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
你的确不知情。”
徐文內心登時鼎沸起來,對方當然是仇家之一;難道父親真的尚在人世麽?怎麽可能呢?屍首是自己親手掩埋,屍身上還有父親遺物,一點都不假,所差的是死者面目被毀,無法辨認,難道蹊跷即在于此?
他想不透,但他希望這是事實……
他冷冷地開了口:
“尊駕與家父有仇?”
“不錯!”
“父仇子擔,在下一力接着……”
“你擔不了!”
“未見得吧?”
“徐文,你以為我是誰?”
“何不展示真面目?”
錦幛徐徐開啓,一個美絕人寰的倩影幽然出現。
“呀!”
徐文驚呼一聲,連退了三四步。對方,赫然正是“衛道會”
所見,被稱作“仙子”的神秘美婦。想不到自己會落入“衛道會”
的詭計中。對方以“山林女神”之名招搖,目的是什麽?當然不是單為了自己父子,因為自己此來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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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他不是這美豔少婦的對手,但現在卻可以一拚。
照人的容光,使人不敢仰視。
據黃明透露,“五方教”侵犯“衛道會”總舵,“無情叟”
與“彩衣羅剎”戰死,少婦力戰退敵,由此證明她的功力可與“五方教主”匹敵。
由她,他不期然地想到紅衣少女上官紫薇。上官紫薇是上官宏的女兒,而她是上官宏的妻子,以年齡而斷,上官紫薇決非她所生,而上官宏與父親結的是殺妻滅嗣之仇,如此看來,上官宏的妻妾當在三人以上。
上官紫薇是第一個闖進他心扉的女子,他為她而放棄了開封蔣府求親,他也曾瘋狂地追求過她,而她,拒絕了他的愛,最後卻失身于“聚寶會”少主陸昀,而事實也同時證明雙方是無法消解的大恨深仇。江湖上的變幻,實在使人慨嘆。
仇家到底是“衛道會”,抑是“五方教”,使他無所适從。
一陣激動過後,他平靜了。
如果說父親真的死于開封道上,那殺父兇手決非“衛道會”
中人所為,因為對方正不擇手段追索父親下落!
如果說父親真的尚在人間,這父仇兩字根本無從談起。
但父親若仍在世間,為什麽不與自己通消息,而任自己盲目索仇?
這謎底,太複雜,也太不可思議了。
在這美豔少則上,能發掘出一些線索嗎?
心念之中,沉緩地開口道:“尊駕是上官夫人?”
“不錯。”
“徐文,你錯了。‘山林女神’便是家母,何得謂之欺世?”
“武林中前所未聞?”
“那只怪你孤陋。”
徐文吞下了一口氣,道:“在下自承孤陋寡聞,但武林中未必盡如在下……”
少婦莞爾一笑道:“不錯,女神而受人朝拜,是最近的事!”
“為什麽?”
“告訴你無妨,為了衛道。”
“衛道?”
“嗯!此地可說是武林敗類的陷阱,明白了吧?”
徐文咬了咬牙,面上露出一抹怒意,照此一說,自己也成了武林敗類之一了。但他無意分辯,冷冷地道:“武林中多的是挂羊頭賣狗肉之輩,正邪難分。”
“有理。”
“夫人今日之意,要扣留在下作質?”
“一點不錯。”
“為了上官會主與家父之間的仇?”
“對了,這仇必須徐英風親自了斷。”
“‘衛道會’不負這個責任。”
“該由誰負?”
“下手之人。”
“誰是下手之人?”
“這問題不必由我答複。”
“血案發生之日,上官宏本人尋仇不假?”
“對象只你父親一人。”
“這話能令人相信嗎?”
“信不信由你。”
“如在下認定血案是上官宏主謀所為?”
“随你的便。”
“這是承認了?”
“本人不耐與你饒舌,現在開始,你是人質的身分!”
徐文殺機陡起,怒聲道:“恐怕沒有人能留得住在下!”
“你無妨試試看?”
聲落人杳,消失得有如鬼魅,錦幛自合。
徐文怨毒之氣沖胸而起,“藏龍谷”中所起的觀念,浮升腦海,如不以酷烈手段應付,休想追出仇家。所謂扣自己作質,迫父親現身,安知不是遁詞?又安知不是別有圖謀而捏造這事實?
心念之間,舉掌向錦幛劃去。裂帛聲中,錦幛裂為數片,幛後,空無所有,無門無戶,美豔少婦不知隐向何方。
驚愕之間,只見不知何時,廳堂門戶已被一層巨網封住。他一彈身,到入門之處,伸手扯網。一扯之下,不由大驚失色,那網非絲非麻,不知是何物織造,以他的神力,竟然無法毀其分毫。
四青衣女侍,仍俏立廳門之外,其中手執如意的那女子撲味一笑道:“‘地獄書生’,安靜些吧,這網是天蠶絲所織,不懼刀劍水火,任你力能拔山,也休想破其分毫。四壁與屋頂,也是寒鐵之精所鑄,不必多費氣力了。”
徐文倒吸了一口氣,随之而起的,是狂瀾般的殺機,手一揚,數縷指風由網孔射出,直襲四女。
四女一分又合,站回原地,身法之奇奧快速,令人咋舌。
盛怒之下,聚集畢生功力,朝廳壁劈去。
“锵”然巨響聲中,掌力撞壁回震,自己反被震得退了三四步,而那巨響,歷久不絕,一雙耳膜幾乎破裂。
于此,他相信那女待所說不虛。
恨、毒、憤、怒,幾乎使他發狂。
他栗聲暴吼道:“這種卑鄙手段,是自命‘衛道’者所當為麽?”
耳畔傳來美婦的聲音,但不知發自何處,聲音有些空洞飄渺:
“徐文,不加酷刑于你,已算是相當遵崇‘武道’的了!”
“會的,但時機未到。”
“我徐文若不死,必血洗‘衛道會’!”
“只要你有這本領。”
“你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等徐英風現身。此刻,你蒙‘女神’宣見的消息,業已傳出江湖!”
“如果家父已不在人世?”
“此時言之過早。”
聲音寂然。
徐文像被困在獸籠中的猛虎,不停來回踱步,就是想不出脫困之方。
這一天,是徐文被囚的第五天。
廳門的警戒已自被囚的當天撤除。這天羅地網有了警戒也屬多餘,真是神仙也難脫困。
五天,在徐文的感覺中,是漫長的五年。五天當中,他唯一接觸的人是婢女柳倩倩。雖說被囚待遇還不錯,柳倩倩接時送上食物與漱洗用具。
徐文恨透了她,如果不是她,徐文當不致中陷被囚。而倩倩每一次出現,都表現出明顯的挑逗。
午正,柳倩倩提着食盒,照例出現。她把食物從特設的小孔送入之後,粉腮含帶誘人的笑意,俏生生地站在網邊,有意無意地擺動柳腰肥臀,鼓繃繃的雙峰,似乎要繃裂薄羅衫而出,起伏、微顫……
徐文倒是不曾虐待自己,送來的食物很少剩餘。他低頭吃着,心裏仍不斷盤算脫困之道,他不讓絕望控制自己。
柳倩倩癡癡地望着充滿男性魅力的徐文,面上的笑意愈來愈濃。
她在想什麽?
徐文讨厭這種蕩态,五天來,從未假以辭色,也不屑多看一眼。
柳倩倩蕩意盎然地開了口:“徐少俠,你不為你自己的未來擔憂?”
徐文只顧飲食,相應不理。
柳倩倩再次道:“少俠天人,你襟胸自與衆不同,實令奴家心折!”
徐文心中一動,暗忖:什麽天人地人,江湖詭谲,只憑血氣之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中計被囚,就是一個好例子,何不利用她……
心念之中,放下碗筷,把食盒朝小孔外一推,悠然站起身來,冷聲道:“柳姑娘有何見教?”
柳倩倩眸光似水,閃動着一種異樣但卻極誘人的光輝,嬌聲道:“家師常說徐少俠的胸襟常人所不及!”
“何以見得?”
“身處絕境,而能怡然自若!”
“絕境二字何解?”
“少俠父子與我們會主有血海之仇,難道還望生還麽?”
徐文內心一顫,故意莞爾一笑,淡淡地道:“身為武士,又何必斤斤計較于生死二字?”
“所以,奴家說少俠真正了不起。”
“謬贊了。”
柳倩倩沉吟了片刻,抑低了聲音道:“少俠不想出困麽?”
徐文緩和了聲音,道:“想,又與事實問補?”
“那少俠心裏,仍是想的了?”
“當然,這是人的本能,在下何獨能例外。”
“然則,少俠有打算麽?”
“難道姑娘有所見教?”
柳倩倩又沉默片刻,才期期地道:“我們主人已于兩日前下峰!”
這話雖然不着邊際,但一聽就知道別有用心,決非無因而發。
徐文聰穎超人,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當下故作不解地道:“貴主人,是‘女神’麽?”
“少俠豈非明知故問……”
“在下聽人稱她為仙子!”
“是的,夫人的外號是……”
“是什麽?”
柳倩倩粉腮微微一變,她像發覺自己在冒險,在做不該做的事,然而,她仍舊開口答複了,因為她此刻已被某種心理上的因素控制住,理智十分脆弱。
“她叫‘雲中仙子’!”
“啊!‘雲中仙子’,不錯,她是可當此稱而無愧。‘山林女神’的門下,稱為‘雲中仙子’,非常貼切!”
“她美麽?”
“塵世罕見,很美!”
“可是她的功力也很……”
“在下領教過。”
“奴家呢?”
“很美,尤其身法很出色。”
柳倩倩忸怩地一笑道:“奴家人下之人,不敢當少俠青睐。”
徐文心中竊笑,柳倩倩對自己施狐媚,的确是昏了頭,可是這戲得演下去,立刻就要觸及正題了。當下開門見山地道:“柳姑娘可是有意要援手在下?”
“這……奴家不敢拿自己生命開玩笑,不過……”
“不過什麽?”
“又不忍見少俠……”
“在下明白了!”
“明白什麽了?”
“姑娘是有意想伸援手,不過有條件,對嗎?”
柳倩倩掩口一笑,飛了一個媚眼,有些不自然地道:“少俠機智遇非常人所及,但,如果說‘條件’兩個字,未免抹煞了奴家用心……”
“姑娘所謂‘用心’,是指什麽而言?”
柳倩倩桃腮泛紅,咬了咬下唇,道:“奴家不忖蒲質草姿,願以身相許!”說完,水樣的眸光,直照在徐文面上。
徐文早已料到對方的存心,聞言并不驚奇,平淡地應道:“這是條件麽?”
柳倩倩媚眼斜抛,春風滿面地道:“少俠願稱它為條件,就是條件吧!”
“姑娘準備要在下如何履行這條件?”
“指天為盟,與奴家誓守終身,奴家設法使少俠脫困!”
徐文不由怔住了。脫困,是他唯一也是最迫切的願望,為此,他可以不擇任何手段,以達到這目的。但不管用什麽酷烈手段,一言不二是武士的信條,如果他現在答應,就非踐約不可,他能與蕩婦淫娃型的柳倩倩結合嗎?不能,一百個不能。的确,她不配。可是這千載一時之機,豈能錯過……
如果“雲中仙子”在山,柳倩倩天膽也不敢如此,看她當“雲中仙子”之前,所表現的端莊,便足以說明一切。
他久久開不了口。
柳倩倩幽幽一聲長嘆道:“奴家明白少俠看不上奴家徐文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最好,半晌才道:“容在下考慮,這是大事!”
柳倩倩目光朝四下一逡巡之後,道:“徐哥哥,時間不許我們多所考慮,如果夫人回山,一切便成泡影。”
這“徐哥哥”三字,使徐文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由衷地感到惡心。照理,對待她大可不必談什麽武士風度,因為彼此是敵對的雙方,但,他不屑為此。
“容在下考慮一個時辰,如何?”
“這……好吧,我一個時辰之後再來。”
說着,伸手去檢食具,纖細瑩白的柔指,伸入小孔.呈現徐文眼前。
一個意念,電也似的閃上徐文心頭:對敵人寬恕,便是對自己殘忍!
于是,他立即決定了做法。
他微笑着,俯身,伸手,撫上她的纖手。
她先是一驚,繼而沉醉,任由他抓住,吃吃一笑道:“徐哥哥,你改變主意了?”
“是的。”
“你……答應了?”
徐文面上突現陰冷,沉聲道:“你知道我的外號麽?”
柳倩倩一怔,道:“‘地獄書生’!”
徐文松開了手,聲音更寒了:“很好,希望你不曾忽略了在下的外號。”
柳倩倩媚态盡斂,滿面困惑之色,蹙眉道:“什麽意思?”
“在下并非什麽好相與的人。”
“你……”
“現在打開這網罩!”
柳倩倩向後退了兩步,栗聲道:“你還沒有答應我的條件……”
“在下沒有這意思。”
“那我為什麽要為你解禁?”
“救你自己。”
“什麽意思?”
“你已中了在下罕世劇毒,此毒世上無人能解,一刻時間之內,将香消玉殒。如你能解禁,在下便為你解毒!”
柳倩倩花容慘變,再退了數步,戳指徐文,厲聲道:“你好狠毒……”
徐文冷酷地道:“在下人如其名,說過并非好人。”
“徐文,我死了你能活嗎?”
“那是另一回事。”
柳倩倩咬牙切齒地道:“一刻時間,我足夠把你碎屍萬段。”
“你不敢!”
“找為什麽不敢?”
“何不試試看?”
柳倩倩窒了片刻,突然轉身,伸手去按廊柱上的龍爪……
徐文心頭大震,他料不到她真的敢做。那龍爪,必然是一種機關的樞紐,自己被困廳中,根本無法阻止,如果真的死在這賤人手中,的确是難以瞑目。
柳情倩的手按上龍爪,冷厲地道:“徐文,你可別後悔?”
徐文內心焦急如焚,但表面上仍保持鎮靜,傲然道:“在下從不知後海為何物!”
“好,我會看着你死!”
“柳倩倩,你好大的膽!”
嬌喝聲中,一個徐娘半老的黑衣老婦人倏然出現。這婦人面罩寒霜,眸籠殺氣,直瞪住柳倩倩。
柳倩倩如逢鬼魅,驚怖至極地連連後退,直追到廳門網罩邊。
黑衣婦人冷厲地喝問道:“賤婢,你想做什麽?”
柳倩倩觳觫地道:“找……我……中了他的毒手!”
黑衣婦人朝徐文這邊瞟了一眼,又道:“你知道他是夫人的重要人質麽?”
“知道。”
“你如果以‘鋼弩陣’毀了他,結果如何?”
“可是……婢子命在頃刻……”
“住口。仙子座下,容不得你這等淫賤之人,你竟敢背叛仙子,做出這等乖謬的事,這是你咎由自取。跪下!”
柳倩倩雙膝一屆,跪了下去,口裏哀告道:“總管,請恕婢子無知初犯……”
“女神門規,縱仙子本人也不敢更改。閉嘴!”
柳倩倩粉腮如雪,簌簌抖個不住。
被稱作總管的黑衣婦人,往網緣挪近數步,向徐文道:“徐文,希望你能解了她的毒!”
“為什麽?”
“她必須接受門規制裁!”
“尊駕如何稱呼?”
“總管孫婉如。”
徐文自巧獲奇線,歸入“萬毒門”,練成了至上玄功,對用毒一道,已臻化境,完全收發由心,他在抓在柳倩倩的手腕時,業已發出了“摧心”劇毒,只是他已能控制毒發的時間,不像半年前使對方觸之即亡。從前他練的是左手,而現在可說全身皆毒,殺人于意動之間。
這是他第一次以至高心法施毒,原出不得已。
師門律戒“妄殺”,他其實無心非要柳倩倩的命不可。
心念之中,大聲向柳倩倩道:“柳姑娘,把你的手給我!”
柳倩倩扭頭道:“做什麽?”
“替你解毒。”
“不!”
“為什麽?”
“反正是一死,我願死在你手下!”
總管孫婉如怒哼了一聲道:“這不能由你!”
一彈身,抓住柳倩倩的手,朝那送食物的小孔裏一塞……
柳倩倩怒目切齒,卻不敢反抗。
徐文伸手抓住對方手腕,默運心法,将毒收回本身,一松手,道:“可以了。”
這種聞所未聞的解毒之法,使黑衣婦人震駭不已。
就在此刻——
樓臺之下,傳來了數聲喝斥,接着是震耳的搏擊之聲。黑衣婦人面色一變,抓起柳倩倩,電閃逝去。
徐文大感震驚,是什麽人敢到這峰頭滋事?
搏擊的聲浪此起彼落,間雜着慘號之聲,聽來交手的人不在少數。
忽地,一條人影上了樓臺,閃電般撲向右側;不多時,又折頭返回,似在搜索什麽,到了徐文被囚的廳前,目注巨網,口裏“哦”了一聲。
“大哥,我在這裏!”
來的,正是“閃電客”黃明。他此刻易容成一個黑衣武士,若不是口出其聲,徐文怎麽也認不出來。
黃明湊近網邊,激動地道:“賢弟,你還活着?”
“大哥以為小弟死了。”
“我真有這想法。怎麽回事?”
“我被囚了。”
“被囚?這網……”
“天蠶絲所織,不懼刀劍水火。”
“啊!”
“什麽人來此動手?”
“‘五方教’的高手,總數在五十人以上……”
“‘五方教’?”
“不錯。我是藉這機會混上來的。”
“天梯阻不了他們?”
“十二條人命的代價,‘五方教’損折了十二名高手,才突破防守……”
“守梯的兩個怪物呢?”
“當然死了。這些慢慢再說,先弄開這勞什子是正經。”
說完,腳踢手摸,在尋找機關所在。
黃明是“妙手先生”高足,天下第一神偷,對這些門檻,自是十分精到。
“注意!”徐文沉喝一聲。
一縷金刃銳風已罩向黃明,出手的,是一個青衣少女,現身得猶如鬼魅。黃明號稱“閃電客”,身法獨到,但與對方相形之下,便差多了。刷!刷!刷!一連三劍,黃明毫無還手之力,險象環生。
看來,他在這女子手下,決走不出十招。
徐文大急,手伸出網孔,彈出一縷勁厲指風。
“嗤!”
廊柱附雕的龍頭,齊頸被射斷。
“躺下!”
嬌喝聲中,黃明肩背冒紅,身形晃了兩晃。
青衣少女劍勢再起,指向黃明心窩。黃明一閃丈餘,但卻脫不出青衣女子的劍氣範圍,看來非毀在她劍下不可……
就在同一時間,那道巨網突地向上收卷。
徐文這一喜非同小可,真是想不到的收獲。他那一指,本是襲擊青衣女子,以救黃明之危,不料青衣女子身形似魅,取之不準,誤射龍頭。這一下,瞎貓碰上死老鼠,竟然擊中了機關樞紐,解除了禁制。
“哇!”
慘號聲中,青衣女子栽了下去。
黃明像發現奇跡般地驚叫道:“賢弟,你……”
徐文一指那廊柱,道:“誤打誤撞,做夢也想不到。”
黃明苦苦一笑道:“若非這一撞,我便完了。”
“大哥傷勢怎樣?”
“皮肉之傷,不礙事。”
說着,從懷裏掏出丹丸,納入口中。
搏殺之聲,如火如荼,逐漸逼近了樓臺。
徐文雙目碧芒閃爍,條氣充盈地道:“小弟要血洗此間!”
黃明急搖手道:“不可!”
“為什麽不可?”
“賢弟要為‘五方教’幫手麽?”
“這本是兩回事!”
“身為武士,不應乘人于危。”
徐文默然片刻,道:“難道就此一走了事麽?”
“今日之局,如果這方面沒有高手應援,“五方教’勢必得手。”
徐文心中暗忖:天下事竟有這樣巧,美豔少婦“雲中仙子”
不在峰上,“五萬教”恰好行動。據“雲中仙子”的說法,“衛道會”張揚“山林女神”,目的是衛道,也就是憑這天險,以消滅“五方教”的高手。
如果“雲中仙子”在山,情況當會大不相同。
黃明又道:“賢弟,我有個看法……”
“什麽看法?”
“‘五萬教’危害武林,生殺予奪,人人切齒……”
“大哥的意思要小弟出手?”
“願意麽?”
“‘衛道會’與小弟一樣勢不兩立……”
“借用你剛才的一句話,那是兩回事,應該分開來處理。”
徐文躊躇了片刻,道:“我們看看去!”
驀地——
一條人影飛射上臺,赫然是一個錦衣少年,手握長劍,全身血漬斑斑。他身形一落,向黃明喝道:“還不趕快動手!”
顯然,他把黃明當作了“五方教”弟子。
徐文目光一掃,冷冷地道:“幸會了!”
這錦衣少年,赫然是郾城外所遇“五方使者”之一,另一個已在當場毀在“毒手一式”
之下。由這使者,徐文想起了被劫的紅顏知己“天臺魔姬”,那股殺機,登時不可遏止。
“五方使者”聞言轉過目光,面色陡變,掉頭……
徐文橫身一截,冷森森地道:“你死定了!”
聲落招出,“毒手一式”如電攻出。
“五方使者”舉劍一劃,劍勢尚未展開,便慘嗥着倒了下去。
黃明駭然道:“賢弟,你這身功力還有敵手否?”
徐大一擺頭,道:“大哥,過譽了,我們走。”
話聲中,當先瀉下高臺。黃明跟着彈身。
臺下,死傷累累,陳屍已達數十具之多,男女各半,女的,自然是“雲中仙子”座下的弟子與侍婢。
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栗人的搏殺聲。
徐文目光一掃現場,只見自稱總管孫婉如的黑衣婦人,正與一個面目猙獰的錦袍老者作殊死之鬥,從雙方的招式看來,可能是現場中功力最高的一對。
每一對交手的,搏鬥都十分慘烈。
黃明一指那錦飽老者道:“他便是為首的人,‘五方教’錦衣衛隊的副領隊。”
徐文颔了颔首。
一聲暴喝傳處,一個青衣少女,栽倒在一名錦衣漢子的劍下。
那錦衣漢子用劍一挑,少女胸衣至小衣盡裂。妙相畢現。
這種卑劣無恥的行為,使徐文目眦欲裂,一彈身,撲了過去。
那棉衣漢子連人影都不曾看清,便被除文一掌劈碎腦袋,橫屍當場。
不知是誰,怪吼一聲:“‘地獄書生’!”
這一吼,震動了全場。
徐文舉步向錦袍老者那一對欺去,凡伸手可及的,無不應手而斃,走了五丈,“五方教徒”倒下了七人之多。
錦袍老者連演三絕招,迫退了黑衣婦人,朝徐文撲了過來。
黑衣婦人見徐文脫困現身,卻又站在自己一邊,不由呆住了。
徐文迎了上前,出手便是“毒手一式”。
錦袍老者功力非同凡響,進得快,退得更快,一晃之間,竟避過了這一式殺手。徐文尚未變式,他的長劍已換駭電奔雷之勢攻出。
徐文也就在退步之間,挾以十成功力劈出一掌。
急勁如山的掌風暴卷而出,把錦袍老者的劍勢震得一窒,就在這間不容發的電光石火之間,徐文的“毒手二式”出手。
而這時,一道森森劍氣指向徐文後心,聽風聲便知出手的是劍道中特殊的高手。
情勢所迫,徐文只好向測方閃讓。這一讓,無形中削弱了“毒手二式”的威力,但這殺手的厲辣實在驚人,錦袍老者悶哼一聲,踉跄了三四步之多。
徐文轉目一掃,口裏發出一聲驚呼,眼前一黑,幾乎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