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屠戮
齊焉寒和柳青煙走出慈安宮之後，崇安帝便從太後的帷幔後面走了出來，剛才他一直呆在帷幔後。當時聽太後說确實有人神似柳昭儀，崇安帝就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但是太後說，那女子是齊焉寒的門客。
雖然齊焉寒是自己的臣子，但是他在江湖上的勢力不容小觑，所以崇安帝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因此只能借太後召見，來辨認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柳昭儀！
剛才那女子，确實長的和柳昭儀相似，但是眉宇清朗，清秀脫俗，和柳昭儀的妩媚千差萬別。當初崇安帝和柳昭儀之間看似恩愛，實際上是一場交易，所以面對那樣的美人，崇安帝并不曾染指，現在想想，還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到嘴的肥肉。
方才在帷幔後面，崇安帝是有意想要讓這個女子入宮，再封個昭儀，供自己玩樂，誰曉得那女子竟然和宸王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那邊罷了，天下之大，什麽樣的美人沒有，他是皇帝，怎麽可能要別人玩剩下的女人。
“皇帝。”太後望着齊焉寒和柳青煙離開的方向，問，“這溫晴，到底是不是柳昭儀？”
“應該只是長得像罷了！”崇安帝說着朝太後微微鞠禮，“叨擾母後休息了，兒子告退。”
“皇帝慢走。”快到午膳時分了，太後也不想留他。
是夜一更天，崇安帝移駕葛瓊珊的寝宮，葛瓊珊急急忙忙且滿心歡喜的出來迎接：“臣妾參見陛下。”今日葛瓊珊穿了身淡紫色織金宮裙，袖口和裙擺皆繡了紋理森森的折枝牡丹，牡丹上有衣匠勾出來紛飛的蝴蝶，一身的蝶穿牡丹，驀地就生動起來。
宮中彌漫着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崇安帝迷醉的深深嗅了一口，只覺得芳香沁人心脾，叫人意亂情迷。
“呵，愛妃如此美貌，讓朕哪一刻能舍得下你。”崇安帝眯眼一笑，伸手扶起微微躬身的葛瓊珊，往寝宮內殿走去。
“陛下且慢。”知道崇安帝這會兒**正濃，但葛瓊珊就是要欲擒故縱。
“愛妃是要”
葛瓊珊微微一笑，聲音柔軟嬌嫩：“陛下，今日，臣妾的娘家送來了家鄉的美味，臣妾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親自做了幾道家鄉的小菜，不曉得陛下願不願意賞臉嘗一嘗呢？”說着還抓着崇安帝的袖子輕輕的搖了搖，水靈靈的臉上挂着柔軟的笑意。
見此情形，崇安帝心都酥了一半，哪有拒絕的道理，連連道：“好好好，嘗一嘗。”
葛瓊珊高興的擡起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三下，立刻有四五個宮女端着白瓷碟子走了上來，依次擺放在桌子上，然後又上了配菜的酒水，掌了燈，做完這一切，一個宮女朝崇安帝和葛瓊珊微微欠身：“恭請皇上、香妃娘娘入席。”說完便退到一旁侍立。
“你們都下去吧，本宮一人伺候陛下就行了。”葛瓊珊揮退衆人，攜着崇安帝的手坐到桌邊。桌上擺了六碟吃食，一碟色澤偏紅、切得整齊的不知道什麽肉，一碟淡綠色的素菜，一碟裝着三個開了口的大大的蚌殼，一碟是切好的鮑魚和兩個蒸了蛋的海膽，還有兩碟是姜沫兒和醋。
“愛妃有心了。”春來水漲，此刻海邊的吃食正式鮮美，每年這個時候，葛瓊珊的娘家人都要托人給葛瓊珊送去水産美味，讓她品嘗家鄉的味道，以寄思鄉之情。每年這個時候，葛瓊珊都會邀請崇安帝一同進食。
“陛下，陛下喜歡，臣妾就喜歡。”葛瓊珊端起那一碟兒姜沫兒，用銀箸輕輕的蹇了一點兒放進醋碟之中，“晚上姜吃多了對陛下龍體無益，且先放一些調一調味道，陛下若覺得味道不好，再放一下。”說完輕輕地攪了一下生姜和醋，攪和的勻一些。
崇安帝望着燭燈下葛瓊珊年輕漂亮的臉，覺得自己寵愛這個美人不是沒有道理的，溫柔賢淑又美麗，盡心盡力的服侍自己這些年，幾乎沒出過半點兒錯處。崇安帝凝視間，葛瓊珊已經拿起了一個蚌殼，輕聲說道：“這個是牡蛎，臣妾早年在家鄉時經常遲到，肉味鮮美，可以生吃可以熟吃，陛下要不要先試試這個熟的。”
“好。”崇安帝十分期待。熟的牡蛎剁了蒜蓉蒸的，葛瓊珊用小小的銀針将牡蛎肉從蒜蓉中挑出來放在崇安帝的碗中，崇安帝這才發現，看起來巴掌大的殼兒，肉竟然只有小拇指大小。夾起來放進嘴裏，肉質鮮嫩，确實是佳品，崇安帝點點頭，“好！愛妃，你方才說，這物事還能生食，不知生食是何滋味。”
“陛下莫急。”葛瓊珊拿起生的牡蛎，又端起醋碟兒，淋了小半碟兒上去，然後将鮮嫩的肉夾出來，送到崇安帝的嘴邊，“初食可能會有些不适，陛下嘗嘗看，若不喜歡，便吐出來。”崇安帝張嘴咬住，只覺得嘴巴裏一股腥味和醋酸味兒一混，竟然是前所未有的鮮，唇齒咀嚼間，肉質彈牙！
“真是美味呀！”崇安帝點頭稱贊，“愛妃家鄉近海，日日品嘗這樣的美味，難怪能長成這樣的美人呢！等你今年省親，朕一定随你同去，大快朵頤。”
“陛下說說便罷。”葛瓊珊微微一笑，“臣妾家鄉近海，但是也臨近齊國，稍微有個動亂，傷了陛下龍體，臣妾如何擔待的起。”葛瓊珊說着拿起了海膽，用銀勺子挖出來遞到崇安帝的嘴邊。
說道齊國，崇安帝不由得想起來，酒樓的小二說，和朱梓發生口角的女子，口口聲聲稱自己是齊國人！崇安帝已經派人去和齊國交涉了，但是齊國一口否認了此事，還将趙國派去的使者一通羞辱攆了回來！這讓崇安帝，很沒有面子。
但是現在并沒有抓到兇手，沒有确鑿的證據丢在齊王面前，崇安帝覺得，這個癟只能自己吃了！
見崇安帝臉色不大好，葛瓊珊覺得肯定是自己說的什麽話觸怒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海膽和勺子，起身後退了兩步，單膝跪下：“臣妾一時失言，惹陛下不開心，還請陛下見諒。”
“愛妃多慮了。”崇安帝伸手扶起了葛瓊珊，“只是你方才提到了齊國，讓朕想起來今日朝中的煩心之事。”崇安帝陷入了沉思之中。
葛瓊珊想了想，溫柔的說：“陛下，自古後宮不得幹政，朝政上的事物，臣妾不敢妄言，但是若陛下覺得臣妾是個可以說說話的人，倒也可以把心裏的煩惱和臣妾說一說，臣妾也是趙國人，天下大事匹夫都有責任，更何況臣妾是侍奉君王的人。”
一番話說得似乎有點道理，崇安帝望了望葛瓊珊，她說完剛才的話就繼續給自己夾菜，那疊色澤偏紅的不曉得什麽肉的吃食，此刻正被葛瓊珊夾在銀箸中，輕輕沾了姜醋，然後用銀勺子兜着送到崇安帝的嘴邊。
崇安帝張嘴咬去，依舊鮮美柔軟的味道，十分不錯，看葛瓊珊剛剛說完話就從善如流的給自己挑吃食，崇安帝覺得她并非是想了解朝中事，只是想做個傾聽者，況且後宮嫔妃久居宮中，也不能和外頭怎麽聯系，朝中之事，便是告訴了她，又能掀起什麽風浪呢？
“朕，朝中的，負責出使他國的大臣朱梓，被人殺了。”崇安帝淡淡的說着，自己主動拿了牡蛎吃進嘴裏。倒是葛瓊珊，一聽見殺人，立馬做出驚訝捂嘴的模樣，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崇安帝道，“愛妃不必驚慌。有目擊證人說是齊國人殺了朱大人，是一名齊國女子。只是，朕派了使臣去找齊國要說法，齊王非但沒給朕一個交代，反而将朕派去的使臣羞辱了一番！”
“這還了得？”葛瓊珊一臉嚴肅，放下了手中的銀箸道，“兩國相交，皆靠使臣往來，使臣到了他國，那象征的是陛下的尊嚴和威儀，既是齊國人殺了朱大人，便該交出兇手，給我們趙國一個交代！即便叫不出兇手，也該給個做小伏低的樣子，如何能夠羞辱我們的使臣？這羞辱使臣，和不敬陛下有何差別？”葛瓊珊一番話說得義憤填膺。
“愛妃所言極是，只是朕現在沒有抓到兇手，無法和齊王對質。”崇安帝也有自己的難處，不然能咽下這口氣？
“小小齊國，本就該對陛下俯首稱臣，如今竟敢公然挑釁，殺我使臣在先，不敬陛下在後。現而今齊國很多百姓都愛在趙國營生，說到底，還是靠着趙國，才能讓齊國太平，齊王這作為，實在可恨！”葛瓊珊說着眼睛都氣紅了，“陛下，這口惡氣，萬不可忍讓啊！”
“依愛妃所言，朕當如何從之？”眼下崇安帝正是沒注意的時候，要是葛瓊珊能給自己出個主意，崇安帝決定再升她一級做貴妃。
“殺！”葛瓊珊淺淺一笑說道，“他們殺了我們的使臣，我們便殺了國內的齊國人，總有一個，是兇手！陛下以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