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歸寧留書出走,(5)
罰禁閉了。” 素素也忍不住說,“我也還記得呢,寧兒姐姐你那會兒可調皮了,管家心疼你一個女孩子被罰禁閉,第二天向太後告狀去了,馳遠王爺還被罰抄經書呢。” 歸寧聞言低頭輕輕地笑,是啊,時間過得多快,但是那些場景,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等到所有的客人都走了之後,已經很晚了。累了一天的獨情吩咐小二關好門之後就要回府,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天玄站在門口。
“你怎麽還不走?”
“我等你一起回去。”
“不必。我看在王爺的情面上,繼續住在冀王府,跟你沒什麽關系。你若對我沒意思,就別總是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我不會領情。”
天玄看了她許久,沒有說話。獨情繞過他獨自回府,天玄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隔的距離不長不短。馳遠和歸寧在歸寧軒的房頂上看見了這一景象,歸寧頗為感慨地說,“兩年前,我們在這房頂看的是傾臣和素素,兩年後,就變成了天玄和獨情。” 馳遠拉着歸寧的手輕輕收緊,“很慶幸,你一直都在這裏,陪我看這世間冷暖,世事無常。” 兩人靠在一起,看着不遠處一前一後移動着的兩個人。
天玄何嘗不懊惱,該開口的時候他沒有開口,現在惹得獨情生了氣,更加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天玄不知道情愛時何概念,他只知道他不願意眼睜睜地看着獨情無家可歸,他想天天看見她,就算說不上幾句話,也是好的,只要她還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所以當獨情想要走的時候,他只能手足無措地說要開個酒樓,但是他又很幸運,有馳遠這樣的主子,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也算間接成全了他。天玄以前的生活,是以馳遠為中心,歸寧來了之後,又以歸寧為中心,現在歸寧和馳遠成了親,天玄又以獨情為中心。但是歸寧和獨情又是不同的,歸寧像是調皮可愛,卻又善良懂事的妹妹,天玄對她的疼愛來得那麽自然,而獨情卻是天玄心尖上的顫動,天玄看見她會臉紅,會緊張,會不知所措。他深知自己喜歡這個女子,但是他又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照顧好她。他不像傾臣般穩重,又不如馳遠般深情,但是他又不想負了她。他就這樣矛盾着,拖延着,本以為只要她在身邊就好了,但是卻一直沒想到,獨情她或許會想要一個答案。
兩個若有所思的人終于回到了府上,天玄看着獨情進了門,才回天玄閣。
☆、情敵來了
?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又一前一後來到酒樓幫忙。來酒樓吃飯的客人比昨天還多,兩人都待在掌櫃臺前各自做着事情,在獨情不經意擡頭之際,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酒樓的門,緊接着就激動地跑了過去,抓着那個人的手,“王爺!情兒終于又見到你了,你這些日子都去哪裏了?” 青桑戰舒驚訝地問,“情兒,這酒樓,是你開的?” 獨情點點頭,“我只幫忙管理,來,我帶你上包廂。” 于是兩人就上樓去了。在一邊的天玄,看見獨情這麽緊張青桑戰舒,心裏有了危機感,聽說,他們是青梅竹馬,那感情一定很深吧。
獨情帶青桑戰舒上去之後,很久沒有下來。天玄也沒有心情幹活了,自己坐在角落裏,讓小二給自己上了幾壺酒,管家看見了,讓小二拿上好的酒,又配了幾樣菜端過去。天玄自飲自酌,也不吵不鬧,奈何他酒量太好,總也喝不醉。青桑戰舒吃過飯後,獨情又給他安排好房間,這才下樓來,一下樓就看見天玄在喝悶酒。管家站在獨情身邊,嘆了口氣,“自從你上樓之後,他就開始喝了。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見過他一個人喝酒。” 獨情說,“別理他,讓他喝。酒窖裏那麽多的酒,都是他的,看他能喝幾壇。” 說完就繼續忙活去了。管家又走到天玄跟前坐下,“剛剛獨情姑娘可說了,她明天就跟那個青桑國的王爺走了。這麽好的一個姑娘,你不要,多的是人要呢。” 天玄自嘲一笑,“她要走,我也攔不住。走吧,跟着王爺總比待在這裏逍遙自在。” 管家成功被氣走了,但是這一番話,卻被獨情聽了去。她若無其事地繼續幹活,心裏早已經對天玄不抱任何希望。
晚上從酒樓回到府上,獨情在房間裏收拾完行李,拿起随身佩戴的長劍就要出門,當她毫無留戀地走出門口的時候,被天玄一言不語地擋在了門口。天玄看着獨情手上的行李,“你還是選擇跟他走是麽?” 獨情擡起頭看着天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堅定地說,“是。”
“你不能走。”
“我為什麽不能走!”
“我不讓你走!”
“你憑什麽不讓我走?”
“因為你是我帶回來的,你不能說走就走!”
“我偏要走,你給我閃開!”
兩人一人一句,最後打了起來,獨情一氣之下拔了劍,天玄知道自己不能拔劍,于是赤手空拳抵擋着獨情,偌大的動靜終于把馳遠和歸寧,以及傾臣和素素給吸引了過來,歸寧和素素貓在門口的兩邊,馳遠和傾臣分別挺直地站在她們的身後,女子跟男人的區別得到了相當明顯的體現。房裏的兩人愈打愈烈,獨情邊打邊委屈地掉下了眼淚,天玄看見了,心裏一顫,停了下來。但是獨情沒來得及收,長劍直直地朝天玄心口刺去。這時等獨情反應過來要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長劍還是刺進了天玄的心口。獨情和門外的四個人都吓得不輕,歸寧和素素急得想進去,但是被身後的男人拉住了。馳遠和傾臣是習武之人,他們看得出獨情剛才的那一劍沒有用多少力氣,天玄應該沒有傷到要害。而且,最重要的是,天玄的心髒是長在右邊的。這件事情,只有傾臣和馳遠知道。之前有一次他們外出執行任務,在途中遭到偷襲,天玄為了給馳遠擋一劍,被人刺中了左胸膛,長劍從他的胸膛穿過,在馳遠和傾臣以為天玄必死無疑正傷心難過的時候,天玄忍着疼痛附在馳遠的耳邊說,“主子,我的心髒長在右邊。” 馳遠這才趕忙找大夫把他治好。
獨情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趕忙把劍扔掉,走過去看着天玄的胸口,顫抖地說,“你明明可以躲,你為什麽不躲啊?” 天玄挺直地站着,任由傷口的血往下流,“這是我該挨的。” 我把你弄哭了,我該挨這一劍。獨情想拉他坐下,好讓自己可以幫他包紮傷口,但是天玄就這樣挺直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獨情看着他煞白的臉色,急得哭了,“你快點坐下,我要幫你包紮,不然你會死的!” 天玄忍着疼痛說,“我死不了。你先答應我,不要跟青桑王爺走。” 獨情見他這樣威脅自己,狠狠地抹了下眼淚,“行,我不管你的死活了。我這就走。” 但是獨情才剛轉身,就被天玄猛地拉了回來吻了下去。不僅獨情被吓到不敢動彈,就連門外的兩個已經身為人婦的女子都看得忘記眨眼。她們身後的男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伸手把各自妻子的眼睛蒙上。裏面的兩人吻得纏綿悱恻,許久才分開。當獨情回過神來,想問他這麽做到底什麽意思的時候,天玄已經體力不支,暈了過去。獨情忙扶着他到床上,解開他的衣衫幫他包紮,令獨情感覺到奇怪的是,在自己幫他包紮的過程中,一直沒有感受到天玄的心跳,但是天玄又很明顯活着,于是獨情試探性地把手放在了他的右邊胸膛,果不其然,他的心髒長在右邊。獨情無語地嘆了口氣,怪不得他說自己死不了,害自己白着急。但是一回想到剛才的那個吻,獨情的心裏又像是吃了蜜似的甜滋滋地,于是就坐在床邊靜靜回味。門外的四人覺得差不多了,就輕輕地離開。
天玄醒來時天已經亮了,獨情端着洗臉水進來,就看見天玄已經醒了。旁邊的丫鬟接過洗臉水,拿起沾濕了的洗臉布就要幫天玄擦臉。獨情看見了連忙從丫鬟手裏接過洗臉布,“這裏我來就可以了,你下去吧。”丫鬟聽話地下去了,天玄似笑非笑地看着獨情,“為什麽不讓丫鬟給我洗臉?” 獨情把洗臉布甩在天玄的臉上,“醒了就好,把昨天晚上的事說清楚。” 天玄艱難地坐起身來,獨情忍着沒去扶。
“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就是不想讓你走,才,吻了你。”
“你真自私。” 獨情看着他,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無奈,痛苦,摻雜着一絲絕望。天玄看着獨情這樣的眼神,終于沉不住氣了,他站起來看着獨情,狠狠地,“我是自私!我若不是喜歡你,我何苦遭這樣的罪。我若不是喜歡你,我不至于拿我的生命開玩笑。我若不是喜歡你,我管你跟哪個人走。都是因為喜歡你,讓我變得手足無措,怕你跟了我受了委屈 ,又怕自己照顧不好你,我怕這怕那的,天天活着就像瘋了一樣!” 獨情被天玄這麽一吼,徹底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天玄,天玄又開始手足無措了,想別開視線。但是下一刻獨情就捧着他的臉吻了下去。
這下,這塊朽木終于開竅了。
☆、老夫少妻
? 這日,閑來無事的歸寧趁馳遠進宮的時候去了他的書房,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馳遠書房隐秘的角落裏有許多人物畫像,卻都是歸寧不認識的人。然而她又在另一處堆放的畫像當中發現了數十張女子的畫像,這數十張女子的畫像模樣各異,但是個個都是絕色。其中還有幾張歸寧的畫像,她站在細雨中倔強的樣子,她站在大雪中迷茫的樣子,她躺在梨花樹下小憩的樣子。歸寧知曉馳遠在這些年沒有遇見過什麽女子,所以這些陌生的女子的身份很讓她好奇,于是她仔細看畫上面的字。她先是按照畫像上落款的日期把數十張畫像按順序排好,這才發現,這些畫像上的字連在一起,變成了一首美到心酸的詩:
你到底是何模樣
是絕色傾城
是靈動非常
還是市井深閨
孤獨了
我就想想你的模樣
你可知道,歲月難熬
無論是什麽樣的你
就算你眉間有顆痣
就算你臉上有道斑
我都不在乎
我幻想着某一天
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毫無準備地被你驚豔
到那時候我一定要告訴你
我等了你二十年
腦袋裏你的模樣快要畫完了
今日我突然把你想象成一個習武之人
執劍的你英氣飒爽
無論你們長什麽樣
你們都有一個同樣的名字
歸寧
她來了
穿着白衣,長得舉世無雙
難怪我畫不出她的模樣
她在細雨中與我置氣
她于大雪中迷茫彷徨
我遠遠看着她的悲傷
手足無措
摘一朵梨花
戴在她的鬓旁
我在樹下舞劍
她就在旁邊小憩
我不在乎一輩子有多長
我只在乎你是否在我身旁
不善言辭的馳遠把二十年等待的時光用這些畫像表達出來,歸寧看得濕了眼眶。他有他無法言語的深情,誰又能做到一輩子雲淡風輕。總有那麽一個牽絆你一生的人,牽動你的心靈。
馳遠從宮裏回到冀王府的時候,就看見歸寧坐在梨花樹的樹杈上,吓得他心裏一顫,趕忙一個飛身上去,坐到她的身旁,用手護着她,“看來我不該讓我的兩個侍衛有自己的家庭,在你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的時候,竟沒有人看着你。” 歸寧靠在馳遠胸前,“是我讓天玄把我放上來的,逍遙走了,院子裏的花開了又謝。我只有在這棵梨樹上面,才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一輩子再也無法相見,原來是這種滋味。”
“只有逍遙能制得成千日紅,最珍貴的才值得去懷念。他只不過是回到他原本的世界去了,你何苦傷感。”
“馳遠,我想要個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等他出生之後,我們給他取名叫憶遙,可好?”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成全。”
“可是,我才二十二歲啊。”
“可我已經三十九了,寧兒。”
一年之後,馳遠和歸寧的孩子出生了,馳遠按照歸寧的意願,幫他取名叫莫憶遙。天玄和獨情生了一個女孩,天玄給她取名叫做莫憶美。 他們對于很多事情都感覺到無能為力,他們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紀念曾經的人和曾經那些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等到孩子們都長大了,他們可以慢慢地給他們講訴這樣的故事,曾經,在你們還未曾出生的時候,你們有一個天底下最帥氣最睿智的逍遙伯伯,和一個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美兮姨娘,逍遙叔叔和美兮姨娘可能已經成親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應該和你們同齡,也像他們的爸媽一樣,聰明善良。?
☆、惠安來了
? 這日,宮裏的人又來接憶寧去上課,四歲的憶寧死死抱住傾臣的腿不願意走。傾臣看着粉嫩的小女兒,也着實不忍心,于是把她抱起來哄她,“憶兒乖好不好,去完今天,爹爹就讓憶兒休息兩日,可好?子書哥哥還在宮裏等着你呢,你若是不去的話,子書哥哥該不高興了。今日是你寧兒姨娘給你們上《三字經》,你不是最愛寧
兒姨娘了嗎?怎麽今日不乖了?” 四歲的寶寶睜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爹爹,奶聲奶氣地問,“為什麽憶遙弟弟和憶美妹妹不去上課,我就要去上課呀?”
“因為你的兩個弟弟妹妹還小呀,你是大姐姐,以後等弟弟妹妹長大了,憶兒就領着弟弟妹妹去上課好不好呀?”
“好呀,姨娘今天有沒有給憶兒準備甜甜的梨花膏?”
“當然啦,爹爹都幫你準備好放在馬車上了,憶兒要是餓了的話,就自己打開來吃。”
“那憶兒去上課了,爹爹送我出門口好不好?”
“好,憶兒記得上完課就與姨娘一起回來,別貪玩了。皇帝叔叔很忙,你與子書哥哥別去鬧他,知道嗎?”
“憶兒知道了。”
送走了自己的寶貝女兒,傾臣剛想回傾臣樓,半路就被天玄截住了,“主子剛剛收到惠濟住持的來信,惠安已經十歲了,一直待在寺裏也不是個辦法,主子讓我們兩個馬上出發,把惠安接回來。”
“接回來也好,他也該還俗了,正巧府裏也有孩子跟他作伴,我回去收拾一下,你等我i。”
晚上歸寧牽着憶寧回到府中,親自把憶寧交給素素之後才回到千帆殿,到處都找不到她的兒子,于是就去了書房,馳遠正專心致志在作畫,兒子就窩在他的懷裏睡得香甜,歸寧無奈地搖搖頭,好在是夏天,若是冬天,這父子倆都要着涼。歸寧輕輕走過去,在馳遠對面坐下。馳遠懷裏的小東西好像聞到了歸寧的氣息,竟然醒了
,然後歸寧看着他迅速地脫離馳遠的懷抱,從案臺底下爬了過去,撲到了歸寧的懷裏。馳遠放下筆看着小家夥,“莫憶遙,爹爹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能這樣從案臺地下爬,是不是想去角落裏面壁?”小家夥一臉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爹爹,不敢出聲。歸寧看着這父子兩的互動,也不插嘴。通常在馳遠教育莫憶遙的時候,歸寧都不會出聲。在教育孩子方面,馳遠分寸拿捏得很好,事實上,馳遠本身就是一個榜樣,他知書達理,文武雙全,這樣的父親,在教育孩子方面不會錯到哪裏去。
歸寧抱着安分的小家夥,跟馳遠說着惠安的事情,突然從天玄閣那邊傳來一陣孩子的哭鬧聲。馳遠朝門口看了看,“天玄和傾臣去接惠安了,應該是小美哭鬧着找爹爹呢。”說完又看了看歸寧懷中的那個小家夥,小家夥最喜歡小美妹妹,這會正豎着耳朵聽動靜呢,馳遠叫了他一聲,小家夥才回過頭來看着自己的爹爹,
“你天玄叔叔今日不在府中,小美妹妹想爹爹了,你去陪陪她好不好?”
小家夥等的就是這句話,一骨碌從自己娘親的懷裏爬起來,然後歸寧和馳遠就看着這麽小小一只的東西堅定不移地走出了書房的門口。馳遠又讓丫鬟在後面悄悄跟着,獨情府上的丫鬟看見小王爺來了,趕忙出去把他接到房中來,莫憶遙看見小美坐在床上哭鬧,就走過去,站在她跟前,什麽也沒說,就悄悄地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幫小美擦眼淚,沒一會,小美就被莫憶遙安撫得乖乖地不哭了。獨情看着兩個稚氣的孩子,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大晚上的,就讓孩子一個人過來,他們倒是放心。蓮兒,你回去跟王爺報備一聲,就說憶遙今晚在我這裏睡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是。”
這日,憶兒和歸寧都沒有進宮去,聽說惠安今日就到冀王府了,府中所有人都沒有外出。素素早就跟憶兒說過了惠安哥哥要來的事情,今日憶兒有點緊張。在冀王府中,因為憶兒比弟弟妹妹們早一年出生,所以她一直擔任着大姐姐的角色,她很想要一個哥哥。現在,有一個哥哥要來了,她的心願就要實現了,但是她依然忐忑不安,因為她不知道這個哥哥會不會喜歡她,會不會跟她一起玩。素素看出了她的緊張,把她抱在膝上安慰着她,“娘知道,我們憶兒一直想要一個哥哥,就像宮中的子書哥哥一樣,能陪着憶兒一起玩耍,一起上學,憶兒被人欺負了的時候,他會上前來保護憶兒。你要相信,惠安哥哥會像憶兒的親哥哥一樣愛着憶兒的,憶兒不要害怕。”
“嗯,憶兒不怕。”
終于,天玄和傾臣帶着小惠安回來了,歸寧正要去門口迎接,半路就遇見他們了,那個曾經調皮搗蛋,總是被師傅罰站樁的小小惠安,已經長大了,一晃眼,四年的時間就過去了,小惠安也長高了許多。歸寧看着他,眼淚不禁流了出來,當年跟他的匆匆一別,四年的時間都沒能再見上一面,小惠安那麽喜歡馳遠,歸寧也沒有想到和馳遠去看看他,自從有了憶遙之後,歸寧就更加沒心思去思念惠安。小惠安看着歸寧,因為歸寧現在的樣子跟他印象中的不一樣,所以惠安有點不敢确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當年的那個美麗善良的寧兒姐姐。直到天玄在一旁提醒他,這個就是寧兒姐姐的時候,惠安才敢過來,伸手抱抱她,“寧兒姐姐。” 歸寧蹲下來抱住他,“小惠安,姐姐對不住你,這麽多年來姐姐也沒有跟你師兄去看你。姐姐當初答應過你,要去看你的,可是姐姐忘記了,姐姐對不住小惠安。”
“姐姐不要哭,惠安沒有怪姐姐。”
兩人又膩了許久,歸寧才帶着惠安去見了馳遠,四年未見,但是惠安對于馳遠的感情一點也沒有變,馳遠牽着憶遙到惠安面前,跟惠安說,“這個是你憶遙弟弟,他今年才三歲,以後你們就會住在一起了,雖然你是大哥哥,但是若是弟弟妹妹讓你受委屈了 ,你也要跟師兄說,知道嗎?”
“嗯,惠安知道了。惠安會照顧弟弟的。”
“你還有兩個妹妹,他們是你天玄叔叔的女兒和傾臣叔叔的女兒,讓你寧兒姐姐帶你去見見吧。”
惠安點了點頭,低頭看見莫憶遙一直盯着自己看,惠安試探性地蹲下身去拉拉他的小手,遙兒沒有反抗,反而開心地沖着小惠安笑。惠安就牽着憶遙跟着寧兒去了傾臣樓。正巧天玄和獨情帶着小美去傾臣樓玩,小美一看見她憶遙哥哥來了,就踉踉跄跄跑過去,甜甜地叫了一聲憶遙哥哥,憶遙立馬放開拉着惠安的手,改牽小美去了。天玄在自己女兒身邊蹲下來,讓她面對着惠安,“小美,叫惠安哥哥。” 小美這才看向惠安,又乖乖地叫了一聲惠安哥哥,惠安覺得小妹妹很可愛,伸手去捏了捏小美肉肉的臉蛋,憶遙下意識地拉着小美就往後退,獨情和天玄看見了,笑着跟憶遙說不許沒有禮貌,憶遙這個小家夥又委屈地低下頭。
這是,素素牽着憶兒上前來,憶寧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大哥哥,素素讓她叫哥哥,她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哥哥。惠安看着眼前這個比小美大少許的妹妹,憶寧長得像素素,眼睛很大,一閃一閃地,透露着些許膽怯,惠安憐愛地把她抱起來,轉過頭來問素素,“這個妹妹叫什麽名字?” 素素笑着說叫莫憶寧,惠安點點頭,又看着懷裏的小孩,那雙大眼睛尤其讓人憐愛。?
☆、惠安闖禍了
? 惠安來到冀王府已經有些時間了,一開始歸寧還擔心惠安跟弟弟妹妹們相處不來,但是事實是惠安比誰都疼愛自己的弟弟妹妹。這日,太後到冀王府來看孩子們,說起惠安的名字來,歸寧和馳遠都沒有想到這一層,惠安現在算是還俗了,既然還俗了,再用法名不合适。于是歸寧就讓丫鬟把惠安找來,親自詢問他的意見,“惠安現在長大了,也不在寺裏了,再用法名也不合适,你馳遠師兄打算給你取一個新名字,你覺得可好?”
“惠安聽師兄的。”
馳遠站起身來想了想,“惠安現在跟了我,就不能無名無份,母後你回去讓莫非吩咐下去,讓相關的官員定個日子,我們要辦一個過繼儀式,讓惠安堂堂正正歸到我名下,從此他就是我馳遠的兒子了。我們現在先把名字商量好。”太後點點頭,“遠兒說得是,既是我莫家的人,那自然就是姓莫了,惠安當過僧人,名字不能
沾市井俗氣,要盡量高雅獨特,是該好好想想。”馳遠看着小惠安,從進府的時候就讓他蓄發,這會已經長了一些,惠安嫌它不長不短的,覺得難看,就時常戴個帽子。十歲的孩子算不上大,但是惠安想必起別的孩子來,又顯得幾分陽剛。想了許久,馳遠才開口說話,“惠安自小就練武,底子很好。等到他長大以後,是有可能成為我
朝将領的,既是要征戰沙場,名字不好太過秀氣i,莫非的皇子們都是子字輩,性格柔和的有子書,子意,性格固執堅韌一些的有子嘯,子凰,不如就讓惠安跟皇子們排輩,就叫子将,母後你看可好?” 太後若有所思,“莫子将,莫子将,名字不俗,卻也不雅,大氣是有了,但不能沒了雅氣。”
“依我看,叫子禦甚好。”歸寧牽着憶遙走進屋來,插了一句話,惠安看見憶遙來了,馬上上前去牽他,讓他坐在自己膝上。
“子禦?莫子禦,嗯,這個名字比遠兒起的好,就叫子禦吧。”太後點頭稱好。坐在椅子上的惠安也贊同子禦這個名字,“就聽寧兒姐姐的吧,子禦這個名字,惠安也喜歡。我帶着弟弟出去玩了,晚飯之前會回來。” 說着就抱着弟弟要出門,歸寧叫住他,“叫上另外兩個妹妹去吧,派上兩個人跟着,別走太遠,惠安要記住照看弟弟妹妹。” 惠安皺着眉頭,“你每次都要派幾個人跟着,他們總不讓我們敞開來玩,不是說弄髒衣服,就是說怕被摔着。這次就讓我們自己去吧好不好?這一片地方我們熟悉。” 歸寧嘆了口氣,“也好,你們就去吧。小心些就是了。” 得到解放的小惠安高高興興地抱着憶遙就出去了,叫上了小美和憶寧,一大三小就蹦跶出府了。一開始的時候,孩子的爹娘是決不放心讓如此小的孩子出府去玩的,但是惠安帶了幾次之後,爹娘們也就放心了。孩子畢竟是孩子,每一次跟着哥哥出去玩,回來之後他們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學東西也比較有動力,所以當他們要出去玩的時候,爹娘們一般都不會阻止。惠安身上随時帶着一根長絲帶,通常他會把憶遙和小美用絲帶輕輕地綁在一起,自己則牽着絲帶的一頭,而他左手邊牽着的,永遠是憶寧。
傍晚的時候,一大三小終于回到府上,歸寧卻看見惠安臉上有淤青,再看他穿出去時還幹淨整潔的白衣服已經到處是污漬,但是三個小的卻什麽事情都沒有。一大三小自覺地站成一排,背着手,低着頭。歸寧嘆了口氣,把馳遠和另外兩個孩子的爹娘叫來。馳遠站在惠安面前,嚴肅地說,“把頭擡起來,将事情一五一十說清
楚。” 惠安這才委屈地把頭擡起來,“隔壁那個人家的孩子跟我們一起玩,他要帶小美回他家,憶遙弟弟不讓,他就推了憶遙弟弟一下,我,我一時沖動,就上去把他推到了,然後他就把他的兩個哥哥喊來,我,我就跟他們打了起來。” 傾臣看着自己低着頭的小女兒,“憶兒,你來說。” 莫憶寧眼淚汪汪地看着她的父親,“那兩個哥哥打架好厲害,惠安哥哥為了護着我們,就被打傷了。” 馳遠嘆了口氣,“師傅當初教你武功,不是為了讓你去打架的。弟弟妹妹毫發無傷地回來,是你的功勞。但是在為人處世方面,你學得還不夠。人家只是喜歡小美,想帶她回家去玩,這件事情大可不必動手就可解決。以後,你跟着憶兒一起入宮上課,不上課的時候就跟着天玄叔叔個傾臣叔叔練武功。在寺裏的時候整日不好好練功,今日是吃了小虧,往後,就要吃大虧。可聽明白了?”
“惠安明白了。”
“不是惠安,是莫子禦,是我王爺府中的小王爺,愛弟弟妹妹是天經地義,但是以你現在的身份,是不該忍氣吞聲受人欺負的。以後做事要把握分寸。”
“是,子禦知道了。”?
☆、有心人
? 莫非是一代君王,但是他不懂情愛,甚至他自己都這麽認為。情愛是他所不能觸碰的東西,他的身份,注定不能與心愛的女子相濡以沫。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愛他的不愛他的,得寵的不得寵的,她們就活在莫非眼下,每天晚上睡在莫非枕邊的,都是不同的女子。莫非不願意立後,他登基已經七年了,皇後的位置一直空着,大臣們催他立後的折子都堆得比房梁高了。他時常往冀王府跑,看多了簡單平凡的幸福,心裏更是不甘心,莫非有多羨慕這樣的幸福,恐怕真的沒有人能理解。他是富有的,同時又孤獨得可憐。太後不逼他,是因為愛他,理解他。因為他不專寵一人,他的後宮出奇地平靜,這裏,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權利的争奪,有的,只是日常的瑣碎。
莫非在看似無意之中經營着偌大的後宮,才七年,他甚至都已經厭倦了。除了自己的朝廷,他好像沒有什麽盼頭了。每日起來,除了上朝批折子,聽大臣們彙報着哪裏旱災,哪裏水澇,然後派人去治理。有功的嘉賞,無功的加冕,有罪的罷黜官職。日日如此,年年如此,沒有一點新意。
只有去到冀王府的時候,他才感到一絲慰藉。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冀王府中的安寧的幸福,他也算是參與其中的人。冀王府中的每一對夫妻,每一個孩子,甚至每一個家丁丫鬟,都是世上絕妙的人。這裏就是一個小小的太平盛世,他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是莫非不知道,他的身邊,一直都有一個有心人,默默地守在他的身邊,很多年。她想給他最簡單的幸福。
那是多少年前,莫非與衆臣子騎馬去打獵,一行人浩浩湯湯穿行在京城的大街上。他的所有子民都匍匐在地不敢擡頭,恐冒犯了龍威。只有一人,她站在街角,她甚至都沒有下跪,身邊的丫鬟虔誠地向馬上那個威武的男人行跪拜禮,什麽叫做一眼千年,無非也就是這樣的了。自從在街上看到莫非的身影,她就像着了魔一樣,常年待在深閨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只看一眼,便上了瘾。這是至尊天子,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君王,但是怎麽辦 ,只因這一眼,眼裏再容不下別的男子了。
這個女子,就是納蘭心。她的父親是當朝一品官員,她的身份,甚至是一般男子不敢高攀的。但是為了那個一眼之緣的男人,她讓自己的父親走關系,親自把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送到了宮中做了一個低等的丫鬟。她是一個禦前宮女。皇帝的衣食住行,都由他的貼身太監一手操持,納蘭心除了偶爾為莫非端茶送送點心之外,再沒別的機會接近莫非。蕙質蘭心的她,手工比一般的宮女要精巧得多,每一次莫非的衣服有破損,都是她負責縫補,每一次莫非點名要吃的糕點,都是她親自下廚。莫非不知道自己的私生活在潛移默化之中,已經被納蘭心承包多年。但是他依然沒有注意過她的存在。倒是他身邊的太監記住了這個丫鬟,比起丫鬟來,她的氣質更像一個深閨小姐,溫婉從容,舉止大方得體。平時遇上,也會偶爾說上幾句話。
直到有一天,莫非從冀王府中回來,坐在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