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作家和神仙畫畫(五)
衛天璇其實到來有一段時間了,她藏在了暗處聽俞辭和趙南喬的對話,這做錯事情的人哪有道歉的态度,現在是想跟着她的好朋友一起逼着俞辭原諒嗎?做錯的人反而在別人面前嚣張跋扈,為自己尋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情?衛天璇最怕看見的是俞辭的松口,好在她有自己的堅定立場,那些所謂的無用感情早已經被抛到了九霄雲外去。
“你怎麽來這麽慢?”俞辭的視線越過了趙南喬,落在了衛天璇的身上,帶着幾分欲語還休的嗔怨。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自然會惹得趙南喬不快,她一扭頭就瞧見了懶散的衛天璇,仔細在腦海尋找着相關的人物,可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她看着俞辭走向了衛天璇,甚至是挽着衛天璇的胳膊,斜靠在她的身上,眸的惱恨和怨毒一時間無法掩飾。她的視線就像是淬了毒的針,一張嘴是毫不客氣地盤問:“你是誰?”
“你得先介紹介紹你自己呀。”衛天璇早就知道了這位是設計學院叱咤風雲的學姐,故意佯裝不知,學着她的語氣懶散一問。她來這兒的最終目的是接人,如今俞辭在她的臂彎,至于其他的人,似是也沒有理會的必要。
是個刺頭兒——衛天璇輕慢的态度讓趙南喬有些不滿,屋子裏又跑出了幾個人詢問情況,對于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們還是有些許感知的,但是他們不知情,只能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在門口做什麽?不進屋去嗎?”橫插進來的一句話,成功制止了趙南喬接下來的不滿和憤怒。
俞辭按了按太陽穴,她認識這個走出來的學長,靠在了衛天璇的身上,微仰着頭對他輕輕一笑,她開口道:“我朋友來接我了,我先回去了,學長,有會再見。”
“這麽早?”學長訝異地挑眉,他看了看俞辭,又望了望衛天璇,笑了一聲道,“不如請你的朋友也進來喝幾杯再走吧。”
“不必了,她不會喝酒。”話音才落下就被俞辭給打斷,她的眉頭一挑,就将衛天璇打成了不善飲之輩。似是料到了衛天璇會開口反駁,她一伸掐住了衛天璇臂上的肉,輕輕地旋了一圈,成功地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我們回去了。”俞辭朝着學長點了點頭,視線徑直忽略了趙南喬幾人,挽着衛天璇的臂朝着門外走去。
“你跟你的學姐學長們關系不錯啊,他們的散夥飯還喊了你。”一到僻靜處,衛天璇就開始詢問,她迫切地想要靠近俞辭,想要知曉她的一切。微醉的俞辭跟平日裏截然不同,她的冷淡多了幾分柔媚和妖豔,就連勾唇一笑都帶上了萬種風情。“你問這麽多做什麽?”一聲輕嗤帶有太多的情緒,一時間讓人分辨不出這是邀請靠近亦或是故意遠離。“陳琦跟你說了多少?”不久後她又繼續問道。其實那本是她一個人的住處,房子是沒有必要租出去的,直到陳琦這個平日裏不怎麽親昵的小表妹找上門,衛天璇這個字總比其他的字眼容易在心烙下深刻的印象,再加之先見了照片,她也想知道那不明的悸動從何而來。
“不多,只說了她知道的。”衛天璇斟酌了片刻,回應道。她望着俞辭的側臉,聽她一聲輕呵,也不曉得生氣了沒。他們設計學院的學姐學長們聚會的地點離家裏不算太遠,走幾步路就到了,迎面而來的晚風清爽,俞辭的發尾落在了臉上,有幾分麻癢。她們之間沒有什麽話好說,似乎也不必說那麽多。衛天璇低眸看着被俞辭挽住的臂,眸又多了幾分的疑惑,她真的醉了嗎?
回到家的俞辭坐在了沙發,微合着眸子在休憩,心的疲憊浮到了臉上去,她的眉頭緊鎖着,似是遇到了什麽攻克不了的難關。醉酒的人總是難受的,衛天璇曾經在江湖上行走,也喜歡提着酒壇子大醉一場,只不過她那時候的酒度數不如現在高,她說得醉也是分清醒分沉醉,與其說醉得是酒,倒不如說醉得是那江湖風波,醉得是那朗月清風。總是免不了想到原世界的事情,難不成很快就要回去了?可是看着系統面板上的負分,衛天璇又打消了那種念頭,一個世界一百點獎勵值,還不知道要沉淪多久呢?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整理好心情,端着調好的蜂蜜水走向了癱軟在沙發上的人。
太陽穴上多了輕柔的按壓,驚醒了俞辭迷迷糊糊的神思。在這短暫的時間,她好像做了一場奇怪的夢,她夢到了潇灑肆意的江湖,夢到了來來往往的人。她看不清刀光劍影的那張臉。她無數次的夢回,在圖冊上只能夠畫下一個模糊的輪廓。關于夢的記憶會慢慢消退的,只有只能夠留下經過自己意識和邏輯美化過的點滴場景,可能是被某些小說影響?俞辭拉下了那雙溫柔的,她定定地望着衛天璇,說了一聲:“謝謝。”端起了蜂蜜水啜飲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心窩。
“不用謝。”衛天璇勾唇一笑,她在俞辭的身側坐下,偏着頭看她精致的側臉。
“你想問我趙南喬的事情?”俞辭挑了挑眉,輕哼一聲道,“其實陳琦說得差不多了,我跟趙南喬是一起長大的,一直把她當做是鄰家的小姐姐,她喜歡繪畫設計,要說是天賦,她也是有的,可偏偏被一些捷徑迷了眼,浪費了自己的一身才能。”
“你這語氣像是一個老學究說着自己那留下遺憾的學生。”衛天璇有些吃驚,她沒想到俞辭會主動地開口,畢竟在昨天她還是一臉“關你屁事”的不耐。
“難道你要我聲情并茂說着我被騙的經歷,然後失聲痛哭嗎?”俞辭哼了一聲,又強調了一次,“我現在很讨厭趙南喬那個人,我覺得有些惡心。我幫她改動她的設計圖,她面上說着滿意,可是私底下打着我作品的主意,這種感覺比吞了蒼蠅還讓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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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天璇哦了一聲,她能夠明白俞辭的這種情緒,伸出比劃了一陣,她又問道:“是什麽時候被偷走的?”
“這個‘大美河山’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沒有現場比賽,都是讓人自己完成的,說是怕影響學生們發揮的水平。”俞辭嗤笑了一聲,光是這一句話就透露出很多的信息,把關不嚴格請槍不是極為容易的事情嗎?“當初我跟趙南喬都報名了,她的圖怎麽都改不好,臨近交稿的前夜,我只能夠分出一部分的心力幫她,但是我無法理解她的設計理念,更不知道她想傳達的精神,只好憑借直覺去。那一晚上,我們都沒有睡覺,可能就是趁我出去的時候拿走了我的u盤吧。那時候我從沒有想過會是她偷走的,還以為自己不小心掉了,直到大賽時作品展出的時間。”
“趙南喬偷走了我的心血換來了她的名利和會,在那之前,她的一些設計作業是我完成的,院的教授也比較欣賞她,她自然成為了一個洋洋得意的勝者。”俞辭思忖了一會兒,又說道,“我不在意‘大美河山’這個比賽以及它帶來的會,我只是無法原諒趙南喬的背叛,我不明白我做了什麽,她會選擇這樣子來膈應我。”
“當然不是故意讓你覺得惡心,只是眼前短淺的利益讓她心動了而已。”衛天璇聽完了整個故事,不屑地撇了撇嘴,“你對她的好,她當做了理所當然,所以到現在都能夠理直氣壯。而且,做慣了這種事情的人,下一次還會發生,你信還是不信?”
“我信。”俞辭點頭道,“又到了比賽将近的時刻,要不然她怎麽想得起我來?”
“但是我有個疑惑。”衛天璇慢悠悠地開了口,她轉頭對着俞辭,兩只壓在了她的身側,将她整個人圈在了自己的懷抱。
突然間的靠近讓俞辭有些不适應,只不過背後是沙發,她已經無處可退。眨了眨眼,她的視線避開了衛天璇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眸,掩飾住自己面上的倉皇失措,她輕輕地問了一聲:“你有什麽疑惑?”
“你為什麽對她這麽好?”衛天璇追問道,這個疑惑像是一根梗在了她心間的刺。如果有人幫她做作業,幫助她幹很多的事情,她會産生某些微妙的想法。俞辭之所以不願意跟旁人提起趙南喬的事情,是因為什麽呢?趙南喬如今還能繼續嚣張橫行,其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俞辭根本就沒有揭穿她吧?
“因為她是我朋友啊。”俞辭眨了眨眼道,她起先沒有明白衛天璇話的意思,半晌後才反應過來,她一臉訝異地凝視着衛天璇,抿了抿唇,有些好笑道,“你不會以為我跟她之間有點什麽吧?果然寫東西的人想象力都要豐富一些呢,嗯。”最後一個字故意拉長了音調,她跟衛天璇之間幾乎不存在什麽距離,她一伸免不了會有肢體觸碰。衛天璇下意識地想要收回自己的雙臂,可是下一瞬間,俞辭的已經落在了她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掐着她的面頰。
“你做什麽?”衛天璇眸光一沉,她抓住了俞辭的,輕輕地問道。
俞辭眨眼一笑道:“沒什麽呀。”她朝着衛天璇的懷一靠,嘟囔一聲道,“有點兒困。”
困了就去睡覺——
衛天璇咬了咬舌尖才把這句話給吞回去,懷這家夥的行為太反常了吧?衛天璇想要控制着自己不要瞎想,可是美人在懷總忍不住想入非非。俞辭靠在了她的懷後便不再說話了,衛天璇的雙不知何處安置,最後輕輕地落在了俞辭的背上。客廳驚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半晌後衛天璇的又滑到了她的腰間。“睡着了?”聽到了平穩而清淺的呼吸,衛天璇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低聲問道。
沒有人回答她。
衛天璇獨自糾結了一陣才将人給橫抱在懷,多年練功還是有點用處的,要不然把俞辭給摔着了,可能俠義值又要減少了。衛天璇一邊想着亂八糟的事情,一邊抱着俞辭往她的房間去。
【宿主有沒有發現自己正直了不少?】
——我難道不是一直很正直嗎?
【宿主你忘記了自己為什麽被綁定系統嗎?要不是你總想着跟江湖上的魔頭一起做壞事,會有這種下場嗎?在一開始的時候,宿主你每天都想着怎麽搞事情】
——那現在為什麽會有變化?你是想提醒我什麽嗎?
【系統已經掉線】
一說到不想透露的信息,系統君都會裝死,衛天璇已經摸清了它的這種習性,翻了個白眼,她将俞辭放在了床上,替她脫了鞋子、掖好被子,便悄然退出了她的房間。有些兒醉意,又加上看見了一個不願意見到的人,總會有些疲倦的,好好得睡上一覺,這樣第二天才會有一種好心情。衛天璇背貼着冰冷的牆壁喘了一口氣,她沒有看見俞辭在她轉身後,睜開了那雙滿含笑意的眼。
院很少有人會談論起“大美河山”這個比賽,頂多是對它的案評論幾句。其他專業不乏有設計或者繪畫的業餘愛好者,可大部分都止于初賽,這說是面對着全校的,可最後受益的,也僅僅是個別學院罷了。打聽事情的任務,自然是又包在了陳琦的身上,衛天璇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覺得這個比賽的過程會出現點事情。
“說起來教授們對學生真是全心全意地信任,收作品導入到電腦,是由學院的學生完成的,大部分時候是某個得意弟子。”陳琦左右看了看,又神秘地說道,“這次打探到的消息,說是他們袁教授打算讓自己的女兒,同時也是美院的大四學姐來主持這賽事。她本身美院參加比賽,也不需要靠這個來求得一個工作會,看起來挺合适的。”
“她的朋友都是誰?”只要是人為的環節就容易出問題,尤其是讓學生來打理,學院的關系複雜程度,有時候不亞于社會的關系鏈。衛天璇皺了皺眉,又問道,“她最近跟誰走得近?”
“高嶺之花,獨行俠。”陳琦聳了聳肩,又道,“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一個吧,她的男朋友。”校園的八卦事情,對于這個袁學姐,只傳出過“鮮花插牛糞”一類的話語,至于她本人,風評還不錯,幾乎沒有什麽可以指摘的。“這事情我覺得穩了,袁學姐什麽都不缺,根本就不會被什麽利益動搖了,做出這種得不償失的行為。”陳琦明白衛天璇的擔憂,對她來說,只要趙南喬不靠近俞辭,就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趙南喬做出那種事情還要俞辭的道歉,顯然是不要臉了,得防着她,萬一她上門了呢?”
衛天璇不得不承認,陳琦的嘴巴是佛祖開過光的,她才說了趙南喬可能上門,下午衛天璇回去的時候,就與提着水果的趙南喬在走廊上相逢。兩兩對視,都是冷冷一哼,衛天璇搶先一步走在了趙南喬的前邊,她才不管會撞到人呢,想想當初的事情,她就心疼俞辭。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不自知、又不知好歹的人?難道真的見證了“人至賤則無敵”這句話?
“這兒不歡迎你。”衛天璇在打算掏鑰匙開門的時候,一回身就對上眼冒着火焰的趙南喬,一點兒都不客氣地開口道。
“我來找俞辭,跟你有什麽關系?”趙南喬冷笑一聲,視線落在了衛天璇的鑰匙上,憋了半晌又陰陽怪氣地開口道,“鑰匙都給了,真的是好朋友。”
衛天璇瞪了趙南喬一眼,她打開了門,朝着屋喊了一聲“我回來了”。聽到卧室傳出來的動靜,衛天璇的唇角又勾了勾,她斜着眼瞥到了那想要趁擠進門的趙南喬,指尖凝氣朝着趙南喬膝蓋上一彈,只聽見“撲通”一聲響,趙南喬摔倒在了地上,面色青青白白,而水果則骨碌碌滾了一地。
俞辭一看見趙南喬面色就沉了下來,她瞥了衛天璇一眼,冷聲問道:“她來幹什麽?”
衛天璇聳了聳肩,懶懶一笑,她凝視着俞辭搖頭道:“不知道,可能是記錯了時間,過來拜年吧,要不然怎麽會行五體投地這種大禮?”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趙南喬爬起來,衛天璇又使了個壞,只見她才起身就往後仰,跌跌撞撞走了幾步才勉強扶着牆穩住了身形。就這一眨眼的功夫,衛天璇已經把她和水果都掃出去了,在砰地一聲甩門前,衛天璇又說了一句:“關門吧,不然摔壞了碰瓷怎麽辦?”将趙南喬氣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