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年,我獨自一人偷下山了。”
見他說到此處停了下來,唏噓而問:“你為什麽不喚我爹師傅?”
清楚看到他眼中一痛,我隐約猜到什麽,果然聽他說:“那年他找到我,将我逐出師門了。并令我從此不得以他徒弟為稱。”
“當年爹找到你時發生了什麽?”直覺事情并不像表面那般簡單,爹的脾氣雖然有些火爆,但也不至于因為他私自下山就将之逐出師門,定然是有什麽觸及到了爹的底線。
柳長空垂眸,面色消沉,好一會才開口:“我并不怕死,只怕未報大仇身先死,那樣即使我下了地獄黃泉也無言見他們。僅以一己之力欲報仇,在當時幾乎難如上青天,我不得不對不起師母取走......”
取走什麽?我削尖了耳朵想聽後續,可他卻又噎住了聲,真是讓我着急又心焦。而且他語鋒一轉卻道:“總之都是我不忠不義,即便師傅不逐我出師門,我也無顏以對。說起來還是我對你妄稱了聲小師妹,我根本不配。”
大概意思我是聽明白了:就是當年他不光是偷下青靈山,還順走了娘的一件可能能夠保命的東西,然後爹追下山去尋他,最終或因這物什起了紛争,然後爹一怒之下将之逐出師門。說老實話,我對這物件很好奇,印象中從未聽娘提及過,只是察言觀色,看柳長空這般吞吐不語估計是不願細說緣由了,眼珠轉了一圈轉移話題:“那麽無雙呢?聽你之前所言家仇不共戴天,她也是你的家人嗎?是你上山之前将她安頓好了,還是你下山之後找着了她?”
我對這只聞其名未曾得見的女子,也是好生好奇。
總算見柳長空擡起了眼,只是眸色沉湛,不料他道了句我絕對意想不到的話:“她不是我家人,是仇人之女。”
“啊?”我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她本不姓柳,也不叫無雙。這個名字是我賜給她的,生要她記得我是滅她全家之人,絕無有二,死也要讓她不能從我手中解脫以慰我柳家十三條人命。”
這回我是真的驚住了,看他之前對那柳無雙如此緊張,更為救她而欲致宋钰于死地。哪裏想到她居然是他仇人,這還不止,聽這口吻對其恨之入骨。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她以慰你家亡靈呢?”這是我想了片刻得出的結論。
是仇人之女,又那麽恨,殺了一了百了,何至于放在身邊弄了一個無雙樓又再弄個城西柳苑,像尊菩薩似的給供奉着?
哪知我這般好言相問,柳長空說翻臉就翻臉,驀地起身面露怒意道:“我想怎麽處置她就怎麽處置她,要你來多管?”說完就重步而走,到得門邊把門關得都感覺到有震意,随後聽到他在門外沉聲說:“她還沒醒,你們等着吧。”
呃,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剛才都跟我說了這許多話,居然還說我沒醒。等等,他在與誰說?想了想,突的就激動起來:“江浔,宋钰,是不是你們在外面?我醒啦,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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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屋外無聲,我又喊了一遍,還是沒得到回應。我不死心,強撐着坐起來,又再下了地踱步到門邊,雖然每走一步都牽扯着後背發疼,但似乎真沒想象得嚴重。待我打開門後往外探頭,臉上表情僵住,很有一種蕭瑟秋風從頭頂刮過的感覺。
門外不是沒有江浔和宋钰,而是空寥寥的院子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我咬牙切齒:“柳長空!”聲不大,氣勢也不足,但聲落就見轉角身影走出,正是剛剛拂袖而走的人。這麽一會功夫他倒動作迅速地換了一身灰色衣袍,手上還拿了個匣子,敢情剛才急匆匆而走是為更衣?只見他信步而來,将倚在門邊的我看了又看,在我覺莫名時突然道:“我始終想不通,你怎麽能受得住我那一掌?”
我很是不服,氣鼓了臉瞪他:“我為什麽就受不住了?”
他說:“你們這群人,屬那使劍的江浔和使刀的內力最深,你的輕身功夫得了師母的真傳,但內力卻不行。至于那頭領宋钰,我探查過,毫無內力與真氣。”
被他說得也覺有理,加上這刻我不說生龍活虎但也不是半死不活的狀态,不由詢問:“難道不是你在最後關頭瞧見我擋着時收回幾成功力?”但見他搖頭:“當時掌已發,你的速度太快,我根本來不及收勢。”言外之意那一掌是實打實地打在了我後心。
腦中不由閃過當時情形,那一刻我的反應确實快,完全沒有一絲遲疑就朝着宋钰撲過去了。硬受了一掌似乎沒太大的感覺,是到後來才劇痛起,一口真氣洩了倒下不省人事。心想大抵是我命大,無空掌的威力并沒滲透進後心,是故才保住了這條小命。
心念微動間我随口而問:“萬一我被你那一掌給拍死了,你當準備如何?”
卻聽他說:“親上青靈山,以死謝罪!”
“......”我真真是服了,迂腐不止,還蠢鈍,動不動就是以命相抵。
87.柳長空(4)
正嘀咕吐槽着,柳長空突的将手中那匣子遞了過來,“拿着。”我并無疑它地接過,手上掂了掂并不沉,不知裏頭裝了什麽,口中詢問:“給我的嗎?”
見他點頭我就去順手打開了匣子,此時當也是我對之無所防備,但凡他若對我有什麽算計之心,只需在這匣子中暗藏機關,我必是中招的。可回過頭來又想,假如他真有那心,這時我也不可能站在這了。
如此一想也就坦然了,安逸地去看匣中之物。或想其中有什麽珍寶之類的,卻怎麽也沒想過裏面放的是一顆雪白的丸子......我擡頭莫名看他,這東西給我要作什麽用?倒是也不知是這匣子內還是那丸子發出的香味,聞着很是怡人。
柳長空并未看我,目光停留在我手上,眼神迷離怔忡狀,心想不會是舍不得吧。隔了半刻才聽他清撩的語聲帶了落寞傳來:“總算物歸原主了。”
我很是将“物歸原主”四字咀嚼了下,疑想這意思難道是說這顆雪丸本該是我的?又低頭了去細看,發覺匣子底部有兩個微凹入內的小坑,起初我不明白,後來想了想頓悟過來,原來這匣子原本不止這一顆雪丸,那兩個小坑應該是之前放有兩顆留下的痕跡。
果聽柳長空以一種幽遠寂寥的聲音道:“青玉雪丸一共有三顆,我從師母那偷走時還剩兩顆,也虧得有它才得保性命,否則早不知多少年前世上就無我柳長空這人了。”
我想了想擡眸問:“就是你報家仇的那次?”
卻見他搖頭,“報得家仇雖兇險萬分,但還不致死。是後來有次大意遭劫險些喪命,我知這青玉雪丸乃起死回生之藥,不到萬不得已斷然不會随便用之。此次你受了我的掌力,當時以為你命不保夕,心中無比慶幸之前很多次大劫挨過去并沒用餘下的這顆雪丸,本想喂你服用,哪料號你脈搏發覺你除了氣血翻湧外,居然筋脈都未斷。”
聽得我不由朝他翻了個白眼,這話說得好像我這筋脈未斷是個壞事一般,就不能是我天賦異禀能扛那一下呢。總之就是說我手上匣子裏的這顆雪丸能救命!“起死回生”我私以為是誇張了,但肯定是個寶貝。進了這江湖才知江湖兇險,有顆保命雪丸在身邊總是好的。
等一下,他說青玉雪丸一共有三顆,從娘那偷走時就只剩了兩顆,然後現下還剩一顆,也就是說他只用了一顆,那麽最先的那一顆被誰用了?
我本是為打破沙鍋問到底,哪知他聽了我問題後眼中浮起異樣之色,就在我被瞧得渾身雞皮疙瘩出來時他又移轉了目光,幽幽道:“是我當年自私,辜負了師......金大俠的期望,不知師母後來身體可是無恙?”
我蹙了蹙眉,“你就還稱我爹師傅吧,要不一口一個金大俠別說我聽着別扭,你自己喊着也別扭。而且你喊我娘還不是沒改口,依舊是師母。你問娘身體?娘她身體一直都很好啊。”
素不知道人之眼神可這般多樣化,柳長空就在這半刻之內,眸色輪轉了好幾回,随後怔忡着我看口中喃喃:“一直都很好就好。”話說得有些繞口,那意思卻明白。不等我回應,他就突然下了逐客令:“你進去将外衣披上了走吧,有人已經要等不住了。”
看着他又一次揮揮衣袖大步而離的背影,我很有種撿起石頭砸過去的沖動。
雖然柳長空如此這般說我受他一掌無礙,可那後心依然是疼的。就是在我龇牙咧嘴抽着氣,然後還一歪一扭地極醜姿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