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Omega的騎士(一)
——這是什麽樣的世界啊?比我當初所在的還要可怕、離譜。
衛天璇坐在了吧臺上,望着燈紅酒綠瘋狂擺動着自己身體的男男女女,或者不應該稱為男男女女,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就是alpha。系統選擇的世界是随的,在這個世界裏,衛天璇被投放到了一個極度不平衡的社會。
社會上有alpha、eta、oega,再根據男女一共分出六種性別,alpha對oega有着絕對的控制,靠着标記,讓oega稱為自己的獵物,縱觀一段歷史,對oega來說,總是寫着“恥辱”兩個字的。在近百年前,oega的先驅和部分開明的alpha還在為平權運動而努力着,可是現在,所有的法律條都被重新改寫了,越來越稀少的oega讓統治階級改變了當初的法律,以保護oega之名,限制他們的外出,徹徹底底成為了權貴之門的禁脔,成為了生産的工具。
衛天璇是外來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沒有這個世界的性別特征,一定要劃分,那麽與社會碌碌無為的平庸eta更為相似。
——阿梁啊,你怎麽不說話?
類似的抱怨對話在衛天璇和系統重複了無數次,系統君從最先不耐其煩的解釋變成了如今的沉默不語,擺明了在說,已經提供了基礎世界觀,至于未來的事情就靠她衛天璇自己。透明的酒杯撞在了實木吧臺上發出了砰地一聲脆響,衛天璇眯着眼,視線再次從舞池掠過,最後落在了那群舞動着的人群身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突然間爆發了一陣騷動。
【b級危險警戒】
這還沒有碰到小世界的女主,就先出現了危險警報,衛天璇聽到了系統君的提示,面色頓時就凝重起來。危險就在這附近,只能夠說明小世界的女主也在不遠處,坑爹的系統君不再提供精準定位的功能,只能夠靠着她自己去尋找。衛天璇在心罵了一句過分,驟然起身就朝着那騷亂的心快步走去。
——我好像感覺到了oega信息素的味道。
——你酒喝多了出現幻覺了吧?
——這沙發上倒是有一個eta暈倒了。
——這個女eta還挺漂亮的,剛才還瞧她朋友在邊上呢。
各種各樣的議論傳入了耳,衛天璇撥開了人群後,借着燈光看清了暈倒在沙發上女人的面孔,目光驟然一亮。系統君械的提示音響起來之後,傳輸的就是部分跟女主有關的資料,巧得很,這位名字叫容情,也在帝國學院任職。在oega稀缺的世界,大部分的alpha只能夠選擇eta做配偶,這使得eta的處境也跟着危險起來,社會上時不時傳出壞人欺淩eta的新聞,讓人心惴惴不安,失去了安全感。總之,讓一個女eta處于群狼環伺的環境,是極為危險的,也難怪會是b級的警報提示。
衛天璇搖了搖容情的肩膀,她沒有睜開眼睛,微紅的面容上蕩漾着幾抹春-情,一聲叮咛又勾地人群開始躁動。衛天璇不知道這是怎麽一種情況,她遲疑了一陣子,準備将人先帶走,小世界的女主還是由她親自照看着才會覺得安心。
一道道貪婪的視線和垂涎的神情交織在一起,那露骨的目光幾乎是要剝落沙發上女人一身的衣物,音樂那刺激起伏的旋律,更是鼓動着人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一時間圍成了一堵小小的牆。衛天璇能夠順利地穿過人群走到了容情的身側,可并不意味着她能夠抱着容情輕而易舉地闖出去。她被其他的人視為競争對,沙發上的“獵物”誰都想去分一杯羹。
“這是我們先看見的。”強勢的男alpha一直被看做是社會的領導者,地位在其他性別之上,他們的身材高大,往邊上一站就給人一種壓迫感。這次說話的平頭男人,是酒吧的常客,他這話音一落便打消了不少alpha競争的念頭。固然,alpha們争強好勝,可是在社會待久了,就會慢慢地懂得內斂和沉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們知道哪些人是惹不起的,只要不在發情期,就不會為了美色而頭腦發昏,釀成一件件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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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這句話隐藏着侵略和壓迫,像是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能力似的,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對精壯的胳膊,而站在他身後的兄弟們,也開始附和着他的話。就算是他們好言好語,衛天璇也不會放開容情,更何況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耶?在這種時刻,她慶幸自己在原世界時候勤于練武,要不然成為那無縛雞之力的武林世家小姐,此刻恐怕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更別說是拯救其他的人。
摧毀一個alpha,最簡單的事情就是踐踏她的自信和自尊。
衛天璇不動聲色地望着那個男性alpha,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微笑,她看到了男人眼神的變化,知道自己和容情一樣被當做了獵物,畢竟她在這個世界,給自己加上的性別屬性是女eta。男性alpha在自己的權威遭受到挑戰的時候,很容易就會暴跳如雷,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伸去抓衛天璇的肩膀,在他看來這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容易。他的确實落在了衛天璇的肩膀上,可是就像按上了一塊堅硬無比的玄鐵。他又一次被明晃晃的燦爛笑容晃了眼,他只看到女人頂着他的向前跨了一步,肩頭一聳,他的臂上就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痛意。
“請你們讓開,謝謝。”衛天璇不理會那驟然間響起的,如同殺豬叫般的慘嚎,她将昏迷的容情背了起來。滾燙的身軀透過了薄薄的襯衫傳遞着熾熱的溫度,最讓人難以忍受的是,背上人那無意識的扭動,好幾次衛天璇一滑,險些将人給摔落在地。
酒吧最不缺乏的就是看熱鬧的人,哪裏人多就往哪裏人多,仿佛是人類的天性,不一會兒,這周邊就圍着一大群人,指指點點。只有容情的那個朋友,在走了之後就沒有折回來。衛天璇偏了偏頭,她只能看到容情壓在自己肩頭的半邊臉,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她緩慢地向前走動。其實她動過踩着輕功從這些人的頭頂掠過去,可是怕被當成怪物上電視,她只能夠打消這種念頭,一步一步走動。她的雙要固定住背上的容情,只剩下了一雙靈活的腿。她走出酒吧的時候,看熱鬧的自發往後走,保持了一段距離,可是那些個動了歪念頭的,都紛紛倒在地上打滾哀嚎,場面煞是好看。
帝國學院給每一個教師都分配了宿舍,如今的世道出現在職場上的基本都是alpha,尤其是學院這種地方,他們的宿舍劃分淡化了男女,而是随的組合,衛天璇自然是不想在那種充斥着alpha的地方生活。她可以聞到信息素的味道,雖然不受信息素的影響,但是她抗拒着這種氣息。
衛天璇的公寓離學院不遠,但是離酒吧還有好長一段的距離。車水馬龍的街頭,紅紅綠綠的燈将整座城市渲染的如同白日。衛天璇背着容情走了幾步,招惹了不少奇怪的視線,直到她們鑽入了一輛出租車,衛天璇才喘了一口氣。面色通紅,還不停留着汗的女人,顯然不是處于正常的狀态。衛天璇意識到自己找回了一個大麻煩,可偏偏這是小世界的女主,不管是什麽樣的麻煩她自己都得接着。
“您的配偶正處于發情期吧?”出租車的師父是一個年女eta,說完這句話後,一踩油門,将車開得飛快。衛天璇坐在了後座,她單扶着額頭,另一只則是不斷地掃下了容情亂蹭的。
beta發情期會是這種模樣嗎?衛天璇在腦海掃蕩着自己貧瘠的知識,得不出一個确切的答案,這一切直到她将人弄回到了家,那渾渾噩噩的人忽然有了片刻的清醒,才得到了解釋。這哪裏是個eta,分明是一個大膽的oega,借用昂貴的抑制劑僞裝成了eta,成功地混入了對她來說都是虎狼野獸的職場。如今的oega大多是被權貴弟子圈養在家,一個無主的oega極為難得,當然一旦被人發現,她的下場同樣會是極其悲慘。衛天璇扶着額坐在了地攤上,她微仰着頭看發情期媚眼如絲的女人,一面感慨着她的大膽,另一面則是為自己日後的艱巨任務而哀悼。
衛天璇不是alpha也不是oega,她無需了解發情期相關的知識,家也不必準備那些個常用的抑制劑。oega的發情期如果不依靠抑制劑能夠熬過去嗎?她一臉茫然地望着容情。
被發情期困擾的人同樣是不願的,努力地睜眼想要看清楚地上的人,不是個alpha讓她松了一口氣,而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則是讓她想要依靠。只不過她素來是個克制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熬過了發情期,她也是不願意跟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翻雲覆雨”來緩解自己的痛苦。
一時間雙目對視,兩兩無話。
最後的問題解決還是靠衛天璇出門跑了各處的藥店,尋找着專屬oega的強效抑制劑,只不過她身上沾染了oega的信息素味道,一時間給她招惹來不少的狂蜂浪蝶,驅趕着那些個麻煩人,浪費了一點點時間,最讨厭的事情,便是t恤上還沾了點點的血跡。
在處理好發情期的oega之後,已經到了深夜。掩着唇陷入了夢境,她先是夢到了尚雲夢,又夢到了一張張更為模糊的面龐,她們最終都聚集在一個人的身上,一颦一笑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她想要抓住夢人的走,可是往前走一步,卻是忽然間墜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猛然間驚醒的衛天璇,坐在床上擦了擦額上的虛汗,她忽地想起了昨晚帶回來的人,她的面容同樣在夢境一掠而過。
在洗漱後,衛天璇敲響了隔壁的房門,只不過已經人去樓空,那位忽然間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仿佛從來沒有在她這處停留。
——所以,我只是做了一個任務,見她一面是嗎?
衛天璇坐在沙發上思考這個問題,她想到昨晚的容情,眸光如一泓秋水,燈光下開合的紅唇,如墨色的長發有幾縷落在素白的肌膚上,似是庭夜深,月下梅花點冰雪。她本也不願說出自己最大的秘密吧?可是她更不願與一個陌生人肌膚相親。
【你們是同事】
系統君的聲音延遲了很久才響起來,将衛天璇從自己的神思驚回,眼前抹去了那一副絕好的圖景,衛天璇舒了一口氣,很快便恢複過來。同樣是帝國學院的老師,在學校自然有相逢的那一刻。只不過她還處于發情期,吃了抑制劑能完全掩蓋嗎?她還會走上講臺麽?
到帝國學院的檔案室調出一個老師的基礎資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衛天璇已經不指望越來越坑人的系統君,而是自己慢悠悠地晃入了檔案室,将電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符號烙刻在了腦海。
帝國學院是重武輕的典範,學生大部分是alpha,只有小部分天賦出衆的eta才會被錄取到這個學院,同alpha們一同享受着最強大的教育資源,他們在搏鬥上的兇性已經不亞于alpha,逐漸有了自保的能力。跟eta學生一樣,衛天璇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是以一個女eta的身份被聘用為學院的教官的,一開始有不少的人不服氣,可最後被她打得鼻青臉腫後,再也沒有話說。
“歷史一直是大課麽?都在601教室?”衛天璇踢了踢那坐在一旁打瞌睡的檔案管理員,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就算是一個重武的學院,他們也不會輕視歷史的教訓,在所有科類的課程,也只有歷史,學生們是被強制要求出席的。兩百多個學生集在了大教室,一個oega有什麽力量能夠使得躁動的、乖僻的、桀骜的年輕alpha們折服?
“對啊,你也想去聽?”檔案管理員懶洋洋地掃了衛天璇一眼,又自顧自地說道,“現在大家已經不去肖想oega了,eta們成為了追逐的對象,少數的alpha們則是選擇了同樣的alpha……咳咳,扯遠了,我是說容老師是我們學校最受歡迎的了,不少年輕的教師都假裝成學生去聽她的課。”
“是麽?”衛天璇挑了挑眉,又嘟囔了一聲,“無聊。”可是一轉頭,她就變成了一個無聊的人,踩着上課的鈴聲進入了大階梯教室。她原先以為那幫桀骜的學生們在逆反心理的指導下,不情不願地出現在這被強制來的歷史課上,他們會各種喧嘩和吵鬧來進行抗議。然而,這只是她一廂情願的猜想,如果說開課前還有點細碎的聲音,在容情抱着書本走進了教室石化,這群愛鬧騰的學生,頓時噤若寒蟬。
容情的清冷的聲線帶着幾分慵懶與沙啞,像是昨夜的發情期遺留下來的,衛天璇趴在了最後一排,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着一身正裝的容情。她為什麽會去酒吧呢?她不知道自己的發情期嗎?她不知道一個oega有多危險嗎?難道真把自己當做是eta了?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浮現心頭,衛天璇的視線越來越熾熱,像是兩道冰水澆不滅的火焰。
作為一個oega,就算是借助藥物成功僞裝,可到底與真正的eta是有區別的,容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和心理,仿佛那種對alpha的畏懼和顫栗是天生的,永遠無法磨滅的。她以為自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alpha視線,可偏偏這日心猶為不寧。她原本以為還是那個孟寅在注視着她,沒有料到會撞入到一雙帶着幾分熟悉的晶亮眼眸。容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她想到了昨晚的好心人,可是很快便驅走了這種念頭,她一步步上走,直到距離縮到她的聲音可以清晰傳達。
“這位同學,請你來說說‘綠色長城’的定義。”
衛天璇起先還不知道容情說得是她,畢竟“同學”兩個字遠離她不知道多少年了。一雙茫然的眼左右探視,直到容情又重複了這句話,她的同桌又小聲地提點,她才驟然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笑吟吟地望着那神情微變的容情,懶洋洋地開口道:“報告老師,我不知道。”
“綠色長城是邊界的一塊禁地,只有堕落的人才會前往。在綠色的長城背面,那兒住着一群可憐的囚犯,他們生活如同乞丐,沒有先進的科技,沒有倫理道德可言。”一道清亮的嗓音響了起來,一個年輕的女alpha站起身,目光灼灼地凝視着容情,問道,“老師,我說的對麽?”
“在一百年前,有一群道德敗壞的人進行了一場大起義,妄圖打破現有的秩序,他們的屍骨積累成山。帝國為了消除這種影響,鑄造了‘綠色長城’,将所有的陰暗都隔絕在了長城的背面。綠色長城的背後,是一塊不祥之地、是死亡之地。”容情對着那學生颔首後,視線又落在了衛天璇的身上,她的語氣冷淡,漠然的眉眼隐藏着一股旁人不易察覺的痛苦。當年的起義者除了oega,還會有誰?他們為了捍衛自己的權利而鬥争,可是最後在勝利者的史書上,被描述成了龌龊不堪的人。容情是一個oega,可是她偏偏要為了alpha們說話,讓曾經的oega先賢繼續蒙受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