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魚草
? 吃過午飯,白英幫着收拾了碗筷,這些事情她在家常做,做起來很順手。不過她沒有注意到,謝閏生夫婦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和昨日不大一樣了。
“你家有不用的盆嗎?”洗好了碗,白英問謝蘭。
她從劉誠那裏拿到的白梅花還沒有種上,劉誠當時沒有給她花盆,她需要找一個可以替代花盆的東西。
謝蘭想了想,從院中找出一只破舊的木盆來,“這只行嗎?我哥以前做的,漏水了就丢在那裏了,沒舍得扔。”
“就是要漏水的才好!”白英接過木盆,拿在手中觀察了一番。這木盆基本上是完好的,就是在底部有道裂口,用來種花正好。
她端着木盆走到院子裏,拿起那株白梅花在木盆中比劃了一下,大小也剛好合适。
謝蘭在一旁圍觀,看白英的動作,她也知道白英想做什麽了,但還是有些好奇地問道:“姐姐,那白梅花直接種在地上不就行了嗎?為什麽還要專門找個盆呢?”
白英細心地撥弄着梅花根部的土壤,聽謝蘭問起,随口答道:“梅花雖然耐寒,但是零度以下并不是它最好的生長溫度,白天外面的溫度高可以拿出去,但晚上最好收到室內,這樣比較有利于它的生長。”
“零度?”謝蘭聽得一頭霧水。
白英這才注意到自己說的知識對一個古人來說過于深奧,便解釋道:“就是太冷了,不利于梅花的生長,開不出好看的花來。”
“哦……那你為什麽要把它根上的土弄掉呢?”謝蘭問。
白英正把白梅花根部的土一點一點兒地弄下去,謝蘭好奇心起,她也就耐心地回答,“這土不好,偏堿性,要換土。”
“堿性?”謝蘭又聽到了一個自己不懂的詞。
白英不知如何解釋這些名詞,想了想才道:“也就是土不适合種白梅花。”
她觀察謝家院子裏的土,發現這裏的土壤酸堿度正合适,才決定用這裏的土的。本來這些數值需要用精密的儀器來測量,不過她做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出個差不多來。
也多虧了這一點兒,否則古代沒有測試酸堿度的儀器,她就毫無辦法了。
“若是有些鐵就更好了……”白英自語道。
她在現代種花,如果花裏面缺某種元素,只要灑上一些含有那種元素的肥料就行了。可是在古代這些都沒有,也難怪古代人種花的技術不夠高。
“鐵?”謝蘭完全聽不懂了,“要鐵做什麽?”
白英環顧四周,目光忽然落到了院子裏的一塊地上。
那塊地是昨天謝蘭殺雞時把雞扔下的地方,還留着一塊血漬。白英記得血液中是含有鐵元素的,正好可以治她手中白梅花的黃化病。
她用鐵鍬把那一塊地皮鏟了下來,混合到自己剛剛挖的土壤中,将土壤放進木盆裏,這才小心地把白梅花放進盆中。
種好了白梅花,白英小心地在它的根部和枝葉灑上水,這才将它搬到太陽底下去。
謝蘭對白英的一系列奇怪的作法完全搞不懂了,也懶得再問,她已經能夠預感到,就算自己問下去,也只會聽到一些讓她更不懂的奇怪的詞語來。
她很不确定,這種亂來的方法,真的能救活那株梅花?
吃晚飯的時候,謝林還是沒有回來,謝家二老也不十分擔心,看來他以前也有這種很晚不回家的先例。既然他不回來,大家就先吃了飯,上床睡了。
白英把梅花搬到自己睡覺的屋子裏,雖然這屋子也不十分暖和,但比外面總是好得多。
上了床,她還是睡不着,雖然這身體是紅杏的,但生物鐘似乎仍是白英自己的。所以在午夜十二點之前,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入睡,又不想浪費燈油,只能躺在床上,在黑夜裏睜着眼睛發呆。
直到午夜時分,白英才覺得困意漸漸襲來,正想合眼睡去,忽然聽到院子裏有動靜,似乎有什麽人在。
此時謝家人早就睡了,也不大可能是誰夜裏上廁所。古代人的廁所只是簡易的一個坑,外面遮擋一下而已。這種廁所最大的特點就是臭,為了不讓整個院子臭氧熏天,廁所都是建在院外的。
因為廁所在院外,晚上起夜不方便,古代人睡覺的房間裏都會準備一個夜壺,這樣起夜就可以在房間裏面解決了。
因此如果不是半夜裏鬧肚子,一般人不會走出房間上廁所的。尤其是這寒冷的冬夜,出去上個廁所都能把人凍個半死。
所以聽到這動靜白英就有些擔心,是不是有賊進來了?可謝林家這麽窮,怎麽會被賊惦記上呢?
謝蘭已經熟睡,白英輕手輕腳地披上衣服,下了床。慢慢地摸向院子裏,好在今晚夜色很好,視野還算清晰。
輕輕打開門,白英走出房間,一眼就看到院中一個黑影正向她這個方向走來,那黑影走路一瘸一拐的,居然是個瘸子。
白英沒想到一個瘸子都敢跑出來當賊,但見那人身材高大,還是有些緊張,順手抓起牆角的一根棍子。
黑影離白英越來越近,白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就在那人走到門前時,借着月光,白英看到了他的臉。
“謝……林?”白英認出了那人。
“咦?是白英啊,你還沒睡?”謝林輕聲道,向白英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兒,別吵醒了他們。”
“你……你腿怎麽了?”白英問道,目光移向謝林的腿部,借着月光,她分明看到謝林的腿上血跡斑斑,顯是受了傷。
“小聲……”謝林怕白英吵醒了家人,拉着白英到了院中,這才向她解釋,“跟義父上山抓野豬,沒想到那野豬那麽利害,讓它給拱傷了。”
白英想起謝林一大早就跟鄰居郭老頭兒走了,原來不是去喝酒,而是上山抓野豬了。
想想被野豬拱的場面,白英就覺得疼,便問謝林,“嚴重嗎?”
也等謝林回答,她蹲下身子去看謝林的傷口。謝林的褲子被撕破了好大一塊,露出下面一道長長的血口子,甚是觸目驚心。
“沒事兒,你別聲張,讓爹娘知道了會罵我的……他們不讓我上山打獵。”謝林道。
白英點頭,又道,“對了,我還有些傷藥,我去給你拿來包紮下傷口!你先去廚房等我,這裏太冷。”
謝林本來就愁自己這傷口如何隐瞞,眼下有白英幫自己就再好不過了。便依白英的話,到廚房等着去了。
白英悄無聲息地進屋拿了傷藥和布條出來,這是她受傷時謝林從郎中那裏給她拿的,沒有用完,剩下了一些。
“坐下,我來給你包紮。”白英道。
“不用了……我……我自己來吧……”謝林慌忙道。
古代禮教甚嚴,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男女之間不能有任何的肌膚接觸,就算是碰到腿都不行。
白英卻沒有這種觀念,雖然紅杏的記憶裏有這些東西,但價值觀念還是由她自己主導的。在現代,男女之間的正常交往并不受約束,只要不是太出格就沒有什麽問題。
“你坐下!”白英不由分說,一把将謝林按倒在他身後的凳子上。謝林腿上有傷,本就使不上勁,居然被她一下子給按倒了。
廚房裏有油燈,白英取來點燃,昏暗的燈光照耀下,謝林的傷口顯得更加可怖。
“你的酒還有嗎?”白英問。
“後面的櫃子裏有。”謝林道,“不對……你想幹什麽?”
“當然是……”白英走到櫃子前,拿起酒葫蘆,“消毒了!”
她雖然不懂醫術,但好歹看過電視劇,知道傷口需要消毒。先前她受傷時謝蘭并沒有給她消毒,只是用熱水幫她洗淨傷口就上藥了,那是因為她的傷口淺。但謝林的傷口看上去很深,若是有細菌在傷口深處,可能會發炎的。
謝林雖然以前也受過傷,但這麽深的傷口還是第一次。傷口要消毒什麽的他壓根不知道,受點兒輕傷他甚至連藥都不上,就那樣任由傷口自己長好。
“對了,這個咬住……”白英撿了一要樹枝遞給謝林。
“幹什麽?”謝林更加不解。
“怕你待會兒叫起來吵醒家裏人。”白英也不多說,将樹枝塞進了謝林嘴裏。
然後她蹲下身,慢慢卷起謝林的褲管,露出傷口。
謝林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小手在自己的小腿上劃過,他第一次和年輕的姑娘有這樣的接觸,只覺得心跳加速。
但這種感覺只持續了幾秒種,腿上忽然傳來一陣劇痛,要不是嘴裏咬着木棍,他幾乎就叫出聲來了。
“你……”謝林低頭看向白英,見她正把酒灑在自己的傷口上,“你在幹什麽?”
“不是說了嗎,消毒!”白英道,“放心,痛一下就不會再痛了。”
給謝林消了毒,白英把傷藥敷在他的傷口處,這才用布條将傷口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