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樣!無恥!”
狐媚兒看了看周圍圍着的人不禁皺皺眉,她低聲對狐淨軒說:“你自己處理好,我先走了。”說完,就穿過人群要走。
君斓哪會讓狐媚兒就這麽走了,大叫道:“喂,你不許走!”
然而狐媚兒像沒聽見一樣直接穿過了人群,上了橋。狐淨軒趁着狐媚兒走時吸引了周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的時候,一伸手點在了君斓的腰上,君斓瞬時間感覺到一股妖力順着被狐淨軒碰到的地方傳遍了身體,渾身頓時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君斓登時睜大了眼睛。
狐淨軒陰狠地湊到君斓旁邊低聲道:“雖然你是神仙,但是你修為可還不如我,呵呵……”
狐九看了看君斓,雖然他不了解君斓的法力如何,但是比起從小不學無術的狐淨軒可要強多了吧,至少現在這麽多人,君斓是不會有危險的,于是便離開君斓,偷偷繞過人群朝着狐媚兒走了過去。
狐淨軒一把抓住君斓的手,臉上的巴掌印還是挺明顯的,剛才這裏要是沒人,狐淨軒能當場一巴掌還回去,只不過周圍全是人,還有幾個虎豹守衛,他也不好發作,咬牙切齒地對君斓說:“走啊,我們好好聊聊。”
君斓這時才感覺到害怕,她用力掙紮起來,但是現在她渾身一點法力都試不出來,“混蛋,別抓着我,再抓着我我就動手了!”
狐淨軒仍然死死握着君斓的手腕,對周圍的人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這是我妹妹,我倆有點誤會,大家夥都散了吧。”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原來是親妹妹啊,這親妹妹下手可是夠厲害的,沒熱鬧可看,人群三三兩兩讨論着逐漸散了。
虎豹守衛瞪了狐淨軒一眼,道:“今日年集,不許鬧事啊!”
狐淨軒低了低頭道:“不會的不會的,幾位巡守放心好了。”他向身後的小厮擺了擺手,小厮明了得走過去跟虎豹守衛搭腔。
君斓掙紮着,卻無論如何掙不脫狐淨軒的鉗制,她驚慌地朝人群中看去,但是到處都找不到狐九的身影,她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你松手,不然我不客氣了!”
狐淨軒露出一張兇狠的面目:“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麽不客氣的,我狐淨軒手裏的女人還沒有訓不服的,呵呵。”
狐九悄悄跟蹤着狐媚兒,眼睛落在了狐媚兒頭頂上金光搖曳的九疏華鳳簪上,之前聽鼠妖說的時候狐九還沒想起來,直到看到狐媚兒的那一刻狐九驀然想起來,那九疏華鳳簪是上古之物,是白城送給娘親的嫁妝,傳說是當年南海鳳族送給白城夫人的東西,當年娘親就是佩戴着這個九疏華鳳簪嫁給了狐榮。此物一出,立時便引起三界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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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才去世多久,這九疏華鳳簪就戴在了狐媚兒的腦袋上面!狐九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狐媚兒也不知今天要做什麽,打扮得這麽光鮮亮麗,衣着打扮都好像要去參加什麽盛大的宴會一樣,甚至還戴上了九疏華鳳簪,她也配!
狐九見狐媚兒一路避着人最後悄然走到了一個陰暗的巷子裏,走進去的時候還小心地向左右張望,這樣子一看就不像做什麽好事的樣子。
狐媚兒自小就飛揚跋扈,心狠手辣,沒少欺負他和娘親,狐九懷着些許報仇的心理,看狐媚兒進了巷子裏,便跟了上去。
小鳳凰在狐媚兒這裏,如果幸運的話,他可以将小鳳凰和九疏華鳳簪都拿回來!
狐九這樣想着,只不過他剛走到巷子口,就聞到了一股異香,那香初時聞有一些水果的香味,再一聞又多了絲花香,味道由淺至深,聞香過程好像一朵花悄然綻放。
狐九頓時大叫不好,心中轟鳴,他怎麽這麽大意!只不過才離開青丘幾日,就把青丘的生存本事全都忘到了腦後,這麽愚蠢的錯誤他怎麽會犯!然而等狐九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只覺得腳下一軟,身體便不受控制,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狐九腦中尚存一絲理智,他趴在地上用雙肘匍匐,但是無力感越來越強烈,眼前慢慢黑了下去,最後留在他眼前的是一雙粉紅色的繡鞋。
狐九實在抵抗不過大腦強烈的昏沉,最終昏了過去。
☆、狠毒
狐九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了,迷迷糊糊之間他感覺身體微微晃動,好像在什麽東西上面,忽上忽下的。耳邊不時傳來一陣陣細小的雜音。
“醒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狐九緩緩睜開眼睛,這裏的光線很暗,甚至有點黑,只有旁邊點了一個光亮微弱的蠟燭,所以狐九并沒有眼睛不适的感覺,只覺得身體有些沉。
所以當他一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見狐媚兒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對面,“你……”狐九剛說了一個字,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臂發麻,一動作才發現自己的手臂竟然被繩索綁住吊在半空中,而自己的雙腿是并住用繩子捆住的,他此刻坐在地上。
狐九使勁掙了幾下也沒将手上的繩索掙開,倒是發現随着他的動作腳下的地也有些微微晃動。狐九擡頭打量四周,發現這裏空間很小,頂部呈拱形。周圍的牆壁都是木質的,木質發暗,有些陳舊,腳下鋪着一層镂空的隔板,耳邊有水聲,似乎還有點腥味,狐九明白過來此刻應該是在一個船艙裏。
四海長廊的街尾有一條很寬很深的河,名為泷曲河,河水由南向北,流入長江。此刻他應該就是在河上的船裏。
“狐九啊狐九,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這麽長時間不見,你還是這麽蠢。”狐媚兒坐在狐九對面,舉手投足間散發着一股異香,眉眼極具妩媚之情。“我青丘幻術和媚術獨步三界,你身為青丘人,卻折在自家人的手裏,真是蠢啊……哦,我忘了,你從生下來,你娘就那副樣子,人人避你如蛇蠍,你上哪去學得我青丘的秘術呢,呵呵。”
狐九恨恨地看着狐媚兒:“我不許你提我娘,你不配!”狐九悄悄地琢磨,他該怎樣逃出來,首先他打不過狐媚兒,其次這船艙外肯定還有人看守,輕易不會讓他逃出去。
“你娘?”狐媚兒彈彈指甲,輕蔑道:“你娘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賤貨。”
“你閉嘴!”狐九發力震蕩,但是綁住他手臂的繩索非但沒有被扯斷反而更加緊了,幾乎勒進他的皮肉裏。
狐媚兒看了眼綁住狐九的那條明黃色表面異常光滑的繩索一眼,笑道:“狐九啊,你還真有膽量,冒着被整個青丘追捕的危險來鬼市,我還想問問你要做什麽呢,呵呵。”
“我想做什麽你管不着。”看樣子狐媚兒不知道自己和君斓是一起的。
“狐九,你還真是不聽話啊。”狐媚兒優雅地動了動,伸手摸了摸頭頂的九疏華鳳簪。
狐九一瞪眼睛,怒道:“那是我娘的!”
“誰說的?”狐媚兒嫣然一笑,只不過那笑容在狐九眼中像是毒蛇吐信一般。“這九疏華鳳簪是紫鳴洞的東西,什麽時候就成了你娘的東西了?”
“你無恥!你不配戴它。”
“狐九,別生氣啊,要生氣也是我生氣。”狐媚兒不理會狐九一副要吃了她的表情,顧自摸了摸鬓角道,臉上帶着些許神傷道: “我哥哥被你害,可死得太慘了。唔,當時你逃了,你可能沒看見,我哥哥死後,皮開肉綻的身體一點一點被腐蝕,但凡碰到他身體的人無不皮膚潰爛,沒人敢碰他,短短一個時辰,我哥哥就被腐蝕成了一灘血水,連屍體都沒留下,你可真是好狠心啊!”
“他是咎由自取,死無葬身之地!”
“我哥哥是不是咎由自取我可不知道,不過啊,我可知道……”狐媚兒擡眼看向狐九,雙眼微眯,“狐淨廷可是咎由自取啊……”
“狐淨廷,他怎麽了?”
“狐淨廷啊,他把你這個殺人兇手給放了啊,他是殺死我哥哥的幫兇啊。我怎麽能放過他呢。所以啊,我就把他抓進了煉妖塔第七層,讓他日日忍受煎熬,誰讓他把你給放了呢!”
“你太狠了!”煉妖塔是妖界的酷刑司,煉妖塔共有九層,層數越高,裏面的刑罰越狠毒,第七層,已經是每日忍受鞭打和炮烙的程度了!就因為将他放了就要受這麽重的懲罰嗎?狐淨廷放他走得時候并沒有讓被人看見,他又怎麽會被關起來。難道狐淨廷自己承認了?
狐媚兒的眼神突然兇狠起來,她一把抓住狐九的衣服領子:“狐九,你放心,只要是幫助過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的,誰讓你是白靈的兒子!”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狐媚兒松開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你認識一個叫孤漸的男人嗎?”
“孤漸?他是誰?”
狐媚兒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覺得狐九既然不認識那就不用浪費口舌說了,于是嘆了口氣:“狐九啊,你現在也算是衆叛親離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了?你娘死了,阿碧……”狐媚兒說到阿碧的時候突然笑了一下,狐九心裏一揪。
“說到阿碧,呵呵。”狐媚兒摸了摸塗了蔻丹的長指甲,笑着看向狐九,“她太不聽話了,不聽話就是要受到懲罰的。”
果然,阿碧果真是被狐媚兒給抓去了!“你把她怎麽了?”
“我也沒把她怎麽樣,一開始我跟她說話,她卻不好好回答,于是我挑斷了她的手筋和腳筋,這樣她就不能再幫你們娘倆了,哎呦可是沒想到啊,這下可被我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阿碧竟然是個半妖,人妖通婚可是死罪啊,我這一查發現一千年前青丘處死了一個勾引凡人的狐貍,可是她生的孽種卻消失無蹤,原來竟然堂而皇之地活了一千多年。”
狐九咬牙切齒看向狐媚兒,使勁掙着綁着他手臂的繩索。
“所以啊,我就讓阿碧說出是白狐收留了她,這樣一來,白狐類就會受到整個妖界的彈劾。”
狐九睜大眼睛:“原來你折磨我娘折磨阿碧,為的是對付白狐類!”
狐媚兒無辜得聳聳肩:“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白城那個老家夥太不識擡舉了。你難道不懷疑為何那日在東海之濱圍堵你,五類皆在,連爹爹都親自現身了,為何白狐卻連一人都沒有。”
狐九心裏一激靈,狐媚兒沒等狐九問,就道:“白狐自顧都不暇了,哪有空管你啊,啊哈哈。”
“他們怎麽了?怎麽了?”
“哎,”狐媚兒皺了皺眉:“別說遠了啊,現在在說阿碧呢。”
狐九憤怒地掙了下繩索。
“豈料阿碧太不聽話了,于是我就用針刺瞎了她的一只眼睛。可是她還是不說話,于是我就用沾了鹽水的鐵锉磨她的身體,這可比鞭子抽打疼多了!啧啧,你可是沒有聽到當時阿碧的慘叫啊。”
“狐媚兒,你不是人!”
狐媚兒晃了晃手指:“啧啧,先別說這麽早啊。”
“然後呢……哦對,她手筋被挑了拿不了筆,所以啊,我就親自給她寫了一份陳詞,說明是白狐自願收留了她。結果她卻不肯按手印,還将我的丫鬟給咬傷了,啧啧,這可不好,于是我幹脆用燒熱的鐵針刺瞎了她的另一只眼睛。可是我不想聽她叫了,那聲音還是挺讓人心疼了,于是我就把她的舌頭給割了。”
狐九氣得渾身發抖,他想到阿碧滿身的傷,奄奄一息的樣子,都是這個狐媚兒!
“犯錯誤是不能給飯吃的,可是我害怕她死的太快,那樣可就不好玩了。于是我就從她身上将肉一片片割下來,然後在她面前用火炭烤熟,讓她親耳聽着自己的皮肉發出滋滋的聲音,聞着自己的肉燒焦的味道,然後我命人将烤熟的肉再給她吃下去。阿碧可能是還不想死,乖乖地把自己的肉都給吃了下去,哈哈哈。”
“狐媚兒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狐媚兒毫不在意地動了動身體,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道:“哎呦,可惜啊,有一天她竟然趁着我不在偷偷跑了出來,當真是厲害啊!”狐媚兒說到這還贊嘆般的拍了拍手掌。
狐九這時才知道阿碧竟然是自己跑出來的,她一直為了能夠逃出來忍辱負重甚至不惜吃自己的肉!想到這,狐九眼睛瞬間就熱了。
“然後呢?”
“然後啊?她是個瞎子啊,手腳都用不了,但是她還知道往陰洞爬,只可惜啊,她沒找對方向,非但沒有回到陰洞反而直接掉進東海裏了。本來我還打算将她撈上來繼續折磨她,只不過我一想,那海裏的兇獸多的不得了,阿碧渾身是血的掉下去豈不是給海裏那些怪物開宴了嗎?被海獸一口一口吃掉,還省得我浪費力氣了不是!”
狐媚兒說完好整以暇的看着狐九的反應,她對狐九眼中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的目光很是滿意。
只不過狐媚兒現在不知道,阿碧非但沒有死,現在已經被白狐秘密保護起來了。可是剛才狐媚兒說白狐類現在自顧都不暇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白狐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個啊,還是等你回青丘自己看吧,呵呵。”狐媚兒說着站了起來,這船艙正好和她差不多高。
狐媚兒走到狐九身邊,伸手摸了摸狐九的臉,狐九厭惡地躲開了。“阿碧死了,沒有了搬倒白狐的籌碼,我還挺遺憾的。沒想到今天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真是天意啊,哈哈。”
“你有本事現在殺了我!”
“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狐媚兒又伸手摸了摸狐九的臉,道:“你放心,我會慢慢折磨你的,你殺了我親愛的哥哥,我怎麽能輕易放過你呢。對不聽話的孩子,我可有的是辦法。首先呢,我會給你吃一顆藥,保證你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死去。”
狐媚兒長長的指甲撫上狐九的脖子:“然後呢,我會把你的肚子刨開,讓你的內髒都流出來,就像我哥哥那樣。然後我會将燒熱的鐵水灌進你的嘴裏,你會感受到鐵漿順着你的喉嚨一直流進你的肚子裏,你會眼睜睜看着你的內髒一點一點被鐵漿燒成灰。你痛啊,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但是你死不掉,無論如何就是死不掉。”
“你難道不怕遭到報應嗎?”
“報應?”狐媚兒理了理自己的頭發,面露不屑道:“那只不過是一些廢物用來麻痹自己的話而已。”
“狐媚兒,你等着,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受到報應的!”
狐媚兒欣然一笑:“好啊,我等着。只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把你帶到白城面前,讓那個老家夥親手将兵符交給我。”
“你別做夢了,他就算殺了我也不會将兵符交給你的。”
狐媚兒做恍然大悟狀,“哦,原來白城是個如此狠心的人啊?”她指尖點了點額角,突然笑了一下:“既然你不行的話,那你娘總歸行了吧。”
狐九瞳孔一陣猛縮:“我娘沒死?她在哪?”
這時船艙外突然傳來了兩聲敲擊聲,随後一個丫頭的聲音響起:“小姐,妖皇到了。”
“知道了。”
狐媚兒拍了拍狐九的腦袋,說道:“乖乖地給我在這待着,我可告訴你,這繩索可不是一般的材料做成的,你是跑不掉的。”
狐媚兒伸手扶了扶頭頂的九疏華鳳簪,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往船外走去。
“你別走,你知道我娘在哪對不對?我娘沒死是不是?”
狐媚兒站在倉口的門簾處,保持着一手掀簾的動作回頭對狐九道:“你知道你娘是怎麽死的嗎?”
狐九死死盯着狐媚兒。
“她啊,可是我們的爹爹,親手處死的啊!啊哈哈哈哈……”狐媚兒帶着森然的讓人膽顫的笑聲揚長而去。
狐九拼命地掙紮叫喊:“你回來你回來,我娘沒死,她沒死!”
然而狐媚兒沒有再回來,船艙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娘到底死沒死,他簡直太蠢了,太笨了,連娘親究竟去沒去世他都不知道!現在怎麽辦,所有在青丘幫助過他的人現在都在受苦,佟嬷嬷不知所蹤,狐淨廷被困在煉妖塔,阿碧被折磨成了那副樣子,白狐類現在遭受了困境,而他在做什麽?他還在帶着君斓逛鬼市,買東西,還在為了留在長白之巅而浪費時間!他究竟在幹什麽!
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去救他們,怎麽辦?我該怎麽出去?狐九使勁掙紮着手腳,雙腳被緊緊地捆在一起,連動都動不了,手臂上的繩索他越掙紮就越緊!
狐九隐約能夠聽見外面的喧嘩之聲,頓時心急如焚,該怎麽辦?怎麽才能出去,君斓怎麽樣了?
突然,外面傳來兩聲沉悶的倒地的聲音。
“誰?”狐九喊道,但是并沒有人回答他。
狐九頓了頓,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從倉口的深色大布簾外飛進來兩道神力,綁住自己兩條手臂的繩索被一一斬斷。
那繩索随着狐九的胳膊掉在地上,噼裏啪啦的像蛇一樣在地上跳動發出滋滋的響聲,不一會兒便化成一灘水融進了木板的縫隙裏。
狐九看着那攤痕跡有些愣神,直到門外傳來熟悉的一聲。
“蠢貨。”
☆、煙火
老實說,狐九聽到這聲”蠢貨”的時候,下意識地脖子一涼。
這人說話的聲音雖然很小,幾不可聞,但是狐九卻聽得很清楚,而且對方的嗓音也讓他無比熟悉,只不過因為實在太難以置信,導致狐九足足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他反應過來趕緊去解綁住雙腳的繩索,好在這個繩索只是普通的繩索,狐九化了一柄風刀就将繩索隔斷了。
他迅速起身,一把掀開簾子。
外面很黑,這裏似乎離泷曲河上那座聲生橋很遠,因為附近幾乎沒有燈火,所以一片詭異的氣氛,簾子底下躺着兩只赤狐。狐九不禁皺了皺眉,這兩只狐妖都化出原型來了,也不知那人是下了多重的手?
狐九往四周看去,連個人影都沒有。他一躍跳到岸上,順着河提向着遠處燈火通明的地方走去。
剛才聽見丫鬟向狐媚兒說妖皇到了。
妖界衆妖為歡迎妖皇莅臨特別在泷曲河上游兩公裏的地方建築了一個廣場,廣場上修了一個兩丈高的高臺,以供歌姬舞姬獻藝之用,每年的這個時候,妖界莅臨,整個廣場歌舞升平,一派勝景。
但是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事。
狐九很快跑到廣場那裏,廣場現在已經被虎豹狼妖守衛給整個圍了起來,各個手持長戟,神色肅穆。現任妖皇名鴻桢,乃是虎妖,時年不過五萬歲,可謂一代年輕枭雄了。
空氣中彌漫着煙花燃放過後的味道,廣場裏是一片人山人海,根本看不清人的長相,想在這裏找到君斓,狐淨軒或者狐媚兒真是難上加難。狐九嘆了一聲,悄悄走進了人群。
主持晚會的是個柳樹樹妖,他正站在廣場中央的高臺上面,激情昂揚的歌頌着妖皇的豐功偉績,但是近些年來三界實在是太過太平,所以那些話都是陳詞濫調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但是衆妖還是聽得很認真,因為太平盛世更讓他們喜歡。
狐九朝廣場上面看去,只見半空中停着一頂虎皮坐轎,妖皇一身紫色皇袍坐在上面,狐九站在這裏地方正好有燈光照亮了妖皇,只見妖皇正襟危坐,雙手一會兒放在膝上,一會兒握到一起,似乎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狐九微微皺眉,之前他和長纓來逛年集的時候見過妖皇,那時候妖皇整個人癱坐在座椅上,翹着二郎腿,完全沒有現在這般拘謹,這是怎麽回事?狐九不由得将視線移向妖皇右側的那頂全黑緞包裹的黑色坐轎上面。
旁邊的人也都在讨論那坐轎裏坐的是什麽人。能夠和妖皇平起平坐,似乎身份并不是那麽簡單。
狐九在柳樹妖激昂的講話中聽着那幾個妖怪探讨。
其中一人說,“能和妖皇平起平坐,怕不是天帝吧?”
一個人立刻反駁他:“你真是亂講,天帝政務繁忙,輕易不下界的,再說,若是天帝為何要擋住不見人?”
被反駁的人不服氣道:“萬一天帝不想招搖呢?”
周圍幾個人紛紛“呿”了一聲,似乎都不贊同那人的話。
又有人分析道:“你們看那頂驕子,雖然和妖皇的坐辇平齊,但是卻在妖皇後面,所以照這樣來說,這人的身份顯然要比妖皇低一些,但是看妖皇的态度,顯然是很尊敬轎中坐的這人。”
“有道理有道理!”
“妖界中有誰能得到妖皇的敬重?”
一個妖怪摸摸下巴道:“肯定是德高望重的,妖界青丘白城,蓬萊致舜老妖,猛虎一族的長老冷摯不都有可能嗎?”
“哎,你們說難道就不可能是女的?”
幾個人同時對視一眼,似乎不約而同想到了一起,紛紛奸笑了起來。
女的?
狐九轉頭離開了這夥人,默默地想,那個人喜歡白色,不可能在這黑乎乎的嬌子裏。
狐九在人群裏鑽來鑽去,他對妖皇沒興趣,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君斓。
狐九找了一圈,竟然沒有找到君斓,因此心中越發着急,他離開之前君斓和狐淨軒在一起,可是現在她能去哪?不會是在找自己吧?
就在這時,廣場上突然傳來一陣陣的驚呼,狐九尋聲望過去,只見狐媚兒一席盛裝一步一步走上高臺。
不知什麽時候,那柳樹妖的演講已經結束,現在到了歌舞環節。
狐媚兒此刻換了一身紫色大擺紗裙,露出纖細雪白的細腰,胸部裹着鑲有寶石的亮紫色圍胸,邊上還縫了無數紫色流蘇,讓她精致的腰腹若隐若現平添了一□□惑,上面則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和纖細的脖頸,她手裏拿着一條一丈長的長绫,頭頂戴着白靈的九疏華鳳簪一步步走到高臺中央,向着妖皇的方向緩緩行禮:“小女青丘銀黑狐族長狐榮之女,狐媚兒,在此盛會之際,情願獻舞一曲恭祝我皇君威日盛,千秋霸業。”
妖皇下意識看了眼黑轎一眼,笑聲略顯尴尬:“哈哈,咳……好,快快舞來!”
狐九停下來,好整以暇地看着狐媚兒。周圍的人也都像狐九一樣,紛紛朝狐媚兒投去目光。
屆時,鼓聲四起,狐媚兒蹲坐在高臺中央,緩緩起身。鼓點一停,琴筝銜音而起,狐媚兒手中長绫一甩,高臺驟然間便仿佛升起了紫色的仙霧,讓圍觀的人紛紛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狐九也微微張開了嘴,撇開二人之間的仇怨,客觀得講,狐媚兒也稱得上是驚才絕豔,外表豔麗妩媚,又精通歌舞樂器,算得上是才女。只不過狐媚兒太過心狠手辣,手段之殘忍讓人側目。
狐九轉開頭,如果狐媚兒在這的話那狐淨軒應該就在附近。狐九順着高臺周邊一一看過去,果然在狐媚兒登臺不遠的地方,狐淨軒背着手正站在那裏。
狐淨軒在這裏,那君斓哪去了?
狐九一直看着狐淨軒,忽然他看見狐淨軒的一個侍從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在狐淨軒耳邊說了什麽,狐淨軒立時臉色就變得很難看,然後他和那侍從說了什麽,侍從點了點頭又擠出了人群,狐淨軒再次望向高臺只不過臉色依舊不怎麽好。
狐九頓了頓,偷偷跟了過去。
狐淨軒的那個侍從一路小跑,往廣場的東北方向跑去,那裏是四海長廊的街北。整個妖市只有一個四海長廊和泷曲河,所以四海長廊的街北就像是堆放雜貨的地方。
狐淨軒和侍從神色匆匆地往那裏跑,更讓狐九生疑。狐九頓了頓,悄悄跟了上去,可是還沒等狐九走幾步,就看見廣場的一角,也就是狐淨軒的下人走過去的方向,一抹青衣飛快地跑了過來。
是君斓!
狐九剛要向君斓跑過去,就看見君斓身後跟着幾個人,都是狐淨軒的下人,這下子前後夾擊。君斓跑得不怎麽快,好在很靈活,她迅速鑽進了人群裏,周圍的虎豹守衛完全被高臺上狐媚兒的舞姿給迷惑了,根本沒有發現闖入的君斓,狐淨軒的幾個手下也不敢在如此重要的場合放肆,只能悄悄的跟着,跟着君斓在人群中你追我趕,但是對方四個人很快就将君斓圍堵了起來。
那幾個下人修為都不怎麽樣,可是君斓竟然只是掙紮,卻沒有用法力。
這是怎麽回事?雖然狐淨軒那幾個下人法力不俗,但是也完全不到壓制得君斓毫無還手之力的程度啊?難道君斓……眼看着君斓又被帶走了,狐九心中一急趕緊往那裏跑,突然他猛地停住,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煙花爆竹上面。
那些煙花是為了迎接妖皇特意準備的,之前在妖皇來的時候已經點燃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則留在晚會達到高潮的時候點燃,一直放到四更天,因此那煙花數量無比巨大。
狐九回過頭來,整個廣場無比安靜,他看着君瀾被那四個下人鉗制着慢慢走出人群,他又轉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群,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到高臺上正旋轉的狐媚兒,随後緩緩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妖皇,目光最後落在了那頂黑漆漆的嬌子上面。
狐九一咬牙,握緊的雙拳中慢慢凝聚成了金紅色的火焰。
此刻已經被狐媚兒舞姿所吸引的衆人突然聽見耳邊一聲巨響,衆人尋着聲音看去,只見一道銀光沖天而起,無比亮眼。那銀光直朝黑轎而去,坐在虎皮王座上的妖皇見此面色大驚,迅速站起身同時擡手甩出一道神力,将那道銀光從半空中截住,那銀光哄得一聲爆破成了一朵巨大的煙花,遮天蔽日,廣場一瞬間被映成五顏六色。
狐媚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得腳下踉跄,差點跪到地上,不禁臉色大怒。
負責燃放煙花的猴妖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紛紛面面相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而周圍的妖們顯然更加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可就在下一刻,數十道煙花沖天而起,一道接一道的煙花接憧而至,人群慌亂,突然廣場中傳來了大叫,原來是那煙花竟然沖進了人群!那巨大的帶着高溫焰火的煙花在人群中間轟然引爆,衆妖瞬間全亂了起來。
衆妖紛紛各展其能,有妖器的使妖器,有兵器的用兵器,更有妖怪噴出了水柱用來澆滅煙火。
煙火熄滅,衆妖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卻看見那四分五裂的煙花所到之處竟然都燃起了火焰,火焰成赤紅色,分外詭異。更讓衆妖驚慌失措的是那火焰無論風吹,水澆竟然都弄不滅,而且遇物便燃,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那些有皮毛的妖怪大驚失色,一時間臉色煞白,有倒黴的妖被那金紅色的火舌舔到,瞬間就成了一個火球,倒在地上大嚷大叫。狐淨軒更是緊張得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恨不得挖個洞藏起來。
虎豹衛士面面相觑,被慌不擇路的人們沖撞得四分五裂,負責燃放煙花的猴妖們更是面如死色。
狐媚兒本來還想表現得處變不驚,然而煙花四起,琴聲戛然而止,她看着慌亂的妖群和四起的妖火怎麽也跳不下去了,心想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她回過頭看向妖皇,只見妖皇竟然站在黑轎旁邊說着什麽。
狐媚兒轉過頭看向妖皇身邊,一個身着紫色長衫的男人正看着她,狐媚兒不由得心中一驚,男人突然睜大了眼睛,狐媚兒一回頭只見一顆碩大的火球徑直朝她飛了過來。
狐媚兒剛想跑卻突然怔了一瞬,她停住沒動回過頭去看那個男人,妖皇正在吩咐着男人什麽,男人點了點頭,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扭頭走開了。狐媚兒背對着越來越近的焰火失望地跌坐在地上。
引起這場焰火大亂的人這時正穿過人群朝君斓跑過去,他看見人群的□□将抓着君斓的那幾個下人沖散,急切不已,但是人實在太多了,有的妖明明是化了原型用本體更能快速逃走,但是為了不被這詭異的火焰吞噬皮毛,只能以人身行動,但是好在他們都有法力,所以一時間地上跑的,天上飛的,還有遁地的層出不窮,好好的一個晚會成了這樣一個鬧劇。
狐九看見君斓到處亂跑,他大聲喊君斓,但是對方根本沒有聽見,只一個勁兒地往高臺那面跑,狐九也只好回過頭去逆着人流往裏跑,遠遠地,他看見高臺上狐媚兒披頭散發的樣子,竟然忘了好好嘲諷她一下,只盯着君斓。
君斓倒是很靈活,在人群中閃躲,很快跑到了高臺中央,她一躍上了高臺,然後跳進了那頂黑漆漆的嬌子裏。嬌簾一抖,很快恢複原樣。
狐九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那嬌子裏是誰都不知道,君斓怎麽能往那裏面躲!
他擡頭去尋找妖皇,只見妖皇正臉色鐵青得看着腳下,此刻正好背對着那黑轎。
狐九飛快地跑了過去,路過狐媚兒的時候順手拿走了她頭頂上的九疏華鳳簪,他本以為狐媚兒會大發雷霆,但是狐媚兒卻仍然呆呆地坐在地上無動于衷,任憑高臺四周都燃起了炙烤的大火,她仍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狐九也懶得理會狐媚兒了,他一手拿着鳳簪,一步跳上了黑轎。
布簾一掀開,一道手刀就劈了過來,狐九迅速格擋,另一只拿着鳳簪的手卻被對方一把攥住,将他拽進了轎裏。
狐九背部着地,他還沒看清眼前是誰的時候,一個人便砸進了他懷裏,同時一股異香也鑽進了他鼻子裏。
“嗚嗚嗚,狐九,我終于看見你了,唔……”
這聲音,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狐九松了口氣,擡手拍了拍君斓的背:“好了好了,你別哭啊……”
“我就哭就哭,你個混蛋,你居然把我一個人扔下,嗚嗚……”君斓一邊哭一邊用拳頭砸着狐九的胸口。“你都不知道那兩個人有多可惡,那個女人說什麽就算丢掉也不會賣給我,她憑什麽啊,那可是我先看上的,還有那個男的,一臉色眯眯的樣子看着就不像好人,他還封住了我的法力,他還威脅我,他……”
君斓哭哭啼啼個不停,委屈更是激發了她話痨的本性。
君斓看着瘦弱,力氣可真不小,狐九被君斓錘得都快能聽見胸腔裏的震動聲了,他連忙握住君斓的拳頭,道:“我這不是來救你了嗎?快起來。”
君斓不情不願地從狐九懷裏坐起來,眼睛已經哭得通紅了,還有不少黑道,頭發淩亂,看起來實在有些狼狽。
狐九自覺有錯,當時他光顧着狐媚兒卻忽視了君斓,縱然君斓法力比狐淨軒厲害,但是架不住這裏是妖界,君斓若是在四海長廊鬧起來,所有的人都會幫同族,而不會幫君斓這一神族之人。
君斓眼淚抹了掉,掉了抹,哭得都有些渾身顫抖了,看起來真是受了大委屈。狐九心虛加知錯,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君斓。
就在這時,狐九突然感覺到背後涼涼的,他緩緩回過頭,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被捉
就在這時,狐九感覺到背後涼涼的,他緩緩回過頭,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黑漆漆的嬌子裏坐的竟然真是他。若非是他,誰又能和妖皇平起平坐,若不是他,一貫灑脫不羁的妖皇怎會如此坐立不安,他早該想到的。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會出現在妖市。
狐九撲通一聲就給那嬌子深處正飲茶的男人跪了下去,聲音都顫抖了:“狐九參見神君,狐九不知神君在此沖撞了神君還望神君恕罪。”
“神君?”君斓看了胥顏一眼,問道:“他是誰?”
狐九扯着君斓的衣服讓君斓跪下,小聲道:“這位就是上古真神胥顏,還不快給神君賠禮道歉。”
豈料君斓突然睜大眼睛,指着胥顏道:“他就是胥顏!”
狐九吓得眼皮一跳,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趕緊一把拉下了君斓的手。“不得無禮!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