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皮鞋,丢下皮包,拖着疲憊的雙腿去煮面。但老爺子真難伺侯,煮到一半,他又要吃餃子,保镖只好出去買。
季沫折騰來回,餓得要死,捧着面就開吃。
“咿呀……”突然,一句京劇跟打雷似地炸響,吓得她雙手一抖,面湯全潑到了身上。憤怒地扭頭,只見老爺子正抱着收音機,搖頭晃腦聽得開心。奕景宸正倚在門框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
☆、【41】打他,快打他!
這人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放下碗,跛着腳往洗手間跑。剛洗了幾下,他的腳步聲傳入耳中。她關上水龍頭,擡頭看鏡子。
“蠢東西。”他薄唇輕啓,低聲嘲諷。
“你才蠢。”季沫抹了把臉上的水,不服氣地罵了一聲。
“不蠢,怎麽會被人潑了一身髒水。”奕景宸靠在門框上,心裏有種古怪的感覺,仿佛被人攪了酒店形象不是什麽糟糕的事,反而看到她當衆受辱才是。
季沫的眼淚突然洶湧而出,漸漸哭得厲害,哆哆嗦嗦,鼻涕也跟着淌出來了。
“髒死了。”他厭惡地轉過頭。
季沫一聽,一頭就撞進了他的懷裏,拿臉在他胸膛上亂蹭。
“你罵我,我髒死你……你憑什麽罵人哪?我拿你工資,給你幹活,你就是皇帝了?你們拿欺負人當樂趣呢?”
奕景宸的身體僵着,雙手擡在半空中,任她的小腦袋在懷裏亂抵亂撞,像憤怒無助的小鹿,撒開四蹄尋找可以避風擋雨的地方。
“潑夠了?”他低眸,小聲問。
季沫搖頭,又慌亂地點頭,連退十數步,哭着說:“你別想坑我,我可不賠你衣服。”
奕景宸想笑來着,但最終沒笑,一手勾過了她,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弄髒東西就得賠。”
“小雞,你哭什麽?”老爺子顫微微地進來了,盯着她看。
雖然叫小雞不好聽,但老爺子這句話問得很溫和慈祥,就像親人一樣。季沫兩天下來,又累、又怕、又傷心、又丢臉,卻沒有一個人問過她半句。此時委屈洩了閘,她抹了把眼淚,哽咽着說:“我男朋友不要我了。”
老爺子看看奕景宸,又看看她,突然揮起了手裏的收音機,用力往奕景宸的屁股上打去。
“你怎麽不要小雞了?好好的又鬧什麽?早早結婚不好嗎?鬧鬧鬧……”
“喂,爺爺……”奕景宸沒料到這一招,痛得一縮,趕緊往衛生間外跑。
“臭小子,不結婚……”老爺子追着打,蹒跚着,踉跄着,奕景宸怕他摔到了,只能停下扶他。但一停下,老爺子又揮手打……
季沫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咧咧嘴,突然揮手喊,“打,打他!使勁打他!”
一老一少停下來,雙雙轉頭看他。
季沫尤在興奮,揮手大叫。
奕景宸奪過老爺子的收音機放下,長腿幾大步邁到了季沫的面前,把她往衛生間裏一推,反手關上了門。
“你亂叫什麽?”他鐵青着臉責備。
季沫冷笑,幸災樂禍地說:“我知道了,老爺子不趕我走,想必把我認成你以前的女朋友了。你若再得罪我,我天天說你壞話。”
“還挺會想啊。”奕景宸眸子微眯,緩緩低頭。
季沫心裏一緊,背脊骨騰起一陣涼意。
..
☆、【42】她很生澀
“你想幹什麽?”她退到無路可退,背靠在了牆壁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更加緊張。
他雙手插在褲兜裏,微微歪着腦袋,唇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沉靜地盯着她。半晌,慢吞吞地說:“不幹什麽。”
季沫輕輕吸氣,伸出兩指,試探着推他的胸膛,“奕總請讓開,我還要去打掃衛生。”
奕景宸沒有動,她只好貼着牆,橫着往外挪,企圖躲開他。這人不說話,就這樣盯着她看,簡直太吓人了!
“我說過的,我不喜歡女人頂嘴。”他轉過臉,看着她一點點地從身前移開。
“我哪有頂嘴,還不能說話了嗎,有沒有人權……”季沫很生氣,擡頭就頂他。
奕景宸眉頭皺皺,擡起一指敲打她的嘴。
“讨厭!”季沫火了,這人憑什麽打她?她腦子一熱,飛快地擡手還擊,一指狠狠地戳向他的嘴。
奕景宸正準備訓她,這一張嘴,她的手指就被他給含在了嘴裏。
季沫抖了一下,趕緊往縮。但哪還縮得回去?他用牙咬着,深瞳微眯,一手扣住她的小下巴,另一手捉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摁。
“痛……”她輕呼一聲,小臉被他捏得變形了。
“季沫,你還真敢啊。”他拉出她的手指,看了看牙印,連這只手一起往上摁住。
“你是小狗嗎,還咬人。”季沫掙不開他的鉗制,又急又羞又惱,擡腿又想踢他。
她能收拾徐米蘭之流,但絕對不是奕景宸的對手啊?他禁锢着她,就像鎖住了一只拼命想跳開的小鹿,她跳得越歡,他就越有精神。
二人你來我往地掙紮了半天,季沫全身都是大汗,熱得直喘。汗水把淺藍的工作襯衣浸透了,粘在身上,包裹出一身好曲線。領下的扣子也掙開了,汗從白皙纖細的脖子往下滑,直彙那道迷人的小徑……
他的視線微微下垂,看到了這風景,瞳中的光漸漸有些灼燙。突然就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汗水有點鹹,她的唇很軟,像Q糖一樣,吻着就不想松開。咬一咬,舌尖再輕輕掃一掃,最後直接攻進去,纏上她的小舌頭。
季沫眼睛瞪圓,緊接着渾身都繃緊了,舌頭僵得不知道往哪裏放,直直地伸着。
“沒接過吻?真戀愛三年?”他感受到她的僵硬,皺皺眉,松開她的紅唇。
季沫搖搖頭,又點點頭,臉燙得跟燒着了一樣,硬着頭皮說:“誰說的,我天天吻。”
他輕輕嗤笑,忍不住又附下頭,吻住了她微張的嘴唇。她太生澀了,喬雨揚都沒有吻過她嗎?這也叫戀愛三年?
“你……小……狗……”季沫艱難地吐出一句話,終于掙脫了一只手,胡亂往牆上抓,想找個東西打他。但摸了半天,只摸到了他的胳膊,再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反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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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原來他真的不愛我(二更)
“味道真好。”他終于松開了她,貼着她的耳朵低低地說。
季沫終于回過神了,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小聲說:“原來喬雨揚真的不愛我啊。”
“什麽?”奕景宸熱血複位,眉頭漸緊。
“我們在一起三年,他都沒有這樣親過我。”季沫垂下雙手,喃喃地說:“原來接吻是這樣的啊……怎麽是這樣的呢?”
奕景宸心裏突然堵得慌,一手扒開她,放水洗了手,開門出去。這門開得不輕不重,但足能驚醒仍然呆站在一邊的季沫。
她如同在夢中醒來,慢慢挪到鏡前,看着鏡中小臉沱紅,頭發淩亂的自己說:“你怎麽敢說‘戀愛三年?你怎麽還在夜裏想他?你怎麽還心存幻想?”
電梯的鈴聲傳進來,奕景宸走了。
季沫扭頭看了一眼,苦笑。這人把她當玩具了嗎?還是女人在他面前都是玩具?這人太讨厭了,早點解除聘約才行呢。
“小雞,我的蘭花髒了,快來給它洗澡。”老爺子抱着一盆蘭花過來,沖着她大嚷。
季沫吸吸氣,大步走過去,從他手裏接過蘭花,放到了衛生間門口。拿來濕毛巾,一片一片地擦綠葉。
老爺子現在和孩子一樣,她陪老人家孩子氣一場,總好過一個人在這裏悲傷。
“我家奕景又聰明又好看,就是蠢了點。”老爺子在一邊搖搖椅,小聲叨叨,不一會兒又肝痛起來,摸索着去拿藥吃。
季沫趕緊端來水,伺候他吃藥。老爺子抱着小熊,緊緊壓在肝上面,一聲不哼地搖搖椅。削瘦的臉頰深凹陷下去,每一次搖椅搖晃的時候,他的呼吸都會沉一點。
“我給你揉揉吧,”季沫蹲在他身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揉。
好半天了,老爺子睜開眼睛,看着她問:“你怎麽不害怕?”
“啊?”季沫被問住了,害怕什麽?想了想,她小聲說:“奕總雖然變、态了一點,但也不至于真的對我動強吧?這不是還有您在嗎?”
老爺子脖子往前伸了伸,一臉古怪地盯住她。
“不是,不是變态……”季沫連連擺手,堆着誇張的笑臉說:“是……我錯了,不應該說他壞話。”
“你不怕我?我是癌症。”老爺子重重地喘了一聲,粗聲粗氣地問。
“又不是艾、滋……”季沫又被問住了,這有什麽好怕,她在還參加過臨終病人關懷活動。人生老病死很正常,若能幫助別人減輕痛苦,她樂意去做。
老爺子躺回去,嘆了口氣,閉目不語。
“老爺子您還疼嗎?要不要請醫生?”季沫小聲問。
“不必了。”老爺子搖頭,自言自語道:“現在死都閉不眼睛哪,這孩子,背着債呢。”
“什麽債呀?”季沫往他面前湊了點,突然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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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親完就算了,還想怎麽樣
老爺子悶了半天,把小熊按到肝上,慢吞吞地說:“不告訴你,你去問他。”
季沫滿臉的期待僵在臉上,小聲嘀咕,“老爺子你真有帕金森症嗎,明明比猴子還精。”
老爺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手裏的小熊滑到地上。是止痛藥起作用了,削瘦臘黃的臉上,皺紋微微放松。
季沫給他蓋好被子,把躺椅放平,這才回到自己的小床上。
在床上碾了會兒,睡不着,索性起來看會議筆記。奕景宸在會議上不太說話,但看得出麋鹿酒店裏的所有人都很畏懼他,某句話沒說好,一定會先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再繼續。
奕景宸的家族到底什麽來頭,祖上居然有自己的獵場,那是愛新覺羅皇族嗎?為什麽一點背景資料也查不到?郁晴那八卦婆會知道嗎?發了個微信郁晴,卻如同石子投入大海,一點反應也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哪個桌上醉倒了……
生活不容易,郁晴想賺點錢,買套小房子,所以跟着公司的大姐開始炒股,哪知道虧得血本無歸。
她關上手機,用屏幕照自己,小臉紅通通的,嘴唇還是腫的。奕景宸的吻,簡直奪魂碎魄,燙得她整個人無法控制,甚至生起了想抱住他繼續親下去的沖動。
“沫沫,這些龜兒子逼我喝酒……”郁晴終于回電、話了,拖着哭腔,抽泣不停。
“別喝了,我們去搶銀行。”季沫把手機貼在唇邊,輕聲說。
“搶奕景宸啊……看中了你吧,居然直接讓你當秘書。聽我的,青春不值錢,扒了他,壓倒他,腿一叉,能拿多少是多少……嗚嗚嗚……哪像我,我叉都沒地方叉……”
“別喝了,我來接你。”季沫一聽,知道醉大了,這丫頭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
“還得喝呢,喝成了,我就能還你錢。你這倒黴丫頭,我還以為巴結上你能占便宜,你倒是讓我占便宜啊!”
郁晴挂斷電話,怎麽打都不接了。
季沫擔心了一晚上,和來上白班的護理交了班,頂着黑眼圈去上班。跳下公車的時候,奕景宸的賓利正緩緩駛近。
“奕總。”她停下腳步,規矩地問好。
他轉頭往窗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倨傲霸氣。這小樣頓時讓季沫很生氣,想親就親,親完就算?
可是,不親完就算還想怎麽樣?難道還結個婚!
她憋着氣,坐員工電梯去他的辦公室。樓層安安靜靜的,她放好東西,又開始給郁晴打電話。這回終于接通了,郁晴啞着嗓子嘟囔:“幹嗎呢,我睡覺呢。”
“死丫頭,你昨晚喝了多少,沒事吧。”季沫關切地問。
“沒事。”郁晴打着哈欠想挂斷。
“喂……”季沫摸了摸嘴唇,幽幽地說:“我找着那個靠着白欄杆喝茶的男人了,就是在英格蘭那個。”
..
☆、【45】快找到有小熊的女孩子了
“哪個英格蘭的?”郁晴又打了個哈欠。
“就是起火那家,喜歡端着瓷杯,站在夕陽下喝茶,還有我的初吻……”季沫抿抿唇,沮喪地說:“那人居然已婚……我覺得我感情線不太順,上輩子一定抛棄過不少男人,這輩子才總遇到渣……”
“就你那破眼神,那人不是死了嗎?然後呢?”郁晴跟打了雞血一樣,突然就複活了。
“他是奕景宸的哥哥。”季沫忍了忍,沒能忍住,手攏在唇邊,輕輕地說:“昨晚,我和奕景宸……也接吻了……”
“滋……”郁晴倒吸一口涼氣,大聲說:“等着,我中午來找你吃飯,三十六計,計計拿下奕景宸,別浪費你那張臉。”
“去……”季沫好笑地啐她。
“叮咚。”電梯到了。
季沫趕緊挂斷,裝成努力辦公的樣子。
奕景宸捏着車鑰匙進來,徑直從她面前走過,淡淡地說:“訂一束花。”
“玫瑰還是康乃馨?”季沫拎起座機聽筒,脆聲問。
“紫羅蘭。”他把車鑰匙抛到辦公桌上,松了松領口,坐了下來。
季沫沖他做了個鬼臉,随口說:“奕總要喝茶還是咖啡。”
奕景宸擡眸看她,沉聲道:“茶。”
季沫訂好花,轉身就往外走。這人一大早跟吞了鐵板一樣,冷着臉,可以當空調用了,瞅她一眼,身上就涼嗖嗖的。
“咦,樊小姐怎麽在這裏?”吳律師的聲音從樓道口門後傳進來。
“哦,電梯太悶了,我走走樓梯,找景宸有點事。”門吱呀一聲打開,樊依抱着雙臂,慢步走了進來。
“哦,你腳步聲可真輕,我在你後面,怎麽沒聽到腳步聲。”吳律師笑呵呵地說着,向季沫招了招手,“咖啡,謝謝。”
“幹嗎給你倒?”季沫橫他一眼,快步去了茶水間。
“小丫頭還挺記仇。”吳律師也不生氣,扭頭看着樊依說:“樊小姐以後還是坐電梯吧,我看你臉色有點白。”
“是嗎。”樊依撫了撫臉頰,笑了笑。
“大嫂有什麽事?”奕景宸靠在椅背上,微笑着看着她。
“哦,就是小熊的那個女孩子,我的朋友可能有點線索。”樊依眉目間風情柔柔,慢步走向了他。
“那就請他趕緊把資料傳過來。”
“這是次要的。”吳律師敲敲桌子,低聲說:“你堂叔要來了。”
“奕磊要來?”樊依臉色一變,焦急地問道:“他來幹什麽?”
“他還能幹什麽好事。”吳律師同情地看着她,小聲說:“不過不要緊,景宸這裏呢。
“景宸。”樊依繞過桌子,直接抱住了他的肩,“他會找我麻煩的。”
“沒事,我在這裏呢。”奕景宸拍了拍她的胳膊,溫和地說:“他欺負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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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控制不住的好奇心
“嗯。”樊依臉色稍稍好看了點,苦笑着說:“幸虧有你在。”
季沫正端着三杯茶進來,冷眼看二人,
“對了,我做了份新計劃,酒店經歷了環保危機的事,在網上受了不少攻擊。我想做場慈善活動,為自閉的孩子籌集善款,挽回形象。”樊依接過季沫遞的茶,笑着道了謝,一手繼續搭在奕景宸的肩上,“季沫的公關能力挺強的,不如讓她幫我做吧。”
奕景宸還沒開口,吳律師搶先道:“她不行。”
“為什麽?”樊依滿臉不解。
“有她在這裏,我自由多了。”吳律師樂呵呵地疊好奕景宸簽好的文件,朝季沫擺擺手,大步出去了。
季沫堆着笑臉,也跟着快步退出去。
放在桌上的手機正震得歡,是喬雨揚的律師,他這回沒有失信,真把她的別墅買回來了。她想了會兒,給地産公司打了個電話,她要賣掉房子,靠這筆錢重開公司。
約好了看房時間,樊依正好出來。她趕緊起身,沖她禮貌地微笑。樊依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唇角僵硬地掀了掀,随即頭也不回地上了電梯。
樊依喜歡奕景宸,季沫看得出來。弟弟繼承嫂子,也行吧……咦,管他的!反正以後堅絕遠離他,不許他再占她便宜!只是,他沒有女朋友嗎?他背的到底是什麽債?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手機震了震,是郁晴發的消息,“我覺得你失戀失得也不怎麽傷心嘛,這麽快就找到了新的,還接吻了,我給你打聽聽他去,中午在流水橋見。”
季沫托着腮,仔細想想,她并不是不傷心,只是每次悲傷時,都被這樣那樣的事給擾和了。尤其是奕景宸,惹得她又生氣、又暴躁……
她忍不住朝裏面偷瞄一眼,奕景宸正埋頭工作,光從他的身後撲過來,安靜得像身處無人之境。
突然,他擡頭看向她,視線對上時,她的心跳猛地快了兩拍,一時間熱血直往頭頂湧。
“進來,”他丢下筆,指着她正在寫的文件說:“拿進來我看看。”
季沫低頭,只見紙上亂七八糟地劃着線條,而這文件是吳律師離開時放到她桌上的。
慘了!妖孽果然會迷魂!她咬牙,硬着頭皮另抽了份文件送過去。他掃了一遍,丢回她的面前,淡淡地說:“認真點。”
季沫回到座位前,匆匆處理被劃壞的文件,打印完,加上另一份文件裏拿去給他簽。
“不是簽過了嗎?”他掃了一眼,眉頭微皺。
“有嗎?”季沫裝傻,板着小臉說:“吳律師催着要,要發到各部門去。”
奕景宸眉頭輕鎖,飛快地簽上了字。季沫輕舒一口氣,拿着劃壞的文件準備毀屍滅跡,剛撕成兩半時,上面的幾行字讓她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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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回家啦,明天開始正常更新。】
..
☆、【47】有種心情叫歡喜
這是一份收購合同,奕景宸買下了她家在南風區的工廠。
她居然一點風聲也沒有收到!
不過,也不會有人告訴她,那家公司一個月前就抵給了鼎盛公司。她把紙撕開,疊成了幾只青蛙,一只只丢進垃圾簍裏。
“好玩?”他低沉的嗓音從頭頂飄來。
季沫擡眸看他,輕輕哼了一聲。
“走了。”他敲敲桌子,轉身要走,視線卻落在了地上掉的小半張紙上。這是合同!上面劃着烏龜,龜殼上是他的名字。
他撿起紙條,往她面前一推,薄唇輕揚,淡淡三個字,“扣獎金。”
季沫飛快抓住紙條,擠着笑臉說:“請問奕總,我違反了什麽規定?”
“你劃壞了合同。”奕景宸冷笑。
季沫烏黑的眼珠轉了轉,迅速把紙片撕爛,丢進了紙簍,再抓着茶水往上一淋,笑着看奕景宸,慢吞吞地問:“有嗎?”
奕景宸見過賴皮的,沒見過敢在他面前這樣賴皮的!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會兒,冷冷地說:“我願意扣。”
“你……”季沫語塞,卻不敢罵。
“看我的新工廠。”奕景宸淡淡地掃她一眼,轉身就走。
臭蠍子,有什麽了不起!季沫心裏滿不是滋味,她把家敗光了,這人卻還要讓她去難受一次!
但是,他的公司,他的辦公室,他的電梯,他的賓利車,都在告訴季沫,他真的了不起。而她,現在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在副駕座上,避免落下把柄,又讓他坑她一筆。
她還有什麽可以讓他坑的,除了本人!不對,吻都坑走了!
奕景宸原本心情爛了一晚,此時見她一副恨得牙癢,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又神清氣爽起來。
他沒有想過,這種神情氣爽還有一種說法,就叫做——歡喜。
季沫讓他,一點都不寂寞了。
——————
樊依站在窗口,安靜地看着賓利車穿過天橋,往東面遠去。
“樊小姐。”有人輕輕叩門。
她轉過身,面上重新帶了笑容。
“吳倩倩,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打量着面前高挑美豔的女子,樊依溫柔地問。
“可以的,樊小姐。”吳倩倩受寵若驚地看着她說。
“我要辦一個慈善活動,公關部推薦你,說你的能力最強,所以要麻煩你了。”樊依親手倒了杯咖啡給她,在她身邊坐下。
“樊小姐過獎。”吳倩倩趕緊說。
“我看過你的履歷,你在長海集團做過總裁秘書,和季沫熟悉嗎?”樊依笑着問。
“嗯……”吳倩倩不自然地笑笑,“不是很熟,她是老板的女兒。”
“哦,她現在給景宸當秘書,家裏長輩想我了解一下,所以找你問問。她去過英格蘭嗎?”
“她十八歲那年在英格蘭陪她外婆住了幾個月。”吳倩倩趕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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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掀起裙擺看她的腿
“哦,難怪英文很流利。”樊依不露聲色地轉過頭,眼中閃過一抹慌張。
“她會幾國語言。”吳倩倩不明白她的意思,讨好地笑道:“就是缺點經驗。”
“嗯,挺不錯的,人也漂亮。那,我們就從今天開始籌備晚宴的事吧。”樊依笑着向她伸出手,“合作愉快。”
“是。”吳倩倩連忙和她握了握手。
樊依送她出去,臉上的笑容僵成冰霜。英格蘭那晚,奕景宸抱過的女孩子真是季沫!她踱來踱去,心如火燒。過了好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抓起了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
工廠停工半年了,大門緊閉,蛛網暗結。機器都已經變賣幹淨,空蕩蕩的廠房,窗子大開,連廢鐵都見不到半塊。花壇裏的雜草瘋長,野花擠在其中,悄然窺視漸行漸近的年輕男女。
季沫很心酸,父親當初靠這工廠起家,沒日沒夜蹲在這裏,盯産品,盯訂單。現在工廠改姓了,以往的辛苦,一筆勾銷。
“這裏以前是我家的。”她忍不住對着他背影說。
半晌,他淡淡地應聲,“嗯。”
季沫陡然心煩,說了有什麽用,難道他還會還給她?或者就像郁晴說的,撲倒他,拿下倒,扒光倒,把他的錢都哄走?
“怎麽?”他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沒什麽。”季沫垂下長睫,慢吞吞地往前走。
“糊塗蟲。”奕景宸看着她走近,眉目舒展。
“不糊塗,有你在我面得意的時候?”季沫掐了朵野花,用指尖撣走上面的小瓢蟲。
“工廠抵出去的決定,是股東們做出的,我一個人反對不了。到了最後,股東們都溜之大吉,都只保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誰也不肯出面承擔。但我不能,我爸的公司,我來背。”她小聲說。
奕景宸眉頭擰了擰,嘲諷道:“你能背得起什麽?”
“起碼該還的還,我不逃。”季沫把花丢掉,又摘一朵。
“辣手摧花?”奕景宸見她扯了一地的花瓣,忍不住說。
“誰像你呀?”季沫罵完,臉上一紅,小聲說:“你以後不能吻我……這樣不對……我拿你工資,又不提供這種服務。”
奕景宸好笑地看着她,一本正經地談論這種事,也算服了她了。
“這裏還有我小時候刻的字。”季沫跳過花壇,彎腰去看。窄窄的裙擺被花刺勾住,毫不客氣地把她往後拖了兩步,荊棘直接紮進了她的腿。
“滋……”她一聲驚呼,跌進了奕景宸的懷中。
奕景宸溫香軟玉地抱了滿懷。
季沫的臉紅透了,飛快地把裙擺往下壓。天藍色的平腳褲包着她的臀,曲線好到讓奕景宸心猿意馬。
“奕總。”工廠的人匆匆從裏面的廠房趕來,見兩人這樣的姿勢,趕緊轉過了身。
..
☆、【49】我說過我是好人嗎(一更)
他的手似無意一般地滑過她的腰,在她的臀上停了一秒,滾燙呼吸穿透她的耳朵,随即把手勾到她的纖腰上,似笑非笑地說:“真不是故意?再這樣,我不會再忍的。”
“誰故意呢。”季沫的臉又紅了。
最近臉紅的次數比她這一輩子臉紅的次數還多!還是燙進心底的那種……她悄悄擡眸,他烏黑的瞳正盯着她,滿瞳亮光,吓得她趕緊又轉開了臉。
“奕總,已經等您很久了。”負責人微側過頭,小心翼翼地說。
奕景宸這才松開季沫,大步往前走。
季沫撫了撫發燙的小臉,環顧四周的廠房枯木,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工廠賤賣了,抵了四百多萬的債,奕景宸拿到手只花了三百多萬。若能拿回來就好了!
會議室打掃得很幹淨,是為了迎接他而特地布置過的。進口的純淨水擺在桌上,二人一進來,立刻就有人恭敬地捧到了面前。
“一切都很順利,就是和附近自有樓房的住戶談判出了問題。只怕不能按時開工。”負責人拉開椅子,殷勤地請奕景宸坐下。
“什麽問題?”奕景宸不悅地問。
“有兩戶獅子大開口,還有一戶的老太太年紀很大了,說要等兒子回來,給錢也不肯搬。”
“月初準時開工。”奕景宸眉頭輕揚,淡淡地說:“我私人獎勵辦成事人二十萬。”
“奕總是說,誰能辦到都行?”季沫眼睛一亮,立刻接話。
奕景宸扭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哼了一聲,“嗯。”
“這裏建什麽?”季沫好奇地問。
“哦,是給樊小姐和小晨少爺建別墅。”負責人堆着笑臉介紹。
季沫眸子微瞪,這麽大一片地,就給她們母子?甚至還要将附近十幾戶的私房都買過來?他對這嫂嫂還真好啊!不僅買地,還親自來看。這樣的男人,心花得像馬蜂窩,每個蜂孔裏都住着一個女人才對吧?
得,想買回工廠的希望只怕要落空了。不過,若能得到二十萬,也行。
掙錢不容易,季沫如今視金錢如生命。她查過了喬雨揚給她的卡,上面也只有十萬。這離送父親去歐洲治病的費用還差一大截,離重新開辦公司更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抓緊辦,我去後面看看。”奕景宸站起來,平靜地說道。
“獅子大開口的還好說,就是老太太那裏……”負責人跟在他身後,為難地說。
“給她送一封兒子的死訊,遷她走。”奕景宸輕描淡寫的說。
“你怎麽能這樣?”季沫追出來,愕然看着他問。
“我說過我是好人嗎?”他轉過頭,慢吞吞地問。
季沫心裏沒由來的一緊,匆匆別開了頭,含糊不清地說:“看樣子就不是。”
“好人是什麽樣的?”他俯過身,一指拔過她的小臉,迫她迎着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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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就這樣,挺好的
“我這樣的,熱心助人,從不坑人騙人。”季沫推他的手,卻推不動。
奕景宸的視線從她的眼睛一直往下,停在她抹了唇彩的嘴唇上,戲谑道:“你這叫蠢。當然,還有可能……”
“什麽?”季沫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看在幾個破錢的份上,她會這樣忍?做他秘書的工資,一個月五千,亂七八糟的獎金,近七千。她好歹也當過小老板,知道這薪金很不錯。人委屈,錢不委屈。偶爾揩揩油,她都當是被一只長得還好的狗給啃了。
看她白皙的臉又漲成了煮熟的小蝦,奕景宸把後面的話吞回去。女人沒有不愛財的,季沫也是。
“你說完啊,什麽可能?”季沫拉住他的袖子,執着地追問。
奕景宸瞳仁幽深,似笑非笑地說:“故意。”
季沫的臉又白了,羞愧得想鑽地縫。他的意思就是,她故意接近他,所以在被占了便宜之後,還賴着不走。
她臉色實在難看,奕景宸揉了揉她的頭發,爽快地說:“不管是單純還是故意,就這樣,還不錯。”
季沫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到底把她當什麽?玩具?消遣?她就這樣陪他消遣下去?她忍得肺都快炸了,好想脫下高跟鞋敲死他。
但是,七千,七千啊……還有說服老太太搬家的二十萬!她把氣一點點吞回肚子裏,輕輕地說:“我也覺得挺好的。”
奕景宸楞了一下。
季沫垂下頭,從他身邊快速走過。
奕景宸眼尖,看到她窄裙上勾了絲,絲襪上沾了幾滴血漬。那株荊棘紮得淩厲,劃破了她的腿。
季沫真的很難過,受的屈辱多了,這一次最紮心。
但奕景宸這樣想又有什麽錯呢?就是這樣的社會,單純早就成了衆人恥笑的虛僞,不能适應社會的懦弱,還有被人一坑再坑的窩囊。
她停在一株樟樹下,沉默地看着樹枝上系的紅綢。綢子已經褪色,蝴蝶結在風裏飛舞。這是前年工廠又創訂單新高時,她親手系上去的。那一天,爸爸送了她一輛新奔馳。
爸爸給了她無憂無慮的二十二年,她什麽回報也沒有給他。
所以,這點委屈又算什麽?還有吳倩倩的事,一點頭緒也沒有!堅持完這個月,一定要堅持!
奕景宸走到她面前時,她已經又堆上了笑臉。
“奕總,視察完了嗎?現在是十一點五十五分,午餐時間要到了。我中午有約,不加班。哦,我也不坐您的車,我打車回去。”
奕景宸眉頭微擰,還未說話,季沫已經快步往廠門前走去了。背影倔強,步子匆匆,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搖個不停。
這裏沒有計程車,她走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