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狐九的手,問道:“有沒有事?”
狐九猛地掙開了胥顏的手,低着頭不敢看胥顏,低垂的眼中帶着羞愧,夢中那一幕仍然如此清晰,“我沒事,還好有戚戰。”
戚戰聽見狐九這句話,頓時笑了起來。
胥顏雙眉一蹙,放下了手。
狐九擡頭看向白彥問道:“白彥?你怎麽也在?”
白彥看了胥顏一眼,說道:“別提了,我被一個神器吸進去了,結果一睜眼睛就到這裏了。”
“那還真是神奇,對了那幾個邪魔都死了嗎?”
白彥道:“還沒有,我們殺了四個,抓了一個,還跑了一個,那個人速度非常快。”
戚戰對狐九道:“對,就是那個人剛才又偷襲了我們。”
白彥看了戚戰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底露出些許輕蔑。
“最少還剩兩個人……”狐九小心地看了胥顏一眼,說道:“神君,你們得盡快出去,戚戰知道出口。”
“那你呢?”
狐九道:“我去找那兩個魔,不将他們抓起來,他們還會再出來害人,還有我得把那些人救出來。”
“我……”胥顏剛要說什麽,卻突然被白彥打斷。
“出口在哪?我帶神君先出去,你們救了人就快出來。”白彥看向胥顏,胥顏頓了頓沒有說話。
戚戰便告訴了白彥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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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顏看了狐九一眼,“小心,盡快出來。”
“我會的,放心吧,神君。”
胥顏最後還是跟白彥走了。
狐九目送胥顏和白彥離開。
“走吧,小九。”戚戰站在狐九身邊學着胥顏的口氣說道。
狐九轉過身向戚戰伸出手:“我們又要并肩作戰了,但是這一次不是為了各取所需。”
戚戰頓了頓,握住狐九的手:“生死與共,兄弟。”
“往那面走,出口在那面!”
“小心點,別擠!不許打人!”狐九一邊往之前兩個人潛進去過的那個全是睡夢中的人那裏跑,一邊給亂跑的人指路。
戚戰可不管那些,一路上人擋推人,生生撞出一條逆行的路,狐九跟在他後面着實省了不少力。
但是兩個人還是廢了些力氣才跑了過去,那裏面還有很多的人,他們臉上仍然帶着餍足的笑容,他們身邊有孩子在叫他們可是他們依舊沒有醒過來,這些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夢欲裏不願意醒過來。
“怎麽辦?”
戚戰看向狐九說道:“這些人不過是被魔力控制了,我可以喚醒他們,但是需要我耗費很多力氣,所以等到他們醒來,我可就沒有力氣再帶你出去了。”
狐九笑道:“沒關系,我帶你出去,就算死我也會帶你出去,如果真會死的話,我也陪你一起死,反正你不會一個人的。”
戚戰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凝結,眼中甚至出現了點點羞惱,狐九察覺到戚戰的變化,不解道:“你不相信我?”
戚戰揉了揉狐九的腦袋,笑道:“相信,我要開始了,小心點,畢竟還有幾個落網的。”
狐九去讓那些清醒的人先離開,他對那些人保證一定會将這些人救出去,有些人走了,但是有些人依舊不願意放棄自己最親的人都選擇留了下來,狐九也沒再趕他們走。
戚戰變成魔的樣子,盤膝坐在地上,他伸出雙手,濃烈的魔氣在他雙手中凝結,漸漸地那魔氣四散開來,逐漸觸及到那些做夢的人,最後魔氣将這些人全部籠罩了起來。
戚戰臉色有些發白。
狐九急切地看着這些人,心中不斷祈禱着,快點,快點,快點醒過來啊!
“啊!”
一聲怒吼打斷了狐九的急切,石夢從洞口沖了進來,大喊道:“你們毀了我的夢,我要你們償命!”
狐九不再等候,直接拿出火靈鞭與石夢對抗起來。
狐九前段時間雖然修為增強不少,但是在烏蘇塔格強行提高修為,到現在修為反而下降了,但是他還有火靈鞭,火靈鞭一定會幫他的!
但是石夢的目标明顯不是狐九,他的目标是戚戰,戚戰一旦喚醒這些人,他的夢就徹底毀了。
狐九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石夢傷害到戚戰一分一毫,他咬緊要跟個石夢相鬥,石夢被狐九糾纏着,一時根本無法靠近戚戰。
突然戚戰低吼了一聲,同時,山洞突然猛烈地震動了起來,無數的沙土從頭頂落了下來。
石夢大笑道:“這整個山洞都是靠這些人的夢支撐着,你們喚醒了他們就跟着我們陪葬吧!啊哈哈哈哈……”
狐九神色凝重地看向戚戰,不行,這些人必須要救,可是這些人醒來,這裏真的就毀了嗎?
“爹爹!爹爹醒了!”一個女孩兒大叫着。
果然慢慢地有人蘇醒了過來,然而頭頂的落沙也多了起來,甚至也有落實掉下,腳下的震動也沒有停止,看來這個山洞真要塌了!
“快點出去,快點跑!出去之後沿着右手邊的路一直走,看見岔口往左走,下一個路口往上走,一直走,那裏是出口,醒的人,快點……唔!”狐九還沒說完話,一把匕首就插進了他的左腹部。
狐九渾身抽了一下,還好這只是個普通匕首,上面沒有法力,狐九咬緊牙根抽出匕首扔在地上,拿着火靈鞭朝石夢走了過去。他本想将石夢活捉,現在看來是留他不得了!
石夢臉色鐵青,與狐九纏鬥,然而狐九當真被激怒,一鞭子抽在石夢的大腿上,石夢慘叫一聲跪在地上,狐九走過去,一鞭直劈石夢面門。
然而突然黑影一閃,石夢消失在了原地,火靈鞭劈在了地上,将石頭地面辟出一道深溝。
随着越來越多的人醒過來,震動越來越強烈,頭頂落石翻滾,有很多人被落石砸到直接命隕當場。
戚戰臉色蒼白,死咬着牙根。
狐九跑到戚戰身邊,在戚戰周圍設下一道結界,牢牢地保護住戚戰,戚戰額頭上大顆的淚水滾落,将鬓發打濕。
“戚戰,那些人不醒就不管他們了,山洞快塌了。”狐九不是不想救那些人,可是他們被夢困住了,他們不願意出來何必還要廢力氣救他們出來!
“戚戰!”
戚戰大吼一聲,周身一道強烈的魔氣朝四周沖出,連狐九的結界都被那道魔氣沖破,與此同時,地面上剩下的那些人一瞬間全部醒了過來,然而山洞也徹底到了崩潰的邊緣。
狐九一把抱起精疲力竭的戚戰,抱着他往外跑,有幾個醒過來的村民知道是戚戰和狐九救了他們紛紛跑過來護在二人身邊,護着他們往外跑。
然而落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被落石砸傷,狐九大叫着讓那些人靠近自己,他在自己周身設下了結界,保護着那些人。
“你們毀了這裏還想就這麽離開嗎?”石夢和追影擋在了衆人身前。
“放了這些凡人,這賬我跟你們算!”
石夢喊道:“行,今天的帳我就跟你算!你們這些愚蠢的凡人趕緊出去。”
狐九要将戚戰交給那些凡人,讓這些凡人帶他出去,然而戚戰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有幾個義憤填膺的男人舉着拳頭就沖了上去,石夢一揮手,那幾個人頓時血濺當場。剩下的凡人吓怕了,紛紛在石夢和追影身邊跑出去。
最後只剩下四個人互相看着對方。
山洞正在慢慢坍塌,眼前是混亂的沙土和煙塵。
“戚戰,我們今天真要死在一起了。”
戚戰在狐九耳邊有氣無力道:“呵呵,是嗎?”戚戰在狐九看不見的地方,朝石夢和追影二人瞪了一眼。
“戚戰,你不是一個人,我也不是一個人。”狐九掏出火靈鞭,一手摟住戚戰,決然地走了過去。
狐九吐出了一口血,仍然死死抱住戚戰沒有松手。
“放開我,你自己走。”
狐九吐出口中的血沫,奮力和石夢和追影二人相鬥,“不,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我不會放開你的。”
突然,一個滾石落下砸中了追影,追影跟着滾到了坍塌的洞底去了,山洞中只剩下追影慘叫的回聲。
石夢扒在塌陷的地面口,大聲喊着追影的名字。
狐九趁此時機,抱住戚戰飛快地往外跑。
石夢大叫着向二人追了過來,狐九回手一鞭抽在石夢頭頂,被抽到的那塊大石瞬間墜落,将石夢壓在了下面,甚至連石夢的吭聲都沒聽見。
滾石越來越多。
“放開我。”戚戰渾身無力,卻用一雙毫無波瀾、毫無疲色的眼睛看着狐九,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這個人能夠用這麽弱小的身子支撐了他這麽久,這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愧疚。
狐九固執地抱住戚戰:“不!”
突然頭頂異動,狐九一擡頭,一塊巨大的石頭朝二人砸了過來,狐九一把将戚戰推開,然而就在大石砸在他腦門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出現的藤蔓将巨石纏住,同時越來越多的藤蔓出現,在通往出口的路上搭建出一道拱形的通道。
“神君!”
狐九跑過去抱住戚戰,二人互相攙扶着,飛快地跑了出去。
就在沖出去的一剎那,一雙冰涼的手擁住了狐九再也沒了力氣的身體。
“神君……”
胥顏推開戚戰,抱住了狐九,小聲地在狐九耳邊道:“小九,沒事了,你出來了。”那聲音聽起來像極了安慰。
戚戰被胥顏推到地上,無可奈何地笑了一聲。
白彥看着胥顏抱着狐九的樣子,眼中閃過淡淡的失落。胥顏從洞裏一出來全身的法力就都回來了。
這還真是奇怪,就連胥顏自己都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裏還是鬼夢村,不,應該說是寧家村,逃出來的村民都抱成一團大哭,劫後餘生。
地面上有一個巨大的洞口,洞口裏還隐隐散發着魔氣,還有藤蔓的枝葉,洞口裏還能隐約聽見坍塌的聲音。
狐九看着帶着星辰的夜色沉沉地松了口氣,鬼夢村的一切終于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有讀者反映錯字太多,所以我會偶爾返回前文去查錯別字,內容不會更改,錯字問題我也會多加注意。鬼夢村的故事結束了,下一段落開始虐長纓和敖昕,這一對也是我個人很喜歡的,當然要虐虐虐。胥顏的出場率和戲份不足是因為狐九現在的身份太低,他和胥顏之間相距太遠,随着狐九漸漸成長起來,他和胥顏之間的互動也會多起來。
☆、玉碎
狐九醒來之後才知道自己又昏睡了十天,聽着銜陽在耳邊粗着嗓子說着他昏迷時候的事情,那嘹亮的聲音震得他腦袋疼,因此趕緊起來了。
銜陽給他準備了一些東西吃,但是那些東西着實很難吃。銜陽還挺不樂意地說這些東西是他花了一枚金幣讓一條美女蛇做的。
狐九對此特別心疼銜陽,所以就沒當着銜陽的面将那些難吃的飯菜倒掉。
白彥為此嘆氣道:“哎,長白之巅真是人生凋敝,連個會做菜的人都沒有。”
銜陽頗為贊同道:“就是啊!連個能陪老龍說話的人都沒有。”
白彥眼睛一亮,說道:“那你為什麽不給長白之巅招些人手?”
銜陽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道:“不行啊,長白之巅只有上神才能進入,現在滿三界哪還有幾個上神啊,神都沒幾個。”
白彥拍拍銜陽的肩膀說道:“要求別那麽高啊,人才是需要培養的。”
銜陽眼睛亮了亮,但是很快又失落到:“可是這事得得到神君的允許啊。”
“對了,神君在飛鸾殿裏做什麽?”狐九從醒來就沒見到胥顏。而且據銜陽所說,胥顏從回來就一個人待在飛鸾殿裏沒有出來過。
狐九和白彥都住在雍華殿裏,雍華殿是曾經長白之巅的上神們住的地方。
銜陽聳聳肩:“我不知道。”
白彥對狐九說:“你醒了也該去和神君請安了,順便跟他提一下我們這個建議。”
“好。”
狐九放下筷子,起身朝飛鸾殿走去。
飛鸾殿的正門貌似是從來不開的,所以狐九還是來到了後門,這簡樸的木門沒關,狐九先是在門外往裏看了看,他看見裏面裝配很精致,後門看進去是一個走廊,有五人合并可以通過,兩側的牆壁上挂着很精巧的長明燈,地面乃是瑪瑙鋪就以金粉為線。
狐九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
進門的一刻,狐九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很熟悉很熟悉,是胥顏身上青草的味道,他順着香味往裏走,走過走廊,狐九一下子停在那裏。
呈現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一個非常寬敞的院落,殿中有庭院,花草,魚池,葡萄架,葡萄架下有躺椅,有秋千,如此夢幻。庭院四周的花池裏還有很多狐九根本沒見過的鮮花,狐九走進了院裏,見自己踩在腳下的石子竟然是瑪瑙,震驚之餘一擡頭,竟然看見驕陽就懸在上空,晴空萬裏。
他不會是走進了幻境吧。
對了,胥顏擅長幻術,這裏想必也定然是他創造的幻境之一。
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一輩子待在胥顏的幻境裏不要出來。
想歸想,狐九對美景淺嘗辄止,順着瑪瑙小路往院前走去,路過繪制精美大氣磅礴的屏風,狐九來到的這個大廳乃是前廳,主位一座寬大舒适的椅子,下首兩側各設三把紅木椅。
前廳的大門則是關着的。
狐九退回來,順着左手邊的樓梯往上走去。
一路走來,狐九都能看到各種各樣精美的擺件,大到珊瑚礁神獸雕像,小到燭臺杯盞,就算狐九從未看過什麽珍貴的物什,眼力有限,也能看出這殿裏任何一樣東西都是無比古老的珍藏,他看得心裏直癢癢,天知道他有多喜歡這些東西。
但是即便喜歡,狐九也不敢伸手碰一下。甚至不敢亂走,只尋着那似有若無的香氣一直走,那香氣好像一直指引着他,他走了好久,再一次感嘆真神之殿的巨大。
直到最後狐九上到第五層樓,一直走到了最南的地方,前方有一片珠簾擋住了視線,狐九走近了才發現,那有五個他那麽高,那麽寬的珠簾竟然都是由珍珠和羊脂白玉串聯而成。
狐九驚訝地快要喘不上氣,甚至不敢伸手去碰那光滑瑩潤的珠簾一下,但是他還是伸出了手,因為他感覺到他要找的人就在珠簾後面。
珠簾被掀開,狐九終于看見了那人。
珠簾後是一個寬敞的露臺,露臺上只放了一個矮幾和兩個坐墊,胥顏就坐在其中一個墊子上,此刻正側對着狐九,盤膝而坐,雙目閉合着。
他來的時候明明還是上午,日頭還沒有那麽強烈,而他上樓不過才一個時辰,可是露臺外卻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景,半邊天都被染成了紅色。暖暖的餘晖落在胥顏身上,看着終于不再是冷冰冰的樣子。
在狐九這個角度,他能清晰的看見胥顏棱角分明的側臉線條,卻不過分硬朗,反而帶着一絲柔美,高挺的鼻梁,纖薄的唇瓣,他甚至能看到那卷曲纖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纖長的影子。
雪白的長發和紗衣随着風輕輕顫動。
狐九反應過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屏息了好久,若不是胸口沉悶的感覺,他差點又要以為自己陷入了胥顏創造的幻境。
狐九只走進一步,堪堪将後背抵着珠簾,随後輕輕地跪到地上,胥顏不會發現不了他,既然如此,狐九怎敢打亂胥顏清靜。
也不知過了過久,狐九終于聽見胥顏清淡的話語響了起來。
“過來。”
“神君,”狐九受到召喚,趕緊跪着爬了過去,只不過爬到一半,前方傳來胥顏的質疑聲:“你難道不會走路嗎?”
狐九大為窘迫,跪在露臺中央,怯怯道:“我怕弄髒了地……”
胥顏似乎是笑了一下,說道:“趕緊過來!”
狐九不敢再跪在地上爬,趕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胥顏身後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坐。”
狐九看了看胥顏另一側那個龍飛九天的坐墊,搖了搖頭。
“坐下。”胥顏加重了語氣。
狐九只好坐下來,但是只坐到了地板上,他可沒膽子将龍坐在屁股底下。
胥顏将他從上看到下,問道:“都休息好了嗎?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狐九忍不住彎着嘴角搖了搖頭,“沒有了,多謝神君。”他當時在鬼夢村的時候就暈了過去,所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長白之巅,後來聽銜陽說是神君抱着自己回來的,他還說是神君給他治的傷。
狐九想起了自己做的那個夢,他一點兒都不希望那個夢是真的,可是當胥顏對自己這般好的時候他仍然止不住歡喜。
“日後好好修煉,莫要再這般傷害自己。”
“是。”狐九看見胥顏身邊的矮幾上有一套茶具,幹茶葉,小茶壺,火石,蠟杯,鑷子,清水,一應俱全。
他先抓了一小把茶葉,放進小茶壺裏,将清水倒進茶壺裏,然後點燃石蠟,将茶壺坐了上去。
胥顏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神君,戚戰的出現對三界真的沒有威脅嗎?”
胥顏驚訝于狐九會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之前看見狐九拼死護着戚戰走出洞口的時候,他還以為狐九對戚戰應該是毫無芥蒂地信任。“戚戰算是魔域的一個異數,但他也的确是魔族之人,甚至在魔域有着非比尋常的影響力。他出現在三界恐怕并不是什麽好事。”
狐九抿了抿唇,因為和戚戰相似的出身讓他對戚戰頗有些親近感,戚戰就像另一個他,而且和戚戰認識的這短短時日讓狐九發現戚戰其實并不像他之前一直以來想象中魔的樣子,戚戰是個很重情義的人,狐九也很樂意能夠和戚戰成為并肩作戰的兄弟,但是戚戰畢竟是魔,是不屬于三界的魔。
“至于是否會成為三界的威脅,都看戚戰自己的選擇了。”胥顏看着狐九,問道:“如果有一天,你必須要在三界和戚戰之間做選擇,你會選誰?”
“當然是三界。”
狐九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可是說完之後卻陣陣心虛,因為他根本不想面對那樣的局面,但是若真有這一天的話,他依舊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護三界。
“戚戰和我太像了,所以我會下意識地向着他,可是我說的話也絕對不是說說而已。”狐九頓了頓,又道:“而且,我相信,戚戰不會做出有損三界的事的。”
“我知道。”胥顏回答的是狐九的前半句,至于後面那句,胥顏是有質疑的。
胥顏看了看狐九,突然道:“對了,在乾坤殿東南角有一個染墨閣,那裏面收藏着自開天辟地到現在囊括三界的所有書籍,你若是想看書便去那裏吧,那裏還有各家門派的武學,若是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話。”
“多謝神君。”
“你現在住在雍華殿吧?你在那裏若是住的不舒服的話也可以來……去別的地方,長白之巅這麽大,随你挑選。”
“多謝神君。”聽神君說話這意思,怎麽好像讓他永遠留在長白之巅了一樣!狐九心中歡喜至于只剩下無盡的感動。
“對了,神君,我和白彥還有銜陽,我們想給長白之巅招一些人手,畢竟長白之巅這麽大,卻只有我們四個,實在是太空曠了。”
胥顏點了點頭道:“你們願意就做去吧,不過要慎重選人,別什麽人都招了進來。”
胥顏這麽快便答應下來,狐九甚為高興,說道:“那當然了,我們一定會好好選擇的。”
“其他地方你們自行安排,飛鸾殿裏就不要給我安排人了。”
狐九想問胥顏為什麽,但是這個時候茶壺裏已經呼呼地冒着熱氣了,同時,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溢滿露臺之上,狐九便專心斟茶去了。
聞着那撲鼻的醇厚茶香,胥顏神色微動。
狐九伸手拿茶壺,卻不小心被剛剛燒熱的茶壺燙了手,立時抽回手摸了摸耳朵,龇牙咧嘴的樣子。
狐九小心地抓了茶壺把,然後小心地往那小巧精致的茶碗裏倒茶,倒完之後又小心地端到胥顏面前。
“神君你嘗嘗我泡的茶?”
胥顏睨了他一眼,道:“剛燒開的水,你讓我怎麽喝?”
“唔……”狐九忘了這一碼事了,他伸手将那碗茶拿回來,然而此刻茶碗已經被熱水燙得很熱,狐九手控制不住一抖,茶碗裏的茶就溢了出來,正好流到了他手上,十指連心,狐九被燙得沒抓住茶碗,茶碗掉到茶盤上,茶水好巧不巧正濺了胥顏一袖子,雪白的紗衣立刻茶污了一片。
狐九趕緊拽着自己的袖子往胥顏的濕掉的袖子上擦去,擦着擦着,狐九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麽,他不但将胥顏的衣服弄濕,還用自己的髒衣服去蹭胥顏的雪袖,一時之間狐九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只覺得自己死到臨頭了,連磕頭賠罪都忘了,呆愣着擡頭看向胥顏。
然而胥顏卻根本沒有對他有任何責怪的神色,不,還是有的。
胥顏抓住狐九的手,看見狐九的指尖被熱水燙的通紅,他不悅的蹙蹙眉,說道:“剛讓你不要傷害自己這又傷了!”他伸手握住狐九的指尖,胥顏的手很冰很冰,這個溫度對狐九的燙傷卻有很好的舒緩作用。
“神君……”
胥顏摸了摸他被燙得紅腫的指尖松了手,說道:“以後小心點。”
“嗯……”狐九縮回手,将有些被冰麻了的指尖握進了拳頭裏。
“我現在要去趟妖界,交代鴻桢一些事情,你跟我去嗎?”
狐九頓時眼睛一亮:“我去!我想去看看绾冬。”
“嗯,那我們走吧。”
胥顏雖說不過問三界之事,但是畢竟在妖界待了若幹日子,還有一些必要的事情要交代給鴻桢。
只不過胥顏仗着真神的身份直接出現在了長青殿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二人給正在親熱的妖皇和绾冬弄了個措手不及,連狐九都感覺到尴尬不已。
妖皇那臉色好一個敢怒不敢言,他推開绾冬站起來,規規矩矩叫了一聲:“見過神君,神君您怎麽突然來了。”
那語氣裏的不滿任誰都聽得出來。
胥顏倒是一絲愧色都沒有,直接道:“之前不告而別,現在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交代你。”
妖皇撇了下嘴,“哦”了一聲。
“狐九見過妖皇。”
“你跟我行什麽禮啊。”妖皇說這話的時候頗有些特別的意思,不過他很快又說:“你救了绾冬一命,也算是我鴻桢的恩人,日後對我不必多禮。”
“妖皇乃是一界之皇,禮數不可廢。”狐九又問道:“不知道之前狐九在四海長廊鬧下的事情,妖皇準備如何處理。”
妖皇嘆了口氣道:“你也算是将功贖罪了,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會給各族一個交代,當然,不會讓妖猴一族當替罪的。”
聽見這話,狐九才放心下來。他看向绾冬,發現绾冬氣色很好,之前绾冬受了那麽重的傷,如今這麽短的時間就恢複了過來,想比背後少不了妖皇的安撫吧。
胥顏和妖皇走在前面說着一些事情。
狐九和绾冬走在二人身後。
“你傷好得很快啊!”
绾冬眨了眨眼,看了眼他跟前妖皇的背影,靠近狐九悄悄說:“他給我渡了五千年的修為。”
狐九稍稍驚訝,感嘆道:“妖皇可真是大手筆啊。”
妖皇隐約聽見狐九說起他便回頭看了一眼。
绾冬臉上的笑容是根本掩飾不住的甜蜜和滿足。
看見绾冬,狐九又忍不住想起戚戰,他問道:“當初,你是怎麽知道戚戰是魔的?”
绾冬沒料到狐九會突然說起戚戰,他想了想說道:“一開始我也沒有發現,但是後來我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個東西。”
“什麽東西?”
绾冬神色變了變,他一把拽下了狐九挂在腰間的雲形玉佩,“這個就是你問我這件事情的原因嗎?”
绾冬沒有問狐九這個東西為什麽會在他的身上,而狐九問他戚戰的事情的時候,绾冬就猜到狐九和戚戰定然有所聯系。
狐九點了點頭,沒有隐瞞的意思,解釋道:“我前不久在人界見到了他,和他也算是經歷了一次生死之劫,也算不打不相識吧,反正我覺得他也不算是真正的惡魔。”
绾冬将玉佩還給狐九,說道:“這個東西上面有魔氣,或許你們發現不了,但是列空姐姐控制了我五百年,我很熟悉魔族氣息,後來就一直觀察他,雖然他隐藏得很好,但是我也不得不防。”
在人間的時候,他将這個玉佩還給了戚戰,但是戚戰沒有要回去而是直接送給了他,所以他便一直帶在了身上。
“你和他怎樣我不管,反正我和他注定是做不成朋友了。”绾冬如此說道。
狐九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對了,前幾天有個妖怪敬上了我一個東西,鴻桢說是上古神器,且應屬長白之巅所有,我不知道這個東西該怎麽用,正好你來了,便送給你吧。”绾冬說着從雲袖中掏出了一個東西。
狐九一看,頓時神色大驚。
竟然是凝露眼!狐九急忙伸手去拿,然而前面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等等。”胥顏回過頭來,看見绾冬手裏的東西,他走過來接了過去,然後用冷冷的目光看了狐九一眼,狐九瞬間從上涼到了下,胥顏問绾冬:“這個東西是從哪來的?”
妖皇也奇怪地看向二人。
“呃……”绾冬看了狐九一眼,發現狐九緊張驚懼的模樣,他突然想起那妖怪說這東西是有人在倒換行賣掉的東西。
“這個……是妖界的下人撿到的,送到了我這裏來的。”
胥顏看了狐九一眼,對妖皇說:“該說的本君都交代給你了,該做什麽,你自己看着辦。”
“是,神君。”
胥顏沒有說話,仍然看着狐九,目光無比幽深。
“若是沒有其他的事,鴻桢先行告退。”鴻桢見胥顏沒理他,帶着绾冬趕緊離開了自己的寝殿。
狐九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急切地解釋道:“神君對不起,我……”
“凝露眼是你丢的?”
“我……”狐九可以說是自己丢的,可是面對胥顏,他實在說不出這種謊話:“之前和君斓逛妖市的時候身上沒有錢,我便将凝露眼當了,我跟那掌櫃的說好五日之內回去取,但是五日後我回去的時候那倒換行卻空無一人,後來我便被神君送去了烏蘇塔格……神君,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這樣做。”
胥顏看着凝露眼,眼中露出了十足的嘲諷,原來都是為了鳳君斓。“你有什麽錯呢。”
狐九仍然愧疚不已,“神君,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我,只不過一只瓶子而已,你若不想要便不要了。”胥顏說話的時候神色平寂,眼中卻失去了所有光澤,緩緩松開了手。
狐九大驚,立刻伸手去接,然而凝露眼卻還是從他指尖劃過,徑直掉在了地上,瞬間摔得粉碎。
☆、人禍
“我的活祖宗啊!你是要氣死我不成嗎?招雨旗何其重要,你竟然給我偷走了不說,還擅調東海水族,你找死啊你!”敖湛氣得面色通紅,雙眼中全是血絲,他指着一副混不吝兒模樣的敖鋒氣得咬牙切齒,腦門上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着。
敖鋒卻渾然不知錯,吊兒郎當地頂嘴道:“是那只蛟妖不識好歹!我出手教訓他一下怎麽了!”
“你還敢說!”敖湛手指頭差點戳到敖鋒眼睛裏,低吼道:“你教訓他就教訓他,你布什麽雨!現在好了,你看,東海海面上漲了兩尺!兩尺啊!你知道人間死了多少人嗎?啊!”
敖鋒低着頭嘟囔着:“死人了又怎麽樣。”
“還怎麽樣!這是要被斬首的啊!我的活祖宗啊!”敖湛氣得眼前發黑,腳下踉跄着扶住了桌子,一手使勁按着太陽穴。
敖鋒這時候才知道害怕,臉上瞬間白了。
“四海海面高度自古便有定律,無旨降雨致使海面超高五寸就要定罪,更何況是兩尺啊!”敖湛說着聲音都顫抖了。
敖鋒哆嗦着一把抓住敖湛的衣服袖,哀求道:“父王……父王不要啊,我不要被斬首,我不要,父王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要死啊,嗚嗚,父王!”
敖湛沙啞着嗓子,疲憊不堪:“事到如今你要我怎麽辦?”
敖昕站起來,神色凝重:“父王,不能不管敖鋒啊。”
敖鋒一見敖昕為他說話,立刻跑過去抱住敖昕大腿,大哭道:“姐,大姐,救救我,我不想死。”
敖瑾也立刻道:“父王,弟弟可是您的親兒子啊!”
敖湛頓時怒吼道:“我還不知道他是我親兒子!他要不是我親兒子我早掐死他了!”
敖昕将敖鋒從地上拽起來,對敖湛道:“父王,你快想想辦法,不能等着天上來人抓弟弟啊,那個時候弟弟就全完了!”
敖昕一語驚醒敖湛,敖湛大叫道:“快!快跟我上天去跟天帝請罪。”
敖鋒臉色煞白道:“我……我不敢……我上了天豈不就是死路一條了嗎?”
敖湛道:“你不去更是死路一條,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趕在天帝下達神谕之前去跟天帝請罪,将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那個蛟妖!”
敖鋒頓時眼睛一亮:“這個……這個辦法可行嗎?”
敖湛摸着下巴,心緒不寧:“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到時候天帝頂多治你從罪,斬首應當是不會了。”
敖鋒頓時迫不及待道:“那我們快走!”
“父王!”敖昕叫住敖湛,“爹,您這樣豈不是冤枉了那個蛟妖?”
敖瑾頓時無比氣憤地推了敖昕一把:“敖鋒是你親弟弟,你怎麽不幫自己親弟弟反而幫着那個蛟妖!你想看着敖鋒被斬首嗎?”
敖鋒也道:“姐,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弟弟都快死了,你竟然還向着那個蛟妖?”
“我沒向着他。”敖昕語氣有些厭惡,她皺着眉,很氣敖瑾和敖鋒對她的态度,敖湛打定主意要帶敖鋒上天将東海之禍栽贓給長纓,屆時,敖鋒就不會被判重罪,可是……
雖然敖鋒是自己親弟弟,可是看着父親冤枉別人,敖昕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裏那一關,尤其是冤枉的那個人是長纓。但是她也無法再勸說敖湛和敖鋒,只能看着二人上天了。
敖瑾坐了下來,一邊扒着葡萄皮,一邊惬意地說:“哎呀,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敖昕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敖昕的侍女錦繪狠狠瞪了敖瑾一眼,也跟着敖昕出去了。
一天前,敖鋒出東海游玩,不知怎的和千蛟洞的長纓對上了,二人三言兩語就動了手,敖鋒打不過長纓便惱羞成怒調動東海水族,一夜之間東海沿岸下起了暴雨,兩只蛟龍在東海海面上纏鬥,造成海水劇烈翻騰,就連東海龍宮裏的海水至今都是渾濁不堪。
次日東海水面便暴漲了兩尺,帶着猛烈浪潮的海水淹沒了東海沿岸大片土地,人間一夜之間海水泛濫成災,房屋沖毀,山脈坍塌,樹木攔腰折斷,百姓傷亡慘重,流離失所,生靈塗炭。
這場大水來勢兇猛,根本毫無預兆,短短一夜之間就造成這般嚴重的後果,可想而知敖鋒當時是帶着多大的怒氣,人間多久沒有遭遇如此沉重的禍事了。
人間死氣太重,就連太陽都失去了光澤,四月的天,氣溫驟冷。
錦繪捂住張得大大的嘴,眼中一片震驚:“怎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敖昕負手站在天邊,看着渾濁的東海心中一陣焦慮,她轉向沿海,原本的人間陸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汪洋,水面上還飄着無數人的屍體,牲畜的屍體,場面之殘忍觸目驚心。
海面上飄着幾只漁船,船上的漁夫正一臉麻木地在水裏打撈人,船上已經撈上來了不少屍體。
敖昕不由得握緊了拳,這一次,敖鋒闖的禍實在是太大了,可是偏偏他卻仍舊不知錯在何處,而且背後還有縱着他慣着他的父王,敖鋒何時才能成長起來。也不知道父王上天會是什麽結果,可是如果這一次敖鋒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