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睡得正香甜的女孩吧唧下嘴,絲毫沒有察覺身旁攬着她的男人一副五雷轟頂的模樣,寧王命令自己鎮定下來,深呼吸了半天,可一股惡氣怎麽也出不來,揮拳狠狠砸了下床鋪,卻震得背後一陣劇痛。倒吸口涼氣,龇牙咧嘴的俯視懷中沒心沒肺的小女人,寧王恨不得一把扼死她。甚至他已打算這樣作了,手指漸漸撫上她纖細的頸子,女人平靜的呼吸着,卷翹的睫毛顫都不顫,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寧王沮喪的松開手,狠狠閉上眼,曾經這個女人從內到外都是他的,就連殺他,都無法直視着他下手。他也自信滿滿,哪怕重生一世,只要記憶還在,她自然會同原來一樣深愛他。
事到如今,玉山,那個蠻王的後代,他越發不确定他在娜嫒心中的份量。娜嫒要殺他洩憤他并不難過,他本就欠她的,何況女人越哀怨越說明她在乎他。但如果她變心了呢?這才是寧王擔憂的,這種懲罰他絕不能接受!
忍着傷口火燎似的痛感,他重新将娜嫒攏到懷中,力量過大,惹得娜嫒唔了一聲,寧王悲哀的看着她,他等了太久,終于有了機會這樣親密,怎麽越發感覺似抱了具無心的軀殼。
軀殼就軀殼吧,未來她必須和他捆在一起,直到他死,他會努力把她的心捉回來,塞回去,她想要什麽,他都會給,像過去一樣,縱得她最後根本無法離開他。
寧王盤算着,直到三更天才眯着了。
娜嫒蘇醒時,醫官正在為寧王換藥,“殿下體格強健,才三日便恢複的這樣好。”
“我打算今晚啓程。”
“殿下還微有些低燒,不過汴梁動亂在即,此時倒是出城的良機。”
隔着簾帷,娜嫒心中大驚,汴梁動亂在即是什麽意思?三日?她出現在這裏已經三天了嗎?撐着發暈的腦袋,她坐起身來,過肥的衣服從衣領處滑了下來,娜嫒打量着半裸的自己,雪緞中衣,邊沿繡着雲紋,不出所料應是寧王的衣服,身邊的錦褥明顯有人壓過的樣子,她捂住嘴,不敢細想發生了什麽。
恰好此時寧王掀開了簾子,“你醒了,”他驚喜的問,眼神也随之暗了暗。
娜嫒還沒來得及掩住的外洩春光,一下子就被他看了去,她恨恨的抓緊了領口,向後躲去。
“你這個登徒子!滾出去!”見他要靠近,娜嫒抓起引枕甩了過去。
雖然受了傷,寧王的反應并不慢,眼見着女人将床能扔得動的東西都扔光了,累得氣喘籲籲,他才厚着臉皮湊了過來,手中端了只瓷盞,“打得好,嫒兒,累着了吧。這幾天你昏昏沉沉的,也沒正經吃東西,來,這是剛剛炖好的烏雞湯。”
“你走開!”娜嫒背已經貼到了床圍,退無可退了。
“走開?這是我的房間。”寧王大咧咧坐了下來,掀開瓷盞的蓋子,拿小匙攪了攪,送到娜嫒手邊,“聽話,熱着喝才補。”
娜嫒氣鼓鼓的別開臉,“惠娘呢?”
Advertisement
“多大的人了,還總是尋乳娘。你有為夫還不夠嗎。”寧王依舊大言不慚。
夫你個頭,娜嫒掃視了一周,沒有任何東西能作為武器,她頭上連個簪子都沒有。
“我已遣人将惠娘送回汴梁了,你無需為她擔心。”
“什麽?那我呢?我不要留在這裏!”
“回哪去?你的名字生辰昨日已記入皇室玉牒,父皇還為殉情而亡的寧王妃賜下貞義兩字作為谥號。”
迎着娜嫒震驚的目光,寧王不緩不急道,“就是說,你已是本王的正妃,将世代享受宗廟香火供奉。”
“世人眼中,咱們都死了。”
“惠娘知道我未死!”
“只怕她不敢将你活着的消息傳給敬國公。”
娜嫒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寧王的表情告訴她所言非虛。她緩緩癱軟下來,口中喃喃道,“我到底欠了你什麽,你要這樣不依不饒。”
寧王放下瓷盞,轉身将她攏到懷中,“我只是想将欠你的都還上,連本帶利。你想作皇後,這不難,過不了多久,我會為你親自戴上鳳冠,我們生一兒一女,兒子繼承江山,女兒作長公主......”
寧王撫着娜嫒如水的長發溫柔的描着未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咱們重新開始。”忘了那個玉山吧。
“你沒有對我講實話。”娜嫒擡起身,目光如炬。
“你當初為何針對國公府?”
寧王沉默了,“我知道錯了,父皇向來對我有偏見,我,希望得到他的關注,在我回京之後,父皇單獨召見了我。他懷疑你父親暗通突厥,甚至私自屯兵,只是尋到的證人都被滅了口,于是讓我想辦法。”
“所以你決定利用國公府小姐,深入虎穴尋得罪證?”
“事關社稷......”
“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嫒兒在懷疑什麽?”寧王面色冷了下來,
“我以為,你真的對我愧疚了,”娜嫒自嘲的一笑,“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只要陸雄安分守已,我保證不再傷害國公府,娜嫒還有什麽不放心的?你是擔心蘭薇嗎?”寧王突然明白過來,“我當時和長公主達成協議,立她的女兒為後,這樣我可以順利登上皇位。”
“嫒兒,我沒想到她會那樣待你。我從未碰過她,之後突厥新汗來犯,我便帶兵出征......”
“別說了,我知道了。”娜嫒厭煩的捂住耳朵,還以為他能有些長進,說來說去,錯都是別人的。
“再過幾個時辰,咱們要離開這裏。”看到娜嫒的反應,寧王眼神黯然,“惠娘改了一套男裝,穿着方便些,你一會換上。”
“去哪裏?”
“投奔賀沂将軍。”言畢寧王指了指那盞烏雞湯,“喝了它,侍衛還會送飯過來,多吃些。”
見寧王要離開,“等一下,”娜嫒叫住他。
他回頭,“那個,這幾天,你沒有......”娜嫒低下頭咬着唇嗫嚅着。
寧王一聽,心情頓時好了起來,“我不過幫你換件中衣,喂你幾口水喝而已,當然為了便于照顧你,我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換的中衣?陪伴她左右?她中衣下面未着寸縷,和他同枕共眠?直起身子,娜嫒激憤的瞪着他,“你!”
見她急了,寧王忙安撫道,“呵呵,我哪是乘人之危的人呢。我記錯了,中衣是惠娘幫着換的。”寧王急急的退了出來,心中嘆道,你身上哪裏我沒見過,如今這麽防備他,八成心中還惦記着那個玉山,想為他守身如玉,一想到這兒,寧王就覺得後悔不疊,一時心軟,放了玉山真是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傍晚時分,雲臺山下一處隐蔽的密林中,駛出一輛小巧的馬車,駕車的是沈馳,車內寧王正坐着,身邊是娜嫒,一身侍童裝扮,手腳都被捆上,嘴也被塞上,只有兩只烏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發光。
“對不起嫒兒,再忍耐一陣兒,出了汴梁,就給你松開。”寧王輕撫着她散發的發絲,憐愛的說。
娜嫒看了他一眼,她的憤怒他自然理解,可他顧不得了,她是他重生最重要的意義所在,他可以不作皇帝不要一切,只有她絕不可以離開。
馬車天黑時進了汴梁,正是年節,宵禁取消,街市中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娜嫒努力憑聲音辨別着,終于在颠簸中聽到了熟悉的叫賣聲,那是在國公府胡同口賣龍須糖的唐二愣,遠遠的還能有和尚們訟經的嗡嗡聲傳來,父親面對她的靈位不知傷心成什麽樣子,娜嫒再也受不住,她努力的扭着身子,想擺脫繩子的束縛。
寧王長出口氣,一手撈起她,輕輕掀起了她眼前轎窗的簾子,一縷月光透了進來。果然,昔日的國公府一片缟素,一身麻衣的仆從們正在府門前迎送祭奠的官員。她的父親也仿佛老了幾十歲,攏着長袖立在石基上正和某位官員拱手還禮。他身邊還立着個少年,系着孝帶,身姿英挺,模樣和父親有幾分相像,看來父親返城後将玉湖姨娘生的兒女也接了回來,只是想不到再也見不到自己的長女了。
娜嫒淚水泉湧,拼命搖着頭期望父親能注意到他。遠處的陸雄神情呆滞,送走了一拔同僚後,拂了拂袍子,向她的方向瞟了眼,便由少年扶着轉身進了府門。
馬車從國公府前的石板路上一晃而過,寧王也收回了凝視,放下簾子,一把将娜嫒提起摟在了懷中,打量眼梨花帶雨哽咽不停的娜嫒,嘆了口氣,扯下她口中的帕子丢到一邊,手掌固定住她的頭,未等她尖喊,吻了下去,帶着兇狠幾乎人窒息。無法掙紮的娜嫒認命的閉上眼,心中默念着,只當被狗咬了。
待寧王松開她,馬車已順利出了城門,月色籠罩下,官道上結了霜的石板返出幽幽的光,寧王挑開簾子,讓娜嫒看外面,“娜嫒從未離開過汴梁吧,路上風景好着呢,咱們要好好逛逛。”說着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
盡量和他拉開距離,“你就不怕我逃走?”娜嫒揉着腕子問。
“你随時可以逃走,不過日後,豫王收拾國公府的時候,你要去哪裏找我?”
“豫王?他怎麽會?”
“他怎麽不會?你以為他不會起疑?如果知道你和我在一起逃亡,活得好好得,坐上皇位的他,豈會饒過敬國公?”
“如果我逃走,你就會讓他知道?”娜嫒顫抖的問。
寧王沉默了一會兒,“嫒兒,我沒有別的要求,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你的親人就不會出任何問題。”
“豫王會成為新皇?”
“會,而且很快,但坐不坐得穩是另一回事。”噙着一絲淡笑,寧王挑起娜嫒小巧的下颌,對上她驚惶的眼睛,“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包括你暗中投靠豫王。”
娜嫒暗暗咬住唇,打量着他,他傷未痊愈,如玉的面色上透出一絲虛弱,語氣卻堅定清醒。不,他一點都沒變,即使忏悔的話還回蕩在耳邊,他依舊是過去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寧王,甚至,變本加厲。
“我有備而歸,嫒兒,這一世,你只能是我的,而整個大燕便是我的聘禮。”寧王直視着她,目光如水般坦然,“如果你動其他的心思,就別怪我最後只顧得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