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厘米的疤痕,為何它都過去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了,還會隐隐作痛?我不是沒有嘗試過忘記過去,只是回憶太過執念,總在我準備忘卻的時候,記憶又重新湧上心頭。
我想遺忘過去,忘記那段難堪的記憶,我想讓這道疤痕徹底地消失在我眼前,我想讓自己的心安寧,向大步往前走,可是它的力量太過強大,讓我無法戰勝它。
一道細細長長的疤痕匍匐在我的小腿外側,無時不刻都在提醒着自己:沈沐染,這是一段你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這是你高中時代永恒的恥辱。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你當初不經意之間喊了一句你心心念念的人的名字!
也許我早就該讓它徹底地消失,執着于往念只會使我無法擺脫這狹小的籠子,直到終點……
忽然,桌子的手機鈴聲響起,我瞄了一眼屏幕,是沈沁的來電。這個時候她打來做什麽?我動了動身體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手機。
“喂?”我懶散地發出嗓音。
“聽起來怎麽這麽有氣無力的樣子的啊?出了什麽事了嗎?”沈沁關心道。
“沒什麽,就是看了今晚的相親節目結果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于是整個人便開始胡思亂想。沈沁,老實說,我是不是該考慮結婚了?”
“結婚?沐染,我沒聽錯吧?你不是一向以事業為中心嗎?怎麽,開始想男人了?”沈沁在那頭取笑我,果然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也許是吧,你看我年齡也不小了,爸媽肯定比我着急,我總覺得這樣是不是對不起他們。而且今天我團隊裏的一個女職員出了點問題,于是我講起了我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來安慰她,沒想到,她是不難過了,反倒是我自己開始變得心煩起來。”
“嗯?說來聽聽。”電話裏頭隐約傳來沈沁咬水果的聲音,果然人是無聊到了一境界才會來找我唠嗑。
“你還記得我小腿外側的那道疤痕嗎?”我低下頭看了一眼腿上的疤痕,心情更悶上一層樓。
“嗯,記得,只是你不太經常提起,怕說了惹你不高興。”
“是啊,我自己要是說起這件事也會難過,今天不知怎麽的,為了安慰員工,竟然說起了這件事。這道疤痕是我高中時候被一群壞學生毆打遺留下的,我至今還記得很清楚。這是一段我特別痛苦的回憶,一直糾結在內心。沈沁,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想尋得解脫,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做?”
“辦法有很多,就是不知道你會選擇哪種。要不你跟我去醫院做個手術,只要三四次,你的疤痕就可以徹底看不見。”
聽到她這一提議,我心動了,是的,只要三四次,沒有什麽可以比這個更誘人了,我的話都沒經過大腦就開口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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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沁的辦事效率很快,等我這周一空閑的時候,她就馬上帶我去了他爸旗下投資的一家美容醫院。一路上有沈沁這層關系,醫院裏的工作人員招待地特別周到,就連主刀的醫師都是院裏最好的一位。
我前腳剛跟沈沁走了進去,擡頭一看,等等,迎面而來的是一排白衣天使?
我忍不住目瞪口呆,被這個場面吓了一跳。“沈沁,不是說只是個小手術嗎,這個待遇是不是也太好了!我總覺得這太誇張了。”我把沈沁拉到醫院樓梯的拐角處,屏住呼吸,盯着她的眼睛質問她。
“我爸不過是這家醫院的投資商,他們也是照慣例行事,沒什麽大不了的。等你醒來的時候一切就都搞定了,相信我。”沈沁拍了拍我的肩膀,直接将我推了進去。
我本來還想在說些什麽,可是沈沁強拉我進了手術室,讓我平躺在床鋪上,直到我躺在那兒快睡着的時候她才安心離開,讓醫生進來做手術。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做了一個簡短的夢,至于手術的過程倒真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沈沁已經在床邊守候着我。
我沖她笑了笑,表示自己現在的狀态很好,她咧嘴一笑,直接伸手過來捉弄我的頭發。我想起身看看自己的小腿,只見上面包了好幾圈的紗布,果然去醫生所說,還真的是一點痛覺都沒有。
“醫生說,這幾天要特別注意衛生,千萬不要讓傷口感染發炎,要不然以後再處理還挺麻煩的,要不這幾天你先跟公司請幾天的假,呆在醫院裏觀察觀察?”沈沁提出建議,我略加思考,心想最近也沒有什麽大的項目需要我處理,便同意。
之後我向公司那邊請了幾天的假,便安心住在醫院裏。
沈沁安排的病房是一間高級病房,裏面的設備一應俱全。我呆在醫院的那幾天,沈沁時不時地來看我,會給我帶來一些她家廚師做的美味糕點,她怕我無聊,還買了一些八卦雜志供我消遣。我每天都是躺在床上度過,沈沁簡直就是我母親的盜版,除了去廁所之外,她才肯允許我下床。
每天我只能看看電視、書籍來打發時間度日,做祛疤這個小手術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于是我也就沒有告訴家裏人,省的讓他們為我擔心。
大概在醫院裏呆了兩三天,我終于看到了紗布拆下後的傷口,跟之前比起來确實是淡化了不少,不過還有一點淡淡的痕跡在上面,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還需要我服用一些藥物來控制。
我眼看都過去這麽多天,也不想再在醫院裏待下去,整天躺在床上人都懶散了不少,又怕手頭上的工作堆積太多了會不太好,于是連忙辦理了出院手續。之後的兩三周,我都每天堅持服用醫生開的藥方,進口藥很神奇,疤痕淡化地很快,每過三四天我就可以見到疤痕淡化不少。
不出一個月,我想應該就可以看不到疤痕的存在。突然間,看到小腿外側匍匐了十一年的疤痕逐漸消失,我竟然會有一種失落感,我不禁想咒罵自己,果然人就是犯.賤,難道還想要把這道疤帶進墳墓?
等我回到公司的時候,一切都還安好,沒出什麽大事。李秘書也順帶向我彙報了這幾天的情況,重點講了一些葉向雯的事情,她跟以前相比,更加努力工作,這令我大為滿意,看來再過一兩周就可以讓她轉正。
其他的員工照舊工作,各項業務也處理的妥當。唐弋也時不時地會在我眼前經過,自打前幾日他問我那個問題之後,他竟然安分守己了一陣子,這不像他的風格。我懶得理他,反正我腿上的疤痕也正在慢慢恢複,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跟以前告別。
除此之外,大概也沒什麽大事發生。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大可以好好工作,向博雅副總這個位置努力拼一拼。
八月末,A市迎來了一個重大活動,作為本市重大知名集團的老總陸振東,将于9月3日晚上8點整在皇家酒樓舉辦一場盛大的晚宴,屆時将會邀請A市各大知名企業的重要人員來參加陸氏集團創業26周年慶。
陸氏從它建立以來,就一直發展良好,即使是幾年前金融危機爆發,它也依然能夠迅速地調整好狀态,大步地領先于其他企業家。陸氏的公司很大,與博雅不相伯仲,有時候難免會在生意上有些競争。至于其他的公司,巴不得能趁這次機會跟陸氏合作,從中撈取一杯羹。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辦公室裏聽着李欣和我講這件事,去年的這個時刻,我也聽聞了這件事,那時候我才升職不久,公司未曾考慮派我去參加這樣子的宴會。一時資歷不夠,二是上頭還有老員工壓着。
我心裏琢磨着,潘董最近都在忙其他的事,不知道這次有沒有空參加這次的宴會。于是我在心裏猜測,到底會是由公司的哪位高層去參加呢?是劉副總還是公關部的趙姐,亦或者是其他人?
但是一想到劉副總年事已高,他一向不喜好這麽隆重的場合,且在籌備退休的事項,應該不會是他去這麽重要的宴會。其他人怎麽說,手頭上都多多少少都有些事要忙着,思來想去,這哪裏又能輪得到我評頭論足呢?我還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若是能在年底前完成一筆大項目,這對于我能夠列入副總的競争名額當中是極其有利的。?
☆、唐弋的算計
? 當我以為陸氏周年慶與我毫無瓜葛的時候,可是意外總是來得太突然。
9月1日下午三點左右,我接到了來自潘董辦公室的內線電話,說是要我立刻去一趟潘總的辦公室。我不明所以,聽他的語氣,像是挺着急的事。我也不敢有所耽誤,馬上起身往上而去。
進到辦公室的時候,潘國安坐在他的辦公椅上,他的桌前還站立着一名男子。我看到的只是背影,等走近後,才發現那人原來是唐弋。我在疑惑着唐弋怎麽會在這裏,與此同時,潘國安已經開口說話。
“沈沐染,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一項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和唐弋倆。”潘國安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玻璃鏡,稍微一動,就能看見玻璃鏡片的反光,這使他看起來顯得更加得精明。
我看了唐弋一眼,發現他正雙手插在口袋中,一副懶散的樣子。我又回頭看向潘國安,搖頭表示自己不知。
“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陸氏26周年慶邀請了博雅參加宴會,最近我比較忙,可能無法抽出時間,所以經過我的考慮,決定派出公司的兩名高層出席此次的宴會。而我,是比較看好你們兩人的表現。”
潘國安說些,就從桌子底下的抽屜裏取出兩張邀請函,放在我們兩人的面前。
站在一旁的唐弋順勢走了上去,取過兩張邀請函,拿在手中把玩,我看的很不是滋味,果然,由潘國安親自介紹的人在董事長面前就可以這麽随意。
“沐染,你雖然擔任市場總監才一年多,不過你個人的才能很出色。”潘國安朝我這個方向看來,略微點了點頭,算是一種認可吧。
“唐弋,你是公司的新輩,要多多參與這種事情吸取經驗。雖然我相信你在國外肯定也有許多豐富的經驗,但這裏畢竟是中國,所以,你可以借此機會多多接觸一些A市的重要任務,不知你們意下如何?”潘國安一臉嚴肅,兩眼盯着我倆把話說完。
我一聽,滿臉驚訝的表情。
“潘總,我沒聽錯吧?你真要我們兩個人代表博雅出席這次的宴會?”我道出了自己的疑惑,試圖證明我聽到的消息是正确的。
“是的,你沒有聽錯,我的決定就是這樣,沐染你還有什麽意見?”潘國安反而笑着反問我,我竟一時語塞,他能看得起我,這應該是我的榮幸。
“我知道了,潘董,但是我們去陸氏集團的周年慶僅僅只是代表博雅出席?沒有其他的目的?”
“當然不是只有出席宴會這麽簡單,我派你們兩個去是讓你們去打探陸氏集團接下來會有什麽舉動,畢竟我們跟陸氏集團也算是競争關系。至于其他公司,若是有好的項目,我們倒是可以去分一杯羹。所以,你們倆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做些什麽了嗎?”潘國安再次确認一遍。
“恩,我明白了。”我點了點頭。
“好了,大致就是這些了。若是沒有別的事,你們就先回去工作吧。”潘國安一吩咐完事情,就開始打電話,他向我們這個方向擺了擺手,意思很明顯,在下驅逐令了。
唐弋從頭到尾都沒有吱個聲,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看着我和潘國安說話,就連走的時候也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便與我一同離開了潘國安的辦公室,仿佛這件事與他毫無瓜葛。
等離開潘國安的辦公室之後,感覺身邊的唐弋倒像是整個人放松了下來,兩手懶散地插在褲口袋裏,與我一前一後地進入了電梯裏。我同他站在銅黃色的電梯門前,各自保持沉默,真是一個尴尬的場面。
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在不斷地變化,11樓很快就到了。我首先跨出了電梯門,反倒是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唐弋卻突然開了口。
“沈小姐,我聽說去參加盛大宴會的女性都會身着晚禮服,精心打扮以此來顯示對東道主的尊敬。”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我回頭,雙手環抱在胸前,滿不在乎地應了一聲。
“從我進到這家公司裏來,都一直沒有見到過沈小姐穿裙子的模樣。我只是很好奇,你穿裙子會是什麽樣子呢?不知等到那天晚上,沈小姐還是否依舊如此,穿着職業套裝去那兒?”唐弋說些就将手中的邀請函擡至他面前,不知怎的,我竟覺得他在肆笑,大有嘲諷我之意。
我身子一震,這話從他的嘴裏說出,其含義顯而易見。我轉身盯着他,狐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了什麽?”
唐弋從電梯裏慢慢走了過來,彎下腰,在我的耳邊輕輕低喃道:“你覺得我是知道了什麽?我只不過是期待沈小姐那天宴會的表現呀。”說完他又繼續沖我笑了笑,要多欠揍有多欠揍,他說完,就繼而轉身朝他的領地走去。
“喂,邀請函你得給我一張!”我朝着他的背後喊到,唐弋擡起手,擺了擺,直接無視了我的存在。
我氣得跺了跺腳,簡直火大。等我理智下來後,又趕緊環顧四周,确認周圍沒有什麽閑雜人等之後,才稍稍放心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想到剛才我和唐弋那略有些暧昧的動作萬一被人看見,又被多嘴的人看到,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傳出什麽五花八門的流言蜚語。
心裏雖這麽擔憂着,可為什麽我的耳根處卻一直在微微地發燙,仿佛唐弋依舊在我的耳邊訴說着剛才的話語。
一回到辦公室,我便坐在旋轉的背靠椅,思考着剛才的那個場景。很顯然,唐弋似乎又抓住了我的一個把柄,而我卻不自知。想了很久,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可能已經知道了我左腿上的瑕疵,想要等到那天出席宴會的時候讓我穿上晚禮服,借此看我的笑話亦或者是讓我在外人面前出醜。
他的這個算盤确實夠損,對于任何一個女性來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最受不了在外人面前有一絲不妥的地方。可是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再好,也萬萬沒想到,早在一個月以前,我便接受了沈沁的提議,做了祛疤手術。如今我的左腿上早已經沒有了先前那段醜陋的痕跡。
他想看我出醜,我偏不遂了他的意。
當天晚上回家的時候,才發覺我的想法真是天真,疤痕沒了只是其中的一個問題,衣櫃裏沒有裙子才是真正的大問題。現在去定制晚禮服恐怕是來不及了,我略有絲着急,站在衣櫃面前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同時也氣惱潘國安居然這麽晚才通知這件事。
思來想去,我還是打通了沈沁的電話,問她有沒有受邀請去參加陸氏集團的26周年慶。
沈沁倒是挺好奇我為什麽會這麽問她,不過她還是告訴了我,受邀請是的她的父母,但因伯父有事纏身,去參加宴會的就只有伯母一人。本來沈沁的母親是要求沈沁一同前去的,無奈沈沁天生不喜歡那些商務酒會,都是一群人圍在一起,各種互相吹捧,果斷不适合她,所以便強力推辭。沈母也說服不了她,遂了沈沁的意,讓她逃之夭夭。
我向沈沁道出了自己心中正在糾結的苦惱,待她聽完,結果那厮居然直接笑了出來:“笑死我了,怎麽你會淪落到為了一條裙子而發愁的地步呀!”電話的那一端是沈沁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大笑聲。
我一臉無奈,也只能等到她笑完了才開始發話:“行了行了,你笑也笑夠了,快幫我想想辦法呗,現在就只剩下兩天的時間,我也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去定制晚禮服了,都怪潘國安那老狐貍居然推遲到這麽晚的日期才告訴我,還要我和我的死低頭一起去參加那什麽宴會,氣死我了!”
“哦?你和死對頭?聽起來好像很有趣的樣子,什麽情況,說來聽聽。”沈沁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連忙向我追問起八卦事情。
“哎,說來話長,反正就是之前講過的那個海龜,反正我跟他是不對路,工作上多多少少會有些拌嘴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他竟知道我的左腿上有一道傷疤。這不,今天潘國安通知完我們的任務之後,他居然還說期待我穿晚禮服的樣子,這分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話。”一說起唐弋,我就沒完沒了,就差不把當年恨他的理由全都抖出來。
“看起來挺狡詐的嘛,不過幸好你早已經在一個月以前聽從了我的建議把疤痕抹去了,要不然肯定後天晚上一定會被他看洋相的,你說對吧?”沈沁一副邀功的語氣,我竟無言以對。
“你說的都對,雖說他不知道我的疤痕已經不見了,可他也算準了我是一個不可能穿裙子的人。所以我現在正在煩惱後天晚上要以什麽樣的面目去應對他。”我氣得直接将櫃子用力地合上,緊接着傳來一陣門櫃撞擊的沉悶聲。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啦,一切包在我的身上。也不想想我沈沁是誰,這點小事難不倒我。你後天下班了只管直接回家洗個香噴噴的澡等我,我準給你一個驚喜,好讓你滅了你死對頭的銳氣,讓他見識一下沐染的厲害。”沈沁說得十分有把握的樣子,我将信将疑,也判斷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沈沁很快就把電話挂斷了,在電話裏她也沒有給我一個準确的答複,我本來想繼續追問下去的,她愣是以“驚喜”二字為借口擋住了我所有的疑問。
哎,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一切都得等到後天晚上再去煩惱好了。
想想也覺得好笑,這要是在平時裏,面對任何一個大的項目,我都能游刃有餘地去應對,反倒是一扯到自身的問題上時,我便各種手忙腳亂,竟然對一條裙子感到無可奈何。
唐弋啊唐弋,你對于我來說,可真是一個天大的災星。十一年前,你就已經把我害得夠慘,十一年後你仍舊陰魂不散,天降般出現在我的眼前。之後又是在工作中與我一争高低,不依不饒。現在的我,恐怕再也不能保持我那沉靜已久的內心。
也許當時的你在潘國安的面前就已經開始在計劃着如何算計我了吧,為何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愁緒開始繞上心頭。
我環抱着頭,沉默地坐在床邊緣唉聲嘆氣。?
☆、陸氏周年慶
? 9月3日晚上7:35。
我駕駛着車子緩緩開在通往宴會的道路上。陸氏集團財大氣粗,直接将整棟酒樓包了下來,屆時來參加宴會的人員不是顯貴的政客便是商場中的精英。我不知道潘國安是如何想的,怎會讓我和唐弋聯手來探聽這其中的消息。
離預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距離皇家酒樓也只有5分鐘的車程,如果是平時,我想我肯定會盡早地趕到那裏,只是現在,我卻遲遲不願加速,總是想着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原因無它,這一切全是拜沈沁所賜。
今天下午我在家剛剛洗完澡,沈沁便剛好敲響了我家的門鈴。一打開門,我發現并不止她一人前來,她的身後還跟随了3名我不認識的女助理。只見她們四人人手一大袋子向我沖了過來将我團團包圍。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半的時間裏便是在四個人的魔爪之下,呈現出了現在這個樣子的我。
我看向駕駛座前的鏡子,裏面有着一張我即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我從未見過我真正化完妝的樣子,如今有幸見到專業造型師打造的模樣,不禁驚愕,原來自己還可以長這樣。只是,為何這眉眼間甚是妩媚。嫣然一笑,颦颦動人。俨然造型師将我化成了一個成熟妖嬈的女人,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我似乎漸漸悟出沈沁口中的“驚喜”為何物。這更加讓我越發的羞澀起來,甚至出門還是在她們的強推之下才難得地出了門。所幸的是,沈沁帶來的裙子在正規的晚禮服當中已經算是布料很多的一類,可是當我穿上它的時候還是覺得萬分別扭。臨走之前還是艱難地從衣櫃裏強扯一件黑色的女式西裝外套,将上半身緊緊裹住。
這時,手機響了。
“喂?”我接過電話習慣性地答道,卻不知是誰的來電。
“邀請函在我的手上,你人現在在哪裏?”原來打來電話的人是唐弋。
“我還在開車,大概還有2分鐘就到停車場了,你呢?”
“我在停車場這裏等你。”說完他便挂斷了電話,行事風格真是幹脆利落。
算了,該來的總是要來,遲早要以現在的這幅模樣去面對唐弋。
皇家酒樓那輝煌的建築物已經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簾,環繞在它的四周就是它的停車場。果不其然,這個時候的皇家酒樓的停車場幾乎停滿了各界人士的名貴車輛。
我在努力找尋可以停置車子的空位,而在前方不遠的地方,我看到了唐弋的身影。他似乎是看見了我的車子,已經邁開了步伐向我這個方向走來。我控制好方向盤,将車子停在了不算太偏遠的一個空位裏。這是唐弋也剛好走到我的車子左邊。
他敲了敲左邊的車窗,我拉下車窗,外面的他,一身米色的西裝襯得他英氣逼人。
再見米色,時光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高中時代。遙想當年,在茫茫人海之中,曾今有一個天真的女孩樂此不疲地尋找自己心中所信仰的米色。
我的思緒有些恍惚,看向唐弋時竟然愣愣地出了神。他蹙眉,似是不滿我為何這麽久還不打開車門出來。他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是心中有了個合情的答案。
“沈沐染,你還真的穿了職業套裝來參加宴會了啊?你不會是因為這樣就不敢出來了吧?”唐弋用手摸了摸下巴,笑着看着我。
我氣得一下子把車窗關上,敢情他還真的以為我是因為膽怯才不敢出去。也難怪,剛才我只是開了一點點的空隙,他并未看到我的全身造型。也不知沈沁的這個主意管不管用,現在權當一試。
我利索地拖下了外套,皮膚一接觸到車廂裏空調下降過溫度的空氣,難免打了一個冷顫。
我打開車門,盡量以優雅的姿勢跨了出去。整個過程,我注意到唐弋的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許是半分驚訝,許是半分疑惑。我難得見到他一直沉着的臉龐露出這麽怪異的表情。他停止了笑容,倒是開始打量了起我。
“英國設計師Amanda W a k el e y新設計出的夏季波西米亞款淺灰長裙,愛倫斯特今年夏季新推出的全套奢華首飾,莫羅伯拉尼克親自打造的月牙色尖頭高跟鞋,沈沐染,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唐弋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了他一貫冷漠的表情。
我雖然聽不懂他說的那些牌子是什麽,不過這些既然是沈沁幫我準備的,那應該都是一些高檔的奢侈品。我不禁佩服唐弋的眼界真廣,居然能一個個将它們說出名字來,不愧是在設計圈內混的。
“唐弋,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諷刺我呢?”
“你覺得呢?”他挑了挑眉頭。“時候也不早了,快随我進去吧。”唐弋轉身帶頭超前走去,我尾随其後。
這條長裙的下擺處有特意修飾過的開口,每當我邁起步子,就可以時不時地露出左腿那白皙的皮膚,沈沁真是有心,顯然這是要讓唐弋知道我的左腿根本就沒有傷疤,讓唐弋沒有機會看我的笑話,難怪他剛才的臉部表情那麽奇怪。
皇家酒樓的大廳門口設有保安人員,要進去的人都要出示邀請函方可進入。在我前方的已經走過好幾對男女,他們無一不是女性手腕着男性,落落方方地進入大廳。
唐弋原本是一直走在前頭的,到了大廳出停下了腳步,轉身向我伸出了手。我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他。
“請問沈小姐,在下今晚能邀請你作為我的女伴一起去參加宴會嗎?”唐弋微笑着,作出一副紳士邀請人的模樣。
我猜想他也應該看到前面的幾個人,所以才會作出如此的動作。我不好意思拂了他的意,順勢挽上了他的胳膊向大門走去。
這是十多年以來,我再一次與唐弋這麽親密接觸。我的臉有些微微地發燙,心跳越發快速跳動,我可以清晰地聞到唐弋身上散發出來的薄荷清新的香味。
我們出示完邀請函之後,大廳會有專門的侍者帶領我們前方的道路。之前的幾對男女已經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整棟樓層顯得有些空空蕩蕩。時間已經鄰近八點,宴會即将開始。剛才我們兩人在路上磨磨蹭蹭,若是再耽擱一下,恐怕将要面臨遲到的地步。
侍者帶領我們走向三樓處,裏面有一扇明黃的木質大門,領路的侍者向看守大門的兩位保安打了一個手勢,兩位保安便有禮貌地為我們打開大門。
大門一點一點地被人打開,門後面的世界也一點一點展示在我們眼前。在裏面,來的人無一不是整座A市最有權勢的大人物,要是沒有潘國安給了這次機會,我也很難有機會與他們這麽近距離接觸。
随着大門的全部敞開,裏面原本各自做自己事情的人全都停止了動作,整齊地将目光移向我和唐弋,場面瞬間凝固在此。倒是唐弋仍然鎮定自若,繼續引領我往前走去,我也好得以挽着他的手臂往前步行,才使我不至于落到尴尬的地步。
“沈沐染,你手抓得我有點疼,放松點,不要緊張。”唐弋側身傾向我耳邊小聲道。
我大窘,趕緊松了點力。“你不覺得他們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們嗎?”我輕聲問他。
“這很正常,今晚你将是全場最美的女性,大可以盡情展示你的微笑給他們欣賞。”唐弋的聲音很有安撫人心的作用,剛才還有些緊張的心情也漸漸平緩了下來,不管他這話是否出自真心,我都很受用。幸好有他一起同來,否則我一個人可能應付不來。
酒樓的三層是一個很寬敞的宴會廳,可以容納将近一千人。今晚來參加宴會的大概也就兩三百人,四周有相應的侍者在一旁服務,進入大門便可以看見兩條長長的桌子鋪滿了各種美食于左右兩邊。宴會廳的最前方是一個小型搭臺,應該是等會兒陸氏集團的人會上去發表演講。大部分應邀前來的人一小群的聚集在一起閑談。
人群中有一位英俊的男人往我們這邊走來,仔細一看,原來是上次相親時在咖啡廳裏見到的男子蘇錦。
“唐弋,你怎麽才來,都等你許久了。咦,你身旁的這位女伴我怎麽都沒見過,你在哪裏認識的?”蘇錦左手拿着酒杯,另一邊用右拳打了一下唐弋的左肩,算是打招呼,而後便開始打量起了我。
我作勢松開了挽着唐弋手臂的左手,跟他刻意保持了一點距離,唐弋也連忙為我打場。“這是博雅的銷售總監,我工作上的夥伴,這位是我的哥們兒蘇錦。”
我和蘇錦各自問候了一句,幸好蘇錦信以為真,唐弋也沒說出我就是當時就是在咖啡廳裏相親的那個人,要不然我臉就丢大了。
這時,又有三個人往我這邊走來。他們都是博雅在生意上的老主顧,我在擔任銷售總監的同時,少不了與他們有所接觸。
“沈小姐,一段時間未見,你倒是越發得漂亮了。今晚怎麽不見潘總來參加宴會呢?”發話的是一位40出頭的中年人,名叫鄭忡,是博雅化妝産品上的原料供應商之一,身材有些矮胖,人看起來有些油腔滑調,不過為人挺好相處的。
他的旁邊還站着兩位,也是原料供應商,分別是張坤和趙笙。他們三人是A市化妝品原料的三大供應商,幾乎是壟斷了所有生意,在A市具有一定的重要地位。
我跟他們三人多多少少有些交情,便笑着回答:“那我可真是謝謝鄭總的誇獎了。這不,潘總有事纏身不方便前來,就給了我們兩位晚輩一個機會來這裏長長見識,多認識點人。”
“那另一位晚輩是你身後的這位小夥子嗎?”趙笙看向站在我身後的唐弋。
“這位是博雅新任的設計總監,是董事會新請來的海外精英,名叫唐弋,設計方面的工作很出色。唐弋,這三位分別是鄭總,張總,趙總,都是博雅化妝品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我面朝着唐弋紛紛向他指了指這三人對應的名字,也算是引薦了吧。
“你們好,我是唐弋,以後請多指教。”唐弋很有禮貌地與他們依依握手,算是打招呼。
幾人寒暄過後,陸氏集團的周年慶宴會便也拉開了序幕。?
☆、撞擊
? 主持人在臺上利索地介紹陸氏集團的發展歷史,而後是陸氏老總陸振東的慷慨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