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秋天的童話
莫勤輝不知道自己接下去幾天，是怎麽過的。就是人家讓他做甚麽，他就做什麽。行屍走肉而已。
“春天盛開的花朵，很美很美。我是秋天。我最後的童話。謝謝你！祝幸福！”
莫勤輝傻傻地反複看着，思凡傳來的最後一段信息。
“老板，結束了，過兩天的飛機回臺灣。要不要跟李小姐逛逛？都說左岸咖啡很有名，一起去喝個下午茶，好不好？”小張非常擔憂地看着莫勤輝。
那一天大秀結束，莫勤輝奔回飯店找不到林思凡。一開始還會發脾氣罵人、摔東西。隔天手機接到訊息之後，人就不吃不喝也不睡。整天就是刷着手機，反反複覆看着訊息。要不然就是怔怔地發呆，不說、不笑也不哭，比發脾氣更吓人。
機場外，莫勤輝擡頭看一眼天空。巴黎的秋日，天空湛藍，空氣涼爽。記憶仍舊清晰，但他知道，再也見不到思凡了。
“莫大哥，我們走吧！”李芷芸攬着莫勤輝的腰，半攙扶的陪着他。
莫勤輝沒有推卻李芷芸的照顧，可是也沒有接受。就是像個木頭人，随便人家擺弄，這讓李芷芸心裏十分難受。她超級想打他兩巴掌，看能不能把人給打醒。
小張推着行李，默默跟在二人背後。他和莫勤輝跟兄弟一樣，甚至比親兄弟還親，見他要死不活的模樣，心裏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回程，所有人都搭乘商務艙，沒人管價錢，只在意着莫勤輝。莫勤輝一上飛機，就抱着毛毯，閉上眼蜷縮着。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回憶與思凡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誰都不要來幹擾，誰都不要。
十幾個鐘頭，莫勤輝一動也不動。下飛機出了關，也是一臉茫然，還好，會聽從小張的安排。小張心焦不已，也不知道該找誰商量。莫勤輝的父母，基本上只有偶爾見見面，并不親，根本幫不上忙。小張只好打電話給彬哥。
“彬哥，你快到老板家，出大事了。”
小張一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是哭着打這通電話。
“別急，你好好說清楚。”彬哥有穩定人的力量。
小張抽抽搭搭的，講了個他知道的大概。
李芷芸就一直陪在莫勤輝身旁。看着莫勤輝不停刷手機，她嘆了一口氣，一把搶過手機，用力的往地上砸。她想：就算你怨我，我也非這麽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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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做什麽？”莫勤輝推開李芷芸，着急地從地下撿起手機。
可是螢幕已經成裂成蜘蛛網狀，開機也開不成了。莫勤輝跪在地上，淌着眼淚，不停地試，不行就是不行。
“壞了，手機壞了。”他不停地喃喃自語。
莫勤輝拿着壞掉的手機，貼在自己的胸口，不停的流淚。因為哭得太厲害。最後整個人，是縮成一團，倒在地上。
李芷芸與莫勤輝搞出來的動靜太大，小張一邊跟彬哥講着電話，一邊跑進房裏查看。
“妳到底幹了什麽事，老板剛剛還好好的。”
小張看見哭倒在地的莫勤輝，忍不住大聲對李芷芸吼起來。
“張大哥，你別生氣。都這些天了，莫大哥對所有的事情都沒反應。你看看，他現在能哭出來就好了。他一直憋在心裏，不發洩，那才是真的糟糕。”
李芷芸其實是用心良苦。
彬哥最後慌慌張張地趕到莫勤輝的家。到的時候，莫勤輝已經哭累了，被小張弄到床上，睡着了。
彬哥等三個人湊一起，怎麽也拼湊不出事情的原委。最後是小張利用買新手機，請廠商将資料備份出來，這才得以窺見相識的經過。
許國棟是在會議結束後，由王麗雅告知，思凡已經回家的消息。許國棟第一個反應，是喜出望外，匆匆要趕回家看老婆。
“副總，是不是老婆回家了，我就該被扔在一旁。”
王麗雅手插着腰，站在許國棟辦公桌前，一只腳還不停的踏着地。顯而易見的，她很焦燥。
“你不是懷疑她會舊情郎，還這麽急着趕回去。”王麗雅有意提起。
“麗雅，我以為我們有默契。”許國棟擡起頭，漠然地看着人。
國棟沒有理會王麗雅的糾纏，早早回家。一進門，門口堆着沒整理的行李。這不是林思凡的作風。
“思凡，思凡。”許國棟叫喚兩聲，卻沒有回應。
他到卧室查看，看見林思凡倒卧在床上。
“思凡，是累了嗎？”他輕搖林思凡，溫柔地在思凡耳邊問。
思凡，現在是一翻身就天旋地轉，但她還是慢慢轉向國棟。她伸手來回撫摸國棟的臉頰。
“對不起，我抛下你這麽久。”林思凡虛弱的說。
“思凡，是我不對，将孩子送走，傷了妳的心。”國棟搖搖頭。
“國棟不好意思，我頭昏，沒辦法起來做飯，你吃過飯沒？要不你去外面吃吧！”林思凡感到抱歉。
“又發作了？那怎麽自己回來，不讓我接。”
國棟雖然是責備的語氣，但其實是心疼。
“剛好與宋家明同一班飛機，他有車接送，就順道送我回來了。”
林思凡照實說了。
許國棟覺得自己一顆原本熱辣辣的心，一霎時給潑了一桶冷水。
他想：還是舊情難了呀！一路從英國相随到臺灣。還把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在心裏冷笑不止，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那一晚，兩人背對背。誰都沒有問對方，這一個多月過得如何？懷疑的種子，在二人的心底，滋長、蔓生。
時序進入十月，一陣秋風下來，天氣就涼了。宋家明帶着林思凡回臺灣之後，他也留下來。
思凡換掉手機號碼，從網路上自殺所有過去的帳號。她的朋友不多，其實不像旁人有多大的困擾。這個世界，已經太過于依賴網路，久未碰面的朋友，可以藉由網路找到。但如果從網路消失，也等同于與世界失去聯系。
思凡不想跟任何人聯系，她只想守住自己的一小方天地。守住她的浩偉，給浩偉未來有個可以回來的家。
思凡的心底有個美麗的秘密，是康河的船，是巴黎的街頭，是秋天的童話。可惜王子是王子，她卻不是公主。
國棟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時常借故提起宋家明，藉機觀察思凡的反應。甚至因為合作的關系，還主動邀請宋家明到家裏作客。宋家明本就苦無機會接近思凡，如此一來，剛好正中下懷。
國棟回家的時間本來就晚，現在卻變本加厲，甚至不回家。思凡，并不想聞問。國棟回家，她就溫柔款待。不回家，她也不會上演奪命連環扣，追查行蹤。
許國棟在辦公室跟女秘書的地下情，早就沸沸揚揚。連Ada這個離職的秘書都知道，主動想辦法打電話到家裏告訴林思凡。
“許太太，對不起，我不知道麗雅是這樣的人，都是我的錯。”
Ada非常後悔找來這樣一個學妹，破壞人家家庭。
“Ada我想妳錯了，國棟不是這樣的人。老板對秘書好一點，并沒有什麽的。”林思凡甚至幫國棟開脫。
“許太太，女人賢德，不是賢德在這個上頭。”Ada簡直是驚異極了。
誰都以為思凡是好面子，不願意承認丈夫外遇的事實。其實思凡是不在乎。只要別在她面前，上演小三逼宮的戲碼，她都可以忍耐。
宋家明開始不請自來，而林思凡現在也無所謂了，他來她就接待。只是二人都沒再有任何逾越的舉止。就像多年老友，發乎情、止乎禮，是二人的默契。
莫勤輝大哭一場，心裏的苦，都哭出來以後，反而好了不少。只是再也提不起勁工作。
“不想拍戲，就休息休息也沒關系，不是說想學英文嗎？我給你找老師來。”彬哥擔心莫勤輝狀況不好，拍戲表現不佳，砸了招牌，倒不如不拍。
李芷芸，總歸是要回大陸的，所以待一陣子，就回去繼續她的演藝工作。
莫勤輝還是天天刷着手機，一條條信息發出去，可是沒一次成功過。
“老板，你現在都不抽煙啦！”小張拿出煙，自顧自在街邊抽起來。
小張煩惱莫勤輝會幹傻事，天天到他家拉着人出去吃飯、走走。
“不抽了。有人不喜歡煙的味道。”莫勤輝苦笑。
“唉！林小姐還真厲害，勸得動你。戒煙多難受呀！”
小張淡淡的說着，其實心裏很替莫勤輝感到難過。
“她沒勸過我，是我自己願意的。”莫勤輝還是苦笑。
可是小張聽完已經快掉眼淚了。
這個老板，他跟了十年，一點架子都沒有，對他又好，兩人已經跟親人沒兩樣。莫勤輝外表和善，骨子裏卻是個拗脾氣。這些年，交往過的幾個女孩。都是女孩自己找上門，他從沒主動過。也只有他讓女孩傷心，沒有女孩傷過他的心。
從來沒像這回，跟個傻子一樣，一頭栽進去。對象偏偏還是個不該愛的。過去多少女孩勸莫勤輝戒煙，他不戒就算了，還要暗地裏大為生氣一番。誰料得到，為了一個已婚婦人，連勸都不用，莫勤輝自己就戒了。
“明天開始，老師會到家裏來上課。老板，我們好好學習吧！”
小張已經哽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