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狐九掙紮了一下,他從未被人這樣抱過,這樣讓他頗有些不舒服,即使他挺喜歡戚戰抱他的。
于是戚戰換了個姿勢,從側面抱住狐九,忍不住在狐九臉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從天上到常青山的路上,兩個人悄悄說着閑話。
狐九忍不住問戚戰:“我們這樣對嗎?”他想起幾日前胥顏帶他去人間看遍萬千情愛,可是看了那麽多愛情,那麽多的人,終究不是自己。
他不是那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人,他只看到了他們的經歷,卻不知道他們的感受。
而現在,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戚戰的突然闖入讓他不由自主地心生疑問。
戚戰一時沒明白狐九的意思,問道:“什麽對不對的?”
“我們、兩個男人。”
戚戰毫不在意地瞥了下嘴:“你覺得绾冬和妖皇之間對嗎?”
狐九卻迷茫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歷經生死仍然不離不棄,理應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也得經歷幾次生死才行?”戚戰揚眉道:“不對啊,我們已經經歷過生死了啊!你敢不承認?”
狐九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一片亂麻的心境。
戚戰問道:“你喜歡我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狐九沒敢回答。
“我喜歡你,我喜歡看你緊張時候的樣子,喜歡你生氣時鼻子津起來的小表情,喜歡你勇敢起來無所畏懼的樣子,更喜歡你這般單純的樣子。”當狐九問出那句話的時候,戚戰突然意識到,在狐九的人生中,感情是一片空白的,他只有對他娘親的親情,對長纓的兄弟之情,對胥顏的敬畏之情,卻唯獨沒有對一個喜歡的人的喜愛之情。
他才不到四百歲,在人間差不多就是個十五歲的孩子,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感情也許才剛剛萌芽。戚戰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很慶幸能夠作為讓狐九感情覺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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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九耳根抖了一下,那麻麻癢癢的感覺瞬間席卷了整個大腦。狐九想立刻回複戚戰一句“我也喜歡你”,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喜歡戚戰什麽,他喜歡戚戰的什麽樣子。
戚戰又問道:“我吻你的時候,你感覺到快樂嗎?”
這次狐九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戚戰笑道:“這就好,以後我會讓你越來越快樂的。”
狐九:“……”
我吻你的時候你感到快樂嗎?狐九迷茫,那種感覺困于他的大腦,無法忘卻,同樣無法忘卻的是他的那些錯覺。
狐九拉起戚戰的手,放在自己的腦門上:“你能不能感受到我身體裏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戚戰聞言,淡淡的法力自手心流出鑽進了狐九的大腦中。
狐九想起剛認識白彥的時候,白彥将手放在他腦門之後就說出他是活死人的話。
活死人,究竟什麽是活死人。
狐九期待地看着戚戰的眼睛,直到看見戚戰目光一閃。然而戚戰很快收斂起來,甚至笑着用手指彈了一下狐九的腦門說道:“哎,這個我可感受不出來,除非……你我合二為一的時候我就能感受出來了。”
狐九狠狠瞪了戚戰一眼,轉過了頭,但是那雙眼中卻并未輕松,戚戰一定發現了什麽……
戚戰在狐九看不見的地方,眼中的神色逐漸凝結,他竟然在狐九靈識中感受到了三種截然不同的魂息……
一人一魂息,除非他也像自己一樣神魔同體,便有兩息,可是狐九竟然有三息!
戚戰落在地上,不甚高興地撇嘴:“怎麽這麽快就到地方了?”
狐九道:“你法力高所以雲飛得快。”
戚戰一把拽住狐九的手,狠狠在狐九唇上咬了一口,“你笑話我?”
“我誇你呢!”
“小樣的……”戚戰伸手去掐狐九的鼻子,卻突然間神色一變。
狐九正要躲開,注意到戚戰的神情變化,不由得問道:“怎麽了?”
戚戰放下手,神色凝重:“我突然想起來山裏還有些重要的事。”
狐九看着戚戰沒說話。
戚戰上前親了狐九一下,帶着些許歉意道:“小九,不好意思,我得馬上回去了,不能陪你并肩作戰了,你要萬事小心。”
這突如其來的事來得太快,狐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回道:“啊,沒關系,你回去吧。反正我和長纓是來找冰魄琴的,不是來打架的。”
“好,一定要小心。”戚戰不放心地叮囑道。
狐九點點頭,看着戚戰往南飛去了。
狐九突然有點失落,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驟然丢失了一般。
☆、常青
狐九找到長纓的時候,長纓正坐在地上,看起來有些氣餒的模樣。
“找到了嗎?”
長纓擡起頭深深看了狐九一眼,随後才搖了搖頭。
狐九坐在長纓身邊,說道:“冰魄琴是上古神器,而且還是胥顏真神的兵器,定然不會輕易被找到的。”
長纓看了狐九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和戚戰怎麽好上的?”
狐九驚了一下:“你說什麽?”
長纓幹咳一聲:“我的意思是……你從小就認識我一個吧,青丘裏你也一個朋友都沒有,後來認識了白彥,這個戚戰我是不認識的,不過你認識了他才多久,就好像已經很相信他了一樣。”戚戰頓了頓,說道:“至少我可叫不出“小九”來。”
狐九忍不住咳了一聲,不知該怎麽解釋,他不想告訴長纓,其實現在他和戚戰算是在一起了吧?像男女那樣的在一起。
“我跟他很投緣,他的身世和我差不多,所以就莫名其妙的相信他。”狐九快速眨了眨眼,轉換了話題,“你在乾禦宮裏,天帝和妖皇都是怎麽說的?”
長纓道:“我和妖皇進了乾禦宮之後,妖皇将我留在了重禦殿外面,他先進去和天帝說了什麽,後來才讓我進去。天帝讓我把當時的情況描述一下,我就簡單地說了說。然後天帝就嘆了口氣,說四海水位受天地制約,就連他也改變不了。此刻就算将我處以極刑去祭奠人界死去的凡人也無法改變四海如今的局面。
然後妖皇就問天帝,如果我能将東海的水位降下去的話天帝打算怎麽辦。天帝就說如果我真能讓海水歸位,他可以饒我一命,将我交給妖皇處置。”
“你得到的密令上,只告訴你冰魄琴在常青山嗎?”
長纓蹙眉:“什麽密令?這件事是妖皇告訴我的。”
原來那密令是給妖皇的,而不是給長纓的。
“那我們快去找吧,既然那冰魄琴是神君的東西,就一定有神君的氣息。”
戚戰回到玉良山,看見光明正大地坐在前殿的樊招皺了皺眉,走了進去。
正在一臉悠閑地喝茶的樊招看見戚戰,立刻放下茶盞對戚戰招招手:“呦,我的小戰戰,你回來啦?”
“你是怎麽出來的?”
樊招挑眉道:“驚喜吧?我也很驚喜啊!幾天之前我還研究着怎麽能出去呢,結果就在三天前的中午,幽冥山的界石咔嚓……”
戚戰一驚:“界石碎了?!”
樊招哼道:“幽冥山界石若是碎了,我現在就可以帶着魔域大軍進軍三界。可惜啊,只是裂開了一道縫,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還是沒能出來。”
戚戰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問道:“那你來三界是為了做什麽?”
樊招意味深長地看了戚戰一眼,突然問道:“我聽說你又招了兩個魔?”
戚戰看了樊招身後的站着的那個男人一眼,這個男人長着一張非常冷惡的臉,滿臉橫肉,眼睛很小,卻散發着嗜血的像狼一樣的精光,右臉頰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這個人叫川海,就是當初出現在東海,差點□□了東海大公主的那個魔。
這個人也是樊招拼死送進三界美名其曰保護他的幫手,實則就是樊招特意安排在他身邊用來監視他的人。
戚戰隐下心中的憎惡,若無其事道:“前一陣在人界見到了那兩人,我看他們還有點本事的樣子就收了回來。”
樊招半威脅地看着戚戰,道:“我的小外甥長大了,翅膀也硬了。戚戰啊,你別忘了,你是我魔域的人,別以為自己身體裏有點神的血就是神了。”
“怎麽可能,我生在魔域,永生永世都是魔域的人。”
“行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樊招說話時表情總是帶着陰森的感覺,“我這次冒險進入三界,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找到辦法破壞掉界石上面的封印。”
戚戰皺眉道:“幽冥山界石上面的封印都已經十萬年了,就連魔尊都破壞不了,你怎麽破壞?”
“有一句話叫解鈴還須系鈴人。那幽冥山的界石是博禦封的,魔尊當然破壞不了了。所以我們只要找到博禦,殺了他,屆時那封印便會自行煙消雲散了。”
“博禦不都死了十萬年了嗎?”
樊招嗤笑一聲:“小外甥啊,你還真是和三界的人一樣愚蠢啊,博禦那個老家夥若是真的連點子渣子都沒剩下,那界石上的封印又怎麽會穩穩當當地保存了十萬年。”
戚戰徒然一驚:“你是說,博禦沒死?”
樊招陰狠一笑:“他肯定活得好好的,用哪個人的身體隐藏着自己。”
“三界這麽大,怎麽去找他?”
“貿然找他當然會像大海撈針了,我們得找點辦法。”戚戰喝口水道:“我和魔尊商量過了,魔尊說博禦身份不同尋常,就是重生也必定會是神啊,帝啊之類的,再不濟也得是個神獸什麽的,只有這些人的身體才能夠隐藏住博禦的上古帝王之身,所以我們只要往這些人身上找就行了。”
戚戰目光突然驚慌:“九尾赤炎是神獸嗎?”
“九尾赤炎是什麽東西?”
戚戰立刻搖頭道:“沒什麽。”
樊招若有所思地看了戚戰一眼。
戚戰說道:“就算找到博禦你也殺不了他,他可是真神。”
樊招嘆道:“外甥啊,說你蠢你還不信,那博禦現在還沒恢複帝位定然是因為神力不夠,若是博禦,我還真沒那麽大的信心能殺了他。可是若他還不是博禦的話,那麽……呵呵。”
戚戰還是不相信道:“博禦身上擁有自古最濃厚的帝王之氣,你是靠近不了他的。”
“誰說的?以前我或許靠近不了,但是現在嘛……”樊招說着,伸出手,手中黑氣一閃,手中出現了一柄長約半尺兩端帶有鋒利尖頭的黑色梭狀利器。
戚戰雙眼一瞪:“飛梭?這是我娘的東西!”
“是啊。”樊招理直氣壯道:“反正她也帶不了兵打不了仗了,拿着這麽好的東西也浪費了,還不如讓它出來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
戚戰關心的并不是這個,飛梭是娘親最寶貴的東西,它是上古兇器,也是三界中最致命的東西,不論神妖魔,只要中了飛梭立刻就會被散盡全身修為,就算死樊洛都不會将它給樊招的,樊招究竟是如何得到飛梭的?
“你把我娘怎麽了?”
樊招陰冷一笑:“我可什麽都沒做,這飛梭是你娘親手交給我的。”
狐九和長纓在整個常青山尋找起來,常青山雖說名字很有生氣的樣子,但是這山中的環境着實是沒什麽生氣可言。因為這裏一片陰森,樹木都枯死了,一個一個立在一地沙石沒有一根草的土地上。
兩個人在林中尋了好久竟然連一個活物都沒有發現,這不禁讓二人心懷不安,偌大一個山怎麽連一個鳥啊,蟲子啊什麽都沒有。
看着太陽西下,狐九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說道:“百西跟我說,常青山是鬼山。”
“绾冬也告誡過我,天黑之後絕對不能在這山裏。”
狐九看向長纓,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
長纓面容堅毅:“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裏等着。不過是一群鬼,難不成還能吃了我?”
狐九卻覺得形勢不容樂觀,绾冬那人一向懶散慣了,若是連他都多說話叮囑長纓,那怕是這常青山真的不是那麽簡單。
“我們幾乎将常青山找遍了,為什麽連冰魄琴的氣息都沒發現?”長纓倚在一棵樹上,“你有沒有見過冰魄琴,它是什麽樣子的?”
狐九聳聳肩,“我怎麽會見過,冰魄琴冰魄琴,想必是用冰做的吧。”
長纓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狐九看了長纓一會兒,突然問道:“那些事情,你跟天帝是怎麽說的?”狐九還真的挺好奇,面對敖昕,長纓會怎麽做。
長纓目光一閃,站起來道:“我們還是繼續找吧。”
太陽已經完全失去了蹤影,常青山變得一片漆黑。同時越發詭異的氣氛也席卷而來,整個常青山竟然沒有一聲鳥叫,沒有一絲蟲鳴,有的只有鬼氣森森的迷霧,随着夜幕降臨,那黑漆漆的黑霧越發重了起來。
狐九和長纓背對背站着,警惕的看着四周,他們明知道這常青山是鬼山,但是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身處其中,才能有機會尋找到冰魄琴的下落。
狐九緊緊抓着火靈鞭,試圖用火靈鞭身上強大的神力為自己打氣。但是逐漸地,山中已經傳出來詭異的聲音。
像是什麽東西在草叢中爬行時發出的窸窣聲,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背後飛過的陰涼感。突然,二人同時發現有黑森森的影子從眼前劃過,然後又接連飛過去很多灰蒙蒙白森森的東西。
“是鬼嗎?”
“常青山是鬼山,那就應該是了。”
“常青山難道是鬼界入口?”
“不知道。”
“那是什麽?”狐九突然看見腳下不遠處有白森森的東西,二人走過去,赫然發現腳下竟然是一地的白骨。
長纓頓時感覺到頭皮發麻:“這麽多,這是死了多少人?”
“這山裏,恐怕很久之前就已經沒有生靈了,走進這山裏的人也再也沒能走出去。”
“哦~”突然山中傳出此起披伏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叫聲。
長纓和狐九二人轉頭向空中望去,只見在他們頭頂籠罩着一層密密麻麻的鬼魂,遮天蔽日。
“跑還是打?”
“打。”長纓說完,飛身而起。
狐九抽出火靈鞭,然而這時火靈鞭卻突然化作了小臂大小,狐九猝不及防得拎着繩子似的火靈鞭一陣驚異,“火靈鞭,你怎麽回事?”狐九使勁甩了甩,然而火靈鞭一直在裝死。
狐九暗罵一聲,将火靈鞭塞回袖子裏,然後赤手空拳迎向了那些鬼魂。
但是那些鬼魂實在是太多了,長纓和狐九二人赤手空拳根本就不是那些鬼的對手,不久二人就被那些鬼層層纏住掙脫不開,那些鬼拉扯着長纓和狐九慢慢鑽進了地下。
白彥從南林小築離開後直接回了中皇山,殊隐和胥顏一樣也從不介入三界紛争,所以他去找殊隐也沒什麽用處,但是現在他就是想要看看殊隐,他每次一遇到問題都會想找爹爹,可是回到了中皇山,看門的弟子卻告訴白彥殊隐已經離開有一段日子,白彥不禁失望。
于是白彥轉而上天去打探消息,但是天上的人似乎也不知道什麽東西。白彥轉而去找昀宵,昀宵雖然整日不務正業但是對天宮裏發生的事情還是知道得挺及時的。
白彥甫一出現在昀宵宮,看門的雲雀立刻化作人形擋住了白彥的去路。
“雲雀,你做什麽?”
雲雀的鼻頭上帶着一片小小的斑點,個子不高,還是個小孩子,他磕巴道:“殿、殿下說,不許你再……踏進我,昀宵宮的大、大門。”
白彥拍拍雲雀的肩膀說道:“我找你們殿下有要事。”說完,不由分說地一把推開雲雀走了進去。
雲雀:“哎……”
昀宵正在用絹布細細擦着瓷器,一瞥眼看見白彥進門立刻冷了一張大長臉。
“昀宵?”
昀宵瞪了白彥一眼,說道:“你誰啊?怎麽如此大膽竟敢闖我昀宵宮?”
“你怎麽了?”
昀宵一瞪眼睛,跳腳道:“我怎麽了?你摔壞了我的天疏鏡就跑得沒影了還問我怎麽了?你還真有臉敢來見我。”
白彥無所謂道:“哎呀,不就是一個天疏鏡嗎?大不了我賠你啊。”
“你怎麽賠?那可是上古神器!”、
“我中皇山的上古神器有的是,你看中哪個了随便拿。”
昀宵眼睛頓時亮得像狼一樣:“真的!”
“當然是真的!”白彥心想,反正那些東西都是爹爹的,我看你到時候怎麽拿。
昀宵從書架裏拿出一個布包塞給白彥:“這東西好歹也是上古神器,雖然碎了,但是說不定粘起來也能用,就給你吧。”
“行行行。”白彥收下天疏鏡的碎片,“我有事問你,你知不知道下界的事情?”
“你說東海之禍?三界都傳遍了。”
“哦,那你爹怎麽說?”
“我父皇好像挺生氣的,但是具體怎麽樣我就不知道了。”
白彥又跟昀宵說了一會兒,雲雀從外面飛進來,說:“殿下,妖、妖皇來了。”
白彥立刻問:“他來幹什麽?是不是還帶着人來的?”
雲雀小心地瞥了白彥一眼,“我、我不知道。”
白彥當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珍珠道:“你去給我打探打探這個就是你的。”
雲雀咽了口口水,小心地看向昀宵。
昀宵道:“你當着我的面公然賄賂我宮裏的下人?”
“什麽叫賄賂?說得這麽難聽。雲雀,快去快去。”
雲雀見昀宵沒反對,立刻轉身飛走了。
又等了許久,雲雀飛回來将在重禦殿聽到的事情和白彥和昀宵費力地重複了一遍,當然還沒等雲雀把事情說完,白彥已經将所有事情川成串明晰了。他将珍珠丢給雲雀,然後離開了昀宵宮。
白彥剛剛走出天宮就看見一個無比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雲端。白彥頓了頓,假裝沒看見那人,轉身要走,然而那人卻飄然而至,一把拽住了他。
“彥兒沒看見爹爹嗎?”
白彥心中其實很激動的,但是還是故意冷着臉說道:“哦,是你啊,爹爹,你怎麽上天了?我有生之年還沒見你上過天宮呢,你是要找虞夕嗎?那不是應該去華桐山嗎?”
還在鬧別扭?殊隐勾唇笑了笑,“爹爹是特意來找你的。”
白彥隐下心中歡喜:“找我做什麽?我以為爹爹難得找到真愛該是沒空理會我的。”
殊隐靠近白彥,頭靠得很近,青絲相貼,“你在吃醋?”
白彥瞪了殊隐一眼,說道:“爹爹,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堂堂中皇山少主我會嫉妒她華桐山掌門?真是笑掉大牙。”白彥頓了頓道:“就她也配當我白彥的後娘?”
這話說來說去又繞回去了,但是殊隐還是想知道,究竟誰配當他白彥的後娘,于是他問了出來。
白彥着實認真想了好一會兒,皺着眉說道:“這三界八荒的,好像真沒人配得上我爹爹,不過嘛,這個虞夕是最不配的。”
“為什麽她最不配?”
白彥不耐煩道:“行了行了,你不要耽誤我時間,我還有要事呢!”
“什麽要事?”
“長纓和狐九去常青山取冰魄琴了,我要去幫他們。”
殊隐蹙眉道:“常青山?那地方太髒了,爹爹不許你去。”
“那不行,他們是我朋友,他們兩個有難我怎麽能不幫他們,再說了,那地方挺危險的,就憑狐九和長纓那兩個修為加起來都不夠看的,現任鬼王雖說有些……呃,反正也挺厲害的,從她的地盤取得冰魄琴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你別操心了,有冰魄琴在他們不會有危險的。”
“為什麽?”
“冰魄琴是上古神器,又是胥顏的神兵,整個鬼界加起來都不是它的對手。”
“再厲害也是個兵器,我……”
“行了,”殊隐打斷白彥,攬着白彥肩膀說道:“許久未見,爹爹都想你了,那兩個那裏你就別關心了,還是關心關心爹爹吧?”
白彥孤疑地看向殊隐,問道:“您有什麽可值得我關心的?”
殊隐嘆了口氣:“彥兒,你這話可太讓爹爹傷心了,你連那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關心,卻不知道關心爹爹?”
白彥幹咳一聲,慚愧道:“我的意思是爹爹您天上地下的也沒人能傷害你,也沒有什麽讓您操心的事情。”
“怎麽沒有?人界中皇山又死了不少人,中皇山外的結界都被皇帝破壞得不成樣子了。”
白彥瞥了下嘴:“鳳絕究竟對那裏做了什麽,他有那麽厲害嗎?比你還厲害?”
白彥知道人界中皇山是鳳絕建立的,其中所有的關卡和結界以及山中門派規則都是鳳絕制定的,可是鳳絕都死了這麽久了,人界中皇山非但沒有因為九州崩裂而損壞分毫,反而在人界中聲望越來越高,人間一早就出現了“得中皇山者得天下”的傳聞。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爹爹竟然還不能完全掌控人界中皇山,這件事情讓他一直都很頭疼。
殊隐哼了一聲:“他沒我厲害,可是他叫鳳絕啊,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他比胥顏還絕呢。”
☆、鬼王
長纓和狐九被那些鬼抓進了地下,然後被關進了牢房裏,那些他們看見的鬼魂到了地底下就變成了具有實體的人,但是他們每個人雙眼周圍都帶着黑色,一身黑衣,長相倒是普通人的樣子。
長纓和狐九相對汗顏,竟然這麽簡單就被抓住了,還找什麽冰魄琴。
“怎麽辦?”狐九問。
長纓道:“不知道。”
狐九靠到牆壁上,說道:“若是白彥或者戚戰在的話,我們也不至于會落到這樣的處境。”
“白彥從南林小築離開後一直沒有消息?”
狐九點點頭:“他說去天宮探聽消息,但是這麽長時間了卻一點消息都沒有,他會不會還在到處找我們。”
“有可能。”
狐九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麽,他從袖子裏拿出火靈鞭,火靈鞭竟然還像一個普通鞭子一樣,一點神力也無的樣子,“火靈鞭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長纓看着火靈鞭一眼,搖了搖頭。
狐九氣餒的将火靈鞭收起來,靠火靈鞭大殺四方終究不是長久之策,還是得修煉啊,話說,最近雖然沒有什麽時間修煉,但是他卻感覺身上的修為增長了不少。
“喂!”長纓狠狠踢了監牢的門一腳,發出咣當的聲音,他對着門外的一個鬼侍喊道:“把我們抓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那鬼侍走過來,用鞭子在鐵門上狠狠抽了一鞭子,“叫什麽叫!你們都是供鬼王享用的,別着急,早晚輪到你,給我老實點。”
鬼侍剛剛落完狠話,冷不丁背後傳來一聲:“鬼謙!”
鬼侍聽見聲音立刻變成了一副低頭哈腰的獻媚模樣,對他身後走來的男人行禮問道:“呦,青冥大人,來此何為啊?”
來人很瘦,瘦的幾乎有些脫相,露出高高的顴骨的大大的眼珠,但是細看模樣還是可以的,這青冥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來一個濃濃的鬼氣森森的氣息,他對鬼謙道:“鬼王要享用這兩個人,一個一個來,先拎出來一個。”
鬼謙驚訝道:“他們兩個才剛抓進來,鬼王大人這麽快就要享用他倆?”
青冥眼睛一冷,道:“廢話少問。”
“是!大人。”
鬼謙說完,立刻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長纓搶先一步狐九一步跑出牢門,擡腳向青冥踢去,然而青冥卻迅速拽住了長纓的腳踝,同時一記手刀劈在了長纓大腿內側,長纓頓時大腿抽搐着倒了下去。
“長纓!”狐九眼看着要沖出牢門,然而鬼謙一記鞭子将他抽回了牢裏,同時迅速鎖上了牢門。
“帶走。”青冥發話,跟在他身後的兩名鬼侍一左一右将長纓架起來,長纓回頭看了狐九一眼,被鬼侍們架走了。
“長纓!長纓!你們要把他帶哪去?”
青冥看了狐九一眼,面無表情地走了。鬼侍在牢門上踢了一腳:“給我老實點!”
“回來!回來!長纓!”
長纓被鬼侍們帶到了一個華麗的宮殿裏,然後用繩子将他緊緊綁在一把椅子上面。長纓一邊掙紮一邊觀察着房間裏的情況,這房間裏到處都懸挂着粉紅色的紗幔,地上還鋪着動物的皮毛,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女人用的胭脂的味道。
那鬼王竟然是個女的?
應了長纓的疑惑,那粉紅色紗幔後面走出來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她身着一身幾乎呈透明狀的粉色紗衣,頭上插着粉色的骨頭,耳墜是白色的花朵,她長得格外年輕,像二八少女才有的粉嫩容顏。
鬼王赤腳踩在毛毯上,慢慢向長纓走來。
這鬼王衣着着實太過暴露,長纓只得轉開眼。
“為什麽不看看我?”鬼王的聲音像銀鈴一般好聽。
“哼!”
鬼王走過來,蔥白玉手輕輕搭在長纓的肩上,那似有若無的輕觸有癢癢的感覺。長纓掙紮着躲開了。
鬼王的手從長纓肩膀上滑到了他的脖頸上,長纓拼命往後仰着身體,然而避無可避。
鬼王從長纓背後攬住長纓的肩膀,在他耳朵上吹着香氣。
長纓雙拳緊握,繩子幾乎被他掙開。
鬼王見長纓不為所動,于是從身後輕輕走到長纓身前,柔弱無骨的身子用力往長纓身上貼,長纓的雙腿被困在椅子腿上,讓他避無可避,他死死咬着牙臉色熬得通紅。
鬼王輕輕一笑,一直挑逗着長纓。
長纓忍無可忍地大叫道:“滾開!”
“怎得如此暴躁?”鬼王将秀氣的鼻子湊到長纓身前,輕輕嗅了一下,長纓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緊緊驟起雙眉。
“我讓你滾開!”
鬼王楚楚可憐道:“相公,你怎麽這般無情?你就不能看看我?”
“誰是你相公!別胡說八道!”
鬼王捏着長纓的下巴,逼迫着長纓看着她,“你叫什麽名字?”
長纓的臉被迫面向鬼王,然而眼睛卻拼命地轉向別處,聽見鬼王的問話也沒有回答。
鬼王輕撩裙擺,輕輕坐在長纓大腿上,雙臂摟着長纓的脖子,挑逗道:“我知道你叫什麽,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孩叫你長纓。”
長纓從鼻子裏發出哼聲。
“長纓,長纓,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你到底要幹什麽?要殺要刮痛快點!”
鬼王搖頭道:“我什麽也不想要,只想要你。”
長纓脖子都扭得又酸又疼了。
“那你想不想要我?”
“別白日做夢了。”
“長纓,你為什麽對我視而不見?難道你心裏有別人?”
長纓聽見鬼王的問話,猛然想起了那站立在海邊孤單曼妙的身影,她是那麽得高冷,那麽地遙不可及,可是他們也曾有過咫尺之近,她給他遞過水,拿過食物,和他說過很多的話,給他塗抹過傷口,可是她又是那麽的狠。
鬼王清楚地捕捉到長纓眼中閃過的傷痛,她雙眉輕蹙,問道:“她是什麽樣的人?”
“比你好看,比你高冷,比你絕情。”
“比我好看?真的嗎?”鬼王輕輕一笑,伸手捏住領口,慢慢将那本就透明的水紗慢慢扯開。
“長纓無意冒犯,還請鬼王大人自重。”
鬼王不為所動,依舊脫着自己的衣服,“不要叫我鬼王,我叫舒琳,叫我琳兒好嗎?”
長纓閉上了眼。
“你睜眼看看,我是不是比她美?”鬼王見長纓果真不為所動,于是重新坐回長纓的腿上,問道:“你為何傷感?”
“你不會明白。”
“你說,我會明白的,我見過這世間的種種情愛,我想知道屬于你的是什麽樣子的,我從未經歷過真正的情愛,有很多很多男人都說愛我,可是他們只不過是觊觎我的美貌和身體而已,他們的內心和欲望都無比地肮髒,所以我将他們吸盡陽壽變作厲鬼投入地獄下做苦工,我用他們內心的肮髒程度制定工期,什麽時候他們完工了,才得以輪回轉生。”鬼王呵呵一笑,在長纓的臉上輕輕吹了一口氣:“我不懂被愛是什麽滋味,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是什麽樣子的,能和我說說嗎?”
長纓沉沉地咽下口水,雙眼有些怔愣,“一只螞蟻愛上了一只鳳凰,可是鳳凰太過尊貴,螞蟻太過渺小,渺小到根本不被鳳凰看在眼裏。有一天,那只螞蟻闖了大禍,危及到了鳳凰的家族,她本可以踩死螞蟻将所有的罪責都推到螞蟻身上,可是螞蟻一死,鳳凰一家所有的隐秘都會曝露。鳳凰為了逼迫螞蟻保護鳳凰一家的名譽所以将螞蟻唯一的親人和摯友都綁到了一起,用他們作為威脅……”
聽完長纓的話後許久,鬼王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淚,她用指尖接住那滴淚水,将它放進了長纓的嘴裏。
長纓漸漸清醒過來。
“為什麽你不告訴她?”
長纓仍然有些恍惚,嘴裏有苦澀的感覺,他甩了甩頭:“我只希望能夠在背後默默看着她就夠了。”
“可是她那麽傷害你,你不恨她嗎?”
長纓自嘲地一笑:“恨?我倒是希望我能恨死她,可是怎麽能呢?在愛超越一切的時候你才會發現,所有的情緒都不過是愛的借口而已。”
鬼王憐惜地将臉貼在長纓胸口上,勸道:“長纓,不要再愛她了,不值得。你不要再愛她了,你愛我好嗎?我會給你我的一切,我的身體,我的心,還有我的整個鬼界。”
長纓扯唇一笑,眼中淡漠。
“長纓,你為了她難道可以放棄一切嗎?包括你自己嗎?”
長纓依舊沒說話,可是那雙眼中已經寫滿了堅定的答案。
鬼王垂下眼:“你為了她可以放棄一切……呵呵,真好。也有很多人願意為我放棄一切,可是他們的欲望實在太肮髒,他們為了我放棄結發的妻子,為了我放棄繞膝而樂的至親骨肉……”
鬼王起身,拾起地上的水紗重新穿在身上,然而那水紗卻變成了不透明的粉紅色,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體。她委身坐在長纓身邊的椅子上,低垂着頭:“我是被放棄的人。”
“一萬八千年前,那年我剛滿十六歲,父親為我謀了一個上好的姻緣,我的未婚夫是和我從小長到大的青梅竹馬,我叫他繁哥哥。那天,我滿懷欣喜地嫁到他家,本應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燭,可是他卻将我狠狠毒打了一頓,然後讓十多個男人□□了我,他将未着寸縷的我綁在院子裏,每天都讓那些男人來□□我,我恨不得去死,可是他卻想盡一切辦法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說他恨我,我不明白他為何恨我。後來我才知道,我的父親霸占了他的娘親,他的娘親含恨自盡,他的父親也随後自刎,他娶我就是為了要折辱我,而我的父親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将我送給了他。”
長纓看着背對着他的鬼王,那瘦削的肩膀正在微微顫抖,不由心中恻隐,“後來呢?”
“後來,繁哥哥的一個手下不忍心看我被□□,于是在一個深夜偷偷救走了我,他将我帶去了他家裏,我本想對他感激涕零,可是他卻只想霸占我,将我變成他的私有物品。
他好久才會給我一點飯吃、一點水喝,我連死的力氣都沒有。我在他家待了一個月,有一天晚上,他帶着一個同樣爛醉如泥的人回來說“這就是我的寶物,來啊,好東西要和哥兒們一起分享。”于是他們就相繼□□了我,然後他們便沉沉地睡去,那個時候也許是求死給了我力量,我用那個男人的腰帶将自己勒死了。
我變成了鬼,我不甘心就這麽死了,我要報仇,所以我就日日糾纏着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終于投井自盡,然後我又去找其他人,我把那些曾經□□過我的人都吓死了。然後我又去找了我爹爹,我想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對他的女兒,可是爹爹竟然根本沒認出來我是他的女兒,也是,出嫁之前我根本沒怎麽見過父親的面,父親竟然觊觎我的美色,他想要得到我,我恨他,所以我迷惑了他,将他拖進了河裏。最後,我去找了繁哥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