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春僖殿中，燈燭将殿內映着影影幢幛。
“竟有此事？”眼中閃爍着精光，闵貴妃驚訝的扶案立起身來，“是的母妃，”豫王在下首應道，“兒子答應了她，未來若登基，立她為後。”
“胃口不小，吾兒信得過她嗎？”
豫王擡眼望了望母妃，思忖道，“不瞞母妃，兒子一直喜歡她，但兒子有分寸，她暗地投靠我，如果被寧王知道，她一個女人會有什麽好果子吃？所以現在兒子選擇相信她。”
“投靠？”闵貴妃冷笑，“不過主動邀你相見，說了幾句看似忠心的話，就成投靠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這點道理不明白？女人，要拴住她的心，必須要擁有她的身子。”
豫王表情有些不自在，“母親急什麽？道理兒子明白。”
“現在是咱們占領先機的時候，只要皇帝給你和蘭薇賜婚，那皇位就跑不了。至于長公主，用處太大，隐患也大，等你上位後，再慢慢鏟除。”闵貴妃略圓胖的面上顯出一絲陰冷。
她不是沒有機會登上後位的，論美貌她在美人中并不出衆，皇帝喜歡的就是她鄰家女孩子的親切，她出身名門，卻不争不搶，在見慣美色的皇帝眼中，她無需防備的單純模樣反而別有一番吸引力，何況皇帝大多對耽于美色的名聲很是避諱，所以較其他美人，她一路升遷，終于在産下豫王後，順利受封貴妃。皇後亡故之後，曾有一次皇帝被些幕僚說動，打算冊她為後，最後卻被長公主否定了，她自然明白，朝中最強大的力量便是長公主府，如果她成了皇後，又生了皇子，她們闵家越發強盛，難保哪天蓋過公主府的勢頭。不過再心中惱恨，她還是不得不在貴妃的位子上一直坐到了今天，這個仇早晚要算一算。
“狩獵之日近在眼前，驗證你那美人忠誠的時候到了，但願她不會令你失望。”
“母妃，我，”豫王猶疑道，“兒子是真的喜歡她，未來，就算不立她為後，也請母妃......”
闵貴妃搖頭，“平日見你向來決斷，現在怎麽跟沒見過女人似的。這女孩子年紀不大，心機太重。”平日見過，除了模樣好，傲得和孔雀似的，沒什麽心眼子，最近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竟然勾引起豫王來，還瞄上了後位。哼，如果不說倒罷，豫王真迷上那個小狐貍精的話，将來絕計不能讓她活着，一想起那張臉就讓人心中不安。
見兒子眼含祈盼，闵貴妃無奈笑了笑，安撫道，“好，只要未來她安安份份的，母妃何苦為難她。”
又提醒道，“既然如此，咱們不能松懈了，杏林冬日的景致不可浪費，蘭薇被寧王拂了面子，現在不知多凄涼呢。”
“蘭薇，兒子只怕一時請不來她。還是等狩獵......”
“如果寧王也會出現在杏林呢，而且還帶着娜嫒一起呢？”
見豫王驚訝，闵貴妃笑道，“寧王還住在宮中，母妃難道一點消息都沒有？幾個街上作小吃的人被請進了杏林，又是為了讨你那美人的歡心。啧啧，羊肉鍋盔，不覺得膻麽，你喜歡的陸小姐未免口味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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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曲池水聲潺潺，清澈見底，倒映出無邊的瓊枝玉樹、灰瓦白牆。雪下得小了，點點雪花輕墜飄墜，剛貼到水面瞬間便融化不見。
寧王與娜嫒在池邊相伴而行，惠娘、福子等仆從遠遠的跟在後頭，福子知道寧王為了這位陸小姐費了太多心思，如今一切如願，瞧瞧，兩人走一起多美妙的一對。
“冷麽？”寧王為娜嫒拂開擋路的垂枝體貼的問。
“不冷。”手中輕擺着一枝剛剛寧王在梅園采的豔粉臘梅，娜嫒應到，眼中掩不住的興致盎然，霧淞果然名不虛傳，加上池水升蒸的霧氣，杏林被裝點的仙境一般。
難得看到娜嫒如此嬌俏可愛的模樣，雖一路上依然如過去一樣不冷不熱，禮貌的和他保持距離，不過娜嫒幾次偷瞄他都被他注意到了，他心中暗暗得意，看來娜嫒沒什麽變化，不過面上故作矜持。
“寧王府何時開牙？還未修建完麽？”娜嫒突然扭頭問。
沉悶的氣氛終于打開了，寧王很高興，未來寧王府就是他們的新家呀，難得她想到這點，“只剩下選派宮人了，那本是我外祖家，景致不比這裏遜色，我奏明父皇，不作大的改動，父皇也應了。嫒兒想看看，咱們明天就可以去瞧瞧。”
“不比這裏遜色，那園子一定不錯，寧王對外祖家有印象嗎？”
寧王停住步子，不知為何，娜嫒看似閑聊，語氣中卻似乎帶着分認真，不過他不介意娜嫒更多的了解他，“舅舅們還在京中的時候，倒也去過幾次，我的表兄弟很多，和我差不多大小，”寧王感慨的回憶道。“我和表兄弟們在母後兒時生活過的園子裏玩，那裏有假山，池塘，院子裏種着好多梧桐，我們還爬樹，捉到好多壁虎。這回修王府，那裏的一草一木都沒有動。”
“只可惜，後來舅舅們一個個的被調出了京，父皇再不準我去外祖家。”寧王遺憾的補充道。
背上似有冷汗滾下，娜嫒臉上卻努力擠出絲微笑，“我最怕壁虎這類東西，殿下膽子可真大。”
“我什麽都不怕，只怕嫒兒不在乎我。”寧王正色凝住娜嫒，又左右瞧了眼，見福子他們很識趣的落得很遠，娜嫒扭過頭避開他的凝視，擺弄那枝臘梅，将它轉過來轉過去，充耳不聞的模樣，這樣的表白她上世自然聽過，他不說倒好，一說反而勾起她的恨意和無邊的失望。
“嫒兒，”寧王腼腆的抿了下唇，腦中将昨晚背好的詞重新回溫一下。對上娜嫒如小鹿般懵懂的眼睛，突然感覺嗓子發澀，掙紮了一會兒，“本來這些話我只想等到大婚之日再和你講，可我等不及了，咳，萬法緣生，皆系緣分！偶然的相遇，驀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為了眼光交會的剎那......”寧王有些羞澀，他轉過身負手陶醉在自己的詩篇中，“茫茫人海，與娜嫒邂逅，實乃......”
聽得不耐煩，娜嫒揉了揉太陽穴，幹脆自顧自的向前走去，經過寧王身邊，随手抓過結滿霜花的樹挂用力一扯再松開。
被雪塊甩了一臉，寧王一激靈終于睜開眼。
“見過豫王殿下，見過郡主姐姐。”娜嫒清脆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正在撲打着一身雪的寧王定睛一看，娜嫒正低伏着身子向豫王和蘭薇施禮。顧不得尴尬，親眼見到自己的女人向別人俯首行禮，寧王不由眉頭一皺。
蘭薇微笑着掃了眼娜嫒，她自然看到不遠處自言自語的寧王，心中呲笑一聲，忙親熱的扶起娜嫒，“妹妹，何需多禮，身體沒事了吧。”又似剛看到寧王一般，“我們的鎮南大将軍也在，杏林今天真是熱鬧！”
寧王走上前來，輕輕将娜嫒攬到身邊。蘭薇嘲諷的語氣他并不當回事，只是豫王落到娜嫒身上的目光停駐的時間似乎長了點。娜嫒萬人迷的魅力不可小觑，他是男人，即使豫王外表再一本正經，眼中的那絲炙熱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皇兄好巧，也來欣賞霧淞嗎？”豫王主動和自己的二哥打招呼，突然蘭薇攥在手中的帕子飄落下來，未待落地他伸手接住，體貼的遞還給蘭薇，蘭薇唇邊噙着絲淺笑接了過來，眼睛卻盯着寧王仔細觀察他的反應，得不到的永遠是香的，她過去就是太主動了，這回讓寧王看看，她蘭薇也不是沒得選擇，甚至她的選擇可以決定誰是未來皇位的繼承人。
寧王盯住蘭薇，心中奇怪，她怎麽和豫王湊一塊了，可不管如何，他向娜嫒表白都被她給攪了，寧王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蘭薇不由心肝一顫，果然見效了。
但被娜嫒瞧在眼中，便成了郎情妾意的暗送秋波了。也真難為這對有情人了，天天作戲不累嗎，娜嫒不屑的想，當她好糊弄？
抽出紗帕，娜嫒踮起腳尖，就差貼到寧王身上了，只見她嬌聲道，“殿下低點頭嘛，冠上還有雪呢，嫒兒夠不着~”
寧王聽着全身一陣酥麻，再也顧不得眼前那對讨厭的男女，聽話的彎下身子，“這下夠着了吧。”
娜嫒仔細的拿帕子作樣子抹了兩下，又将簪子正了正，笑道，“好了殿下，直起身吧。”
餘光中，豫王面色有些清冷，寧王心下一哂，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對娜嫒戲谑道，“還不是怪你，偷偷将雪灑了我一身，再有幾個月就及笄了，還這樣淘氣，什麽時候我的嫒兒能成長些。嗯？”言畢輕輕捏了捏嫒兒的鼻尖。
“咳，”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豫王輕咳一聲，“二皇兄和未來的皇嫂如此恩愛真是令人羨慕啊！”真是心如刀割，不知道娜嫒怎麽想的，差不多就行了，不知道他看着難受嗎，豫王咬牙保持着鎮定。
只是在娜嫒心中，豫王和蘭薇還需她多推一把才好，“殿下，人家餓了。”注意到蘭薇臉色發青，娜嫒越發得意的纏磨着寧王，小手抓着男人的大袖跟小孩子似的撒着嬌。
寧王反手捉住女孩的小手，“我哪舍得我的嫒兒餓着，好吃的多着呢，不過你要多吃點，可不許像吃貓食一般，好快些長點個兒!別到了大婚那天，禮服都要拖着地。”寧王肉麻起來自然不甘人後，他注意到了，這小女子似乎在吃蘭薇的醋，他喜歡這個感覺，配合一下不難。
豫王和蘭薇加上一衆宮人無語得看着他們旁若無人的秀恩愛，終于寧王注意到身邊的一大群人，對豫王和蘭薇說，“我特意尋了幾個廚師，作的菜肴十分特別，也到晌午了，三弟和蘭薇賞臉一塊嘗嘗？”
蘭薇憋着氣剛要拒絕，豫王點頭稱好，又眼神示意她，蘭薇便點了頭，她自然是好強的，吃個飯怕什麽。
去往采月軒的路上，“設宴的采月軒四周環水，有好多錦鯉，嫒兒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喂魚賞魚。”寧王貼着娜嫒耳邊說着悄悄話。
“殿下真壞，貼人家這麽近作什麽？”娜嫒錯開身，故作正經的說，聲音不大也不小，恰好可以讓身後的那一對人聽得到。
“咦？什麽味？”蘭薇用帕子揮了揮問道，有食物的香味飄了出來，只是聞着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