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五回道:“我今年二百二十二歲
剛才探知可什麽都沒發現,至于他的身體排斥你的靈力……當初在幽冥山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麽?”
幽冥山……胥顏轉開眼,說道:“什麽都沒有過。”
殊隐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這就奇怪了。”
胥顏站起來,緊緊盯着殊隐:“你沒騙我?”
殊隐站起來握住胥顏肩膀,擰眉道:“我怎麽會騙你,你可是這世間我最親愛的弟……”
還沒等殊隐說完,胥顏已經擡腳走了。“你最好沒騙我。”
殊隐放下手,他一直背在身後的那只手微微顫抖一下,騙胥顏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啊。狐九啊狐九,三靈合一的身體修為增長得太快了,都快趕上白彥了。只不過似乎有人給狐九體內的魔力施加了封印,真是奇特啊,這世間竟然還有人能夠壓制他的魔力。不過不管是誰,這做法正和他意。
不好意思了,胥顏。在他沒有完全覺醒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讓他知道我的身份的,絕對不會!
☆、打架
殊隐當晚就走了,只不過殊隐前腳走,白彥後腳就來了,銜陽還奇怪着,這父子倆怎麽還前後腳來的。
直到白彥問他話,他才反應過來,哦原來這父子倆是吵架了啊。
白彥問銜陽,殊隐是不是來過。
銜陽自然回答來過,剛走。
白彥嘆了口氣,問了胥顏和狐九,擡腳便去了飛鸾殿。
狐九還在糾結着為何神君讓殊隐給他看病,難道自己真有病嗎?有關于自己總感覺身體裏有另外一個人這件事?
狐九給胥顏倒了茶,拄着下巴思緒萬千,胥顏同樣神思糾結,想着自己這萬靈之力竟然還有被阻攔的一天,這人竟然還是狐九,日後萬一哪一天狐九若是受了傷自己豈不是連給他療傷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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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各自思考着自己的問題,都沒有說話。
白彥掀開珠簾走進來,問道:“我爹爹來做什麽了?”
“白彥?許久未見,近來可好?”自從南林小築一別,狐九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白彥了。
白彥神色泱泱道:“還行吧。”
“快坐,你怎麽沒和殊隐上神一起來?他才剛走。”
白彥坐下,撇嘴道:“他沒告訴我,是我聽門中弟子說他應是來了長白之巅。”
狐九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你們倆……”
“沒吵架,”白彥啧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吵架,反正我說了一句話之後,他就不理我了。”
“你說什麽了?”
白彥喝口水道:“他問我是不是和魔有關系就是十惡不赦,我說是,他就不理我了。”白彥頗為驚奇地嘆口氣:“至于嗎?”
狐九低下頭,胸口的雲佩突然有些燙人。
胥顏在一旁聽着差點笑了出來,頗有些幸災樂禍,白彥這想法天生地長,絕對無法輕易改變,殊隐啊……
狐九道:“白彥,魔也并不都是壞的,魔也有好人。”
白彥瞥了狐九一眼:“你想說戚戰嗎?我知道你跟他交情好,也知道他幫了你不少,但是他是魔,我就是看不上。”
狐九驀然激動道:“魔和神人妖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這世間生靈!你憑什麽看不上他。”
白彥扯開嘴角道:“世間生靈也有高低貴賤。”
“你!”狐九騰地站起來,右手一握,火靈鞭自動在他手掌間凝聚。高低貴賤?
狐九,你娘就是個下爛貨,就只能生出你這麽個怪物!
狐九,你可千萬別說你和我同父異母啊,我可擔不起,我爹啊,也生不出一只紅毛九尾的孽畜來。
你就是一個下賤貨,天生就适合在坭坑裏待着!
白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狐九:“怎麽,你還想跟我動手?就為了那個魔頭?”
“我就是要教訓教訓你!憑什麽你看不起魔!是,你白彥生而為神你比誰都尊貴!可是就算是螞蟻,就不容你任意貶低!”
白彥站起來,驚訝地看着狐九:“行啊你,這麽長時間不見長本事了啊,我倒要看看你長什麽本事了。”
“你們兩個,”胥顏開口道:“要打出去打,別在這礙我眼。”
“出去就出去!”白彥對狐九道:“敢不敢出去跟我打一場?”
狐九咬了咬牙,見胥顏沒反對,跟着白彥從窗口跳了出去。
胥顏皺了皺眉:“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這麽不讓人省心。”
狐九和白彥兩個人在半空中就打成了一團,赤紅色和紫色兩種神力将傍晚的天映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紫。
狐九單純就是最愛管不平事,他沒想到白彥看似平和随性卻有着如此低陋的想法,這個世界上有神有魔,有人有妖,生而為人也好,生而為魔也罷,都是這世間生靈之一,憑什麽在白彥眼中就有高低貴賤之分。
狐九道:“白彥,別以為你這一世生而為神,說不定你上一世,就是人間的一個乞丐!”
白彥握緊了拳頭:“就算是一個乞丐也是人,而不是一個被壓在地底暗無天日的魔頭。”
白彥也是心中有氣,不明白爹爹為何說不理他就不理他了,一時氣不順,正好和狐九互相撞了槍口。
“白彥,我真是看錯了你!”狐九的火靈鞭毫不留情往白彥身上抽去。“你的兵器呢?把兵器亮出來。”
白彥被火靈鞭的鞭稍甩到,手臂一陣火辣的疼,他咬牙道:“跟你打,不需要用兵器,來啊!”白彥和狐九打架也有發洩的意思,他若真想和狐九打架,使出全力狐九根本招架不住。
銜陽聞聲趕來,看見半空中纏鬥的兩個人一時間一個頭兩個大,他叫道:“我的兩個小祖宗啊,你們兩個怎麽打起來了?”
“銜陽你別管,我今天非要打醒他!”
白彥也喊道:“還不知道誰打醒誰!”
這怎麽這倆人打起來神君也不管管?銜陽一擡頭,只見胥顏正在窗口看熱鬧,他喊道:“神君,你不管管啊?”
胥顏道:“想管你便管吧。”
銜陽心想,您都不管,我管得着嗎我?
狐九打着打着,見白彥遲遲不亮兵器,才想到自己拿着火靈鞭就算打了白彥也勝之不武,于是将火靈鞭一扔,也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火靈鞭在空中怔了一下,化作一縷煙消失了。
“白彥,知道殊隐上神為何生氣嗎?他就是氣你看不起魔。”
白彥氣道:“我就是看不起魔關他什麽事!他又不是魔,他憑什麽生我氣!”
“因為你不對!”
“我不對?上古諸神皆因魔族而隕落,這是整個三界的劫難,你不知道所以你不了解,你去問問這三界,有誰不憎惡魔頭?”
狐九聞言怔了一下,白彥趁機在狐九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腳,狐九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狐九本來就不是白彥的對手,再丢掉火靈鞭,那點修為在白彥眼裏都不夠看的,但是白彥此刻也是頭腦發熱,手下失了章法,兩個人落到地上,法力消散,舉着拳頭就朝各自走了過去。
“唔……”兩個人同時悶哼一聲,同時擊中了對方的左眼。
胥顏擰了下眉,終于阻止道:“差不多行了,傳出去像什麽樣子。”
白彥和狐九捂着眼睛看了對方一眼,互相哼了一聲,轉身背對着走開了。
銜陽看了看兩人,擡腳朝白彥追了過去。
狐九頂着一個烏眼青的眼睛躺在床上運氣,白彥剛才的話讓他想起了在青丘的處境,他和娘親在青丘就是衆人眼中的那般不堪,那般低賤,所以他憎恨這世間的一切不公,即使這世間不公平才是常态。
胥顏走進來,看見狐九直挺挺躺在床上還一臉不暢快的模樣笑了一聲。
狐九轉過頭背對胥顏,不想讓胥顏看自己的笑話,悶聲說道:“神君您怎麽來了?”
狐九感覺眼眶熱了一下,他轉眼見胥顏指尖沾了什麽膏正往自己眼眶上抹。
胥顏嗤笑道:“明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他還逞什麽能。”
狐九撇嘴道:“我不是逞能。”
“知道你心中不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白彥也是,你也是,互相保留就好了,沒必要想着去改變別人。”
狐九扭過身體看着胥顏道:“神君你說白彥的想法是不是不對!”
胥顏點點頭:“可能吧,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別閑着沒事去改變別人。”
狐九洩氣般地嘆口氣:“神君,我真挺難受的,憑什麽白彥生而為神,我卻……”
胥顏打斷狐九:“你怎麽了?你是上古神獸,你比他差了嗎?”
狐九撇撇嘴。
胥顏收回手,在絲絹上擦了擦,見狐九噘着嘴憤憤不平的樣子,于是伸手捏住了狐九的嘴巴。
“唔……”
胥顏笑了一聲,松開手:“行了,休息吧,我回去了。”
狐九立刻直起身道:“神君慢走。”胥顏擺擺手,走了。
狐九跌回床上,心髒裏帶着些許不同尋常的跳動,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和神君在一起也會有這樣的感覺?神君對他太好了,好的不同尋常了,神君是不是……
不是!狐九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絕對不是,不許亂想!
“銜陽,還是你好。”
銜陽嘿嘿道:“還是我好吧,神君說這藥很好使,擦完就不疼了,明天就看不見淤青了。”
白彥勾起嘴角道:“神君讓你送來的?”
“是啊。”
“神君做什麽呢?”
銜陽撓了撓頭:“他修煉呢。”
白彥撇嘴:“他都天下第一了他還修煉什麽呢?”
“我也不知道,神仙不都是沒事就修煉嗎?”
白彥噗嗤一聲笑了:“你這麽說好像也有點道理,我爹爹也沒事就修煉,”白彥對着鏡子給自己摸藥膏。
銜陽看着白彥猶豫了一會兒勸道:“神君,殊隐上神可能……”
“哎,打住。”
第二天,銜陽伸着懶腰往乾坤殿走,剛走到後殿門口就看見桌子兩面,白彥和狐九各坐一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對方。
“我說二位,還別扭呢?兄弟之間沒隔夜仇啊,昨天過去了,翻篇了,都好好的啊!”
狐九扭過頭看銜陽,奇怪道:“你說什麽呢?我在和白彥商量是不是該開始往長白之巅招些人手了。”
銜陽:“……”這這麽快就好了?
白彥也若無其事道:“那麽招多少人好?神仙妖怪的是不是應該都招一些才行。”兩個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情,畢竟現在想想還是挺丢人的。
狐九摸摸下巴道:“嗯,不用太多,但是也不能太少,品行一定要端莊,進了長白之巅就是長白之巅的人,絕對不能給長白之巅抹黑丢臉。”
銜陽問道:“那要怎麽招啊?”
狐九說:“凡間酒館裏招人手都在門口貼告示,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做一個?”
白彥贊同道:“這個行,這就來拟告示。”他衣袖一揮,桌面上立刻出現了筆墨紙硯。“這天蠶紙和瑄雲墨都是我爹爹的寶貝,遇水不濕,遇火不化,最适合長白之巅的氣候了。”
這一套奢華典雅的文房四寶讓狐九看了好幾眼,“寫些什麽?”
白彥道:“就是簡單的找人還不好寫嗎?你們寫吧。”
狐九立刻道:“還是你寫吧,我可不敢碰這麽貴重的東西,再說了我寫字也不好看。”
白彥看向銜陽,銜陽一瞪眼睛道:“開什麽玩笑,老龍我幾十萬年沒碰過筆杆子了。”
無奈白彥坐下,提筆寫到:“今長白之巅重開,然十萬年已過,人生凋敝,現特向三界廣開殿門,征集奇人異氏,不限修為,不限種族,品德端正者即可報名入殿。”
銜陽拍桌子笑道:“你這樣寫貼出去,估計不到一個時辰長白之巅的大門就得被踏破了,至少有個人數限制吧?”
白彥和狐九對視一眼,白彥說:“要不就百人?”
狐九不甚贊同道:“百人有些多吧,神君喜歡清靜。”
“那就半百?”
“可以。”
白彥提筆在後面寫到:“限百人,考核前五十名者即可入長白之巅。”
狐九驚訝道:“還要考核的?”
“當然了,不考核萬一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蒙混過關進來怎麽辦?”
“說的也是。”
白彥寫完最後一筆,将那紫竹毛筆放下,小心地拎起紙看着上面寫的洋洋灑灑的筆觸心裏嘆了口氣,自己的文采這麽多年了還上不去啊,本來以為這種讓人笑掉大牙的字寫出來會遭到銜陽和狐九的嫌棄,結果沒想到這倆人還不如自己。
交給銜陽:“給,貼在大門口就行了。”
銜陽拎着紙興沖沖地走了。
狐九看了白彥一眼,說道:“我有些餓了,我先去吃飯了。”
白彥無語道:“你怎麽還用吃飯啊?”
狐九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人當然不用吃飯。”
“我抽你啊!”白彥拎起毛筆往狐九的背影砸了一下,随後看着手中的毛筆漸漸發起呆。
殊隐最不喜歡他随意碰他這一套紙筆,現在他都将它們拿到了長白之巅,爹爹竟然還沒有找來?真生氣了?我不喜歡魔頭他生什麽氣?
狐九兀自跑去了廚房,近來他新學了一樣點心,早晨起床之後就蒸好了,現在去正好拿出來吃。
他還學了一樣茶,這茶很特殊,是将多種不同品種的茶混合到一起,但是書上寫得很奇怪,說煮茶的水必須是淨澤之水,煮茶的碗必須是吞雲碗,有此二者方才能夠煮出這瀾沣茶。據說這瀾沣茶清甜可口,聞之有花香,淺嘗則有回甘,細品則如冰泉之清冽。
本來狐九還想這茶煮出來給胥顏嘗一嘗,但是他找遍典籍也找不出來什麽是淨澤之水,還有那吞雲碗是什麽。所以便用普通的山泉和茶壺煮了一下,那味道別提多難聞了。
狐九端着新出鍋的糕點去了落日閣,胥顏很喜歡那個地方,原本狐九只覺得那個地方很美,後來聽白彥說他才知道,那落日閣外的夕陽之景就是三界久負盛名的蠻荒落日,三界中無數人前往蠻荒探險想要一睹落日餘晖,結果胥顏每天只要一擡頭就能看見。
狐九嘆了一聲,果然是真神啊。
狐九站在落日閣外的珠簾後面,依舊像之前每次進來的時候一樣都會在那裏站一會兒,确定神君在裏面,而自己進去的時候不會打擾到胥顏。
“神君?”狐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進來。”
狐九這才敢掀開珠簾走進去。“神君,我做了新的點心,你嘗嘗。”
胥顏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饒有興致地問道:“這次又是用什麽做的?”
“天池後面一裏處的雪松林裏的松子,加上玉林中結的紅豆,芸香一錢,配北極雪芝。”
剛準備動手品嘗的胥顏手卻在聽見北極雪芝的時候驀然停在半空。他擡頭問道:“北極雪芝從哪裏拿的?”
狐九突然緊張道:“就在萬寶閣第二層最北的那個架子的倒數第三個抽屜裏。”
胥顏手抖了一下,北極雪芝這可是早就絕跡了的東西,本來他還想着留着日後有時間了給它續續靈力,看看将它丢回北極還能不能再長,狐九這就給他蒸了?“不對啊,這北極雪芝是我特意藏起來的,你怎麽知道?又是銜陽告訴你的?”
胥顏口中之所以出現這個“又”字可是有典故的。
狐九對長白之巅本就不熟悉,奈何從落凰嶺中被大黑鍛煉了一身的破壞力,在長白之巅中也沒有怎麽變化,這破壞神物之功力眼看着就要與鳳絕有過之而無不及了。狐九喜歡在廚房裏倒騰東西吃,偏偏他倒騰出來的東西自己沒吃多少最後都進了胥顏的肚子。
胥顏本就不需要吃那些東西,但是他還是像以前對待鳳絕一樣,對狐九做的吃食也是來者不拒,結果就有一天,狐九也不知道又看了哪本胡謅亂造的餐譜,上面有一道菜名叫鸾香糕,這鸾香糕裏需要一味鳳尾,這鳳尾可不是鳳凰尾巴的意思,而是一味名貴奇珍,就連胥顏都沒有。
但是偌大的長白之巅,總還是有的,胥顏沒有,另一位真神卻是有的。銜陽在十萬年前雖說對胥顏恭敬有餘但是親近不足,他更親近的是博禦。守山神将這個名號說起來還是有些不準确的,因為具體說來,銜陽算是守“禦天殿”神将。身為守“殿”神将,銜陽對乾天殿裏的東西自然很熟悉,所以狐九一問,銜陽就知道了,但是銜陽一個大老粗也不知曉那“鳳尾”是什麽,只也以為鳳尾就是鳳凰尾巴上的翎羽,于是便給狐九指了一條明路。
狐九進了乾天殿之後找到了銜陽指給他的那個地方,一看,竟是一只大花瓶裏插着的幾根鳳凰翎羽!
狐九這一失望啊,便倚在了花瓶旁邊的櫃子上,結果這一歇不要緊,竟然直接将那櫃子倚出了一條大縫。
那一條足有一人通過的洞口直通地下,乾天殿裏竟然出現了一條暗道。
☆、闖禍
那一條足有一人通過的洞口直通地下,乾天殿裏竟然出現了一條暗道。
說到這暗道就不得不提一下這乾天殿的掌管者了。衆所周知這乾天殿乃是帝神博禦的寝殿,但是博禦平日裏除了睡覺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乾坤殿裏處理公務,處理公務久了許久不回乾天殿也是常有的事。所以這整個乾天殿在日後的某一天就交給了一個人掌管。
這個人就是帝神博禦除胥顏真神之外最親近的摯友,上神殊隐。帝神博禦剛認識殊隐上神那會,殊隐還只不過是個雲游四海的閑人,也不知哪一天突然就和帝神偶遇了,然後還非常有緣分地幫助了博禦幾次大忙,于是二人就熟絡了起來,帝神問殊隐師承何派家住何處,殊隐上神豪氣沖天說:“閑雲野鶴,四海為家,以天為衣,以地為床。”
帝神聽完,一拍大腿說道:這怎麽行啊!你殊隐怎麽說也是我帝神博禦的朋友,不能連個睡覺的地方也沒有啊,正好本帝這乾天殿實在是太大了,本帝公務繁忙,對殿中宮娥也疏于管教,将殿裏那群妮子養得膀大腰圓,這怎麽行啊,好歹關系着本帝的門面問題不是,正好你殊隐上神閑得沒事不如幫本帝管管?
于是殊隐上神就這樣住進了乾天殿。這下子那位整日閉目養神的真神就不樂意了。
一開始啊,這乾天殿和歸元殿面對着面,大門一開,互相都能看見內裏去,博禦平日不在乾天殿,乾天殿每天即使開着門也沒有什麽大動靜,這正和歸元殿裏那位真神的意。但是自從殊隐搬進來後,這乾天殿就變聲了。
胥顏當時就對博禦開門見山地說:以前本君這歸元殿大門一開,對面清清靜靜多好啊。你看現在,好麽,這家夥一來每天一開門就聽見對面傳來宮娥們賣力做苦工的哀嚎聲,可吵到本君了,本君可是看在你博禦的面子上沒發火,你要是不管管,那本君可就親自處理了。
博禦一聽這怎麽行啊,誰生氣也不能讓胥顏生氣啊。于是就跑回了乾天殿仔細和殊隐上神叮囑了一番,結果這殊隐上神也是個有脾氣的,當場便沖進了歸元殿裏和胥顏真神理論了一番,帝神本想從中勸個架的,結果歸元殿大門咣得就在他面前合上了,頓時整個長白之巅的神仙該跑的跑該避的避,就連博禦一時興起養的一只八哥都不知道飛哪去了。
長白之巅裏誰不知道,歸元殿但凡出現這情形那就必須得逃,不逃不行啊!指不定倒黴就得遭殃呢。
結果出乎博禦意料,胥顏竟然沒生氣,殊隐竟也沒再嚷着讓那群宮娥減肥,而是整日待在染墨閣裏學起了算命!
沒多久乾天殿裏的宮娥們就都被殊隐上神算命算得跑了個一幹二淨。
學了算命之後還不打緊,殊隐又開始學起了五行八卦。
博禦心想,這怎麽胥顏和殊隐兩個人吵了一架之後殊隐就開始迷途知返,潛心好學了?胥顏什麽時候竟好為人師了?
于是博禦好奇之下便尋了個宜出訪的好日子,特意捧着人間新上進的好茶去找胥顏,順便将這事問問。結果博禦剛剛走到門口,裏面的人似乎就提前知道了他要來一樣,歸元殿的大門再次關在了博禦面前,咣得一聲,門框上面的灰都震下來了。
這若是沒有那位允許,博禦還真不相信這群下人吃了龍心了敢這麽對他。看來他真得振振帝威了,本帝不發威你們都将本帝當庸君!
博禦拍拍頭發,看了眼守門的神将,詳怒道:“看看你們真神殿的大門都多髒了還不知道擦!趕緊給本帝擦去!”
殊隐就這樣迷戀上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還數次深入西北腹地說要尋訪個故人,只不過數次都是無功而返。殊隐研究了幾百年之後,大氣凜然地拍着帝神的肩膀說道:“中皇山從此立于神妖兩界,培養有利于三界的奇人異氏為陛下排憂解難。”
帝神博禦這個欣慰啊,心想這個朋友沒白交啊!直到某天博禦回到了自己寝宮,這下就發現問題了。這怎麽整個禦天殿連個人聲都沒有啊?本帝的八哥怎麽連籠子都沒有了?
于是帝神走了進去,發現整個乾天殿竟然三步一小陣,五步一大陣,一不小心腳底下竟然還有陷阱和暗道!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當初殊隐上神練習五行八卦時将整個乾天殿當成了試煉場,到處都是機關迷陣,一不小心就會陷入陣中,是以這整個乾天殿再也沒有下人敢進來了,那桌子上都落了一層灰。
博禦一見,心道這怎麽行啊,本帝堂堂寝殿竟然變成了陣窟,這還怎麽住人啊?本帝在這睡覺都不安生了!于是勒令殊隐上神撤掉了殿中所有的機關,但是法陣好撤,機關卻永遠留了下來,是以乾天殿中至今還保留着無數的機關密道。
于是狐九看着這突然出現的密道一時心生好奇,這便走了進去。密道裏面還燃着長明燈,這燈竟然燃了十萬年還沒有熄滅。狐九順着暗道一直往裏走,直到走進了盡頭,狐九這才有些害怕轉身往回走,但是一回頭之前走過的所有路都不見了。
他所處的地方仿佛變成了一個密閉的牢室,在他腳下出現了一個七星大陣,狐九正站在陣眼中心,他無論往哪裏走都走不出去,他被困在陣眼中了。
這還不算,這個時候,四面的牆壁上竟然開始滲水,這水連着桃林旁的瀑布,水量急且大,狐九也越來越着急,可是越急他越走不出去,最後狐九靈光一閃竟然一舉将這法陣給破了,非但如此狐九還陰差陽錯地将法陣強行改了,結果這瀑布之水嘩啦一下,将乾天殿整個都給淹了。
狐九從地底下爬出來的時候發現,那水已經差不多有一尺厚了。可是狐九胡亂之中意外改變了那陣法卻不知道如何再将其改回去,瀑布的源頭乃是三界水族,水流源遠流長永不斷流,這樣下去,整個長白之巅都得給淹了,最後沒辦法,胥顏只好将整個陣法都給震碎了,但是與此同時,乾天殿整一個內殿的地面都塌陷了。
至今,乾天殿的地面還是潮濕的。為此,銜陽委委屈屈地變成了苦勞力,一個人修起了那內殿的地面。
好在狐九還知道自己闖禍了,時不時地幫襯着銜陽一些。但是那內殿的地面着實太過巨大,塌陷的深坑足有一丈高,銜陽仰天大哭,真想跑去中皇山問問殊隐上神那大坑當初是如何挖出來的。
盡管長白之巅人煙稀少,但是到底還是有不少看熱鬧的閑人,于是這事還是傳了出去,至于是不是成了三界一時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就不得而知了。
于是這個“又”字從胥顏嘴裏說出來的時候,頗有些無奈的語氣,天知道為了破壞狐九修改後的陣法,胥顏用了多少靈力。
靈力是為天下之至柔,比道法還要柔軟還有脆弱,用靈力來對抗和他同出一脈的殊隐的神力頗為費力氣。
狐九連連擺手,尴尬道:“不不是,是我自己找到的,我發誓這一次我真沒闖禍。”顯然他也想到了剛回長白之巅時自己闖下的禍事。
胥顏看了看這紅色的糕點,又問道:“我那幾片北極雪芝你都給用沒了?”
狐九又是連連擺手解釋道:“不不不,還剩一些。”他說完還小心翼翼地看了胥顏一眼,低聲道:“神君,我是不是又闖禍了。”
胥顏無奈地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狐九的頭發,語重心長地說道:“小九啊,哪有那麽多禍可闖,別怕,只不過這北極雪芝是極寒之物,你的身體消化不了,本君是擔心你。”
狐九立刻笑道:“那都給您,我這都是特意給您做的。”狐九說完,還特別說了一下:“幸好我沒有偷吃。”
胥顏只好自己吃了,只不過他剛吃了一口,一股濃郁的辛辣并苦澀的味道在口中乍現,胥顏唇舌狠狠一麻,他頓時就将滿口的糕點全部吞了下去,趕緊拿着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狐九看着胥顏的怪異舉動,趕緊給胥顏添了水還說道:“神君您慢點吃,廚房還有很多呢。”
胥顏眉毛一抖,待舌尖的麻痹感消失之後這才問狐九:“小九啊,這雪芝你有沒有處理過啊?”
狐九說道:“當然有啊,我洗了好幾遍呢。”
胥顏無奈道:“小九啊,這極北雪蓮需要滾水煮上七七四十九個時辰方才能食用,否則味道會稍稍有那麽一些苦澀。”
狐九慌然大悟:“還得煮一下啊,都是我沒做好功課,下次我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胥顏立馬勸道:“不,本君不喜這雪芝的味道,你吃它對身體也不好,所以下次還是不要用這雪芝了。”
狐九點了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胥顏再沒碰這糕點,狐九知道胥顏不喜歡雪芝的味道于是将其默默移走。
胥顏問起了狐九修煉的事情。
狐九說自己在染墨閣中學到了很多東西,對自己修煉都大有益處。胥顏想了想,自己手裏還有一些修煉的丸藥,但是他沒将這些東西拿出來,現在狐九的修煉速度已經非常快了,就不要再吃丹藥輔助了,不然非出事不可。
狐九歡欣雀躍地說:“神君,現在火靈鞭不管在什麽地方只要我想用的時候它都會立刻出現,之前我還一直怕将火靈鞭亂放,用的時候找不到它。”
對此,胥顏對狐九解釋道:“火靈鞭本就有靈性,它認你為主後,随着你修為的增加,便會和你的意識融為一體,只要你想用它的時候,即使相隔萬裏,它都會立刻出現的。”
狐九卻很驚奇,“火靈鞭什麽時候認我為主了?”
胥顏稍稍遲了下,回道:“你用它的時候它沒有排斥你便是認你為主了。”
狐九點了點頭,即使相隔萬裏就會出現,狐九卻徒然想起一件事,他問道:“神君,既然如此的話,您為何還要長纓跑那麽遠去取冰魄琴?”
胥顏轉着茶碗,說道:“冰魄琴已經有了靈識,現在靈識不穩,連本君都有些控制不了它。”
“靈識?”狐九驚訝地擡起頭問道:“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日後它就會化成人形?”
胥顏沒有否認地點了點頭:“但是這個過程會非常慢。”
狐九依然很驚奇,對萬物有靈的驚奇,想起之前在鬼王宮的時候,冰魄琴還用琴音和鬼王進行交流,現在想想,鬼王口中的恩人,火靈鞭和冰魄琴的主人,只能是神君了吧,畢竟除了神君,也無人能夠擅自封一個剛剛變成鬼不久的女孩作為一界之皇了。
狐九在旁邊坐了一會兒,想起了要給胥顏做的新茶水,那吞雲碗和淨澤之水連史書都不曾有記載,也不知道胥顏知不知道,于是便問了一下。
胥顏知無不言道:“天池本名便是淨澤池,後來因攝于博禦的身份,便改名為天池,接連三界中全部的史書都改動了,你看到的淨澤不過是人們後來口耳相傳的罷了。至于那吞雲碗,本君記着應是上古時期司雲上神用來布雲的東西,後來因為打賭輸給了鳳絕,應該就在這飛鸾殿中,至于放在何處本君就不曉得了,你自己去找找吧。”
于是狐九興奮地告別了胥顏,端着糕點就跑了。
飛鸾殿中面積無比巨大,而且裏面有很多的上古神器,讓人眼花缭亂,狐九一路走一路瞧,看見喜歡的東西會停下來看好久。所以過了許久他都沒有找到那個吞雲碗,狐九沉思若是自己是鳳絕的話,這吞雲碗會放在什麽地方呢?胥顏說吞雲碗是鳳絕打賭贏回來的,那麽就代表着一個功勳,所以必定會放在顯眼的地方,但是既是碗的話便是容易破碎的物件,所以一定會放在高處。
顯眼的高處。
狐九跑去了飛鸾殿的大殿,那銀光燦燦尊貴無比的朝拜王椅,他從未見胥顏去坐過。狐九在大殿回首而望,一眼看見殿側擺放書籍和古物的書架上放着一個寬約兩寸,周身呈現無比通透的冰藍色的小圓碗。
狐九跑過去小心地将其拿下來,見碗底刻着一枚雲紋,那這就必然是吞雲碗無疑了。
狐九抱着吞雲碗就往天池跑了過去。
胥顏看了一會兒書之後越想越覺得奇怪,狐九找吞雲碗做什麽,他還問了淨澤之水,又是碗又是水他不會又是要做什麽東西吃吧?胥顏徒然站起來,将書丢在地上,轉身去找狐九。
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安全,他還是有必要對狐九的行為進行指點和制止的。
狐九還是禁不住天池對自己造成的威懾,雖然他知道天池已經認識了他并不會再阻止他取水。
狐九這次沒再有那種胸口遭到重擊的感覺,他順利走到天池邊,取下自己的凝露眼,将手伸進天池中灌水。
天池的水太清透了,一眼就能看見水下的東西。但是狐九還是從水面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水裏的影子明明是他的模樣,可是狐九卻突然覺得陌生,他晃了下手将影子大亂,但是幾乎是眨眼間,池水又變得平靜無波,倒影再次出現,
水裏的人有着一副無比俊逸的面孔,如墨的雙眉,上挑的鳳眼,挺直的鼻子,圓潤的雙唇,下巴帶着堅毅的線條。
這真的是他嗎?
狐九驟然慌張,他不斷地攪動池水,可是倒影再次形成,依舊是那副令他陌生又恐懼的模樣。
“不!”狐九大喊一聲,一躍跳下了天池。
天池裏,帝王之氣無孔不入地侵蝕他的身體,痛入靈魂。狐九看見自己飄蕩在水中的雙手變成了爪子,身後出現了九條火紅的尾巴。還好,還是他,還是他。
他還是狐九。
“我叫鳳絕,神君說我是火鳳一族最後的血脈,所以給我取名鳳絕。”
☆、虛幻
“我叫鳳絕,神君說我是火鳳一族最後的血脈,所以才給我取名鳳絕。”蹲在樹杈上面眉目精致的孩子對着樹下的男人說道:“你就是博禦吧?常聽神君提起你,他說你是這天下之主。”
樹下站着的男人長得無比俊美,眉間還有一道紫色的花印,他擡頭看着鳳絕,笑道:“我不是博禦,你不記得我了嗎?”
小孩擰了擰好看的雙眉,上挑的眼尾極具風情,他從樹上跳了下來,站直身體還沒有殊隐腿長,他上下打量了殊隐一眼,眼神很無禮:“不認識,我剛到這裏不久,我誰都不認識。”
殊隐想要摸摸鳳絕的腦袋,但是被鳳絕躲開了,殊隐并未在意,奇道:“我記得你才剛出世不久,怎麽就這般高了?”
鳳絕很欣喜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笑道:“真得嗎?神君說我吃得太多了,營養都用在長個上了。”
殊隐深深看了小小孩童一會兒,着實嘆了口氣才說:“鳳絕,你終于重生了。”
“殊隐。”
二人旁邊傳來一聲帶有警告聲的話,兩人回過頭,但見胥顏虎視眈眈地看着殊隐走到了鳳絕旁邊然後将鳳絕攬進自己懷裏,這才擡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