰說着就拿着手裏的那把鑰匙要走過來,只不過突然,戚戰目光驟然變冷,他冷冷地看向身後某處,鬓邊肌肉緊繃,他對狐九說:“在這裏等我。”戚戰說完,就将鑰匙放回去,轉身快速頭也不回地向後走去。
狐九握着手裏的鎖一時間不知所措,戚戰發現什麽了?他想要追去,但是想起戚戰讓他在這裏等着,萬一他離開,戚戰回來找不到他就麻煩了,還是在這等着吧。
狐九看着戚戰放回去的那把鑰匙,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那把鎖,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心裏的緊張慢慢變成了焦急。
攤主看着狐九冷笑一聲,去招攬其他的情侶。
胥顏到這的時候,就看見狐九一個人站在橋頭,時不時地看向遠處,臉上帶着焦急。
“你一個人站這做什麽?”
狐九驀然感覺一股冷風吹透了身體,好像有什麽秘密的事情被撞破了一般的緊張和焦迫,他看見胥顏頂着一頭黑發,身披純白色大髦,在燈火中如同聖明一般朝他走過來,狐九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目光閃爍:“沒,沒什麽。”
胥顏看見狐九手裏拿的鎖,轉頭看見桌子上放着八枚鑰匙,他伸出手,在鑰匙上轉了一圈,狐九的心一時提到了嗓子眼。
最終胥顏拿起了剛剛戚戰丢下的鑰匙。
狐九雙眼睜大,驀然往後退了一步,背後撞到了牆壁,退無可退。胥顏拿着鑰匙走過來,狐九卻突然将鎖藏到了背後。
胥顏皺了皺眉,目光帶着冷意看向狐九。
狐九不得不将鎖拿了出來。
胥顏将鑰匙插進鎖孔裏,吧嗒一聲,鎖芯彈了出來。
狐九卻徒然臉色發白,擡頭深深地看着胥顏。
胥顏還覺得有趣,問狐九:“這是什麽意思?”
攤主伸脖子往二人中間看了一眼,嗤笑一聲:“呦,天作之合啊,呵呵。”狐九聽見攤主語氣中的幸災樂禍,心中驟痛,他往戚戰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逐漸變得失望。
“天作之合?”
攤主道:“把鎖鎖橋上,鑰匙扔水裏,一生相守不離不棄,恭喜二位了呵呵。”
胥顏聽出攤主口中不懷好意的語氣,他看向狐九,狐九卻一把搶下他手中的鎖說道:“神君,對不起。”
狐九拿着鎖,轉身離開了這裏。
胥顏留在原地,刁然一身的身影站在漫天冰雪當中格外紮眼。
狐九在擁擠的人群中到處尋找戚戰,他推擠着別人,別人也推擠着他,可是他到處都找不到戚戰,戚戰消失了,真的不見了,他怎麽能就這麽走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狐九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突然無比茫然。這一晚的親密如同鏡花水月,就在戚戰轉身離去的時候驟然破碎,變成月光下虛拟的斑斓花影。狐九如同被從頭澆了一桶冷水,從上到下,從外到裏涼了個通透。
他低頭看着手裏的鎖心鎖,心裏跳動得格外淩亂,鎖是他的,鑰匙是戚戰拿過的,可是開鎖的人卻是胥顏。
為什麽是胥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看見胥顏的時候,他又有了那種罪惡感,還有一種背叛感,他真的有種身體和大腦裂開的感覺,就在那天胥顏吻了他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真的愛着胥顏。
可是戚戰呢。
他今天之所以留下來就是為了證明自己,他想證明愛上戚戰的是他狐九,而愛着胥顏的卻是他身體中的另外一個人。所以他沒有背叛誰,他不要承受這種罪惡。他祝福胥顏能和鳳絕在一起生生世世,而不是他狐九。
快點走,他不要面對胥顏,他不要讓自己像一個可悲的傻子一樣被-操控着去愛一個人。
周圍的人聲驟然間消失,狐九茫然擡頭,看見周圍的人都保持住了一個動作一動不動,一片雪花甚至也突兀地停在半空分毫不動。
“你到底在找什麽?”
狐九回首,看見胥顏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他一步一步後退,口中不斷呢喃:“對不起,對不起……”
胥顏一把抓住狐九的手,追問道:“為何要說對不起?”
狐九看着手中的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說對不起。他突然擡起頭,面對着胥顏問出自己一直以來都想問出的話。
胥顏目光閃了閃:“神君,我到底是誰?”
“你是……”
“別再騙我了,我覺得我就像是一個傀儡,被你們、被他耍得團團轉!”狐九指着自己的胸口。
胥顏眯了眯眼:“他是誰?”
“你怎麽會不知道他是誰?”狐九走上前拉起胥顏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你清清楚楚地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是誰!”
狐九情緒近乎崩潰似的吼了一聲,突然又收住。
狐九緊緊抓着胥顏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喜歡戚戰。”
胥顏睜大眼睛,貼在狐九心口上的手猛地抖動一下,“你、你說什麽?”
“我喜歡他,”狐九毫無愧色地看着胥顏的眼睛,“可是我也喜歡着你,所以這裏變得很痛苦。”
胥顏神色驀然又變了。
狐九低了低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在落凰嶺的每一天,我都會默默看着你,只要看到你我就覺得這裏很滿足。在長白之巅,我總想去看看你,只要看着你我就會發現這裏變得很充實。但是我不敢,您是真神,而我是誰?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白彥說我是活死人,我本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那天我掉在天池裏,我看見了很多他留下的記憶,當真無比深刻。”
狐九說到這裏嗤笑一聲,眼中卻帶着分明的痛苦:“我知道我身體裏另一個人是誰。我非常喜歡飛鸾殿裏面的每一樣東西,也覺得它們擺放的位置也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有一天我看書的時候看到了一尊神器,我下意識地認為它一定就在飛鸾殿裏的某個地方,所以我去了那個地方,它就真的在那。”
狐九眼裏逼出淚光,眼眶通紅,一直以來的卑微和痛苦此刻在胥顏面前無所遁形:“我不想欺騙你,即使這裏拼命讓我瞞着你。我喜歡戚戰,他也喜歡我,我想我們彼此喜歡就沒有對錯。我喜歡你,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喜歡好像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直到見到你的那一刻便慢慢蘇醒。”
“你對我好,關心我,為我解圍,将我帶進長白之巅,賜我火靈鞭,讓我進入落凰嶺,讓我住在曾經他住過的房間,都是因為我身體中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人,對不對?那天晚上在天池裏,你吻我,也因為我只不過是另外一個人,你一直都将我當做是另外一個人,對不對?”
狐九松開胥顏,抱住自己的頭,“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我自己是誰,如果只是為了讓他重生為什麽還要給我記憶!”
胥顏深深地看着狐九,輕輕為他擦掉眼角的濕潤,緩緩張口:“小九,你說的不對。”
狐九微微張開嘴。
“你永遠都是你,你的身體裏從來都沒有第二個人,你之所以有這樣的錯覺,是因為你身體裏有兩種神力,這兩種神力無法融合,相互沖撞所以才會讓你混亂,你不必覺得痛苦,也不必隐瞞我。我對你好,就是真的想對你好。”胥顏握住狐九的臉,嗓音清潤而溫柔,“小九,我不想讓你覺得痛苦,我是真神,我對天下生靈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是終究,我還是會對一人有負天下。”
“有負天下?為什麽?”
胥顏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将狐九攬進懷裏,他輕聲道:“九尾赤炎乃是上古神獸,他早已從世間消失,可是你知道為什麽他還會重生嗎?我是真神,在這天下早已是至尊之體,不老不死,無生無滅,可是我還是需要每日進行修煉,因為我身負生靈之力,掌管的是天下億萬生靈,只有我靈力不滅,這世間的生靈才能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我修煉,還是為了這世間的生靈能夠永遠地保留下去,每一個神獸和物種消失我都會為其留下一絲魂息,經過成千上萬年的孕育他們才會重生,九尾赤炎的魂息已經在我的靈海中休養了四十萬年,但是還沒有孕育成熟就輪回轉世了,也因此便還不具備着獨自化靈的能力。”
狐九怔然,他突然推開胥顏,不敢置信地看着胥顏的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九尾赤炎,只不過是借着九尾赤炎的身體活着?”
胥顏緊緊盯着着他的眼睛,思緒卻飄遠:“二十五萬年前,我應帝坤所求,前往西北腹地某條終年積雪冰封的山嶺,在那裏發現了異常的神力波動。我走進那裏發現那裏竟然遺落着上古秘陣,陣眼中心是我尋找了無數年都沒有找到的魂息,屬于上古火鳳一族的最後血脈,一顆火鳳蛋。我抱起它,突然一股強大到連我自己都無法阻止的召喚由然而生,那一刻我突然明晰了自己存世的意義,所以我為他抛棄了三界生靈繁衍重任,專心為他一人凝聚魂息。
僅僅八萬年的時間,我就為他凝聚好了精魂,接下來的兩萬年,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他重生于世間。為了他降生的時候能夠不受三界所擾,所以我用了兩萬年時間在那裏創造了一個獨立空間,留那些上古秘陣作為入口,但是原本屬于那裏的山峰就不得不懸空而置。終于兩萬年過去,蛋殼破碎,他從火鳳蛋裏飛出來,冰封數年的山嶺一瞬間冰雪消融,溫暖如春。三界之中所有的鳥獸都飛來朝拜,于是我便為那裏取名落凰嶺。
世人皆說都是因為本君,他才得以一出世就位列神籍,但是他本就是上古神獸,百鳥之皇,數萬年孕育早已讓他的魂息超越一切神族,位列上神之上。
五千年前在幽冥山,我将九尾赤炎封鎖着魂息的內丹與他破碎的魂息融合,以此來保他魂息不散,可是我一直都不敢再為他孕育魂息。直到長白之巅重啓的那一日,我才知道,他已經等不及自行降世,所以那個時候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怕再次傷害他,所以想讓他這一世都不要再出現在本君身邊。可是十多萬年朝夕相處,本君豈是鐵石心腸,屬于他的命格早在我逆天而行助他重生的時候就已經刻進了我靈魂深處。後來本君終于意識到,這一世他已經變了,我若是一直放他自由,他便真的不會再屬于我了。”
胥顏小心地撫摸着狐九冰冷的臉,微微搖頭:“如果你沒有發現,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
狐九猛然推開胥顏,無與倫比的恐懼不斷擊潰着他的理智,他踉跄着後退:“我是鳳……”狐九只覺得眼前一黑,驟然昏了過去。
胥顏接住狐九的身體,伸出手輕輕蓋住狐九的眼睛,淡淡的銀白色神光籠罩住狐九的腦袋。
“鳳兒,忘了吧,忘記我剛才跟你說過的話,你還是狐九,你暫時還不會知道你的身份,我怎能看你這般痛苦。”
胥顏看到狐九手中的鎖心鎖,他将它拿過來,輕聲道:“鎖心鎖?呵呵,鳳兒,你可知本君的心早已被你奪走,還需要這一把凡間的破鎖頭嗎?” 胥顏冷冷看了一眼,随手将其扔到了冰凍的河道裏。
胥顏和狐九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原地,周遭又恢複了紛繁吵雜,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傻子
“我警告過你,最好別跟蹤我,別幹涉我的任何事情,但是顯然你太不聽話了。”戚戰一身黑衣,頭上出現了詭異的頭冠,手臂上的盔甲發出詭異的流光,雙眼中流露出嗜殺的寒意。
川海被戚戰堵到無人的角落,眼底滑過慌張,臉上橫肉抖了抖,卻拍了拍手,像看了好戲一般沉聲說道:“不愧是戚戰将軍,真是讓小人大開眼界啊。”
戚戰長身而立,周身散發着無比肅殺的氣場,“我記得我還對你說過,留在人界就最好老實點,顯然你還是沒有聽進去。”
川海臉色一白說道:“戚戰将軍,我可是大公主的部下。”
戚戰哈哈大笑兩聲:“你知道你蠢在哪嗎?不是跟蹤我,不是犯錯誤,而是蠢在太相信樊招那個女魔頭了。”
川海臉色更加白了幾分:“将軍,你也別忘了二公主,只要我一死,呵呵……”
戚戰臉色越發陰森,他伸出手,一股黑氣出現在他手心,逐漸變成了一柄漆黑的大刀。“我最恨的事情,就是別人威脅我。”
川海立刻變出自己的狼牙錘,無比恐懼地看着戚戰:“将軍,同為魔族,我可得提醒你,你是魔,可千萬別做出有違魔域的事情。”
“是嗎?”戚戰雙眼一眯,提着大刀就朝川海沖了過去,大刀砍在狼牙錘上發出刺目的火花。
川海根本不是戚戰的對手,戚戰大刀帶着雄厚的魔力,短短幾招将川海逼迫得毫無還手之力。
川海狠狠撞在牆上,将那面牆撞出一個大洞,他狼狽地坐在滿地磚塊裏,口中吐出鮮血,他突然從懷裏掏出一面鏡子似的東西,那面鏡子折射了月光正好刺進戚戰的眼睛裏。
戚戰閉了閉眼,睜開眼的時候,只見半空中一道黑氣正在飛速跑遠,他手裏的大刀立刻變成了一副弓箭,戚戰弓彎滿月,明亮的箭矢驟然飛出正中那奔跑的黑影。
箭矢和黑影在半空中停滞一會兒,那黑影逐漸化作了一道煙霧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箭矢飛回戚戰手中,和弓箭一起消失變成了戚戰食指上的指環。
戚戰閉了閉眼,身上屬于魔族的裝束同食指上的指環驟然消失,變成了普通人的樣子。然而這個時候,一股強大的神力卻突然出現在了戚戰面前。
戚戰看着出現在眼前的老熟人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我已經追查千年了,沒想到竟然是你,戚戰,你也沒想到是我吧。”
出現在戚戰面前的人,身材高大壯碩,臉上長着一層短短的胡須,黑眉厲目倒确實是個熟人。
戚戰摸摸下巴,不可置信後突然嗤笑了一聲:“霍骁,我還真以為你是個凡人。”
“當時我确實是個凡人。”
出現在戚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初在烏蘇塔格時出現的霍骁。這個強大到給他帶來很多麻煩的凡人,沒想到真的不是個實誠的凡人。
身着烏青色神官服,頭戴烏沙的霍骁勾唇冷冷地笑了一下:“我來重新介紹一個我自己吧,本人就是看守粹神殿的神獸,玄武。”
戚戰雙眼微眯,冷笑道:“玄武大人當年逃脫三界之劫,與青龍、白虎、朱雀承天之旨歸于神界,日理萬機,可管不到我這個小人物頭上吧。”
“你神魔之身切換自如玄武當真沒有資格管,我也沒興趣管。只不過,你從粹神殿盜走的軒轅鐵是時候還回來了吧?”
軒轅鐵乃是當年上古之神鍛造軒轅劍後剩下的一塊神鐵,其質可硬可軟,同時也可以化作無數種形态,攻守兼備,乃是十萬年前出現在中皇山外的上古神器。後被天宮收入粹神殿,萬年來一直由玄武看守。
只不過一千多年前,軒轅鐵不知被何人所盜,玄武為此奔波千年,多年前他因強入幽冥山而被胥顏振出的神力所傷,由此才輪回一世變成了霍骁。
霍骁壽至古稀無疾而終,也由此恢複了玄武之身。
兩人在昏暗的街道裏相對而立,互相警惕地看着對方,戚戰食指微動,對玄武說道:“我若說不是我偷的,你會信嗎?”
玄武哼了一聲,答案不言而喻。
戚戰伸出手對着玄武毫不設防地擺了擺:“你看,你可能在我身上感受到那什麽軒轅鐵的氣息?”
玄武看着戚戰不動聲色,其實就在剛才他偶然聞到了軒轅鐵的氣息這才出現在此地,卻不想見到了戚戰。聯想到戚戰神魔切換自如的詭異舉動,玄武說道:“何不化作魔身再讓我瞧瞧?”
對于戚戰能神能魔的身體玄武雖然好奇但是也并未過多關注,上古三界大戰,多少人像戚戰一樣神魔同體,只不過當時的人都死了,所以他也不知道究竟戚戰是不是和當年的那些神仙一樣,不過是與不是都不關他的事,他只需拿回軒轅鐵。
戚戰低垂着頭,看着玄武的目光無比陰翳。“行啊,那你可看仔細了。”
玄武瞪着眼睛看着戚戰,戚戰卻突然之間化成了黑煙,玄武時刻防備着戚戰,見戚戰意欲逃走出手迅如閃電,一掌擊在了黑霧上,黑霧驟然渙散了。
玄武看着黑霧消失,冷冷笑了一下。
戚戰扶住石橋,雙手變得非常陰冷,黑色的魔氣不斷在手上閃現,雙眼的眼白不斷閃着黑氣,他狠狠抹掉嘴角的血跡,拼命壓制着體內不斷上湧的魔氣。
玄武身為四大神獸之一,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十萬年前只聽帝神調遣,三界之災後,四神獸這才投身神界。青龍司誅殺,白虎司刑罰,朱雀司禮樂,而玄武則負責看守上古遺落的神器。軒轅鐵就是其中之一。
剛才玄武一擊,正中戚戰神身,以至于他現在保持神身時無比困難。面對玄武,他根本毫無勝算,可是現在他卻舍不得走,因為還有一個人在等着他。
戚戰若是清醒着,他一定會覺得自己瘋了,玄武雖不是青龍,不主殺戮,但是面對着他這個魔頭,同樣會對他下達誅殺令,這個時候他不但沒跑反而還羊入虎口。
可是,他不能丢下小九,他怎麽能丢下他。小九還在鎖心橋邊等着自己。他已經對狐九犯了錯,豈能一而再再而三。
調息半晌,戚戰才吐出一口濁氣,他扶着石橋,一路往石橋邊上走去。
鎖心橋邊上那個賣鎖心鎖的攤主正在收着攤,嘴裏嘟囔着這姻緣越來越不準了,是不是天上主司姻緣的神仙生病了。戚戰走過去的時候,攤主看到是戚戰,神色無比驚奇,說道:“呦,兄弟你竟然回來啦?”
戚戰環顧四周卻沒有發現狐九的影子,于是咬了咬牙,問道:“和我一起來的那個男孩呢?”
攤主不懷好意地盯着戚戰,笑道:“哎呦,這個吧我可不能說啊,但是顯然那男孩跟您也不是一條心、一條線上的人啊,兄弟,我說你年紀輕輕還是趁早回歸正路吧,扯什麽呢。這也就是在我們夏國,若是在其他的國家,那可是要殺頭的。”
戚戰聽得雲裏霧裏,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攤主的衣領,因為忍受着被玄武擊中而不斷上湧的魔力所以咬牙切齒顯得非常可怕,尤其是戚戰說話的時候,還露出了牙縫裏沒有褪色的猩紅的血跡。
攤主吓了一跳,再不敢陰陽怪氣地和戚戰說話,老老實實說:“他跑了,你剛走不久就來了個人,長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反正挺好看的。”
戚戰腦袋裏卻嗡了一聲,他更緊地攥住攤主的領子,近乎威脅地問:“他們去哪了?”
攤主脖子被攥住,臉憋得通紅,磕絆着回道:“往北去了。”
戚戰丢下攤主,踉跄着往北走去。
攤主倒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餘悸地對着戚戰的背影嘆氣:“哎,孽緣啊……”
街上人煙稀少,燈花零落,夜至闌珊。
戚戰的身影在街上顯得格外凄涼,他臉色慘白,一手捂着胸口,腳步蹒跚,在雪地上走路的時候直打滑,眼前還總是出現虛影。
“小九?”
“小九你在哪?”戚戰一路走一路虛弱地大喊。
小九,你在哪?我回來了,你在哪?
戚戰腳下踩到一塊冰,猛地跌在地上,旁邊有兩個舍不得分離的小情侶被戚戰吓了一跳,女孩見戚戰受傷頗重的樣子心生恻隐,剛問了一聲:“你沒事吧。”便被自己的俊郎給拽走了。
周圍還剩下的幾個人頓時都走得幹幹淨淨,戚戰的樣子太吓人,根本無人敢靠近。
戚戰扶着長橋門廊的柱子站起來,雙眼中頓時一片漆黑,無比滲人,很快就又恢複成了白色。
他倚在橋上悄悄給自己撫平魔氣,一擡眼見到橋下冰面上有個閃閃發光的金鎖。
戚戰雙眼一怔,幾乎是狼狽地,翻滾下了橋,伸手去拿那金鎖,金鎖已經和冰面凍在了一起,戚戰咬緊牙根,狠狠錘了幾下才将金鎖拿起來。那冰冷幾乎将骨頭刺痛,但是戚戰看着鑰匙和鎖卻嘿嘿笑了起來。
像一個傻子。
至少玄武是這般認為的。
“剛才你若是跑了,我可追不上你。”玄武居高臨下地看着狼狽得像傻子一樣的戚戰。
戚戰摸着那鎖鑰相連的鎖心鎖,笑得像個傻子,他從未想過,這毫無神性的人間之物也能讓他這般開心。
玄武啧啧道:“你這個樣子,我若是不将你捉回天豈不是對不起這天意了?”
戚戰仿佛根本沒有看見玄武的出現,他手指摩擦着鎖心鎖,眼中時不時閃現着魔氣。
玄武皺皺眉,對着戚戰伸出手。
然而突然間,七彩之光乍現,戚戰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玄武看着消失了的戚戰和七彩之光,驚訝地挑眉:“百西靈獸。”
戚戰被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地上,還好地上有一層厚厚的灰色的皮毛,但是戚戰根本沒有想這些,而是急忙看了眼還在自己手裏的金鎖,這才松了口氣。
突然,身後有人踹了自己一腳。
戚戰猛地回過頭:“小九!”
百西嘲諷似的輕哼一聲,賤兮兮道:“還小九哪?傻子,看清楚了,我是你百西爺爺。”
戚戰冷冷地看了百西一眼,站在他後面的男人或是男孩穿着一身很是騷氣的淺粉色衣服,衣服上面還繡着桃花,一雙桃花眼散發出獸一般的精光,他身材稍微有些胖,不是很高,但是戚戰想了想,也沒想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個人,而且他也根本不記得百西是誰了。
他一言不發地回過頭,将金鎖揣進懷裏,掙紮着站起來。
百西抱着雙臂,像看傻子一樣看了戚戰兩圈,不可思議道:“玄武在後面追殺你呢,你怎麽不知道跑呢?還大搖大擺跑街上溜達去了,我要是玄武早就當場召喚誅殺令将你殺得魂飛魄散了。”
玄武……
“喂,我跟你說話呢。”
百西推了戚戰一把,戚戰沒站穩,腳步踉跄一下,但是随即,戚戰周身頓時魔氣大漲,瞬間變成了可怖的魔身。
百西抿抿嘴,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恢複成魔的戚戰,身體中的痛楚少了一些,但是玄武那一擊太重,還需好長時間才能修養過來。
戚戰皺着眉摩擦了一下手指上的指環,擡眼便要往外走。
百西在後面叫道:“哎你就這麽走了?”
“多謝。”
“哎!”百西搶先一步蹿到戚戰面前,說道:“你還受傷呢,玄武已經接觸過你的血氣了,你一出現他肯定會追到你的。”
戚戰皺了下眉,問道:“關你什麽事?”
百西頓時有些語無倫次,目光閃爍:“是不管我的事,可是我想多管閑事還不行啊?”
戚戰伸手推他,百西比戚戰矮了一頭呢,被戚戰一推就推開了。戚戰伸手推門,但是門似乎被什麽東西鎖上了,根本打不開。
百西在他身邊噘嘴道:“你們倆可是神魔殊途,不對,神妖殊途,妖魔殊途?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殊途就對了。”
戚戰轉眼去看百西,濃墨重彩似的沉着死氣的黑色瞳孔帶着可怖的煞氣:“所以呢?”
百西有些膽怯地往後退了一步,“所、所以什麽?因為所以就是這麽個道理呗。”
“三界律例約束不了我。”
百西撇嘴道:“呦,那您可真厲害,比真神還厲害哪。”
聽到真神這兩個字,戚戰微不可查地蹙眉,小九一定是被他給帶走了。當初在鬼夢村,胥顏對狐九的擔心和愛護是他絕對不會看錯的。
“你究竟是誰?”
百西勾唇道:“我是你百西……”爺爺兩個字還沒說出來,百西已經被戚戰一把掐着脖子舉了起來。
“咳咳、放、混蛋!”百西在空中踢蹬着兩天腿,臉色發紅:“老子救了你,你、還要殺我!”
“放了我!”
“戚戰你個混蛋!”
“果真是個、無可救藥的魔頭!”
戚戰手突然失了力,腦海中想起了一句話。在東北的冰天雪地的陰暗的小巷子裏,狐九貼着他的耳朵說的一句話。
戚戰看了百西一眼,手一松,将百西丢到地上。
“我想起你了,”戚戰居高臨下地看着百西,“你不是個貓嗎?”
百西狠狠瞪了戚戰一眼,低聲呢喃道:“你才是貓,你全家都是貓!”
☆、房間
狐九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間,狐九初時迷茫一會兒,眼神還很茫然和空洞,許久都沒有将視線具體地投射到某樣東西上。
狐九看了看周圍,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頓時便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差點蹿上三尺高,這可是胥顏的房間!他跑到胥顏的床上了?若說是戚戰的床……呸,都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個!
狐九差點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但是手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胥顏帶着古怪的神色站在床邊攥着他的手腕,問他:“怎麽對自己下手這麽狠?”
狐九突然像被燙了一樣縮回手,低着頭就要下地,但是被胥顏按着腦袋一路将他按到了枕頭上。
見到胥顏,狐九內心還是有巨大的苦楚,畢竟兩人之間應該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還出現了鎖心鎖這個尴尬的事情。狐九看了胥顏兩眼,問:“神君,我怎麽在這裏?”
“你莫名其妙暈在地上了,本君還納悶呢,便将你帶回來了。”
若是他當真暈倒,胥顏會這般雲淡風輕?
狐九捶了捶自己的腦袋。胥顏眉頭一鎖,攥住了狐九的手:“你若是再這樣我可就給你綁起來了。”
狐九言不由衷地笑笑:“頭有些疼。神君……我有沒有對你說什麽?”
胥顏坐下來,道:“說了,你在夢裏一直叫着一個人的名字。”
狐九撲騰一下就坐起來了,神色有些緊張,又有些茫然和期待:“我……我叫誰了。”
胥顏眸色深邃:“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我……”狐九舔舔有些發幹的雙唇,擰着眉毛有些膽怯地問:“我叫您來着?”
胥顏突然就不說話了,他自己也一直在矛盾,要如何對狐九解釋,那些事情已經發生,若是強行消除關于他想起來的那些事情,勢必會讓狐九的命格受損,狐九的魂息本就不穩,稍有不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