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暴力
九月的臺北燠熱難當，地氣蒸騰，沒幾個人受得了。但這個城市就像野草野花一樣，不管是權貴當家，還是有亞斯伯格症的狂人管事，依舊以她自己的姿态蔓生。沒人能抑制她向上生長的力量，也沒人能控制她堕落頹圮的一面。
李芷芸拿着自己的手機，戴上太陽眼鏡、帽子，獨自漫步在這個水泥野獸的肚腹。長發在熱風中翻飛，汗水沿着兩鬓滴下。這是她所愛的人，成長的地方，她想用她的眼睛，親自認識這個城市。她看不懂他，也清楚他不是真心愛她。但是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靠近他，等待他。
滿街機車亂竄，有一種置生死于度外的豪情。黃色的計程車，三三兩兩貌似鱿魚一般，巡游在街頭巷尾。醜怪的捷運車廂在頭上奔馳，公車在馬路上噴着黑煙。偶爾還能看見幾臺超跑，在街頭掀起陣陣吵人的聲浪，卻排在車陣裏牛步前進。
李芷芸在暑熱的九月天，一邊走一邊四處自拍。随處可見的便利商店，是旅人的最佳夥伴。熱了，可以進去買杯冷飲，還有舒适的位置可坐；餓了，還能買飯、買面、買湯充饑。這個城市太方便、對外人太友善，她很享受悠游其中的輕旅行。
“李小姐，我小張呀！你在哪兒？妳想上哪去，怎麽不通知我？我好陪着妳。”
小張利用網路語音，與李芷芸聯系。但4G訊號時好時壞，不時有着回溯的聲響，斷斷續續的讓人聽不清楚。
“張大哥，臺北什麽都方便。而且治安挺好的，我一個人随處逛逛可以的，你別擔心了。”
路邊車聲吵雜，李芷芸是對着手機，用吼的才讓小張能聽明白。
“妳不是想上夜市，晚上我跟我女朋友帶妳去。妳別一個人，會讓人給坑了。”畢竟是陌生的地方，小張還是怕李芷芸有個什麽。
“好，謝謝你。”李芷芸結束對話。
她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裏面提供手機充電，還有免費的無線網路。她刷着手機，整理自己拍了一天的照片，發了信息在微博上。她想或許莫勤輝會關注她吧！間接的，她也與他有着連結。
莫勤輝的肩膀，此刻紅腫到擡不起來，只能靠着女仆拿來的冰塊不停冰敷。這個房間，就像一般歐洲的古堡旅館。有着胡桃木的古董家具，壁飾全為繁複的雕花或描金，厚重的絲絨簾幔，綴上層層流蘇，是那種讓人頭疼的風格。
莫勤輝憂心悄悄，但着急也于事無補。遠在遙遠的劍橋，思凡的丈夫鞭長莫及。都說丈夫，出了一丈之外，就不受妻子管轄。但是離開一丈之外的妻子呢？一般也是不受丈夫束縛。
他想阻止思凡與宋家明在一起，可他與宋家明兩個人，都正在進行着勾搭人.妻的行徑。本質上是一樣的壞胚子，誰也沒高貴過誰。而且重點是，他拿甚麽資格阻止。他什麽也不是。
他想發信息給思凡，無奈這裏是鄉下地方，基地臺的訊號太弱，而整棟建築物，雖然有無線網路，但是沒有密碼，也進不去。他等同與思凡隔絕，這一夜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他只希冀思凡別犯下無可挽回的錯。
劍橋的夜，是幹淨而清亮的。沒有光害的影響，滿天星鬥，璀璨晶亮，一輪明月高挂，也遮不住星光燦爛。這裏不是臺北、上海、橫店，一個完全陌生的地域、講着不熟悉的語言，連食物也不是熟悉的味道。莫勤輝倚靠在巨大的格子窗前，仰望孤月。益發感到深沉的孤單，無邊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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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內，空氣沉悶不流通。在黑暗中，宋家明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越來越濃。
“我說過我不在乎家世、背景。是妳背叛我。別拿甚麽自卑感作祟，欺騙我。”
宋家明的聲音嘶啞，有着瘋狂、抑郁的憤怒。
“齊大非偶，你懂嗎？更何況你不見得為我守身如玉，何來背叛之說。”
林思凡忽然冷笑起來。幽暗中，她的笑聲不再溫柔，反而有如鬼魅般的冰冷。
“林思凡不要強詞奪理。若不是背叛，這麽多年，何必處處躲避。多少老同事、老朋友，誰找妳都不出來，完全銷聲匿跡。連讓我當個明白鬼的機會都不給。
守身如玉？妳有資格要求我。是誰在我離開才一年，先懷上孩子，只好急急忙忙的辭職結婚。”
宋家明的雙臂越箍越緊，思凡覺得已經快透不過氣來。她扭動着身軀，拚命想擺脫宋家明，無奈卻絲毫動彈不得。她掙紮得好累，心想今天恐怕要死在這個瘋子手上了。
思凡放棄掙紮，宋家明感受到懷中的女人，全身癱軟，沉甸甸的、無力的靠在身上。他知道懷中的女子很哀傷，可她從不知道，他也一樣。
宋家明含着金湯匙出世，家底雄厚。又有來自優秀父母的強大遺傳，聰明、俊美。只要他願意，這輩子沒有哪個女人不是匍匐在他腳下。對他而言，征服一個女子，只要一個晚上的功夫。
他銜父命來臺灣開拓人脈，卻不知哪根筋不對，因為一個傻呼呼的小秘書，甚麽都忘了，該去的交際場合都沒出現。思凡以為他落單，處處照拂。實際上，卻是他推掉飯局，只為了共進午餐。
當年，因為珍惜，從來沒把林思凡當成，普通的金發妞。他不敢動林思凡，卻讓許國棟給捷足先登。宋家明現在想來，還不如什麽都不管，早早占有她。
污穢的念頭升起。宋家明開始輕輕咬着林思凡的耳垂，又親又咬的一路吻落脖頸。更衣室的地板，鋪着厚厚的地毯。宋家明摸索着，将懷中的女子，放倒在地上，他随手扯下一把衣裳，給墊在林思凡的頭底下。他始終還是舍不得讓她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
但他還是怕身底下的人兒逃脫，他用腿緊緊壓制住思凡。濕熱的氣息，不停噴在思凡的脖頸、胸口。宋家明不停地折磨思凡，而思凡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像具死屍，一點回應也無。最後是鹹鹹的淚水，喚回宋家明殘存的一點理智。
“拜托你保留我們曾經的美好，不要破壞我的夢。”林思凡不停啜泣。
宋家明已經扯開思凡的衣服，裸.露的肌膚，光滑冰涼的觸感，弦上的箭，幾乎已經無法克制，但最後他還是放手了。
“我不會強迫妳，我會等妳自己願意。”
宋家明不停喘着氣，希望能冷卻自己脹痛的欲望。
“我結婚了，永遠不可能。”
嗚咽的思凡，讓宋家明心痛。
“國棟不是聖人，他逃不過一只狐貍的手。林思凡，妳抛下他，給他，也給我機會。還有我警告妳，莫勤輝`,妳最好離他遠遠的。不然他的下場會跟我一樣，說不定更慘，連怎麽死在妳手裏的都不知道。”
宋家明有着過度換氣後的暈眩，敞開的胸膛，依舊起.伏難平。他翻過身來，躺在林思凡身側。
林思凡拉扯自己的衣衫，想遮住露出來的肌膚。她于黑暗中坐直身體，尚未逃脫虎口，仍然膽顫心驚。她才稍稍挪移身體，身旁的宋家明，立刻驚覺。
“別動，陪我躺一會兒，就像以前一樣。”
宋家明伸長手臂，一用力，思凡又跌進他的臂彎。
“勤輝，你要在英國待幾天？巴黎時裝周下周開始，有幾個牌子，急着找你當觀秀貴賓。他們贊助所有的造型、服飾，而且給的價錢超高。我想你反正在歐洲，就順便吧！旅游還能賺錢，多好。”
莫勤輝還獨自沉溺在孤單寂寞的氛圍裏，誰料到下一刻，彬哥一通電話就打來了。
“彬哥，我是來休息的，還給我排工作？”
莫勤輝深深覺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套在他身上在貼切也不過。
“勤輝，一個人觀光多無趣，還是賺銀子有趣。我順帶提攜了李芷芸，讓她沾沾光，去看看老佛爺。你們就在巴黎會合呀！我知道你跟她鬧別扭，情人都是床頭吵、床尾和。見了面就好了。你們現在是國民CP，可不能給我鬧分手。好幾個正在談的代言，是沖着這點來的，千萬要記住。”
莫勤輝的心事，并無人知曉，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宋家明窺破一二。彬哥的要求，如是架構在他與李芷芸是情侶的狀态下，是個名利雙收的好主意。如果不是呢？那就是得人前不斷演戲。
莫勤輝不想帶着面具做人，也不想再自我欺騙。原本打定主意，一回臺灣就要跟芷芸說清楚，不想再耽誤一個好女孩的。彬哥突如其來的安排，打亂了他所有的腳步。
“彬哥，我跟芷芸真的合不來。能不能不接這些廣告代言？”
莫勤輝很心虛，因為彬哥對他極為照顧，一路将他捧到今天的地位。廣告代言有時候賺的錢比拍戲還多，彬哥底下的藝人，撐得起場面的沒幾個，但是要栽培的新秀又不少，真要不接代言，好像太忘恩負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