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我在臺下聽着他的演講,頗為敬佩他是個人物,從白手起家到創造出一個屬于他的財富,擁有今天如此的地位,無一不是感嘆和羨慕。
臺下站的就是陸振東的子女陸皓和陸寧,他們倆作為陸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從宴會還未開始就已經站在最顯眼的位置,享受着各位來賓投來的注目及道賀。
兩人都是模樣俊俏之人,不過我常聽人說,陸皓屬于那種流連花叢中,片葉不沾身的花花公子類型;至于陸寧?我倒是不怎麽熟悉,畢竟也沒怎麽接觸過,只是偶爾會在報紙上看到她的報道,從不認真留意過她的存在。
從剛才和唐弋一起進入這個地方時,我便能感覺到臺上倆人投來熾熱和好奇的目光。我能确信,這是來自這倆兄妹投來的注視,像是審視獵物般的眼神,讓我一陣頭皮發麻。
我不确定這種目光是否友善,女人的第六感總是帶有強烈的預示敢,至少這種感覺讓我覺得有些不安。我下意識地想抓唐弋的衣袖,可突然想起,這似乎有些不合乎情理,可手指尖還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身體。
唐弋側目回頭看了我一眼,這讓我有些難為情,迅速裝作不小心碰到的樣子。幸好他也沒再說什麽,這倒讓我一陣釋然。
等開場詞一說完,我見臺上的陸振東就開始陸陸續續和市政裏的領導談話。就在這時,陸氏倆兄妹倆人的身影也消失在我的視線裏,而一旁的樂隊也開始演奏起歡快的樂曲。
周圍的人陸陸續續跟着音樂步入舞池跳舞,我看了唐弋一眼,他仍是無動于衷,我也無可奈何,只能站在他的一旁看着其他人款款邁動舞步。
蘇錦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其他三位供應商跟各自的女伴也已經在舞池中跳的不亦樂乎。唯獨我和唐弋就像兩個旁觀者,靜靜地站着,其實這種感覺還是蠻尴尬的。
“沈沐染,要不我們……”他話還沒收完,陸氏的太子爺陸皓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打斷了唐弋即将要說完的話。
陸皓微笑着開始介紹自己:“這位小姐,我是陸氏集團的總經理陸皓,我能有幸邀請你和我一起跳支舞嗎?”
他順勢做出了一個邀請的動作,我有些受寵若驚,雖然我不是很願意,卻不好在這個場合拒絕這個請求,更好況我還要打探一下陸氏未來的項目走向。我露出還算親和的笑容,順着他的邀請緩緩走入舞池。
我這邊剛一走,本想回頭看看唐弋的情況,卻不知陸寧從哪裏冒了出來,站在唐弋的身旁。
我的舞步還算湊合,偏強能跟得上陸皓的步伐就是了,偶爾會不小心踩到他的腳尖,幸好他沒責怪我,只是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眼球還時不時地在我身上游走。最可怕的是他的另一只手在我腰上做盡了小動作。
我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暴脾氣,就怕自己一時不受情緒的控制會忍不住想扇他一巴掌,到時候誰都不好看。陸皓是個衣冠禽獸,等這支舞跳完我絕對走人。
唐弋和陸寧那一對,是在我之後來到舞池中間的。這時他們倆剛好從我身邊經過,只見明晃晃的米色身影從我眼前晃過,強烈地吸引着我的目光。我有些羨慕陸寧能夠近距離地與唐弋靠得如此近乎,那是我曾經渴望而不可求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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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球,明明陸皓就在我面前完全可以擋住唐弋和陸寧的身影,可我還是會時不時地去關注他們的舉動。
陸寧笑顏如花,可她面前的男人卻一臉嚴肅,絲毫不被周圍的環境所感染。唐弋的目光與我對上,我能感受到他此時眼神裏正隐藏着一絲憤怒,是我多想了還是看錯了?
我趕緊回避他的目光,看向陸皓的後方,目光有些渙散,找不到一個聚焦點,明明很在意唐弋眼神裏的示意,可我卻還要裝作一副很認真的與陸皓跳舞的表情。
陸皓除了在我身上吃了一點豆腐之外,其它倒也沒什麽。我從他口裏倒是陸陸續續探聽了一些陸氏集團未來的動向,有了這些消息回去之後跟潘國安也好交代。
這段開場舞跳得很心累,等它結束之後,接下來的安排基本上就是各種社交名媛的攀比及其他公司老板們的生意交流。這裏我熟識的人不是很多,談得上交情的就只有和博雅生意上有往來的客戶,其他人頂多只能算有過一面之緣。
一段折磨人的開場舞結束,陸皓還想與我再進一步的交流,我趕緊尋了一個借口跑到洗手間躲難。
洗手間裏,水聲嘩嘩地響着,四周無人,只能隐約聽到場外傳來細小的音樂聲。我靜靜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發呆,裏面的那個人是我卻又不是我。如果不是今天的精心打扮,我想我應該不會吸引到陸氏太子爺的目光。
門外傳來了一陣高跟鞋的踏踏聲,進來的人恰好是陸寧。我在鏡子裏看了她一眼,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跟她打一聲招呼,畢竟在此之前我也沒見過她本人。
當我要轉身離去的時候,陸寧叫住了我。
“聽說你是和唐弋今天帶來的的女伴?”她趾高氣昂的态度讓我對她的好印象頓時全無。
“陸小姐,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作為他的同事是一同受邀請而來,并非他帶來之說。”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陸寧的語氣十分不好,讓人聽了就不太好受。
“哦,那樣最好,離唐弋遠一點,對你有好處。”陸寧笑裏藏刀,步步緊逼,有錢人家的千金都是這麽蠻橫無理的樣子?
我轉了轉眼球,并不打算就這麽忍氣吞聲,故而說道:“是嗎?我突然忘記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記跟唐弋說了,先告辭了,陸小姐你請自便。”
看來又有一個看上唐弋的蠢女人,唐弋那個男人怎麽就那麽有女人緣,我很不能理解。
我快速撤離洗手間,隐約能聽到後方傳來陸寧氣急敗壞的跺腳聲,我居然有一種報複成功的成就感。洗手間的這段小插曲我不予理會,任由陸寧生她的悶氣,只要她不拿唐弋的事情來惹我,我倆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從洗手間出來,我環顧了宴會廳的周圍尋找那個米色身影,不得不說,唐弋是一個優秀的商業精英,他走到哪兒都能游刃有餘。本來潘總的意思是讓我幫唐弋多接觸一些人,能夠讓唐弋快速地了解A市商業的情況。可他自己已經主動出擊開始結交那些大人物,看到他能夠與那些富商怡然自得地攀談,我內心不由一陣煩悶,那我來的意義又有何用?
我氣得對着唐弋的背影冷哼了一句,板着臉去宴會廳的陽臺處打電話給沈沁吐苦水,我實在想不出在這個無聊的時候還有誰能比沈沁更懂我。明明一大群人彙集于此,可人與人之間相處卻以群分類,難以融入彼此的交際圈。就算是我和唐弋一同前來,可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卻處于十分尴尬的地步,忽近忽遠,令我琢磨不清。
和沈沁煲了大概十幾分鐘的電話粥,從最開始的郁悶到現在也一掃而空,期間我也抱怨了一堆人和事的看法,當然不乏關于唐弋的話題。
等通話結束,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距離我離開宴會廳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我是時候該回去了,卻不知我回身,唐弋站在距離我大約四五米處的地方,兩手插在褲口袋裏,看似漫不經心,可我知道,他看的方向正是我站的地方。
一個是漆黑的陽臺,一個是燈火珊然的走廊,就好比楚河漢界,泾渭分明。黑暗處的我收起與沈沁交談時的天真笑容,換上平時處理共事時的嚴肅态度走向唐弋。
“你怎麽在這裏?”我帶着疑惑問向唐弋。
“你消失了這麽久,倒好意思問我怎麽在這裏了,當然是來找你了。怎麽,躲在這裏跟男朋友打電話?”唐弋一臉審視的神情,目光掃過我的臉龐,我沒來由得一陣心慌。
“啰嗦。”我別過眼,不敢看唐弋深邃的雙眼,這個男人果然深不可測。
“宴會快要結束了,走吧,陸董差不多要發表閉幕演講了。”唐弋也不等我回答,直接黑着一張臉就邁開腳步走了。
我随之跟了上去,和唐弋兩人一前一後,從頭到尾都保持了絕對的沉默。從寂靜無人的走廊到滿堂賓客的宴會廳,唐弋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磁場,連我都不敢跟我搭上一句話,只好靜靜地站在他身邊。
所有的賓客站在臺下,陸振東和他的一對子女站在臺上,聽着他演講,無非就是一些感謝貴賓能夠到來的客套話。即使大家都轉身看向講臺,可我的注意力一直在唐弋身上。我側着臉偷偷打量着他,這家夥從剛才就一直臭着一張臉,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冷若冰山。
臺上,陸寧一直盯着我這個方向看來,也不知是在看唐弋還是在看我。整個周年慶實在是無聊到透頂,好不容易聽到陸振東的最後一句發言詞,我終于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
既然宴會已經結束,我也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這點我和唐弋倒是一致,即使默不出聲,我們也已經從宴會廳走到了皇家酒店一層的大廳門口的階梯上。
“唐弋,等會兒你怎麽回去?”沉默了太久我自己都有點兒不習慣,在大腦裏一直思考要怎麽打破這個氛圍。
我開始試圖找一些話題搭話,幸好唐弋終于肯理我了。
“一會兒我坐計程車回去就好了,倒是沈小姐,開車小心點。”看到他态度緩和了點,我也就稍微放寬了心,至少現在的唐弋并非之前生人勿進的樣子。
“恩,那我先開車回去了,再見。”我擡了擡手跟唐弋做了再見的手勢,順着階梯向下往停車場方向走去。
可我沒想到才剛邁出兩步路,身後突然出現一個跑步急匆匆的男人,猛得撞了我一下,直接把我從第四階梯撞了下去。
這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吓得我尖叫了一聲,卻阻止不了我從四層階梯摔倒的命運。我匍匐在地上,雙手支撐着上半身的重量,擡起手來,手上火辣辣的疼,蹭破了皮,疼得我直難受。
唐弋原本已經朝着跟我相反的方向離去,聽到我的聲音立馬往我這邊趕來。他蹲下身來,查看了我雙手的情況,确認只是擦傷之後,立馬轉頭看向剛才那個莽撞的男人離去的方向。
只可惜那個男人跑得太快了,我倆都來不及看清他的身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如他來時一樣,出現的太突然,根本就讓人毫無防備。
“看樣子是有針對性的撞擊,你惹誰了?”唐弋露出深邃的眼神,沉思了一會兒。
我聞言,整個人一怔,從頭到尾,我接觸的人有限,讓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陸寧,除了她,我不知道自己還惹誰不愉快過。
算了,人都跑了,就算跟唐弋說了,又有誰誰呢。
我搖了搖頭,并不作回應。他扶着我起身,我借着他的力向上支撐起整個身體,結果腳踝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嘶”的一聲,一時沒站穩,頓時撲倒在了唐弋的懷裏。
“你腳怎麽了?”
“好像是崴到腳了。”即使忍着痛,我也勉強從唐弋懷裏掙脫出來,跟他保持了一小段距離,離他太近,我的呼吸都有點不順暢起來。
距離停車場還有一段距離,我在苦惱腳受傷了要怎麽開車回去,我略有點沮喪的垂着頭,不知道該怎麽辦,而他卻做了一件讓我很意外的事情。?
☆、米白色的回憶
? “走吧,上來。”唐弋蹲下身來,示意我爬上去。我愣在原地,內心五味雜陳。
“磨磨蹭蹭幹什麽,趕快上來。”
“哦。”我挪着小步子爬到唐弋的背上,他一起身,我吓得趕緊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回停車場的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趴在唐弋的背上,能清晰的感受到從他那兒傳來的體溫。我垂下頭,一眼看見的就是那條米白色的長褲。
不知為什麽,我現在心裏特別的辛酸,十多年前的記憶如同走馬觀花般湧入腦海,眼淚瞬間就模糊了視線,淚珠子“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你怎麽突然哭了?腳很疼?”唐弋側過頭來看我,臉上盡是擔憂之色。
我看着他胸前的水漬,趕忙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是,很疼,非常疼。”
疼到我內心深處,無法呼吸。唐弋,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當年的暗戀是如此地卑微與弱小,少女懷揣着一絲絲的幻想,追逐着童話裏白馬王子的身影,祈求着他能回頭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眼也就心滿意足了。可是現在,那個王子就在我眼前,他卻轉變成了我怨恨的對象,真是無比的諷刺。
“真是拿愛哭的女人沒辦法,我送你去醫院看看腳受傷的情況。”唐弋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我也沒什麽好跟他計較的,也就随他去了。
我本想拒絕,無奈他已經将我抱到副駕駛座上安定好,他自己倒是坐到駕駛座上開始啓動車子行駛。
從酒店的停車場開車到這裏最近的醫院,車程大概也要10分鐘左右,一路上我們并沒有什麽交談,車內唯一能聽見的大概只有空調送入冷氣的聲音了。
我側着臉靠在車窗上,玻璃裏面映着唐弋的側臉,沉着冷靜,眉頭略微皺着,很嚴肅的一張臉,跟個萬年冰山一樣,不知道笑起來會是什麽樣的。
我擡起手伸向玻璃,指尖輕輕劃過鏡像裏唐弋的臉龐,許是動作幅度太大,唐弋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鏡像裏我和他四目對視,吓得我趕忙縮回了手,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得樣子,其實內心裏緊張得一塌糊塗,深怕他知道我的想法。
所幸的是,唐弋并沒有再追問我什麽,他只是繼續淡定的開着車子,當做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沒過多久醫院便到了,唐弋依舊是抱着我進去,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姿勢,人生第一次被人公主抱,我着實有些受寵若驚。我右手環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有着很好聞的薄荷味,聞着這個味道可以讓人心神安定不少。
就這樣,我坐在診療室裏看着唐弋忙前忙後,醫生給我的手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和包紮之後,便開始處理我的腳踝。其實腳踝那裏并不是很痛,過一會兒就不疼了,只是我不好意思跟唐弋闡明事情的真相,任由他把我當作受傷很嚴重來看待。
大晚上的,醫生估計也犯困了,只是簡單的冰敷之後,就打發我們走了。
回去的路還是唐弋抱着我回去,我想掙紮着從他身上下來,自己開車回去,卻沒想到他是直接打算送我回家。我驚訝,但還是把家的住址告訴了他。
“其實你沒必要送我回去的,我自己可以開車。”
“就你還開車?腳都傷成那樣了,我看你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到的了家 ,老實待着。”
他讓我完全沒了任何的下文可以阻止他的做法,唐弋一貫雷厲風行的處事方法就是直接開動車子往淮揚府的方向駛去。
在車上,我才得知原來他住的地方離我那兒很近,只隔了一個站,這就解釋了為什麽在他初來那會兒我會經常在地鐵裏遇見他。
我住的地方是套單身公寓,唐弋背着我進電梯直到5樓,我指了指502那個房間,他繼續背我走到門前才将我放了下來。雙腳着地的那一刻還是可以感覺得腳踝處略微的疼痛,我抿了抿嘴忍着痛在手提包裏尋找鑰匙。
“唐弋,這次謝謝你了。這麽晚了,要不你早點兒回去吧。”我沖他笑了笑,這次是從心底真心感謝他,要不是他,我估計這會兒我還在路上疼着,也不會這麽快到家。
“都到家門口了,不請我進去喝杯冰水嗎?”唐弋雙手插在口袋中,嘴角帶着細微的笑容。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應該很難看,臉上的笑容沒超過5秒鐘就被人扼殺在搖籃裏,我蠻不情不願地将鑰匙插入鎖口,房門打開,按了電燈的開關,從玄關那兒取了稍微大一點的拖鞋留着唐弋。
“家裏沒有男式的拖鞋,你将就一下。”
“無礙。”他掃視了一下房間,“看不出你房間收拾得還挺幹淨的。”穿好拖鞋他接着就将我扶到沙發處。
“冰箱裏有冰塊沒?”
“有,在下面的第一層。你要喝水的話打開冰箱上面那層,要喝什麽你随意拿。”我把離我近的開關都打來,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我指了指右前方,告訴唐弋那兒就是廚房。
趁他去取冰塊的那一會兒,我打開客廳裏的空調,冷風漸漸送入室內,一掃之前的悶熱。唐弋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用布包好的冰塊以及兩廳冰鎮的啤酒。我接過他手中的冰塊,敷在腳踝處,順便感受到冰塊傳來的絲絲寒氣,疼痛稍微緩解了點。
唐弋自顧自地打開啤酒喝了起來,在室內裏轉了轉,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處。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發現他盯着的地方是我放在電視機旁邊櫃子上的一張全家福。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照片裏的3個人,指尖輕輕比劃了照片裏站在我旁邊的兩個家人。
這張照片是去年春節的時候照的,裏面的3個人都笑的很開心,我不知道唐弋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的父母看,裏面的我看上去跟以前大不相同,應該不至于發現什麽吧。
“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的全家福看?”我忍不住自己心裏的疑惑,質問道。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兩個人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他說的風輕雲淡,可這話對我來說,完全是個晴天霹靂。
我一驚,吓得都顧不得腳疼就站了起來,唐弋回過頭打量我,那種考究的眼神看得我越來越心慌。
“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啊。”唐弋開始認真審視我的臉龐,我心裏一陣緊張,眼神有些慌亂閃爍。
“才沒有,我只不過是站起來拿啤酒的。”我尴尬的笑了笑,順手拿過啤酒當作掩飾。
“好了,這麽晚了,我該回去了。哦對了,你的車鑰匙借我,我開你的車子回去。”他直接拿走了放在茶幾上的車鑰匙往玄關那裏走去。
“啊,那我明天怎麽上班!”
“明天八點半我來接你,記得早點兒休息。”唐弋換好鞋子,開門關門,一氣呵成,絲毫不給我拒絕的理由,任由我站在客廳中風中淩亂。
這個男人真是太蠻不講理了,我還沒有熟到借車給他的地步啊!
第二天,鬧鐘一響,我立刻起來收拾整理行頭,離八點半還有5分鐘我就已經到公寓外的大馬路邊上等候。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會開車來接我,如果八點半還是沒見到人,我會選擇立刻打車去公司。
在我發呆神游的片刻中,我自己那樣車的身影晃入我的眼中。唐弋拉下車窗向我揮了揮手,這才把我拉回了神。
我繞過車子的前端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剛坐下唐弋便遞給我一杯星巴克的熱巧克力。我順手接過說了聲謝謝。
“你倒是挺準時到樓下的,等了多久了?”
“5分鐘。”我如實說道。
“看起來你的時間概念真不錯。”唐弋打着趣,笑得依然自得,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駛。
“那是當然,就怕你把我車子拐跑了,免得我今天上班遲到。說實話,你今天八點半要是還不到我家樓下我都打算坐出租車去公司了。”我吸了一大口的熱巧克力,恩,味道真不錯,胃暖暖的,很舒服。
“沈沐染,我唐某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唐弋眯着眼将頭側向我,試圖證明他不是這種人。
我被他的這個舉動吓了一跳,“車!注意開車!”在我的督促下他才繼續正常地架勢着車子。
“坐你開的車真危險。”我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可還是被唐弋聽到了。
“沈沐染,我好心載你一程,你倒好意思嫌棄我?話說回來,昨晚我那樣幫你了,你是不是該好好報答我?”唐弋帶着那絲揶揄的笑容總讓我覺得不懷好意,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繼續喝熱巧克力。
“要不以後改由你來接我上下班吧,沒出聲我就你這麽決定好了。”唐弋竟自顧自地說起話來,完全沒顧及我的感受。
“哈?我堂堂一位企業的高管你讓我給你當司機?”我聽了差點沒把熱巧克力從嘴裏噴出去。
“難道不應該啊?我好心幫你,你就忍心看我每天擠地鐵上下班?哎,這年頭好人難做啊。”唐弋嘆了口氣,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不過我不吃這套。
其實我很想說句忍心的,但我怕一說出口,他保不準又使出什麽花樣兒,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我。
“哼,就算是你好心幫我,但你以為每天請個高級主管當司機接你上下班很好請嗎?沒個兩三萬休想我載你!”我別過頭看向窗外,我開這個玩笑就是想吓唬他取消那個念頭。
唐弋只是笑着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就沒再繼續理我了。這倒是合了我的心意,省的我到時候跟他沒話題談那可就尴尬了。
一回到公司,唐弋收起了剛才那副仿佛嬉皮笑臉的面孔,這時候倒是俨然一副領導者的風範,嚴肅而又帶着灑脫,頓時便吸引了周圍女性青睐的目光。
我看了心裏不是滋味,任由自己默默地看着唐弋裝逼,人前人後反差這麽大,真不知道哪副嘴臉才是他真正的面容。
十一年前的清河才子,十一年後的職場精英,我認識的那個唐弋到底在哪裏??
☆、99朵玫瑰
? 到十一樓,電梯停了下來,門一打開便看到張之曼站在門前,手裏還抱着一大份文件。
只見張之曼擡頭,第一眼看到是唐弋,便款款微笑,道了一句“唐總監早上好。”
絲毫沒有考慮到我的存在,等她轉移視線發現我站在唐弋身邊的時候,臉上頓時出現了驚愕的表情,于是尴尬地補了句“沈總監好。”
我簡單地回應一下便動身離開電梯,唐弋倒是很紳士地幫張之曼接過手中的文件,一個風度翩翩,一個仟仟佳人,倆人有說有笑地回到了設計部門的領地。
看到他們這種相處的模式,我心裏沒來由地一陣難受。為什麽唐弋對其他人總是風度翩翩,一到我這兒,怎麽就成了蠻不講理?我果斷回到我的辦公室眼不見為淨,昨天唐弋僅存的好感也被張之曼的到來給消磨殆盡。
我剛回到辦公室坐下沒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應了聲進來,以為進來的不是李秘書就是外面其他的下屬,可是沒想到進來的卻是一位送快遞的小哥,頭帶着帽子,一身灰色的着裝,手裏捧着一大束玫瑰。
“請問你是沈沐染小姐嗎?這裏有一份快遞需要你簽收。”
我心裏滿是疑惑,可還是從椅子上起身走向門口,也不知這花是誰送來的?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外的員工紛紛投以好奇的眼光看向我,我尴尬地趕忙簽了字讓送花小哥趕緊離開,還不待他将筆放回口袋我便将他拒之于門外,以此隔絕下屬繼續投以八卦探究的目光。
我捧着花束坐回旋轉椅上,将玫瑰花裏的卡片揪了出來,上面這樣寫着:“初次見面,你便讓我魂牽夢萦,一見傾心,自此難相忘。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陸皓。”
我一看這上面的名字,這不是昨晚吃我豆腐的那個陸氏董事長的兒子?
這卡片上面寫得什麽亂七八糟的,膩膩歪歪的,怪滲人的。我嫌棄地把卡片丢倒了垃圾桶裏,心裏不停地咒罵陸皓,完事之後還順便用紙巾擦了擦手,深怕上面有什麽細菌會傳染似的。
那99朵玫瑰垃圾桶塞不下,所幸被我摒棄在辦公桌的邊緣,當作空氣淨化劑使用。
剛靜下心來寫了會兒策劃書,手機裏突然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沈小姐,花收到了啊?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對你的思念。”
我無語地看着屏幕上面的這幾個字,不用猜都知道發短信來的是絕對是陸皓。奇了怪了,我跟陸皓也不過是跳了一支舞,談不上有多大瓜葛,他是怎麽弄到我手機號碼的?
我只要一想到陸皓昨晚在跳舞時做的那些小動作,雞皮疙瘩立馬起了一身,渾身難受。這條短信我連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直接把這條垃圾短信删除,省得影響我今天工作的心情。
時間過得很快,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多,由潘國安發起召開公司高層臨時會議,各個部門的主管齊齊聚集在15層的會議室裏。我特意挑了一個離唐弋隔了幾個位置坐下,不由好奇趕上這個快下班的時間點,能有什麽重大的事兒要聚集所有的高管。
我側過頭看向潘國安在臺上發話,順便瞄了一眼唐弋,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憊,臉色不太好看,頻頻用手按捏着眉心。我也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不敢再觀望下去,連忙将注意力放回潘國安的身上。
原來這次的會議主要是陸氏集團有意投資博雅研發新一代生物技術與護膚品相結合的新産品,博雅與陸氏集團的合作帶來的是巨大的雙贏利益。看來未來的幾個月注定要和陸氏集團打交道了,看來各個部門又要有的忙了。
潘國安前前後後一共講了大概60幾分鐘左右,作為董事長兼總經理的他,能做到親自會話這麽長的時間實在是難能可貴。到會議結束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手表,都已經快到六點了。其他主管聽到潘國安喊得那句散會都如釋重負,成群結伴地離開這裏。
我默默地收拾好東西跟着公關部的趙姐一起離開,唐弋還坐在原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路上趙姐就忙跟我抱怨她肚子實在餓得難受,又說了些家裏小孩子的情況等等瑣事,我也任由她發發牢騷,聽過之後權當是耳邊風,吹過也就忘了。我倒是挺羨慕她,回到家還能跟家裏人享享天倫之樂,哪像我,回到公寓也是獨自一人,看看電視泡個澡,一天也就這麽過去了。日複一日,活得沒個新鮮勁。
聽趙姐這麽一說加長,我倒是想念起遠在清河的父母,不知他們二老最近過的如何,我好像也已經好久沒給他們打個電話了。
和趙姐分開之後我便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銷售部的員工基本都已經下班回家了。我整理了一下文件材料,安放好位置之後打算離開,但臨走前突然想起桌子上面還擺放了一束礙眼的玫瑰花,便又折回去,細算了一下這個時間點其他人基本上都趕着回家吃飯,手裏拿着這麽一大束花應該不會有人瞧見,于是放心地乘坐電梯下樓。
到達公司門前的停車場時,果然如我預想的一樣,停在這裏的車子空無幾輛。我加快步伐走近自家的那輛車子,把花塞進後排的位置,剛坐在駕駛座還沒把車門關上,右邊的副駕駛座上突然坐進來一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唐弋。
“唐弋?你怎麽突然坐進來了?”我想我此刻一定是瞪大了眼睛在看他。
“恩?有什麽不妥嗎?不是說好的接我上下班嘛。喏,這個給你。”唐弋說着便朝我遞來一樣東西。
我疑惑地從他手裏接過信封袋,打開一看,裏面塞滿了一疊錢,大概有兩三萬的數量。我不曾想過我的一句玩笑話他卻當了真。我還想說些什麽,可回頭一看,他已經側着頭靠在座位上小憩,看來是真的很累了。
我還有話要說,可聽者無人,只好默默地發動車子離開公司的停車場,打算等他醒來再談此事。
博雅離唐弋家的住址車程只有20分鐘左右,一路上我盡量将車子開得平穩而緩慢些,盡量不發生大的颠簸。其實到達他家小區大門前也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了,看在他昨天那麽好心幫我的份上,我不忍心把他這麽殘忍的叫醒。
我坐在座位上安靜地玩手機,誰料一個陌生的號碼突然打了進來,手機鈴聲在這個安靜的車廂裏突兀響起顯得格外刺耳,我立刻捂住手機,打開車門出去特意走了一段距離接聽電話。
“喂?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沈小姐,這麽快就忘記我的號碼了嗎?”聽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你是?”
“我是陸皓,現在有空出來吃個晚飯嗎?”我就說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原來是他這個公子哥。
“不,我已經吃過了。” 想也不用想,我怎麽可能和陸皓一起吃飯,門都沒有。
“這樣啊,既然今天不能見面,那下次再約咯,花記得收好。”陸皓聽起來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複了平常的語氣。在我看來,他要約的人多了去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謝謝,我知道了,但是我現在很忙,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