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了幾份疑心。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蘇怡香告了趙氏,出門去見錢掌櫃。
一輛綠呢大馬車擋住了她的去路。
原不想再與他說話的,蘇怡香帶着蘭芝側身要從馬車邊上越過。
趙子辰坐在馬車裏,旁邊擠着于昊,一起打眼瞧過來,于昊捅了捅趙子辰的胳膊道:“她出來了!”
趙子辰提起袍角一擡腿從車裏出來跳下馬車,站在蘇怡香面前:“我要看看你給我們趙府準備了什麽樣的布料?”
蘇怡香望着他不說話,白長了一副好看的臉子,心卻沒長好,他擋着自己像一副痞子樣,她自己心負仇恨,只要有機會就要想法去北京,去看看她前世裏曾經的家,找着蘇家被抄家的真正原因,她知道自己受了這眼前人的騙,好賴得應付着沒有挽回的餘地。
“趙大人,離着入秋還有兩個月,是不是心急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痞子攻:香香,這不是我的錯!
怡香受:怎麽不是,你趕嘛要觊觎我的香味兒?小流~氓!
痞子攻:我自小就喜歡這東西,這是寫書的人不懷好意,不是我的錯!
怡香受轉身滿目含淚:寫書的人你出來,你還把我一紙契約賣給人家,你拿了人家多少好布!
蘭大人:……我拿過嗎?兄弟姐妹們,我有錯嗎?我不會被這小受擠牆角吧,你懂得!收藏支持我!
☆、示個弱
趙子辰五指摩挲着下巴上光潔的皮膚,慵懶中無限,沒見這蘇四丫頭,心裏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牽挂,如今三天沒見,他的心就缺了一塊,需要她來補償。
“按期交貨,這也是第一次,自然要慎之重之,我也不希望你進我趙府啊,看你眼底青黑,是因為交不了差發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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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怡香這三天的确心情不好,天氣不好,下着雨,眼裏不好,老看到蘇玉鳳怨怼的眼神,心情不好,得算計着不能有進趙府的那一天,他說自己眼底青黑,下意識地就擡手去摸眼睛。
蘭芝是她的貼身丫環,趙子辰這一說,就表明她沒好好照顧蘇怡香,沒照顧好蘇四姑娘,她就有罪過,她眼圈兒發紅,盯着蘇怡香不說話,蘇怡香轉身:“我沒怪你!”
趙子辰看着這主仆兩人的互動,嘴角兒微挑:“今兒個我有空,你領我去瞅瞅吧!”
趙子辰臉冷心熱,蘇怡香臉熱心冷,你一眼我一眼的瞅着,不說話,于昊站在一邊替自己表弟着急,有什麽話不能一次說清楚,這叫什麽,眉目傳情,目中無人,好像天底下就剩下他倆似的,心裏有一瞬間不平衡,上前一步插在他們中間:“蘇姑娘蘇少東家,我表弟說想參與你為趙府的籌備的布料生意,他是出人不出錢,人也沒別人,就他一個,咱們都不參與,你要樂意,咱們介大歡喜,你要不樂意……”他歪着脖子瞅了趙子辰一眼:“他也要參與……!”
趙子辰目不轉睛,蘇怡香聽了于昊的話,欠身道:“趙大人公務不忙?蘇家有專門來貨的渠道,這道不足為外人說,趙大人一腔熱心,我心領了,你交的布料單子上寫的清楚,什麽花色,什麽品樣,什麽産地,明明白白,就不勞趙大人費心了,趙大人,我這裏還有事要辦,你請自便!”
蘇怡香覺得自己都這樣拒人與千裏之外了,趙子辰再要厚着臉皮跟她說參與的話應該是說不出口的。她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他的氣場強大,讓她窒息,還好是擦身而過,要是真的讓他參與到籌備貨源當中,她不得讓他真真窒息死!她腳步走得快,蘭芝小聲道:“姑娘,他會不會生氣?”
蘇怡香便走便道:“生氣就讓他生,管我什麽事?”
蘇怡香話剛落了音,就感覺自己衣領被人提起,兩腳離地,飕的一晃,自己就落進一輛馬車的車廂裏。
蘇怡香心慌,半天睜了眼,青着臉兒轉頭看去,衣領上的爪子松了,她坐在趙子辰的身邊。她想起看到他修長幹淨的手指時的心裏的觸動,這會兒是再也沒了興趣。
“你要真參與,我也沒說不行,但你是身在朝堂,公務定然繁忙,我這樣做也是為你考慮!”
“哦!”
趙子辰不看她,兩眼只盯着手裏的折扇,仿佛能看出一朵花來,蘇怡香就聽他哦了一聲,再無下音。
還要讓她怎麽下氣兒呢?她都這樣說了,好漢不吃眼前虧,蘇家是商賈,沒有政治權力,在他手底下就是一只喽蟻,要捏死只在一句話。蘇興之興家不容易,這些年,她給他沒少出謀劃策,要是蘇家就這樣敗落在她手裏,她于心不忍!
強權底下沒有公道。她只能先下手來個示弱,要不,他拎着她的衣領這樣提吊她,她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明白?她這是忤逆他了!
蘇家布莊放貨的地方在莫愁湖邊的一座別院裏,馬車停下,趙子辰下了車,蘇怡香忙跟着探出頭來:“趙大人,你對這裏好像很熟?”
趙子辰不能說這是他讓人特意查過蘇家的底,如今蘇家在金陵的一切,都落在他的腦海裏。
“蘇姑娘,帶我進去吧!天大,找個地兒喝口水!”
趙子辰起步進了別院的大門,站在門內迎蘇怡香的別院老管家張小雨不明所以,眼珠子瞪大球大,指着從眼前走過的趙子辰對着蘇怡香道:“四爺!官家的人?”
蘇怡香按撫地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胳膊:“安心!”
張小雨是蘇怡香從落地的秀才堆裏扒拉出來的能人,家境貧寒,但他能寫會算,又長得眉清目秀,管着別院的一應事物,手段百出,如魚得水,可他心底不甘,還想着科舉入仕,蘇怡香答應他,等到三年後讓他下場。
這是蘇怡香跟着前世父親學的馭人之術,用他信他幫他捧他,恩威并施,讓他心存感念。
趙子辰走了幾步,感覺身後沒腳步聲,停了步子轉身看,眼前的景像讓他眯眼挑眉。
一個清秀一個麗秾,才子配佳人,十分的養眼。
可他心裏不舒服。
往回走了兩步:“領我走啊!”
蘇怡香和張小雨眼神交換,帶着趙子辰進了別院正屋。
這別院庫房共有十八間,每間有三闊,四闊四大,裏面分門別類放着各地進來的布料,陳年的在最裏,最上乘的在中間,大衆化的放在最前,十八間庫房唯有兩間空着。
蘇怡香讓張小雨依着趙府的單子各取了一匹料子放在正屋,趙子辰來回走了兩步,還別說,這些料子,從花樣,品相上找不出一絲錯來。
于昊跟着蘭芝從門裏進來,看得眼花缭亂,指着滿廳的布料道:“蘇家真是大商賈,這些個料子,要是出了金陵城,哪得換回來多少的銀子?蘇少東家,我看好了,都喜歡!”
蘇怡香欠身道:“于爺過獎!”
他不知道這個跟在趙子辰身後的人是什麽人,但這人叫趙子辰表弟,那就不是他的手下,是他表兄,表兄胳膊肘往外拐,使着勁地拆他的臺,蘇怡香覺心裏看好于昊,于昊這麽幫她說話,她沒個表示好像不達意。
她低聲吩咐了張小雨幾句,張小雨出門去。趙子辰耳朵尖,聽到什麽珠,等到蘇怡香從張小雨手裏接過一只方勝盒子,遞給于昊說這是南珠,從海上來的,希望于昊能收下當個玩意兒。
趙子辰的臉色就十分不好看了,盯着于昊道:“打哪時起,你和她通成一口氣了?”
于昊明知道這是蘇怡香想要隔應趙子辰,還是歡天喜地的收下:“表弟,這南珠我還是第一次見,別讓我傷心,全當是你送我的!你心安理得,我安心得意!”
趙子辰恨鐵不成鋼,這哪是京城裏內閣首輔于言壽的嫡長子啊,真個一讨飯的乞丐。
作者有話要說: 眼巴巴地看着你小手按不按文左邊那個‘收藏此文’的按扭!口水流不下來的滋味你造嗎?
☆、賴相随
蘇怡香小謀算得逞,看着于昊越發順眼了。
看過了布料,趙子辰沒有了再跟着蘇怡香的理由,蘇怡香要留在別院裏她自己的屋子裏休息,這是每一次來別院,都會有的事兒,張小雨吩咐人安排好了,蘇怡香道:“趙大人,這些布料你已看過,趙大人還有什麽要我做的?”
趙子辰早就看到蘇怡香支着張小雨出去了,這會兒坐在正椅子上,腰背挺立,兩手撫在兩個膝蓋處道:“此時快到正午,蘇姑娘這裏可有簡單的飯菜?”
蘇怡香心氣上湧,這是要賴在別院裏不走了?蘭芝看了眼蘇怡香的眼神,轉身出了門,張小雨正好走近,蘭芝小聲道:“給幾位爺都準備飯食吧!”
張小雨歪着頭看了眼坐在屋子裏的蘇怡香,趙子辰的眼神飄過來,冷淡疏離,張小雨欠身點頭,又感覺頭頂有些寒意。抹了把臉轉身對着蘭芝道:“怎麽把這瘟神請來了?”
蘭芝推着張小雨往前走了幾步小聲道:“是硬跟着來的!”她沒說蘇怡香是被趙子辰拎到車上的事,這事兒說出去,姑娘還怎麽指着下面的人做事。
蘇怡香道:“大人若是累了,旁邊還有兩間客房,可以先去歇一歇!”
趙子辰卻問她:“你去哪?”
蘇怡香端茶的手一頓:“不去哪!”
“那咱們說說話好了!”
莫愁湖邊,清涼泛熱,讓趙子辰有些喜歡這裏的清靜,蘇怡香沒了話,她和他有什麽話說,就這四五天的兩人見了兩次面,他是一次比一次得寸進尺,她是實在沒有心思應付他,這些日子,想起前世裏的事越來越多,京城離着自己這樣遙遠,什麽時候才能去一次?蘇興之不在蘇家,除了年少的弟弟喜弟和自已要好,其他的三姐妹都是和自己若即若離,她也弄不明白,娘是因為生下自己是個女兒有心結,可是三個姐姐也這樣對她不冷不熱是怎麽會事?
這樣一來,越發讓她思念前世那個溫馨的家想父母,想哥哥們!
“趙大人可在京城裏住過?那裏現在是個什麽樣兒?”
趙子辰道:“京城天子腳下自然是繁華,蘇姑娘去過京城?”
趙子辰心思如發,她問的是現在是什麽樣,哪以前就是去過,可是看到蘇怡香臉上的神情,又不像。
蘇怡香怔了怔,她知道是自己忽然冒出個念頭,想問問趙子辰京城的事,沒想到用了個現在字眼,就讓他抓住話把兒,她思量着得小心說話,否則到時候說出什麽自己沒注意的話來,引起他的疑心。
“未曾,只是好奇京城是什麽樣!”
趙子辰沉了眼簾,他聽出她不想說實話,這京城裏莫不是有她想知道的事,可她适可而止地掐住話頭,他不能深問,她看似随意,低着頭卻掩住了眼裏的神情,身影單薄,一件草綠色杭綢襕衫,松松貼着身形,明明眼裏閃着渴盼,卻說是好奇!
于昊道:“京城沒金陵的人會穿衣,另外北京風沙大,沒有金陵這樣氣候溫濕,不過小吃倒不少,鹵煮火燒,豌豆黃,驢打滾兒,門頂肉餅,蜜三刀。給你這一說,子辰,我想回北京城了!”他說着想起什麽,臉色有些轉冷。
蘇怡香聽着坐正了身子,手裏端着的茶碗兒輕輕微斜,碗裏的茶湯溢出來,像是聽着入神,嘴邊上稍稍微動,眼睛裏閃着幾珠淚花兒,晶瑩透亮。
趙子辰皺起眉頭,她說她生在金陵城,卻聽到于昊說的北京城的事和這些吃食是表現出這樣的神情,他不搭于昊的話,盯着蘇怡香悶聲問她,北京城裏有你什麽親戚麽?
就這一句,蘇怡香就心裏咯噔一聲,她收了神,側頭去看坐在一邊的趙子辰,他的眼裏露出探究,趕忙坐正了,又發現碗裏的茶溢出來,一點一滴落在草綠色杭綢襕衫上,臉色一下尴尬起來,她偷着望了一眼坐着的于昊和趙子辰,于昊正神游天外,不知想什麽。一臉的肅殺。趙子辰,不用說,他正用眼睛問她呢?
為什麽?
為什麽?她能說她是死過一會又重生的人嗎?她能說她前世是一輩子生在北京城裏,就沒出過北京城嗎?她能說她是使部尚書,太子太傅蘇國玉的嫡女,她有三個哥哥,蘇柄,蘇烨,蘇正?她能說她嫁過人,做過半年世子夫人,半年的候夫人嗎?她還是能說于昊說的這些都是她今世想擁有,想再看一眼,嘗一嘗的嗎?
她不能!
她拿手遮了茶漬,坦然露出些笑容反問他:“趙大人,我臉上長花了?”
趙子辰收回視線對着于昊道:“營裏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他沒答她的話,起身出了屋子,午時烈日曬得人皮膚生疼,趙子辰這會子全然沒有太陽大了的說辭,大步将将出了蘇家別院。蘇怡香讪讪地跟在他的身後,看着她帶人離開,蘭芝貼耳對她道:“這趙子辰想一出是一出,他不是要等着吃飯嗎,怎麽又想走了?”
蘇怡香心裏不安,提着膽兒回到上屋裏看着滿眼的布料道:“他是有官身的人,咱們管好咱們的事就行!”
半道上,騎在馬上的趙子辰對着身邊的人道:“去查查蘇家在北京城可有要好的親戚或是交情不錯的人家!”
身邊随行的趙良道:“爺放心!交給我好了!”
于昊道:“莫不是真的看上這姑娘了,打聽得這樣仔細?”
趙子辰沒反對,蘇怡香的眼睛裏淚花轉動,讓他的心莫名揪起來,有些生疼,這種感覺打他從娘肚子裏出來就沒有過!
于昊張大了嘴,看了半天趙子辰:“你可是趙家長子,你娘你們家老太爺可允她進府?”
趙子辰打馬飛馳,于昊愣了愣,緊追上去。
蘇怡香和蘭芝回到蘇家宅子時候,家裏已經亂翻了天,劉婆子上前悄聲道:“四姑娘,你可回來了,家裏出大事了!”說着抹了兩把淚。
……
趙子辰進城回到趙府,還沒進內院,就看到打花廳裏走出一個人來:“趙将軍,灑家可等你好久了!”
“崔公公?”
崔公公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下趙子辰:“聖上口喻,傳将軍回北京城議事,灑家不敢怠慢,緊趕慢趕來行在,聖上說了七月初一務必要回到京城!将軍時間不多,準備準備咱就上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将于昊父親的姓打錯了,這一章改過來了!麽麽噠!
☆、出事了
趙子辰道:“崔公公遠到,可吃過飯了?金陵城裏有幾家上好老店,裏面的鴨血粉絲湯,蟹黃豆腐不錯,還有獅子頭,味道獨特,崔公公即來金陵,就不要錯過這樣的機會!”說着看了眼崔公公,又低聲道:“十六樓裏出了名的花魁娘子,個個嬌豔,到了晚上,秦淮河上,燈火燭光,映襯着美嬌娘,美酒小曲,明月,河水,詩情畫意真個一不夜天……崔公公!這樣的好景兒,可不要錯過哦!”
金陵城裏名吃不少,崔公公忍住口腹之欲,剛要反駁說這小吃就免了,聖上在禁庭裏單等着将軍哪。可他口腹是忍住了,可沒忍住色~欲,他在北京城的禁庭裏沒少聽過金陵城秦淮河上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兒,他自知自己少了那麽一點子,不算個男人了,可他男人的心一點也沒減少,禁庭裏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他弄到手裏的也不是幾十個,平日裏疼着愛着親着戀着,可每會一上了床,他的人就變的不成他自己了,他是眼看着吃不到嘴裏,心裏那份恨意就別提讓他多傷自尊。傷感完了,就狠了命地屈掐那些個如花似玉的人,看着她們在眼前慢慢變得憔悴,沒了人形,到後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落了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心裏才好受。
他的口味也變得越來越叼,胖得瘦的,高的矮的,花裏面挑花,可勁兒地摘好的,也就是聖上睜一眼閉一眼的事兒,否則,他的手上如今落着的人命少說也有十幾條了,可還好端端地站在人面前,他都是一個廢人了,他憑什麽?說白了,就一個字,忠!忠到家了,入了聖上的眼聖上的心,什麽事也不算事了。
這金陵的女子婉約,嬌巧,打他一進了淮南道,就迷了眼,他也不避着趙子辰的眼光,自己嘴角勾起道:“蒙将軍還看得起灑家這廢人,這趟來的急,着實有些倉促,這北京城到行在少說也得半個月路程,不是灑家賣傻,路上有個病兒痛兒的,也是有的!”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病兒痛兒的也就任性可拖個十天八天的。崔公公這是願意聽他的,趙子辰微微點頭笑着對他說:“崔公公肯賣子辰一個面子,是子辰的榮幸,那就讓人去安排了!”
崔公公心裏對趙子辰很滿意,這份通巧有幾個武官能做到這一份,也就是這趙陽趙子辰,打聖上十一二歲和京城裏的這幾個世家子玩着一直到他登基,他都随在聖上身邊,他就不知道這幾個人在聖上心中的地位有多重。想到這裏他笑着揮了揮手裏的拂塵:“灑家就去先換身衣服?”
趙子辰挑眼一笑:“那是,公公請!”
這事三言兩語就這麽說定了,府裏守在一邊的家仆看得直了眼,趙府裏老太爺不出世,三天兩頭出門訪友,這陣子不在府裏,趙夫人是內宅夫人,這外院的事十成十的都是趙子辰說了算,趙子辰老爹到是安閑,擺弄花草守在自己院子裏兩耳不聞窗外事。兩個妾侍一個會文一個會舞,□□添香,江南風流才子的花架子端得實在是成心。
不知事的人看了眼就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要他入朝為官,都是屈了聖上的仁心。實在是提不起來啊!
這樣的印像分從進來的人眼裏打出來,然後再從這府裏靜靜流出去,流進江南北京的勳貴世家眼裏,就什麽也不是了!
蘇怡香進了趙氏的門,還沒開口,就看到趙氏一把眼淚落在下巴上,精致的容顏說不出的惹人憐愛。蘇興之十多年不納妾,不收通房,就好她這樣子,柔弱的纏春藤。
蘇家宅子裏蘇興之是天,趙氏是地,趙氏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園子裏是怎麽順暢怎麽來,何曾如現在這般張慌無助,看到蘇怡香的第一眼就道:“你爹在北京出事了,抓進了大牢裏!怡香啊,咱們家現在可全靠你了!嗚嗚嗚!”
蘇怡香有片刻的愣神,這是怎麽說的,父親不是和自己商量好,這一會要在北京找人打通內務府的關系,想讓禁庭內也用咱家的布料嗎?她還祥細地給父親說了幾個能用得着的人,這幾個人裏就有前世裏和三哥蘇正要好的樓鳳驕和趙陽,她讓蘇興之帶了江南最新出的布料樣品和十萬兩銀票,事情想的這樣周全,東西銀子都帶得差不離,怎麽就會進了大牢?
“娘,是誰送的信?”
趙氏抹把眼淚,擡頭道:“是貴子!怡香,你爹最疼你,你可不能不管你爹,你要是不管,你就是忘恩負義,你識文斷字,這事兒就交給你!”她一邊說,一邊拿眼瞅蘇怡香。
蘇怡香心裏着急,金陵的三家布莊裏還沒人知道這事,可讓趙氏這樣一嗓子吼出來,不出半日就傳出去了,世人捧高踩低,蘇家布莊這是遇到大坎,得有人頂着,趙氏這是逼她上架,可她也沒想避過!
蘇怡香看着蘇玉鳳蘇玉梅和喜弟三個人道:“照顧着娘,別讓她哭得背過氣去!”
不等他們出聲,她轉身出來,讓蘭芝去叫貴子,貴子不知打哪冒出來,不敢看蘇怡香的眼神。
蘇怡香走進了旁邊的耳房裏,轉身對着跟進來的貴子道:“說吧!怎麽會事?”她眼睛微紅,心中焦急,看着貴子一眼不眨,聲音輕脆,卻不泛冷冽。
貴子撲通跪在地上道:“貴子對不起姑娘,老爺走之前,姑娘交待貴子要好好侍候老爺,貴子沒做到,貴子這是死裏逃生回到金陵,姑娘,老爺被人誣陷,皇城裏有人和對方互通了氣,要置老爺與死地!”
蘇怡香抽了聲冷氣兒,低頭看跪在地上的貴子,貴子入秋就十八了,從小一起長大,不說上下主仆之分,也不願意當他是個下人。他身量高挑,讓他這樣跪着,蘇怡香卻安然受了,只因此刻所說關系重大。
“還有人也要參一腳?你可打聽仔細了?”蘇怡香就知道這京城禁庭的賣買不好做。打頭難,可做成了,蘇家皇商的地位就不容人小瞧,她想着既要讓喜弟拿起書本來,長大後下場入仕,又要想着拓展蘇家在大周的影響力!她這份心想得遠,想得狠,可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蘇興之還沒伸出拳腳,就被人捏着提到了大牢裏,她沒想到這事兒會擋了別人的道,對方這份狠勁,她更沒想到。
貴子擡起頭,臉上雖然憤怒,可是說話條理清楚,字字句句都在要害,蘇怡香聽得心裏一陣抽疼。
“你說要害我爹的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更新了,大家可以收藏看文了!
求收藏求包養作者的專欄地這裏
☆、離金陵
貴子就說了一個人,蘇怡香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她問貴子:“你可打聽仔細,真是柳太師?”
貴子道:“姑娘,我因為打聽這個,差點在京城裏就回不來了!”
這是柳月茹的爹,柳太師是柳月茹的老子,這父女倆前世裏算計她,算計鎮北候府,從來沒有過消停,直到她死。這一聲柳太師勾起她隐藏在心裏那一股怨氣。
前世是自己把世事想的太簡單,把人心想得太完美,才次次着人的道,這一世,原來以為和柳家再不會有交集,但造化弄人,又讓她和柳家扯上了!她想過多少種方式可以有機會去北京城,沒想到這樣讓她魂牽夢繞的地方,竟會以這樣的方式進入!
蘇怡香想起前世裏,柳太師家有位庶子名柳月明,深得柳太師的喜愛,這一位當時可是仗着老~子給聖上當老師的光,在北京城裏置辦了不少的産業,想來,蘇興之想在內務府要打通做的事,是擋了他的道。這事兒得自己親自去,蘇家除了她也沒有別人有這個膽兒,可這膽兒她不算大!
不算大怎麽辦?
蘇怡香對貴子道:“我要你跟我去北京,你敢去嗎?”
貴子怔愣了下不敢相信地道:“姑娘,你真要去?”
蘇怡香兩眼不眨地看着貴子:“我要去,爹是我的親爹,蘇家是我的根,我要不救我爹,蘇家這根就要被人拔起摔出金陵城!你害怕跟我去?”
貴子抿了抿嘴唇,擡起眼睛,眼裏明亮如燈:“姑娘,我不害怕,我打小是被老爺收留回來的,沒有老爺,我早不在這人世了,姑娘!我要跟你去!”
蘇怡香點頭道:“好,既然如此,你去準備準備,咱們隔天就走!”
蘭芝聽得心驚肉跳,她望着蘇怡香終于忍不住道:“姑娘!沒別的辦法了嗎?”
蘇怡香搖頭,如果有別的辦法,她也不會這樣為難!
蘭芝站了站,轉身就去撥步床上取那八角鎏金喜雀登枝盒,蘇怡香看蘭芝的動作道:“你收拾着,我去看看娘!”
那盒裏裝着蘇怡香的全部私産,蘭芝顯然明白她的心思,她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懂得主人的心思,這一點蘇怡香對蘭芝一直都很滿意!
蘭芝嗯了一聲,蘇怡香就出了門,轉身幾步進了趙氏的屋子。
趙氏和蘇玉鳳姐妹三個都還在,蘇怡香道:“娘親莫愁,我決定去北京城!”
蘇玉鳳眼裏一時晶亮,看着蘇怡香道:“你真的要去,金陵離着北京可有好幾千裏,說不定你還沒到北京,就被人趕回來了?”
蘇怡香擡頭側看了她一眼,蘇玉鳳被她的眼神吓住了,那樣冷徹心底的寒意,讓她不敢多說話,只她轉而又感覺自己是家中老二,憑什麽要害怕這最小的一個?她道:“咱們五個兒女,爹最疼你,你心裏要有數,你要是救不回爹爹,你也別回來了!”
趙氏不加思索地跟着蘇玉鳳的話頭道:“怡香,你爹這會出門前,和你在書房裏談了兩個晚上,娘這裏清楚的很,你說,是不是你撺掇着你爹去的北京城?”
蘇怡香想要老實地告訴娘親,可是看到娘親眼裏冷淡,沒說不是,也沒說是,她對她說:“娘,不管是不是我說的,現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想法子去救爹,我想好了,我帶着貴子去北京……”
趙氏怔了怔道:“可你是個女兒家,怎麽能走這麽遠的路?”
蘇玉鳳推了推趙氏的後背道:“妹妹這是孝心,娘定要成全她才是,咱們也就她懂些賬上的事,又跟着爹在外面處事,這一次她不去,誰去?”
趙氏聽了蘇玉鳳的話,深以為然:“你二姐說的沒錯,要不,你就去一趟?”
蘇怡香對着趙氏擠出些笑容道:“那就這麽定了!”
蘇玉鳳心裏卻在為蘇怡香的這個決定心喜,蘇怡香一走,趙家的公子找不到人,她就有了機會,這樣的好事和着她怎麽可能放過,另外還有……。
蘇怡香了然于她的心思,滿心都是對趙氏和眼前這幾個兄弟姐妹的理解,蘇玉鳳要争取她的幸福,她只能沉默,但蘇玉鳳起了對金陵蘇家布莊的心思,她亦是查覺,她這急不可待地趕她走,說不定要做什麽小動作,蘇怡香和趙氏商量好了,起身離開了趙氏的屋門。
身後傳來蘇玉鳳的聲音 :“娘,這下好了,四妹去北京城,咱們在金陵的布莊沒人看,不如娘說說就交給我好了!”
蘇怡香不置可否,提袍回到了自己屋中。
隔天轉眼就到,蘇怡香和蘭芝男子裝束帶着貴子,上了去北京城的路。
錢掌櫃望着遠去的船對着彭掌櫃道:“四姑娘膽識不輸男子,咱們老爺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來!”
彭掌櫃道:“老錢,這金陵的布莊是老爺的根,四姑娘就是這布莊的定盤星,咱們做好姑娘交待事兒,就是對老爺和姑娘最大的幫助!
蘇怡香站在船邊,看着大運河的滔滔河水翻起朵朵浪花,她心潮起伏,眼清神明,那一抹冷然自內往外,慢慢散開,此去北京,仿佛破釜沉舟,貴子說蘇興之關在大牢之中,柳太師要置他于死地,但,蘇怡香前世在鎮北候府之時,聽過文珏說過柳太師家的事,那時,她才進鎮北候府半年,文珏也還是世子,也許是文珏裝的太好,将他與柳月茹的奸~情藏得深,也許是自己沉浸于文珏的甜言蜜語中,當文珏和她說起柳太師家的事時,她只當那是京城裏平常的談資。
文珏說柳太師的庶子柳月明手段了得,在京城裏置下不少的産業,在生意場上,心狠手黑,但有一點文珏說到,柳月明對柳太師十分敬畏,依着柳太師的性情,必不會讓他在京城裏給他惹下不必要的麻煩!蘇興之或許可以因着柳太師這不必要的麻煩,而不會很快被柳月明弄死!因為蘇興之在北京只有分店,沒有人脈,就算是要在他們嘴裏搶下一口食,想來還沒到要讓他們忌憚的地步!
蘇怡香就賭柳家還沒有對蘇興之下手。
但她心情已然沉重。
蘭芝站在她的身後,摸不透蘇怡香此時的想法,到現在,蘭芝似乎發現蘇怡香不為人知的一面,沉穩,冷靜地超乎她的年齡。
兩世為人的蘇怡香了然于蘭芝的疑心,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不想過多解釋,就這樣讓蘭芝認為她是這樣一個人好了。
蘇怡香看了眼站在身後另一邊的貴子道:“到得北京還得多長時間?”
貴子道:“差不多一個月!”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尤小七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3-26 00:09:31!
☆、擦肩過
蘇怡香看了眼站在身後另一邊的貴子道:“到得北京還得多長時間?”
貴子道:“差不多一個月!”
……
趙子辰和崔公公站在官船上,兩人喝着清酒,他一身寶藍色刻絲直綴,腰間雙魚佩随着河風輕搖。
走得太急,只來得及将蘇家布莊的事托給趙良處理。
崔公公抿嘴輕笑:“趙将軍這是在愁什麽?”
趙子辰摸了把臉道:“崔公公說笑了,有什麽可愁的,倒是崔公公,昨兒夜裏可還安好?”
崔公公而立之年,四方臉,說不上清俊,但也算不得平常,總是讓人能見着就不能忘的人,禦前侍候聖上的時日多了,不禁然地就多了禁庭裏的威嚴,他打小侍候人,揣摸人心,比聖上跟前的紅臣還有臉,趙子辰問她昨兒夜裏還安好?他把臉對着他笑了笑,臉上因為用了宮中密配的清膚膏,面皮比女人還水嫩,此刻他眯眼惬意的喝了一口手中端着的西湖龍井茶,臉色微紅。
“趙将軍笑話灑家,灑家在那裏能做什麽?這滿眼的柔軟,看着讓人心醉,就買個心醉吧!到了灑家這一步,還談什麽安好!灑家想起來,昨兒個夜裏,你偷溜出去那麽一會子,都去幹什麽了,難道也有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