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兩人下了樓，思維問姚曉琳要不要先去吃點早飯再去看光哥，姚曉琳木木的搖搖頭，說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吃，只想守在周啓光的身邊。
思維沒辦法只能任由她去，把姚曉琳送到病房門口之後，一把拉住她，體力明顯不行的姚曉琳被他這麽一拉，有些踉跄，思維皺起眉頭說：“你這樣不行，這一夜你連口水都沒喝，沒等光哥醒來，你就先垮了，這樣，你先進去，我去買點吃的和喝的，很快回來。”
姚曉琳沒說話只是默許的點點頭，孫思維滿眼心疼看着她失神的樣子，嘆了口氣就快步的走了。
醫院的早晨安靜的讓人感到有一絲詭異，人少的出奇，只有幾個護士來來回回的走，盡管她們穿着軟底鞋卻還是能很清楚的聽見走路的聲音。
姚曉琳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病房的門，偌大的豪華單人病房擺着一張大床，消毒藥水的味道混雜着屋內的空氣清新劑散發出一種很奇異的味道，沒拉緊的淡藍色窗簾有一絲陽光透了進來，正好照在雪白的被子上。
可能是藥勁還沒過，周啓光還處在昏迷狀态。
這一個清晨，是屬于他們倆的。
他們好久沒這樣安安靜靜的在一起獨處過了，每天是無止境的争吵和咆哮。
姚曉琳赤着腳，還好地上鋪着毛毯，不涼。不過周啓光現在若是醒着看到她這樣，又該說她了，說她就不怕着了涼再生病了？
唉，姚曉琳想想他說話的那個語氣，覺得這個人真好笑，連關心人的語氣都這麽兇。她就回一句嘴：我生病了，你就能照顧我了啊。是不是？
周啓光皺起眉毛瞅了她一眼，小聲說了一句：傻丫頭。
以前姚曉琳上高中的時候，不知道是壓力大還是怎麽回事，老愛生病，什麽咳嗽，發燒，胃炎簡直是輪番着來問候她。
周啓光每次看到她病恹恹的樣子，是既心疼又責備，他故作嫌棄的說：“小琳琳，你再這樣生病下去，我就不要你了。我可不想天天伺候着個小病貓。”
姚曉琳每次一聽這話，立馬裝出一副小可憐的樣子，說：“最近學習太忙了嘛，壓力大睡得又不好，不知怎麽地就生病了，哎呀，以後都不會了。”
一撒嬌，周啓光完全招架不住，把她緊緊摟入懷裏，輕輕摩挲着她的背，嘆了一口氣說：“你不知道，你一說生病了，我是有多心疼。我想好好護着你，讓你不受到一點傷害，對不起，是我關心不夠，我前段時間忙着寫論文，沒能好好關心你。”
姚曉琳回抱了周啓光，她纖細的胳膊緊緊的箍住周啓光的腰，吸了吸被她擰的通紅的小鼻子，甕聲甕氣的說：“不怪你，不怪你。都怪我自己，我這麽大的人了，都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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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曉琳站在周啓光的床邊微微笑了一下，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她竟然還記得，歷歷在目。
“現在換我來照顧你了。”她拉開椅子，輕輕坐下，動作極緩，生怕自己發出點聲響把周啓光吵醒。
姚曉琳的手緩緩的握住周啓光的手，這一雙曾經溫暖她的大手，此時卻有點微涼，“啓光，我回來了，我想要回到你的身邊。”
床上的人帶着氧氣罩平穩的呼吸着，周啓光若是醒着的話又得趕她走了吧。
姚曉琳不是沒有問過他：“既然你這麽讨厭我，恨我，為什麽不把攆走，為什麽還要把我禁锢在你身邊？”
她當時所能想到的回答就是，留在他身邊好折磨自己，可沒想到沉默許久的周啓光擡頭深情的看着她，只說了一句：“因為我愛你。”
我愛你，這一句話足夠包含他對她所有的情感。
看着熟睡中的周啓光，姚曉琳忍不住擡起手想要去觸摸他的臉頰，從光潔的額頭到形如劍的眉，從英挺的鼻梁到沒有血色的唇，原本飽滿的臉頰也凹陷了下去。
愛情這東西太折磨人了不是？總要把兩個人都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它才滿意。
她好久沒仔仔細細的看過這張臉了，剛結婚的那段時間周啓光還是跟姚曉琳同床共枕的，可不知道怎麽了，在某一段時間過後，周啓光只是例行夫妻之事的時候才會在她那裏睡，有時甚至辦完事了就直接走人。
每次這樣，姚曉琳很都無奈的笑笑，覺得自己連那些小姐都不如。
她不知道，周啓光半夜常常睡不着，他怕這樣會影響姚曉琳的睡眠，一開始病情不嚴重的時候還好，可後來加重了，就回自己的房間睡了，他更是不想讓她看見他每天晚上要服那些藥才能勉勉強強的睡覺。
自己一個人痛苦就好了，何必要再拖上另一個人。
“啓光，思維都告訴我了。你為什麽要瞞着我那麽多的事？為什麽要自己承擔那些不該承擔的責任？派人監視我，不準我出門，之前我總覺得你做的這些都是為了看着我，可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所做的那些都是為了保護我。思維說的沒錯，我就是個大傻瓜，有個男人這麽盡心盡力的保護我，愛着我，我竟然不知道。”
說完姚曉琳捶了下自己的腦袋，“等你醒來，我們不要這麽折磨彼此了，好不好？我承認，我到現在還愛着你，盡管這些年你對我這樣，可我還是愛着你，無可自拔的愛着你。有時候想想你也不是那麽壞，你每次出差都會帶禮物回來給我，只要是我喜歡的，我想要的，你想盡一切辦法都會給我，你會上着班突然回來，然後一把抱住我說，好想你，忍不住要回來見你。你會在我生病的時候，扳着一臉嫌棄的表情可依然親力親為的照顧，你會……”
姚曉琳頓時紅了眼圈，話哽在喉嚨，怎麽也說不下去了。回憶太洶湧，像浪潮一樣迎面撲來。
“你以為你能贏得了我？”這是有一次她和周啓光在***游戲的時候，周啓光說過的話。
果真應驗了，無論是游戲還是愛情，她都贏不了他，而這一次她輸的徹徹底底。
或許，早在他們相識的時候，姚曉琳就敗給他了，他太強勢，太霸道，這輩子終究要成為周啓光的手下敗将，她不得不屈服于他。
姚曉琳又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了一會，眼淚像是不受控制般噗漱噗漱地掉了下來，兩次槍傷，全是為了她。而且，每一槍都是命中心髒的。若槍再偏那麽一點，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姚曉琳說過，如果周啓光出了事，我也不會茍活。父母不在了，哥哥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她覺得這日子像是過不到盡頭一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她早就活夠了。
站在門外半天的思維，手裏提着的早飯已經微涼，他不作聲的看着這一切，他不忍心破壞他們好不容易單獨相處的時光。
思維知道，他想她，想到夜夜要泡在酒吧裏喝悶酒，他愛她，愛到只要跟她有一點相似的女人就會多看兩眼，他怨她，為什麽離家這麽久了都不回來。
對啊，他們才是這世間最般配的一對，自己又何必趟這一趟混水，只不過是單相思罷了。思維冷呵呵的彎起嘴角笑了一下，“你也有糊塗的時候。”
思維剛準備走，就聽見病房裏面傳來周啓光說話的聲音，他本想進去看一看，可還是住了步。
周啓光微微睜開眼，半眯着眸，雖然帶着傷病，但眼神還是跟往常一樣，熠熠生輝。
闊別的這個幾個月周啓光又見到這張熟悉的臉，看見這熟悉的微笑，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放佛觸手可得，可卻怎麽也觸碰不到，無論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他看見姚曉琳的時候，心裏有些激動，畢竟他沒想到一醒來就能看見她。但他還是要裝出一副嫌棄她的表情。
“你在這幹什麽？”這個周啓光，連生病時說話的态度都這麽不好。
姚曉琳連忙抹掉挂在臉上的淚痕，粲然一笑：“啓光，你終于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幫你看看？”話一落音，姚曉琳就準備按床頭的按鈕叫護士過來，卻被周啓光一把按住。
“你在這幹什麽？”見姚曉琳沒回答他的問題，周啓光又重複了一遍。
對于周啓光這麽漠然的态度，姚曉琳沒有感到什麽不悅，反而迎着笑臉說：“我在這兒守着你，等你醒來啊。”
周啓光瞅了一眼姚曉琳，臉色略略泛白，眼睛應該是因為哭的太多，腫的像個桃子，眼底帶着淡淡青黑色，發型也有些淩亂，這麽憔悴的她，是一夜沒睡吧？周啓光這麽想着，突然有些心疼，想要把她一把擁入懷中，給予她溫暖，再說一句，辛苦了。
他的理智打敗了那一剎那的沖動，周啓光依舊板着臉，冷冷的說：“你走，我不需要你在這。”許是周啓光還沒恢複體力，說話也沒了往日的淩厲，只是語氣還是有點重。
姚曉琳完全沒有理會他的呵斥，還替他掖了掖跑出來的被子，微笑着說：“你現在是病人怎麽能不需要人，雖然你有專門的看護，可我還是不放心，想親自看着你。”
話說到一半，姚曉琳猛然想起來什麽事，就問周啓光：“啓光，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麽東西？喝粥好不好？我記得你最愛喝粥了。”
她竟然還能記得自己喜歡吃什麽，這麽些年來，周啓光換了無數個廚師，就只為能讓姚曉琳平時多吃一點。每次去餐廳吃飯，只要姚曉琳會點第二遍的菜，周啓光都會記在心裏。
他清楚的記得她喜歡吃的每一樣點心，每一樣菜式，每一樣粥，連喝咖啡放多少糖，加多少奶，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好。”周啓光竟一口答應了，滿心歡喜的姚曉琳正準備打電話給魏媽，讓魏媽熬點粥送過來的時候，可他卻說：“我要喝你熬的粥。”
“啊？”姚曉琳的神情有些尴尬，她努了努嘴，說：“你知道的，我的廚藝只限于炒兩個小菜，其餘的……”
周啓光不是有意為難她，只是想趁着生病，喝一下她親手做的東西。這點要求若是放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可如今，有這麽好的機會，他幹嘛不用一下私心？
“不行就算了。你還是走吧，我不想看見你。”說完，周啓光就側過身去，閉起眼睛，佯裝要睡覺的樣子。
站在床邊一臉犯難的姚曉琳只好點頭答應，她問他要喝什麽粥，啓光只撂了兩個字：随便。其實只要是她做的就好，管它什麽粥。
姚曉琳出了病房，孫思維正在走廊的座椅上坐着，他見姚曉琳出來，立馬起了身，然後舉了舉涼透了的早飯，說：“我買回來的時候見你在和光哥說話，就沒進去打擾，現在飯都涼了。等回頭我帶你出去吃。”
姚曉琳禮貌性的笑笑說：“不用了，我現在要回家去幫啓光熬點粥，他想喝粥了，我順便在家裏吃就好。”
孫思維嗯了一聲，說好，我現在開車送你回去，光哥這邊你不用擔心，有專門的看護。
兩人去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場，孫思維去取車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人在盯着他，他頻頻回頭，姚曉琳很奇怪，就問他怎麽了。思維怕她擔心，就說，沒事，最近太亂了，怕有搶劫什麽的。
姚曉琳半信半疑的哦了一聲，就跟着思維上了車。
一路上，滿肚子心事的兩個人都處在緘默的狀态，主要的是思維，他現在不單單是因為這些兒女情長而感到鬧心，更重要的是，不論是什麽身份，他都要找出昨天槍擊姚曉琳的那個人。
回到周家，魏媽就激動的抓着姚曉琳的不松開，只說好想太太。其實姚曉琳也很想念魏媽，一進門便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在她懷裏像個孩子一樣，一頓撒嬌。
家裏的廚師，司機老孫，還有兩個小保姆，知道姚曉琳回來了都過來噓寒問暖，都連連說好想太太什麽的，姚曉琳滿心激動和感動，眼裏的淚水一直在打轉，她也很誠懇的說，我也很想你們。
這全然不是做作，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一個周太太從來就沒太太的架子，對傭人就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