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Omega的騎士(二)
“現在知道綠色長城的定義了麽?”
衛天璇在容情的瞪視搖搖頭又點點頭,大約還對昨晚的事情有所芥蒂,一張臉紅紅白白的,煞是好看。衛天璇當然知道容情在顧慮着什麽,如果oega的身份洩露出去,被從學校除名還是小事情,一時間引來更多alpha的觊觎,甚至是被囚禁徹底失去自由。曾經的oega們合力抗争,最後都失敗了,被驅逐到綠色長城的另一側,更何況是她一個人呢?她明白自己無力扭轉乾坤,卻也不甘心如同其他可憐的oega在黑暗徹底沉淪。
“小衛老師,你在追求容老師麽?不然怎麽過來蹭課?”衛天璇被坐在一旁的同學認了出來。她聳了聳肩,大大方方地應道:“是啊,容老師這麽受歡迎,大家都喜歡她。”
“因為她比一般的eta更為纖細,就像是一個纖細的oega,很容易激起人們的保護欲。”學生語出驚人,alpha天生喜歡靠近oega,他們的直覺讓他們在不自知的時候靠近了僞裝的oega。衛天璇沒有在應聲,她的面色微微地沉了下來,掃了一圈教室,就在後排便瞧見了幾個alpha同事,他們正虎視眈眈地望着容情,至于某些學生,他們的視線同樣是不加掩飾。這種alpha暴露着自己的欲-望,絲毫不加掩飾。衛天璇只能夠在心惡狠狠地咒罵一句:該死的alpha。
下課鈴聲依舊是難以阻擋學生的熱情,一部分的人如同潮水般退出了學校,還有些許則是圍在了容情的身邊,将她的去路堵得水洩不通。口詢問的無非是alpha的征服史,他們是戰勝方,天性有獨有的驕傲,容不得任何oega的反叛。容情耐着性子回答一個個的問題,她的單扶在了講臺上,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蹙。
衛天璇不動聲色地看着學生們一個又一個散去,最後只剩下了上課時回答“綠色長城”定義的女性alpha。她有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在發育的過程,已經凸顯出了一個alpha應有的特征。
“容老師,我能請你吃飯嗎?”alpha學生就是大膽,或許在她的眼,她跟容情不再是師生,而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關系。這樣直白、赤-裸的邀約讓容情的面上多了幾分難堪之色,可最後還是淺淺一笑,溫柔地拒絕。但是年輕的alpha哪裏知道什麽叫做适可而止?打蛇上棍幾乎是他們共同的天性,“為什麽”個字從她的口脫出,帶着幾分alpha獨有的霸道,這不是被拒絕方的傷情,而是一種冷硬的質問。
“因為你的容老師有約了。”衛天璇這會兒才慢悠悠地開口,她朝着容情一挑眉,見她面色更是白了一分,心一刺。她別開眼,對着年輕alpha挑釁的、不甘以及妒恨的神情,又繼續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容老師。”
一個是死纏爛打很長時間的alpha學生,另一個則是知道自己最大秘密的人,如果可以選擇,容情更想将她們兩個都抛到了耳後去,只不過,她勢必要有一個抉擇的。她對着alpha學生歉疚一笑道:“孟寅同學,就如同她說的,我與她有約了。”容情從來沒有在自己的班上見到過衛天璇,這是她的學生之一麽?對此事,容情是有些懷疑的。當然,她更想知道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她的出現是一種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她想要得到什麽?
“下一節課是體能訓練,難道你不去麽?”衛天璇對着還不肯動作的年輕alpha說道,她唇角勾起,可是眉眼間已經沒有了笑意。
“容老師下次再見。”年輕alpha遲疑了一陣,最後還是揮揮,至于衛天璇,她選擇直接忽視。不管年齡如何,alpha對eta的輕視也是天生的,就算最後他們不得不選擇eta當做自己的伴侶。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空空蕩蕩的教室只剩下了兩個人,就算是面前的人,昨夜幫助自己脫離了那種窘境,可是容情很難對她擺出好臉色。她的目光充斥着防備和警戒,甚至有那麽一絲絲的攻擊性,就像是一直吐着信子的毒蛇。“你想要做什麽?”在衛天璇開口回答前,容情又追問了一句。
面前的人眸如波濤洶湧,怕是在心也同樣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衛天璇暗暗地嗤笑,可是臉上卻沒有顯露分毫。帝國學院武之間的課程泾渭分明,有那麽多的老師,不認識一些人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凝視着容情的臉,輕輕一笑道:“我是新轉來的學生,自然是要在這裏聽你的必修課,畢竟不知道歷史的人是恥辱的。”
“我沒有聽說最近有誰轉到學校裏來。”容情垂下眼眸,冷淡地應道。
衛天璇向着容情走近了一步,她兀自笑了一陣後,才慢悠悠地開口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比如?”容情挑眉,再擡眸時眼多了幾分的挑釁,“你出現的目的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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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因為我知道那件事情而覺得危險麽?”衛天璇的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容情的面容,扯了扯嘴角,有幾分不屑地應道,“不管是alpha還是oega,在我眼都沒有什麽區別。alpha能做的事情,其他的人依然可以。”
“不——”容情打斷了衛天璇的話,她的視線似是在探究衛天璇話語的真假,半晌後,才又說道,“oega在身體構造上就弱于eta和alpha,面對着強大的alpha信息素的時候,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抵抗那種影響。你們eta不知道标記之後的oega是怎麽樣的窘境,他們被alpha以各種名目控制着,活得還不如一條狗。所有以愛為民的傷害,它的本質還是傷害。”說到了最後,原本平靜的語氣已經開始打顫了,容情的聲音尖銳了起來,她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太激動了。”衛天璇淡淡地開口道,如今替oega說話的人都會被打成反革命一派,oega對alpha的服從是天經地義的。衛天璇的視線在空空蕩蕩的門口停留了一陣後,才又收了回來,她開口道,“我聽說oega的發情期是持續好一陣子,你打算住在哪裏?”她看過容情的檔案,分配的宿舍是一個已婚的女性alpha,可就算如此,也不意味着容情脫離了危險。因為一個alpha可以标記不同的人,他們在發情期或者受到信息素牽引時,做出來的行為,很容易被開脫為無意識的行動,從而被判決無罪。
“這不關你的事情。”容情抿了抿唇應道。她的室友有一段時間是回家住的,很長時候宿舍都是她一個人,靠着抑制劑和排風扇、淨化器,她完全可以渡過這次難關。掩飾自己的oega身份走到了社會,她都做了,還有什麽更難、更可怕的事情呢?
“在我遇見你之前,我可以袖不管,但是現在麽——”衛天璇的話沒有說話,她望着容情又意味深長地笑了一陣,“我希望杜絕危險發生的可能。”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要說是追求者,可是看那雙澄澈的眸子,根本沒有流露出絲毫的貪欲和深情;要說是多管閑事者,可誰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容情的眸多了幾分的迷茫,她咬了咬下唇,堅定自己的立場,“我的事情,用不着旁人管。”
“你确定?”衛天璇挑了挑眉,她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一直“你你你”的,她到現在都沒有讓容情記下自己的名字吧?在小世界的女主心,怎麽能不烙下一些深刻的痕跡呢?“我叫衛天璇,是你的同事,之前轉學生的事情是開玩笑的。”她向着容情伸出一只,表達了自己的友好。只不過跟預想的絲毫不差,被面上多了幾分氣憤的容情無情地拍落了。
“容老師,你這樣讓我很難做。”衛天璇看着自己被拍落的,無奈地說道,“讓我們回到最初的那個話題,你真的要讓我用那個秘密來逼迫你麽?”
容情咬了咬唇沒有答話,一臉倔強。
這無處不在的防備真是讓人心煩,可也同樣的讓人心疼。一個oega,生存在衆多的alpha之間,要小心翼翼地掩藏着自己的身份,其的心酸苦楚有幾個人能夠理解呢?衛天璇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她往後退了一步道:“我只是不甘心,這個社會的現狀,讓很多的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尊嚴。憑什麽alpha就該站在社會的領導層呢?憑什麽oega就該失去自由,被他們以‘保護’的名義豢養起來呢?alpha總是輕而易舉地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其他的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當年轟轟烈烈的平權運動,最後變得無聲無息,現在的人已經不會開口說話了。”
“所以你是同情oega的遭遇麽?”容情冷笑一聲問道。
“有這種成分在。”衛天璇應道。
容情掀了掀眼皮子,開口道:“既然如此,你怎麽還能拿那個秘密來逼迫我?你給出的路,何嘗不是一種強迫?我有自己的意識,我知道該怎麽做。就算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我自己也能夠承擔,要不得旁人來管。”
“旁人”兩個字就像是一根又尖又細的刺,被輕輕地紮入了心,留下了長久的痛意,不會劇烈,可是每時每刻都在提醒着這種痛苦。衛天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容情的話語,她在心長嘆了一口氣。是不是她太着急了?容情原本就脆弱敏感,她這樣的逼迫好像跟其他的人也沒有區別了。“抱歉。”她低下頭道歉。
“謝謝你的關心,也謝謝你的理解。”容情說完這句話後,便收拾着課本轉身離去了,背影消失在廊道的拐角,一種莫名的感覺在衛天璇的心無限放大,她匆匆忙忙地追了幾步,可最後在樓梯口停住了腳步,茫茫然向着四方望去,有一瞬間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正在追尋着什麽。
帝國學院的騎射和武術是小班教育的,可不只是衛天璇這麽一個老師,相對于容情整天面對着數百個學生,衛天璇的任務不知輕松了多少。她跟同事調換了課時,盡可能的在容情講課的時候前往階梯教室看着她。前段時間的發情期沒有出什麽大岔子,可是衛天璇一顆緊提的人,怎麽都放不下,只有親自照看着容情,,才能稍稍地安下浮躁的心。
在幾天的觀察,她總算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訊息。在每節課後,糾纏容情到了最後的,基本都是那個名字叫做孟寅的alpha學生,亦或是一個隔壁學院的老師。她的面容衛天璇有幾分熟悉,在系統那兒死纏爛打才要來了資料,發現是容情在這學院的朋友,也是将容情丢在了酒吧的那位。
“我說孟寅同學,你整天糾纏着容老師,你爸媽知道嗎?”同為alpha的趙蘅說話可一點兒都不客氣,她斜睨着那一臉不高興的alpha學生,又語重心長地應道,“學生的主要任務是完成課業,你爸媽送你來這兒,不是讓你騷擾老師的,小小年紀的,可別想這些有的沒有。”
“容姐姐、容老師啊,你還在生氣嗎?我那天不是故意将你扔在了酒吧的,我真的有點兒急事,來不及說一聲就走,你也沒必要氣到現在吧?”才跟孟寅說完話,趙蘅一扭頭就放低了姿态,對着容情軟聲解釋。
“你是在追求容老師嗎?”alpha學生顯然是不甘心,面對着更為年長的alpha時,一身的氣性都被激發出來,只不過所有的過錯都被推到了容情的身上去。她冷笑了一聲道,“容老師,你接受了好幾個人的追求,為什麽就我不行麽?如果不喜歡的話,你上課做什麽老是關注着我,點我起來回答問題?”
衛天璇實在是停不下去了,在下課的時候,她并沒有随着人群離開教室,只是在一個視線望不見的偏角打瞌睡。alpha自以為是的習性什麽時候能改變?他們身上的傲慢又要如何才能被抹除?“老師關心所有的學生,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怎麽被你一說就如此的龌龊?”衛天璇翻了個白眼,“小孩子好好讀書不成麽?”
“所以說追求配偶只能是你們大人之間的游戲?”孟寅又問道。
“是你情我願的游戲。”趙蘅的視線在衛天璇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重新落回了孟寅的身上。
“alpha和eta都被吸引了,還真是有意思啊。”孟寅不屑地笑了笑,她緊凝着容情,又繼續道,“只有強大的alpha才有資格追逐,容老師,您等着吧。”這種思維恐怕不是一日而成的,怕的就是在家庭環境的潛移默化下,一個個“孟寅”誕生。alpha的缺點一代代的遺傳,簡直是又蠢又壞。
“她走了,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話了嗎?你願意接受我的邀約,與我共進晚餐嗎?我保證,這次絕對不會将你給丢下,上一回真的是事發突然。”趙蘅目送着年輕的alpha離去,她的視線落在了容情的身上,含情脈脈。
“不願意。”容情嗤笑了一聲,冷淡地拒絕,“上次你把我帶到酒吧,我還沒有跟你算賬。”要不是趙蘅,她怎麽可能落入那種困頓?那次的發情期來得太突然了,喪失了原先的規律性。可能就是抑制劑服用過多的副作用吧。這種狀況就像是懸在了她頭頂的利劍,讓她不知道下一次浪潮會在什麽時候湧來。
“是有人在等你嗎?”趙蘅的眸光一暗,她再次注意到了懶洋洋坐在了書桌上的衛天璇,克制着自己話語的情緒。
容情捋了捋頭發,她別開眼,漫不經心地應道:“是啊,她在等我。”
“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了新的朋友。”趙蘅的話語流露出了一絲絲妒忌的情緒,她瞪了衛天璇一眼,又佯裝無所謂地繼續道,“那麽,我祝你玩得開心。”她湊近了容情,在她的臉上輕輕蹭了一次,沒等容情推開,她自己便快速地退離了,提了包扭身就離開了教室。
同樣的教室同樣的只剩下了她們兩個人,衛天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她看着趙蘅離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了視線。雖然一個alpha注定了被容情排除在外,可是想到了她的動作,還是一肚子的惱火。“你又拿我當了擋箭牌。”衛天璇淡淡地開口。
“你不是也很樂意嗎?”容情掃了衛天璇一眼,眸光頗為克制。在衆多的學生,她衛天璇猶為紮眼,她其實每次都看到了這道蹭課的身影,可也每次選擇了忽視。但是某些意識無法控制的層面,不知不覺間還是留下了這道身影。
“所以我有會邀請你共進晚餐嗎?”衛天璇撐着下巴看容情,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只不過結果出乎她的意料,容情輕輕地一颔首,算作是應答。
容情瞧了眼衛天璇那張笑得張揚的臉,又淡淡開口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有一些話要問你,我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衛天璇沖着容情眨了眨眼,她沒有收斂自己的笑意:“巧得很,我也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