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五回道:“我今年二百二十二歲
。”
狐九一時震驚,“那十萬年前呢?”
“那時候神君大多數時間都在長白之巅,只有殿下回來的時候他才會回來。”
胖松鼠口中的殿下是鳳絕吧。
胖松鼠說到這嘆了口氣:“哎,這次殿下竟然沒有和神君一起回來,他都五千多年沒有回來過了,我好想他。”
落凰嶺裏面的人難道不知道鳳絕已經隕落了嗎?
因為提到了鳳絕,胖松鼠情緒就瞬間變得非常的不好了,整個松鼠都不像松鼠了,那委屈落寞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想念父母的孩子。于是這胖松鼠半路就把狐九給扔下自己抱着一顆松塔垂着頭跑了,不知道是不是跑去哪憂傷去了。
狐九自己也逛不下去了,無奈只好順着原路回來了。其實落凰嶺中的路都是交錯的,有更近的路,但是狐九害怕自己走丢了或者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就不好了。
狐九回去的時候,天色稍暗,太陽已經西沉了,胥顏正在閉目打坐,狐九沒有打擾他摸着肚子自己找吃的去了。
狐九走在半路上,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吃的,這時一道黑影從他眼前閃過,一條雙眼閃着綠光的黑豹出現在狐九身邊。
黑豹口吐人言,邁着貓一樣的步子,長長的胡須随着嘴巴的動作一顫一顫的:“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落凰嶺?”
狐九心想,這裏既是落凰嶺,這些動物應該也不會是惡獸,便回道:“我叫狐九,我想找點吃的,你知道廚房在哪嗎?”
黑豹繞着狐九走了兩個來回,嘴巴一開一合問道:“你會做飯?”
“是啊。”
黑豹又走了兩步,說道:“我也餓了,你也得給我做點。”
原來是餓獸,狐九笑道:“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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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黑豹就走在前面給狐九帶路。
狐九走在黑豹右後側,因為黑豹的尾巴總是拖在後面的地上左搖右擺,他總怕踩了它的尾巴。“你叫什麽?”
黑豹道:“殿下叫我黑子。”
狐九想起了胖松鼠,問它的名字,黑豹面無表情道:“胖子。”
狐九:“……”
他心想,你們家殿下起名字真随意,是不是有哪只會說話的鳥就叫“鳥子”?
黑豹帶狐九來到了廚房,這廚房可是相當大了,而且裏面也不知道為什麽擺的滿滿當當,這讓狐九差點以為自己是走進了人界皇宮的禦膳房裏。狐九看了看廚房裏面的東西,桌面上,架子上的盤子和竹盆裏的那些食物保存的都很好,就連簸箕裏的花瓣上面都帶着水珠,看起來就很新鮮的樣子,難道是神君算到了他要來,所以特意叫人準備的?
黑豹一躍跳到了桌子上,将桌子上面的一個很長的瓶子振倒了,裏面有黃色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有些濃稠的水流了出來,它打了個哈欠說道:“這裏的食物應有盡有,你想做什麽都行。”
狐九正将瓶子扶起來,聞到瓶子裏面的東西發出一絲異常的香味,問道:“這是什麽?”狐九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嘴裏,無比酸澀的味道在口中炸開,酸得狐九牙齒都軟了。
黑豹隐晦地嘿嘿了一聲,說道:“這是琅脊獸的尿。”
狐九怔了一下,立刻扶着桌子狠狠地吐了。
黑豹眼中精光一閃,吧唧了一下嘴說道:“你別誤會,琅脊獸是一種生長在沙漠地區的植物,非常少見,将它的根系向上一寸的位置割開就能流出這種黃色的水,這水在典籍中名為琅脊,既能入藥又能當做補品。只不過殿下一直說這琅脊分明就是琅脊獸的尿。”
狐九擡起頭,嘴角挂着黃色的液體,臉色漲得通紅。他狠狠瞪了黑豹一眼,轉身摸了摸玉盤裏的竹筍,說道:“還是神君好,知道我要來準備了這麽多東西。”
黑豹又打了個哈欠說道:“神君從來不會來這裏,這裏面的所有東西都是十萬年前殿下留下的。”
狐九的手抖了一下,十萬年前的東西還保存得這麽完好?許是看出了狐九的疑問,黑豹趴下來說道:“能吃,落凰嶺裏面的植物永遠都不會枯敗,濺在石頭的水滴永遠都不會幹。”
狐九撇撇嘴,問道:“那你想吃什麽?”
黑豹砸了砸嘴,說道:“烤兔子。”
狐九端着花瓣的手一頓,擡眼看着黑豹問道:“你吃過?”
黑豹看了狐九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幽怨,他兩條前肢竟然還很優雅地搭在了一起,它說:“殿下說烤兔子最好吃了,文火細烤,刷上香油,烤的時候香飄十裏,烤熟後外酥裏嫩,吃的時候滿嘴流油。”說完,還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嘴。
狐九怔了怔:“哦,那你去外面抓一只兔子吧。”
“殿下說我要是敢碰那些兔子一根毛就把我褪褪毛紅燒了。”
狐九長長地嘆了口氣:“那還是算了。”
黑豹不肯放棄道:“你不是我落凰嶺的人,殿下不會罰你的。”
狐九搖頭道:“我吃素。”
黑豹道:“你是狐貍啊,最愛吃雞了,燒雞也行,彙凝泉那裏有幾只孔雀,你把它們烤了吃吧。”
狐九叫起來:“孔雀和雞是一個東西嗎!”
黑豹咂着嘴巴,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說道:“差不多吧。”
“差不多?差得可多了!我可不敢去。”狐九颠了巅簸箕裏面的新鮮花瓣,說道:“我還是做點點心吧,也不知道神君喜不喜歡吃。”
黑豹提醒道:“那你還是別做了,神君只吃殿下做的東西。”
狐九手中一頓,神色瞬間沉寂幾分,他看了看簸箕裏的白色小花,仍然去取了面粉。
黑豹失望地垂下了腦袋。
狐九舀了一盆面粉,端到黑豹面前問道:“你覺得這些面能做多少。”
黑豹将腦袋往面盤裏湊了湊,看了一眼:“我覺得……啊欠!”
黑豹一個噴嚏猶如狂風過境之勢,狐九只感覺面前瞬間刮起了一道面粉狂風,他緊緊閉上眼睛,整個人都在風中淩亂了。整個廚房瞬間被白霧籠罩,待到風平浪靜,狐九和黑豹紛紛睜開眼睛,看見對方身上挂滿了面粉。
過了幾個時辰,狐九将點心切成方塊,一個一個擺在一個高腳盤子裏,對黑豹說:“你願意吃自己切吧,我先給神君送去了。”狐九擡腳出門,頭也不回地說道:“幫我把爐子裏的火滅了。”
黑豹起身在那沒有切的糕點上嗅了嗅,吭哧就咬了一口,然後仔細砸砸味道,心想:“烤兔子是這個味道嗎?”
黑豹綠油油的眼睛轉了轉,目光落在了爐子裏沒有熄滅的火炭上。
狐九興奮地端着糕點去找胥顏,這是他第一次給神君做東西吃,也不知道神君會不會喜歡吃。
胥顏當時正在喝茶,一瞥眼看見狐九從樓梯下跳上來,一口茶差點沒忍住噴了出來,他艱難地将嘴裏的茶水咽下去,将杯放到桌子上,指着狐九問道:“你做什麽了這是?”
狐九一腦袋頭發都快變成白發了,一身紅衣上也到處都是白色面粉。
狐九将點心放在桌子上,看了看自己身上笑道:“哎呀,都是大黑不好。”他伸手拍了拍衣服,頓時面粉都飛了起來。
胥顏擡起衣袖遮住口鼻,狐九趕緊往後退去,吐了吐舌頭。
“是黑子吧。”
“哦對,是那只黑豹。”
胥顏雙眉微蹙,道:“就是個會闖禍的。”
狐九嘿嘿笑道:“神君,這是我做的,你嘗嘗。”
胥顏看着那點子神色怔然,他看了狐九一眼,伸手拿起一塊放進了嘴裏。
狐九頓時一陣興奮,神君吃了!誰說他只吃鳳絕做的東西的。“神君,味道怎麽樣?”
胥顏舉着自己吃了半塊的糕點,看着狐九滿懷期待的雙眼說道:“你自己來嘗嘗。”
狐九立刻擺手說:“不了,廚房還有,我一會下去……”
“過來。”
狐九頓了頓走過去,想要從盤子裏重新拿一塊,但是胥顏捏着自己吃了一半的那一塊伸到了他嘴邊。
狐九心中轟鳴,他小心地看了胥顏一眼,就着胥顏的手,輕輕咬了一小點兒,品了品幾乎嘗不到味道的味道。
狐九摸了摸嘴角,笑得有些言不由衷,“呵呵,真甜。”
胥顏哼了一聲:“一萬年才開一次花的桑雲樹花當然甜了,又是黑子帶你去摘的?”
狐九撇了撇嘴,看着胥顏道:“是,是廚房裏的,黑子說是十萬年前的了。”
胥顏目光閃了一下,沒說什麽,将狐九吃過的點心又放進了自己嘴裏。狐九一陣緊張,自己怎麽能和神君吃一個東西,這簡直太大不敬了。
“神君……”
胥顏擡起頭,問道:“怎麽了?”
狐九抓着自己的褲子,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它們,他回不來了。”
胥顏驀然停下動作。
狐九立刻緊張了起來。“呃……神君,您就當我什麽都沒問過。”
“落凰嶺遺世獨立,何必告訴他們徒增傷感。”胥顏看着手中的點心,更何況他不是回不來了。
“來,坐。”胥顏指了指另一把椅子。
狐九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坐下,他不斷地看着胥顏的臉,有一個問題在他心裏憋了很久一直想問:“神君,飛鸾殿、梧桐招、落凰嶺都是為鳳神而建,您對鳳神寵愛天下盡知,當年您又為何殺了他呢。”
胥顏低着頭,并未回答,他轉頭看向狐九問道:“小九,如果你是他,你會恨我嗎?”
狐九怔了一下,猛地搖頭。
“為什麽?”
“因為你是神君。”
胥顏勾唇而笑,眼裏卻寫滿了嘲諷:“好大一頂帽子,就因為我是神君,所以就算殺了你,你也不會恨我?”
“天下生靈是您的責任,您是天下最尊貴的真神,就算有一天您真的殺了我,那也一定是因為有必須殺我的原因,比如我做了什麽不可彌補的錯事,我不會恨您的。”狐九頓了頓,“神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下什麽不可彌補的錯事,你一定要殺了我。”
胥顏看着狐九,突然有些不安,狐九是發現了什麽嗎?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吵雜的叫聲。狐九起身走到窗邊往外一看,只見下面某個地方大火竟然燒成了一片。
“神君,下面着火了。”
胥顏道:“落凰嶺裏怎麽還會着火?”
狐九看着那閃動異常的火苗,腦袋裏哄得一聲:“那……那是我的火……”
胥顏站起來,走到狐九身邊看了一眼,“你的火怎麽從那燒起來了?下去看看。”
“哦,”狐九剛要轉身下樓,胥顏已經抓着他的胳膊,一躍跳了下去。
下面已經亂成了一片,各種各樣不同的動物在周圍淩亂地跑來跑去,有的會說話的還一邊跑一邊大叫道:“着火了!快救火啊!”
狐九隐隐約約看到了當初他大鬧妖市時候的場面,只不過這點火還沒有那時候一半大呢,但是到底也是火啊。
胥顏停在半空中,從袖口中拿出一把折扇,狐九認出來這就是當初妖皇在妖市滅火時用的那把扇子,原來這扇子是專門用來滅他的火的啊?
胥顏展開扇子在空中扇了幾下,地面上的火就慢慢小了起來,直到最後只剩下白煙了。
動物們看見火停了,都從草叢裏跑出來,對胥顏行禮,“參見神君。”
胥顏收起扇子,問道:“怎麽回事?”
衆動物面面相觑,沒人說話。
一處齊腰高的草叢裏窸窣地響,從裏面鑽出來一只黑黝黝的家夥,黑豹只從草叢裏鑽出來個腦袋,腦袋上還有未淨的面粉,他一雙綠色的眼珠擰成了三角形,委屈地看了眼胥顏,吶吶道:“見過神君。”
狐九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胥顏道:“其他沒事的,都退下。”其他動作一瞬間作鳥獸散,有多快跑多快,呼啦一下子全跑沒影了。
狐九和胥顏落到地上。
胥顏沒好氣道:“還不趕緊出來。”
黑豹扭着屁股從草叢裏爬出來半個身子,前肢呈跪式。
狐九無奈道:“大黑啊,我不是讓你把火滅了嗎?你怎麽給帶到這來了?”
黑豹沖着狐九翻了個白眼,心道,你個怪物,不僅長得奇怪,火也奇怪,這也太吓人了,一個火星一瞬間就着起來,他屁股毛都被燎了……
胥顏嗔怒道:“大黑!”
黑豹甕聲甕氣道:“神君,我叫黑子……”
“你為何在園中放火?”
黑豹猶豫一下,回過頭,從草叢裏叼出來一只白絨絨的小兔子。
狐九瞪大眼睛:“大黑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這麽可愛的小兔子你也能下得去嘴!”
黑豹更委屈了,解釋道:“冤枉啊,我還沒碰它呢,它就暈過去了!我真沒要吃它……”黑豹越說聲越小。
“你再說?”
黑豹擰了擰眼睛。
胥顏嘆了口氣,都是之前鳳兒給大黑講烤兔子惹出的事!這都十萬年了還沒忘呢!
“大黑啊,我也不罰你了,這兔子既然是被你吓暈的以後就歸你照顧了,以後它吃什麽,你就跟着吃什麽吧。”
大黑只聽見嘎嘣一聲,心髒都快碎成了好幾瓣了,它立刻扭着屁股爬到了胥顏腳底下,可憐巴巴地哀求道:“不要啊,神君,我不能吃草啊!我不吃啊!您讓我吃草我可就死給你看了,嗚嗚……”
胥顏剛要說話,便聽見旁邊狐九爆發出了一陣狂笑。
狐九指着大黑的屁股,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胥顏微微張大了眼睛,剛才黑豹屁股一直躲在草叢裏,此刻他才看見,大黑屁股上的毛已經被火燎得參差不齊,整根尾巴上一根毛都沒有了。
大黑若不是因為全身都是黑色,臉上都是毛,否則一定會看見它仿佛被煮過的一張通紅的臉。大黑立刻往旁邊的草叢蹿了進去,可惜一時緊張慌不擇路,他就只鑽進去了半個身子,留下光禿禿的屁股沖着狐九和胥顏。
“噗……哈哈哈哈哈哈……”狐九指着大黑的屁股,捂着肚子狂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狐九:“哈哈哈哈,大黑光屁股了!啊哈哈哈……”
大黑:“嗚嗚,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死給你們看!嗚嗚……”
胥顏:“沒事大黑,反正你的皮也是黑的,就算光屁股也……看不太出來。”
狐九:“啊哈哈哈哈哈……”
☆、回山
白彥躺在床上,累得一點都不想動了,這些年,他一直奔波在人界中皇山,人界三國聯盟因不滿中皇山對人間大陸的控制,遂而達成一致起兵共同攻上了中皇山,戰火長達三載,死傷無數,卻根本沒傷到中皇山分毫,三國聯盟最後只能無奈撤兵。
中皇山外圍的陣法在連年的炮火轟炸下按理說早該被銷毀,然而那些陣法卻□□數千年依舊堅固異常。
白彥奉了殊隐之命下去保護中皇山,但是他下去之後就一直在中皇山裏喝茶聽戲,或者看着門中弟子們日常修煉,山外面的炮聲和喊打喊殺的聲音一絲絲都沒有傳進他的耳朵裏,只有當他從中皇山出去,掠過中皇山外的護山結界後才看見戰況有多麽的慘烈。
只有這個時候白彥才終于見識到了鳳絕的“精”和“絕”。
人界中皇山乃是五千年前由鳳絕一手建立,支撐護山結界的全都是上古秘陣,陣法無一不精。中皇山囊括全天下的奇門八卦之術,白彥也因此自幼習得大多數陣法,但是鳳絕布置的很多陣法都是他前所未聞,前所未見的。
是以人界單方面的戰争結束之後,他忍受着中皇山外堆積如山的屍骨,親自走進一個陣法,卻不想被困在陣法中三個多月,最後終于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幾乎震碎了整個陣法才勉強出來,然而那陣法卻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又恢複到原狀,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他從陣法中出來後才知道人間竟然已經過了三十年。
人界中皇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堡壘,外面的人攻不進去,但是裏面的人也出不來,被中皇山收入山內的皆是命格中具有獨特靈根之人,他們一旦被選中進山,終其一生都将無法出去。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人,就可直接羽化成仙直接并入神界中皇山編制。
但是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從山門到山下——也就是支撐護山大陣的九九八十一關,只要一關不落地闖出來,那就可以下山,但是同時也意味着這人和中皇山永遠沒有關系了。
中皇山立世五千載,從未有人能夠下山,也從來沒有人能攻上山。是以成百上千年來,中皇山外白骨成山,由此才引發了人界諸國的憤怒和恐懼。
到現在,人界中皇山都只認鳳神為主,至于殊隐?他是哪一號?人界中皇山根本不認。已至于這裏面的弟子就算修煉成仙甚至成神,也沒人願意離開人間去往神界。
白彥沖着房梁長長嘆了口氣。
殊隐從門外進來,在白彥身邊坐下來,伸手摸摸白彥明顯變差、又明顯成熟的臉笑道:“怎麽樣了?”
白彥動了一下,将自己的腦袋枕在了殊隐腿上,嘆了一聲:“他真不愧叫鳳絕,簡直太絕了,偏偏你說他那麽絕情,人界中皇山那幫人還那麽尊崇他。”
殊隐笑了一聲。
“爹爹,你可想想辦法吧,我下去的這些年就只琢磨明白了一件事。人界中皇山只不過挂了個中皇山的名號,它跟我們中皇山連毛的關系都沒有,上次你不是派了一個剛修煉成神的人去整頓嗎?我這次去一看,好家夥,抱着我就開始哭,嗷嗷地說要回家。”
殊隐摸摸白彥的頭發,笑道:“辛苦彥兒了。”
“爹爹,鳳絕為什麽會那麽多陣法?那些陣法我都從來沒見過。”
殊隐猶豫了一下,解釋道:“鳳絕的前世乃是開天辟地之後的第一只火鳳,天生地長極其尊貴,他于奇門遁甲之術上極具造詣,而且他的陣法除了徹底摧毀便無他法可破。因為他天生辨別不了方向,所以做陣時便抛棄了東南西北以天為幹以地為支,進了他的陣法便無路可走。後來帝羨和……和帝坤大戰,鳳絕為了幫助帝坤……”
白彥騰地就坐了起來,驚訝地看着殊隐:“你沒搞錯吧,他怎麽會幫帝坤?”
殊隐眼神暗了暗,說道:“沒錯,要不然你以為當初胥顏為鳳絕化靈時為什麽受到了漫天諸神的反對?有些神仙為此甚至以死相逼。”
白彥直挺挺地向後砸在床上,仰面撇嘴道:“可是鳳絕還是重生了。鳳絕和帝坤都那麽厲害,帝羨最後怎麽贏了?”
殊隐嘆了口氣:“天下民心所向吧。畢竟在妖魔面前,人類遲早有一天會滅絕的。”
“那鳳絕的前世又是怎麽死的?”
“被帝羨以軒轅劍斬首,後身軀被帝坤截留。”
白彥無語道:“這怎麽和傳說中的都不一樣啊。”傳說,鳳絕是跟随祖神對抗帝坤被帝坤所殺,身軀是被祖神保留下來的,怎麽到了爹爹這裏都反過來了。
白彥頓時孤疑地看着殊隐,問道:“爹爹,這些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殊隐道:“你若不信也可以去問問胥顏,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白彥仰頭望着屋頂,嘆道:“搞了半天,我還以為鳳絕是好人呢。”
殊隐心中突然抽痛,“在你眼裏,只要是和魔有關,都那般十惡不赦嗎?”
白彥想了一下,毫不猶豫地撇嘴道:“差不多吧。”
殊隐一怔,站起身片刻不停地離開了。
白彥從床上撐起上身,奇怪道:“哎……爹爹你怎麽走了?”
狐九和胥顏在落凰嶺待了好長時間,狐九一開始在落凰嶺還有些拘謹,後來就被落凰嶺裏那些動物們帶偏了。
在大黑有意無意地指點下,狐九借着給胥顏做糕點的名義将落凰嶺裏那些奇珍異花都摘得差不多了,有一次還誤摘了毒花,只不過還沒等做好糕點狐九就先中毒了,瘋瘋癫癫差點一把火将廚房給點了,于是大黑又接連吃了好長時間的草。
後來,狐九喜歡上了和胖松鼠爬到樹頂上,然後用彈弓射松子。後來一群群種族來找胥顏告狀,說狐九拿着彈弓射屁股……于是胖松鼠被沒收了所有松子,那圓滾滾的身子随着他整日唉聲嘆氣明顯瘦了下去。
狐九素來喜歡古物,正好明淵閣中擺放着好多古物,胥顏允許狐九自己去看,不過不允許他帶任何東西進去。但是保不住有不會說話也聽不懂人話的野貓趁着狐九不注意偷偷溜了進去,狐九不注意一腳踩在野貓尾巴上,野貓嘶叫一聲,舉着兩個小毛拳頭将整個明淵閣撞得亂七八糟,瓷器破碎之聲清晰可見。
于是狐九被迫收拾明淵閣日夜不休整整五日。
胥顏看着一地名貴瓷器的碎片嘆了口氣:還是回長白之巅吧。
于是胥顏就去找狐九,想着用什麽名義叫狐九和自己離開落凰嶺。胥顏找到狐九的時候,狐九背對着他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小九。”
“啊!”狐九被吓了一跳,手裏被滾燙的粘液燙了一下,差點燙起了泡。
胥顏走過去看見桌子上擺放着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問道:“小九,你做什麽呢?”
狐九甩了甩燙到的手說:“沒什麽,我就是想将它粘起來。”
胥顏看見桌子上的綢布裏放着的都是凝露眼的碎片,狐九已經粘了不少了,但是有一些像砂礫一樣大小的碎片怎麽粘?
胥顏搖頭道:“凝露眼是上古神器,你用凡間的東西粘?”
狐九無奈道:“這樣不行嗎?”
胥顏伸出手,掌心向上,只見凝露眼的碎片像受到了召喚一樣紛紛跑到了胥顏的手掌心,銀白色的光芒若隐若現,半晌,凝露眼已經恢複一新。
狐九接過來仔細一看,連一個縫隙都看不到!他頓時仰天嘆道:“我的天,早知道您這麽厲害我還廢這個勁幹嘛,白白浪費了我好幾晚的時間。”
胥顏笑道:“你也沒問過我。”于是他伸手在狐九臉上摸了一把,有些留戀那稚嫩的觸感。
狐九笑道:“我不是不敢嗎。”
“不敢?你現在還有不敢的事?爬樹掏鳥蛋都學會了,”胥顏忍不住又在狐九腦門上點了一下:“人家七八歲孩子才幹這種事,你都多大了,越長越回去了,害不害臊!”
狐九不好意思地摸摸腦門,“哎呀,神君,我小的時候哪幹過這些事啊。對了,您這麽晚來找我做什麽?”
胥顏道:“我們在落凰嶺中也待了好多年了,銜陽一人守着長白之巅也怪寂寞的,要不然我們明日回長白之巅。”
狐九眼睛一亮:“好啊好啊!對了,銜陽說他從來都沒來過落凰嶺,那也肯定沒見過這裏面的那些奇珍,我這就給他摘點去讓他開開眼界。”
“哎……”胥顏看着狐九一溜煙跑沒的背影,嘆了口氣,“你可知道那些東西多長時間開一次花,你來落凰嶺一回兒都要給我洗劫了不成?本以為狐九這一世會是個挺乖巧聽話的,哎,他現在才想明白,狐九之前只不過是本性還沒暴露罷了,畢竟是一個人,本性怎麽會變呢。”
胥顏嘆了口氣,暗自琢磨着那些奇珍的下一次開花之期。
第二天一早,狐九左手抱着胖松鼠,右手摸着大黑的腦袋,腳底下放着一個食盒,出現在胥顏眼前。
胥顏:“這是做什麽?”
狐九道:“神君,我能不能帶他們兩個出去玩啊?他們活了這麽大歲數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落凰嶺呢。”
大黑變得格外乖巧,綠油油的眼睛裏滿是讨好。胖松鼠抱着狐九的胳膊,兩個大板牙閃着锃明瓦亮的光。
胥顏卻突然神色嚴肅地拒絕:“不行。”
“為什麽?”
胥顏神态異常堅決:“要麽你自己走,要麽你就一直留下來。”
狐九見胥顏隐隐有些動怒的樣子,趕緊把胖松鼠丢開,一腳踹在大黑屁股上把大黑趕走:“我走我走,我不帶他們就是了,神君你別生氣。”
胥顏看了狐九腳下的食盒一眼,拉着狐九的手臂說道:“閉眼。”
狐九趕緊拎起了食盒,閉上了眼,很快他就感受到耳邊閃着清風,他睜開眼,見二人已經在雲層上了。
狐九抱住食盒,神色有些失落。
胥顏道:“那裏面裝着什麽?”
狐九喃喃道:“給銜陽帶的好吃的。”
“你打開看看。”
狐九詫異地看了胥顏一眼,還是将食盒的蓋子打開,只見裏面盛放的鮮花和鮮果已經漸漸枯萎,慢慢地化作了一縷煙消失了。
狐九焦急地伸手去抓那煙霧,那煙還是在他手裏消失了。“怎麽會這樣!”
胥顏道:“落凰嶺中的靈力與三界不同,那是個遺世獨立的地方,那裏的東西永遠只能屬于那裏,永遠也無法在三界中生存,他們一旦出來,就會和這些花果一樣,灰飛煙滅。”
狐九不甘心道:“鳳絕也屬于落凰嶺,為什麽他可以出現在三界?”
胥顏皺了皺眉:“鳳兒和那些東西不一樣。”
“那些東西?在你眼裏他們就是東西?”狐九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雙眼發紅:“我在你眼裏是不是也是個東西?除了鳳絕,其他人在你眼裏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你是真神,您得天獨厚,天下生靈那麽多,你根本不在乎那一個兩個的,人人都說你慈悲,可是在哪呢?落凰嶺外白骨成山,你可有對他們有過絲毫慈悲之心,他們可都是為了進落凰嶺而失去性命的!”
“狐九,本君最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敢這麽跟本君說話!”胥顏一言既出,周遭天邊立時傳來了滾滾雷聲,青紫色的閃電隐隐而現,腳下的山脈也隐隐出現震動之勢。
狐九思緒好像被那雷霆擊中,一瞬間清醒過來,茫然四顧,剛剛……發生了什麽?他說了什麽……
狐九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腦袋裏面很亂,很疼,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攪動一樣。“對不起神君,對不起,我頭好疼,對不起。”
胥顏抿了抿唇,他看了天邊一眼,那閃電雷聲瞬間消失無蹤,他看見狐九抱着自己的頭,雙眼緊閉,牙齒咬在唇上。胥顏走過去,将狐九的頭抱進懷裏,清涼的手心貼在狐九的太陽穴上,絲絲神力鑽進了狐九腦袋裏。
可是突然,胥顏感到狐九身體竟然在排斥自己的力量,生靈之力可融彙于各種法力之中,除非魔力……
不可能,狐九身體裏怎麽會有魔力!胥顏神色凝重,他緊緊地貼着狐九的腦袋,靈力更多地湧進狐九的身體,然而狐九卻越來越疼起來,更加用力地錘着自己的頭,與此同時他自己的額頭上也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胥顏猛地撤回靈力,眉間的刺痛也消失不見。
胥顏震驚,為什麽會這樣!
“神君……”懷裏傳出悶哼聲:“神君我喘不上來氣了。”
胥顏趕緊放開手,擡起狐九的頭,“怎……怎麽樣了。”
“好多了,謝謝神君,”狐九揉了揉自己的頭:“奇怪,剛才為什麽會那麽疼,頭好像要炸開了一樣。”
胥顏停止不住內心的驚濤駭浪,眼看着到了長白之巅。
銜陽看見狐九和胥顏一起回來那可是太高興了,離着半裏地就能聽見銜陽那雄厚的嗓門了。
待二人走到跟前,銜陽見胥顏臉色不怎麽好,于是趕緊收斂了一下自己開放的情緒。
“銜陽,叫殊隐來一趟。”
“殊隐?”銜陽看了狐九一眼,“哦哦,我這就派人去。”
狐九奇怪胥顏為何要叫殊隐來長白之巅,但是更加好奇銜陽派誰去請殊隐,畢竟這偌大的長白之巅就只有銜陽一個看門的。
狐九跟過去才知道,銜陽口中的派人,就是派一只會學話的小鳥。
狐九在長白之巅待了幾日,發現在長白之巅還真挺無聊的,銜陽每天都會來找狐九說話,但是從不會帶着狐九出去玩,可能是因為銜陽的身份。
雖然落凰嶺裏也沒有人,但是帶着大黑和大胖,他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在落凰嶺待了那麽久,他從未感覺到無聊,即使和大黑闖了不少貨,被神君罰了好多次,但是狐九感覺那段時間真的很快樂,時間過得也好快,如果大黑和大胖它們都能出來該多好啊。
胥顏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飛鸾殿裏了,狐九以為是自己在天上說的大逆不道的話讓胥顏不高興了,于是接連好多天都做了點心烹了茶去小心伺候胥顏,每天都不帶重樣的,但是胥顏的表情始終沒有什麽變化,雖然說不上是生氣,但是總感覺胥顏心中藏着什麽事情。
狐九躺在房頂上,看着頭頂明亮閃爍的星辰,風将他的衣服吹得沙沙作響,這個情形好像當初在烏蘇塔格,烏蘇塔格……林清源和霍骁怕是早就已經輪回轉世了吧,绾冬和妖皇過得似乎很好,戚戰……狐九從衣領裏拿出一直挂在脖子上面的東西,一枚雲佩和凝露眼,這兩個東西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一直貼身放着。
他将凝露眼塞回衣服裏,手指摩擦着雲佩的紋路,心中默默想着戚戰,也不知道戚戰現在在做什麽,真的是好久沒見了。對了,長纓還在幽冥山吧,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改天無事定要去看看他。
“胥顏呢?”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狐九擡眼一看,只見一席紫袍的殊隐正站在他頭頂。
狐九稍稍驚訝了一會兒,這麽多天過去了,他早就忘記了胥顏叫銜陽宣殊隐的事情,于是快速爬了起來,對殊隐道:“見過上神,神君在落日閣中,我這就帶您去。”
殊隐看了狐九一眼,跟着狐九從屋頂下去,其實狐九和鳳絕除了相貌有些神似之外,其餘一切都不像,呵呵,他還是挺思念鳳絕的,仔細說不應該是鳳絕,而是鳳絕的前世,鳳絕重生後便忘記了前世種種,胥顏又将鳳絕看得像籠子裏的金絲雀一樣,他和鳳絕其實并未有什麽交集。
“神君,殊隐上神來了。”狐九引着殊隐進了落日閣,為殊隐倒了杯水,便要退去,卻被胥顏叫住。
“等等,小九,你那日頭痛,殊隐上神也算得上是神醫了,讓他給你看看。”
“啊!不用了吧。”狐九一陣詫異,神君讓銜陽叫殊隐上神就是為了給自己診治?
殊隐看向胥顏,在胥顏眼中看到了別樣的情緒,頭痛?看什麽?殊隐目光一閃,難道胥顏發現了?
殊隐笑了一下,伸出手對狐九說:“來吧,讓我看看。”
狐九看了胥顏一眼,走到了殊隐旁邊的椅子坐下。
殊隐先是給狐九把了下脈,狐九看見殊隐皺了下眉,然後他縮回手,将手蓋在了狐九的腦門上。
不愧是父子啊,一會兒殊隐上神會不會也說自己是活死人?
胥顏一直盯着殊隐,他看見殊隐将神力注入狐九的腦袋裏,狐九皺了下眉,緩緩閉上了眼睛。
胥顏突然有些緊張,問道:“你在做什麽?”
殊隐神色不變,回道:“簡單地探知一下,別緊張。”
半晌,殊隐放下手說道:“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身體挺好的。”
狐九剛想問問殊隐有沒有什麽關于自己命格的話,但是胥顏一下子就打斷了他。
胥顏道:“小九,既然沒事就出去吧,我和上神還有事聊。”
“是神君,”狐九向二人行了禮,退了出去。
殊隐見狐九的氣息消失,這才整了整衣袖,笑道:“你特意将我叫來就是為了這個?”
“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殊隐故作無知地揚眉道:“那是什麽?哦,你是問狐九的身份?這個你我不都是知曉的嗎?”
“他在排斥我的靈力。”
“哦!”殊隐擰眉驚訝地向胥顏探了探身子,問道:“怎麽回事?”
胥顏搖頭:“所以我才将你叫來,你丢失的那一部分魔靈是不是在他身上。”胥顏目光堅定,隐隐有逼迫之意。
殊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胥顏一會兒才笑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我的魔靈怎麽會在他的身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