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2)
他心急如焚,抓着一個士兵的領子:“你休想騙我!”
玉書見顧行之急也急夠了,幽幽嘆了口氣,“小荔子連夜跑來軍營,為了救蕭午瑾,還動手殺了一個士兵,這些都是很多将士看在眼裏的,如果我猜的沒錯,她恐怕連生病也是裝的。”
“不可能!”顧行之怒瞪玉書,“荔兒沒有那麽深重的心思!”
“人都是會變的,你敢說現在的櫻荔和當年的櫻荔沒有任何變化嗎?現在的櫻荔還是當年那個不通人□□故的傻丫頭嗎?!”
顧行之半晌不語,旋即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玉書在顧行之房間等到深夜,總算見顧行之從外面回來,只是顧行之看起來并沒有他想象中的狼狽,倒令他刮目相看。
憑玉書之前對顧行之的了解,以顧行之對櫻荔的感情,失去櫻荔就好比要了顧行之半條命,不死也得脫層皮,出乎他意料的是顧行之并未因為失去櫻荔而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愛之越深、恨之越深,被至愛之人背叛不是徹底毀滅就是徹底重生,而顧行之沒有讓玉書失望,他重生的速度比玉書想象的還要快。
“蕭午瑾跑不遠,現下正是出兵攻打大盛的絕佳時機。”顧行之直直跪下去,聲音沒有一絲溫度,“蕭櫻荔乃是行之的發妻,這次蕭午瑾能逃出大羯全是內人的過失,請您撥給行之三萬人馬,行之定将蕭午瑾項上人頭帶回來!”
顧行之派兵出征那一天,玉書親自相送二十裏地,阿達在一旁問玉書:“大王,顧行之再有本事,也不過是個毫無武學根基的文弱書生,您派他出兵……”
玉書笑了笑,“如今大盛拿得出手的将領掰掰手指頭都能數過來,而那幾個人是什麽套路沒人比顧行之更清楚,大将軍鐘朗還是顧行之的至交,這其中的複雜關系不是你想象得到的。”
阿達不解,“大王,萬一這顧行之倒戈怎麽辦?”
“你覺得他可能麽?”玉書道,“大盛的皇帝是不會放了顧行之的,他除了投靠我,別無選擇。”
一切正如玉書所料,顧行之每行二十裏都會派人送來書信彙報行程,并且還會奉上周密的計劃,而每個計劃都堪稱天衣無縫。
玉書看完了信,走到臉盆邊淨手,如今的他再也不是兩年前的毛頭小子,他的生活越來越精細、越來越講究。
就在洗手的時候,他看見臉盆中自己的倒影,有些陌生、有些模糊,不知怎麽的,他想起了櫻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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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荔當年嘲笑他不愛幹淨的話語聲聲在耳,他不知怎麽的,竟然覺得很好笑。
過去的回憶總是溫暖的。
而回憶之所以讓人覺得溫暖,是因為它只能成為過去了。
“那兩個女人如今在何處?”
探子回報:“櫻荔姑娘似乎是動了胎氣,素梅姑娘帶她去客棧歇息,不知道這個孩子還能不能保住。”
玉書默了一會兒,道,“安排最好的大夫為櫻荔診治,盡量……務必要保住她肚子裏的孩子。”
櫻荔已經不知道小腹疼了多久,疼的毫無知覺之時,她看見顧行之守在自己的床邊,握着自己的手,告訴她,“荔兒,不要怕,諸事有我。”
櫻荔笑了笑,有淚珠順着眼角落下,“行之……”
素梅使勁兒攥了攥櫻荔的手,“櫻荔!撐住!那是行之的孩子!”
她看見櫻荔嘴角牽動,一直在默念着顧行之的名字,不知為什麽,在這一刻,她對櫻荔的恨意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他們愛着同一個人,一樣愛,誰的愛也不必誰少。
“櫻荔,你堅持住,為了行之你也要堅持!”素梅俯身湊到櫻荔耳邊,輕聲對她說,“他沒有背叛過大盛,更不會對不起你。”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櫻荔第二天情況果真好了起來,在素梅的照料下,櫻荔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好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素梅也試着提起顧行之,可是每次剛起個話頭,櫻荔都有意的打斷了。
她已經失去了顧行之,不能再失去孩子。她要保證情緒平靜,所以她只能讓顧行之這個名字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櫻荔,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櫻荔早已經做好了打算,“陶哥會來接我的。”
她曾經救過陶哥的命,臨別時,陶哥答應過她,今後她有難時一定會鼎力相助。
事到如今,除了陶哥再也沒人能夠幫她了。
鐘朗将蕭午瑾救回軍中,并勸蕭午瑾早日班師回朝,蕭午瑾冷笑一聲,“朕早就說過,不殺光羯人絕不回京,君無戲言,你覺得朕在和你說笑?”
自從蕭午瑾從羯人那裏逃出來,脾氣變的愈發古怪,他不應該是這般沖動之輩,誰都知道如今這種情況班師回京才是最理智的打算,可是蕭午瑾不知在執拗什麽,一回來就開始布署再次出兵的計劃。
“……你帶四千人從側翼包抄,勢要給那群羯人一個措手不及!”
“……由朕率一萬人正面進攻,我們的騎兵雖然實力不濟,但我們勝在火器先進,對,我們有火铳,我們有充足的火铳和彈藥……”
“朕不會輸的!朕永遠不會輸的!朕坐擁江山……朕什麽都有……朕擁有一切……”
他一定可以把櫻荔救出來,那個女人知道他所有的秘密,他怎麽能讓那個女人不在自己身邊?不!他一定要把櫻荔搶回來!把她鎖在自己身邊!他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能成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衆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透着無奈,不知道皇上被羯人活捉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竟然皇上回來之後像是魔怔了一樣。
“皇上!臣以為我軍應立即撤退,待養精蓄銳後再和羯人交鋒方是良策,如今我軍已經人困馬乏,實在不冝強行出戰!”鐘朗要為萬千将士的性命着想,決不能任由蕭午瑾胡來。
誰知道蕭午瑾根本聽不進去,他當着衆人的面将一碗滾燙的熱茶砸在鐘朗身上。
鐘朗跪下一言不發,在座其他人也不敢為鐘朗說話求情。
可正在這時,京城有信使前來,蕭午瑾看了信,嘴角有鮮紅的血液流了出來。
“皇上!”
“皇上!”
在衆人一片慌亂中,蕭午瑾膝蓋一軟,竟然直挺挺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