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推他。
“勸你離有婦之夫遠一點,有點廉恥。”奕景宸盯了她一會兒,慢慢松開手指。
“那我就應該離你更遠。”季沫沖他皺了皺鼻子,做了個鬼臉。
奕景宸嗤笑,沉聲道:“把你說的藏寶游戲寫份計劃書出來,明早給我。”
“啊?”季沫愕然看向他。
“明天起去秘書處報道。”奕景宸淡淡地說道。
“我?”季沫指鼻子。
“除非你覺得電梯裏有只鬼。”奕景宸低眸看她,深遂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嘲諷笑意。
季沫擰眉,想吓她?她才不怕!
“晚上先哄老爺子睡着,然後和我去麋鹿島。”他又說。
“到底是寫計劃,還是哄老爺子,還是哄你?”季沫抓狂了。
“看我心情。”奕景宸長眉輕揚,慢吞吞地說道。
☆、【31】男人就是壞
“憑什麽……”季沫憋着氣問。
“你說呢?在你身上花這麽多錢……”奕景宸慢吞吞地說。
若季沫的眼神能殺人,奕景宸身上已出現了千萬只孔。
“景宸,季小姐。”
電梯門打開,溫柔的喚聲把季沫從憤怒裏解救出來。擡眸一瞧,奕夫人一身水藍色套裝,手裏拎着一只白色的鉑金包,微笑着看着二人。
“奕夫人。”季沫突然有點小緊張,奕夫人穿上幹練的套裝依然楚楚可憐,化了淡妝,挺漂亮的。
“叫我樊依就行。”她微微一笑,向奕景宸伸出了手,“景宸,帶我去看我的辦公室吧。”
“确定今天開始?”奕景宸又化身成了溫柔夫君,手在樊依肩上輕搭一下,随即往前走去。
樊依向季沫點了點頭,快步跟上了他,“就今天。”
“那我讓吳律師陪你熟悉一下這裏。”
“你呢?”樊依失望地問。
“麋鹿島上有點小狀況,我要去處理。”他扭頭看了一眼季沫,唇角微揚,莫名的高傲。
季沫心裏犯嘀咕,分明是他自己惹人恨,難道還要把這事怪到她的頭上?
“季小姐……負責什麽工作?”樊依轉過身,柔聲問道。
“負責當出氣筒。”季沫聳肩。
樊依神色僵了僵,牽強地笑道:“景宸還是很好相處的,季小姐不要緊張。”
好相處?街上随便哪只流浪狗都比他好相處!季沫堆着滿臉笑,向奕景宸鞠躬,“我現在就去寫策劃。”
老婆在此,他總不能太放肆了吧?
“去吧。”奕景宸果然縮回了魔爪。
但季沫去哪裏寫計劃?她根本就不想去秘書處!在大堂裏枯燥地站着,熬到了午餐時間,買了份盒飯去天臺享受清淨,讓笑僵的臉放松放松。
盒飯實在不好吃,季沫戳了幾筷子,難以下咽。手機突然響了,陌生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
“我是樊依,一起吃午餐吧,我找不到人陪我。”溫柔的聲音傳進耳中,讓她意外極了。
“夫人,我已經吃過了。”季沫腸子不拐彎,直接了當地回答。
“陪陪我吧。”樊依央求道。
季沫深吸氣,去!這盒飯比豬食還難吃!混頓好吃的,再順便告奕景宸的黑狀!
樊依比季沫見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溫柔,而且不是裝出來的,舉手投足都有股柔弱的味道。
“夫人身體不好?”她端着水杯,好奇地打量樊依。
“我有心髒病,生晨晨的時候可遭罪了。”樊依放下菜單,溫柔地笑道。
“心髒病你還敢生孩子?”季沫愕然反問。
“女人為了愛情,什麽豁不出去的?”樊依捋了捋頭發,轉頭看向玻璃窗外。
“男人真不是東西,妻子有心髒病,也舍得讓她生……”季沫莫名其妙地憤怒。
☆、【32】投懷送抱(一更)
“是我自願。”樊依抿唇一笑,滿眼柔軟,“季小姐有男朋友嗎?”
季沫搖搖頭,腦子裏閃過喬雨揚的臉。
“喜歡景宸?”樊依直截了當地問。
季沫撲哧一聲笑了,“夫人不必把我當情敵,我真是奕總的出氣筒。”
樊依搖搖頭,微笑着說:“我沒有把你當情敵,如果你喜歡也沒什麽錯。我身體不好,也照顧不了他。”
季沫被牛肉噎住了,不會是……她不能行妻子義務,想找個人代替吧?愛情要不要這樣偉大?
“我還要上班,時間到了,謝謝夫人的午餐。如果奕總有情況,我一定會向夫人彙報的,堅絕支持夫人。”季沫吃不下去了,起身告辭。她最怕這種沒有原則的女人,為了一個男人,全世界都能退到八千裏以外去。
“好。”樊依也不挽留,溫柔地沖她揮揮手。
季沫強行扯動臉上的肌肉,露出幹巴巴的笑容,飛快地離開了餐廳。
果然是不能和合不來的人一起吃飯,委屈了胃!
中午的大堂有些冷清,經理去午休了,她坐在桌後開始寫策劃。
“小季快起來。”吳律師的大巴掌突然拍在了桌子上。
“怎麽了?”季沫吓了一跳,擡頭看吳律師。
“去麋鹿島做準備。”吳律師抓起她寫的東西,往她懷裏一塞,拽着她就走,連聲催促,“你走快點。”
季沫吸氣,大步往外奔,拖得吳律師差點撞到玻璃門上,眼鏡都歪了。
“慢、慢……”吳律師又大嚷。
季沫哈哈地笑。
吳律師喘了幾口氣,指指她,又指門外停的車,“快上去吧,奕總說晚三秒就不等了,得自己跑步上島。”
“慣得他,小破樣……”季沫拉開車門,尾音被奕景宸銳利的視線逼回去。
她擠出笑,把弄皺的策劃撫平,遞到他的面前,“奕總,時間太緊,我寫了個簡單的。”
奕景宸合上眼睛,淡淡地說:“口述。”
慣得他……季沫只好舉起計劃書,一字字念了起來。
奕景宸聽得很認真,臉上看不到半分游戲模樣,和那個在她身上找便宜的男人判若兩人。待她念完了,他轉過頭,好看的薄唇緩緩張開,吐出二字,“幼稚。”
季沫臉上笑容不淺,“請奕總多多指教。”
“是給幼兒園的小朋友玩嗎?”奕景宸冷聲問,從上衣口袋裏拿出筆,寫寫劃劃地改動。
季沫咬着唇,好奇地盯着他看。有心髒病的人,是不能激動的,更別提晚上那事了。他應該有不少的情人吧,要不然樊依怎麽會那樣沮喪無助?
他頭也不擡,用筆指着劃線的地方說:“可行性最重要,再有創意的策劃,沒有可行性也是廢紙。”
季沫湊過來看,車子突然一個颠簸,她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腰。
..
☆、【33】麋鹿島的夜晚(二更)
“啊……”季沫吓到了,想趕緊離開他的懷抱,但車子又是一個颠簸,徹底把她送進了他的懷裏。
奕景宸一低頭,唇瓣貼住了她滾燙的耳朵,“投懷送抱?”
他的聲音醇厚,簡直有魔性!
季沫心如急鼓,慌忙解釋,“明明是車子不穩。”
“哦……”他尾音拖長,一手撩起她的發尾,嗅了嗅她發間的香氣。
季沫的臉漲得通紅,奪回頭發,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奕總請自重。”
奕景宸長眉輕揚,淡淡地笑:“你只要不撲過來就好。”
季沫的臉更紅了,恨不能用手裏的筆戳爛他可惡的笑臉。此時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驅散了二人之間有些緊繃的氣氛。
“檢查組五個小時之後到。”他挂掉電話,神情嚴肅。
“查什麽?”季沫好奇地問。
“聯合檢查,工商,稅務,衛生,環保,公安,消防。”他鎮定地說道。
“可是你這樣的人物,也會有人查嗎?”季沫奇怪地問。
奕景宸轉頭看她一眼,反問,“什麽樣的人物?”
對啊,什麽樣的人物?在踏上麋鹿島之前,她都不知道有奕景宸這樣一個人,仿佛從天而降。
經高速到麋鹿島,足足要三個小時。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視頻指揮麋鹿島上的工作。季沫在一邊看着,撇掉邪惡的一面,這人認真的時候,魅力無限。
“看夠了?”他突然轉過頭來,盯着她問。
季沫沒轉開臉,咧嘴笑,“長得好看,值得欣賞。”
這下,連司機都快笑了。
奕景宸的表情有些僵,這是他遇上的最奇特的女子。她能在一切困境裏笑出來,對誰都不卑不亢。
“小利嘴。”他突然伸手,往她的嘴上擰了一把,眸子微眯,像狐貍一樣地笑了,“總有一天敲掉你的牙。”
季沫沒料到他這一招,被擰得心都快從胸膛裏跳出來了。那些不健康的畫面,又開始往腦子裏鑽……他的人魚線,長腿,占據她所有的腦神經。
是不是失戀的女人防線太薄弱,不然她怎麽會對奕景宸有這樣的想法?該死,該打!她惶惶轉開臉,小聲說:“奕總,別這樣看着我,怪可怕的。”
司機實在忍不下去,笑得雙手發抖,快握不住方向盤了。
奕景宸咬牙,銳利的視線刺向司機。
司機趕緊抿緊唇,一腳油門踩到底。
麋鹿島上一片忙碌,準備迎接檢查組。他并沒有經正面上島,而是坐私人游艇,從東面悄無聲息地直接抵達他的別墅。
季沫挺讨厭這裏的,這就是害她背負重債的魔窟。
那只大犬已恢複了元氣,養得腰肥體壯,走路一步三晃,但看季沫時還是目露兇光。季沫緊跟奕景宸的腳步,緊張得渾身冒汗。
..
☆、【34】你坑我,原來是雄性!
“丹青。”他坐下,優雅地沖狗勾勾手。
“什麽名字?”季沫驚呆了,這麽個站起來比她還高的大家夥,居然有如此詩情畫意的名字。
丹青搖搖晃晃走到了奕景宸的身邊,趴到他的腳邊,溫馴如同小綿羊。
奕景宸拍拍它的大腦袋,微笑着說:“來,丹青,和季小姐打個招呼。”
丹青傲慢轉頭,盯了季沫一眼。
季沫不敢坐遠,怕它撲過來時,她不能及時躲去奕景宸身後。不敢坐近,怕它突然張嘴,一口咬斷她的腳踝。
“奕總,我的房間在哪裏?”她緊盯丹青,小聲問道。
奕景宸擡眸看她,淡淡地說:“今晚別想睡。”
“幹嗎?”季沫愕然問。
“做準備啊。”吳律師替奕景宸回答,他開自己的車過來的,一路疾追,剛剛趕到。
“準備做假?”季沫反問。
吳律師推推眼鏡,嚴肅地說:“投資麋鹿島,我們集團得到了三十年經營權,盈虧自負。前期已經投入了三多個億,後續經營若不能跟上來,會讓酒店資金運轉出現大問題。上個月開始,就開始有人針對我們酒店搞小動作,這次的環保抗議,還有突然而來的檢查,都是有預謀的。”
“哦,所以你才試探我,以為我是來偷你商業機密的。這是行業競争嗎?還是你得罪人了。”季沫往後挪了挪,躲開湊近的丹青,它的眼神和尖牙都讓她頭皮發麻。
奕景宸沒理會她,接過了吳律師遞來的文件,飛快簽上名字。
丹青打了個哈欠,在地上打滾。季沫看了一眼,突然一個激靈,抓着丹青的兩條後腿往兩邊一扯,看着它腿中間那微抖的“物體”怒嚷:“丹青是雄的,奕景宸,你坑我!”
奕景宸擡眸看她,慢吞吞地說:“怎麽?”
“它怎麽可能流産?你居然坑我那麽大筆錢……”季沫快瘋了,她那晚被吓得夠嗆,也不可能扯着它的腿看!
吳律師幹咳幾聲,撒腿就溜。
“回來。”奕景宸低喝。
吳律師扭頭,幹巴巴地說:“我和季小姐開個玩笑,只是一說,賠償書上并沒有寫。弄髒的地毯确實很貴重,洗不幹淨。”
奕景宸擰眉,不悅地說:“我看你是年紀越大,腦神經越活躍!”
吳律師讪笑幾聲,溜了個無影無蹤。
“怎麽解決吧?”季沫一屁股坐下,憤憤不平地橫了奕景宸一眼。
“把這個打印出來。”奕景宸掃她一眼,淡淡地說。
“我說……”季沫音量拔高。
“給你半個小時,超過一秒,扣一天獎金。”奕景宸平靜地問。
季沫的怒火吞回去,此仇不報非君子,她一定讓奕景宸品嘗到這種被耍的滋味。慢着,她有獎金嗎?
“秘書處每個月有額外獎金。”他掀掀眼皮子,慢條斯理地說。
..
☆、【35】突然有點心疼她
季沫的骨氣瞬間化為一江春水……
這房間的陳設極為簡單,沒有桌椅,一組灰色沙發擺在正中。他歪在長沙發上看文件,她盤腿坐在地毯上,電腦放在沙發上打字。
辦完事,已是大半夜。伸了個懶腰,踢了踢腳,剛要起身,只見丹青正惡狠狠地盯着她,濕答答的口水和尖尖的白牙,駭得她身子發僵,動也不敢動。
輕輕轉頭看,奕景宸就躺在沙發上,一手壓在額上,呼吸均勻。
“奕總,請把它牽走……”她牙微微打架。
奕景宸沒動。
“奕總……”她聲音略高。
丹青立刻站了起來,尾巴猛甩,惡狠狠地盯着她。
“拿出你扯它後腿的勇氣,再扯它一次。”奕景宸緩緩轉頭,眉眼染着譏诮的笑。
季沫垮着小臉,又驚又怒又恨地瞪着他。
士可殺,不可辱,誰愛看狗的那個……她小臉漸漸漲紅,猛地站了起,腳一甩,一只皮鞋往丹青身上飛去。
威猛的丹青一聲咆哮,敏捷地接住了皮鞋,一頓撕咬。
“我的鞋……”季沫心都碎了,她最愛的淡青色小羊皮皮鞋。
奕景宸偏着頭看她,感覺到整個夜晚都活了……逮到這麽只漂亮的活寶,也得要有一盆子運氣才行。
嘴角抽了抽,他又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屋裏一直靜悄悄的,他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她還呆在那裏,怔怔地看着被咬開的鞋不動。
這是喬雨揚送的最後一份禮物!她一直穿着,并沒有因為他的薄情而踢開。
現在不僅人欺負她,狗也欺負她!她又不是真的沒心沒肺,她只是努力讓自己快活一點、努力讓自己堅強、努力讓自己快點增長本事,努力賺錢治好爸爸……為了達到目标,她可以吞下一切辛苦,可以對任何人強顏歡笑,哪怕是欺負她的人!
她心裏堆滿了痛苦,真想有人心疼她,這時候拉她一把。
但,沒有人。
她就這樣呆呆地盯着丹青,看它耀武揚威,像每一個欺壓別人成功的惡棍。她又如此膽小,不敢上去奪回鞋子。
沒出息的家夥!她罵了自己一句,光着腳去了另一個沙發上,躺下就睡。
奕景宸翻了個身,盯着她的後腦勺看着,心裏突然有某處松動了一下。靜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出去……
第二天。
奕景宸被東西踢翻的動靜驚醒,揉着額頭坐了起來,眉頭微擰,啞然看着正在窗口踢腿彎腰的季沫,怎麽跟打了雞血一樣?
“我剛請司機幫我領了工作鞋,我還問了經理,這是工作內的,不需要扣錢。”季沫擡腿給他看,腳上一雙黑色的平底鞋。
“奕總,鞋送來了。”吳律師抱着一只鞋盒進來,樂呵呵地說。
“準備工作。”奕景宸打斷他的話,起身走向浴室。
..
☆、【36】曾經抱過她的男人
吳律師舉了舉鞋,轉頭看季沫,“這是給你的。”
季沫微微擰眉,兩根手指掀開蓋子,一雙天青色小羊皮鞋,平底,看上去軟軟的。
賠給她的?不要!她把盒蓋蓋上,笑着說:“這鞋要兩千多吧?抵債了,免得又被你們坑。”
吳律師啞然失笑,剛剛還一副想殺了他的表情,這時候一笑,整個早晨都為她燦爛了。
有的女孩子,天生為明媚而生,明媚自己,明媚全世界。
樓梯處傳來腳步聲,扭頭看去,他一身灰色休閑衣下來了。眉峰冷竣,眼藏深海,淡淡一記眼神掃來,便讓屋子裏安靜了。
“走了。”他掃她一眼,慢步往外走。
檢查組已經去了群樓,消防通道已全部通過了驗收,衛生防疫正在廚房和庫房裏,大部分身份敏感的客人都已在昨晚悄然離島,剩下的三兩只在湖畔悠閑散步。
“我去看看情況。”吳律師向二人點點頭,拔腿就走。
和他兩個人站在湖邊,季沫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拉開和他的距離。
“景宸。”樊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扭頭看,她帶着一群職員站在五步之外,一身淺灰套裝,長發盤起,滿臉微笑。
“你怎麽上島了?”奕景宸看着樊依,神情溫和了許多。
“我們行政部派我來的。”樊依走近來,很自然地給他撫了撫衣領。
兩個人都穿着淺灰色,從背影看,很般配。
“我們在島上走走吧。”樊依伸了個懶腰,雙手背在身後,往前走了幾步,笑着說:“好久沒有這樣出來走了,這裏空氣真新鮮。”
奕景宸雙手放在褲兜裏,慢步跟在她的身後。
季沫很尴尬,她這是當電燈泡呢?
沿島走了半圈,她開始後悔沒穿那雙鞋了,新鞋夾腳,現在腳後跟磨得生痛。但看他們二人,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樊依扭頭看了她一眼,微笑着說:“季小姐走累了吧,我們休息一會兒。”
“不如總裁和夫人繼續,我在這裏等你們,不影響你們夫妻甜蜜了。”季沫堆着笑臉說。
奕景宸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一邊的長椅上坐下。
樊依笑了,輕聲說:“我是景宸的嫂嫂。”
季沫臉上的笑容僵住,那她怎麽會和小叔子半夜在一個屋裏!什麽樣的重口味,節操底限都不要了嗎?
“我先生五年前就去世了。”樊依從脖子上扯出一條雞心項鏈,笑容有些僵硬,“那時候我們在英格蘭,一夜之間化為灰燼……”
季沫忍不住湊過去看,雞心項鏈裏鑲嵌着照片,高大的男子端着茶杯,斜倚在欄杆邊。
照片很小,夕陽投光,顯得有些模糊,但這身影,這姿勢……
這不就是她曾經悄悄看了整個夏天的人嗎?
..
☆、【37】擅長占她便宜
五年前他們就結婚了,她居然和一個已婚男人親吻擁抱……擡眸看樊依,她神情憂傷,炫然若泣。
強烈的自責和羞恥感中了季沫。
這麽多年了,她一直記得那個瘋狂的夜晚。原本只是想趁別墅無人,找到照片看看,滿足好奇心。沒想到他居然就躺在地毯上,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裏有酒和雪茄的味道,她絆到了他的腳,直接摔進了他的懷中。他的雙臂很有力,呼吸很燙,很急!甚至他的身上也很燙,讓季沫完全亂了方寸,腦中一片空白,就那麽由着他抱着。
也不知道怎麽開始的,心慌意亂中他突然開始吻她,霸道、毫不容她反抗。她尖叫了幾聲,随即身體被他緊緊壓制住。就當她以為會完蛋的時候,他又停了下來,用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她的臉,她的唇,然後把額頭抵過來,和她的額頭緊抵着,熟睡過去……
後來,她掙脫了他的手臂,飛快地逃了,她都快羞死了,吓死了,接着幾天都沒有勇氣再去偷看他。
但他是個有婦之夫啊。
“季小姐,能不能幫我去買瓶水。”樊依捂着心口,眉頭緊皺。
奕景宸扶她坐下,扭頭看向季沫,“去買吧。”
“哦。”季沫點點頭,往百米外的小亭走。
她很沮喪,珍藏多年的秘密變成了炸藥,炸得她渾身不舒坦。這鞋其實有點小,腳後跟磨得快爛掉了,鑽心地痛,賣水的亭子卻關門了。她扭頭看了眼,那二人并肩坐在長椅上,悠閑自在。
真讨厭,兄弟兩個都不是好人,擅長占別人便宜,這個活的還天天坑她。正腹诽時,手機響了。是醫院打過來的,她心一緊,趕緊接聽電、話。
“什麽,心跳停止了?在搶救?”這一聽,季沫差點沒背過氣去,跳起來就往碼頭邊跑,“情況不是很穩定嗎?好,我馬上來。”
挂掉電話,她不要命地沖上了一輛正要開走的快艇。什麽工作,什麽秘密,全都在這一刻輕飄飄的,占不了半點份量。
她戴着職員的胸卡,所以順利上艇,直接到了岸上。但一下艇她就傻眼了,回市裏要三個小時,她怎麽回?眼淚都急出來了,雙手慌得直哆嗦,腦子裏第一個蹦出的名字就是喬雨揚。他的手機號是刻在腦子裏的,删掉了也不妨礙她在幾秒裏拔了出去。
“沫沫?”他略帶驚訝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爸……我爸在搶救,我在麋鹿島,回不去。”她拖着哭腔說。
“我馬上來接你。”
“這裏有計程車,你找個地方等我,我沒錢。”季沫四處看看,時間半秒也不能耽擱。
“那我到路上來和你會合。”喬雨揚不由分說地挂斷了電話。
季沫鑽上計程車,催着司機往回開。
..
☆、【38】請你還錢
喬雨揚果然迎出城來,在半路上接到了她,直奔醫院。
“沒事,我已經讓人去了醫院打招呼。”見季沫急得臉色發白,喬雨揚伸過手,握住了她絞得發白的指尖,“有我在呢。”
季沫飛快地縮回手指,扭頭看他,“雨揚……你都結婚了……我沒人找,但也真不應該找你……”
“沫沫,堅持這段時間好嗎?半年,我只要半年。”喬雨揚焦急地解釋。
“好好開車吧。”季沫垂下頭,小聲說:“先處理我爸的事。”
喬雨揚的手縮了回去,不時側臉看看她。
但,誰都沒有再說話。
他的往事,只說過兩回,都斷斷續續。季沫是懂事的人,不喜歡揭人傷口。他不說,她也就不問,以免讓他觸動不愉快的回憶。
但季沫現在覺得,那樣是不是錯了,到了現在,她發現她根本不了解喬雨揚。他每天在做什麽,他和誰在一起,她統統不知道。每周幾次約會,都按時進行,從來不出差錯。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居然瞞住了她,順利地和喬曉馨完成了戀愛結婚的過程。
應該恨他才對啊!
“沫沫,我會告訴你的。”喬雨揚停車的時候,小聲說了句。
季沫沒擡頭,朝他伸出了手,“我給你媽借過幾次錢,還送過金玉首飾,如果我們沒分手,那是我孝敬她的。現在不同了,你折算成錢,還我吧。”
喬雨揚楞了片刻,拿了張卡出來,遞到她的手裏,“我最近資金緊張,剛給你贖回了房子,所以這裏面沒有多少,你先用。”
季沫握緊卡,調頭往手術樓狂奔,上天保佑,別讓老爸出事!
“怎麽才來啊。”醫生剛作完手術,看她一眼,不滿地責備道。
“對不起,實在太遠了。”季沫撲到了手術床邊,心痛地握住了季長海的手。他又瘦又黃,真令人心疼。
“過了今晚就好。”醫生擦了擦汗,叮囑了一番,回去休息。
已是下午了,季沫餓得眼睛發花,腳也痛得厲害,給季長海擦完手腳,一身酸軟得直不起腰來。現在她已負擔不起單人病房的費用,這是三人間,過道狹窄,她只能坐在小板凳上,靠在病床的腳頭休息。
喬雨揚看她把腳踩在皮鞋上,蹲下去,拉着她的腳就看。
“幹嗎?”季沫往裏縮腳,擡眸看他。
喬雨揚擡眸看看她,快步出去。沒一會兒,拿了瓶碘酒回來,蹲在她的面前,細心地塗上磨破皮的地方。
“我去給你買雙鞋。”他低低地說。
“不用了。”季沫縮回腳,這算什麽呢?腳踩兩只船,踩慣了嗎?
“聽話。”喬雨揚站起來,像往常一樣拍她的頭頂,然後快步出去。
“你男朋友真溫柔。”進來查房的護士笑着看她。
☆、【39】潑她一臉髒水
季沫怔了半晌,苦笑,這是別人的丈夫,和她有什麽關系呢?喬雨揚和往常一樣,一走就失去消息了。她沒再打電話,手機也快沒電了,趴在床頭昏昏沉沉睡着,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個精光。
第二日,季沫被走廊上人來人往的腳步聲驚醒,拿出手機一瞧,已經九點了!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季長海,她長長嘆氣,“爸,你快好起來吧,我要累死了。我要是死掉了,連給我們父女燒紙的人也沒有。”
季長海睡得安靜,獨自享受安寧。
趕到酒店的時候,正好十點半。她一個電話也沒給奕景宸打過,這樣上去,會不會被他罵個狗血淋頭?
不如辭職算了。
“檢查組今天在這裏。”走到電梯邊,工作人員小聲議論。
他們從麋鹿島回來了嗎?情況不知道怎麽樣。
“季沫,你在這裏太好了。”張葉林從身後匆匆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後跑,“有幾名法國記者在廚房,我溝通不了。”
季沫今天不威武,腳痛!一路痛得呲牙咧嘴。
廚房裏情況不妙,幾名環保人士和記者圍着廚師長你一言我一語,急辯激烈。
“他們說我們用了保護動物做食材。”廚師長端着一盤鹿肉,臉色鐵青地說。
“我來吧。”季沫接過盤子,走到那群人面前,微笑着問:“各位有什麽問題,我來給各位解答。”
“麋鹿是保護動物,你們不能做食材。”
“這是人工養殖的梅花鹿。”季沫解釋道。
“‘麋鹿尋蹤’,就是就算不是麋鹿肉,你們又怎麽證明不是野生的?拿去檢測就知道了,你們敢嗎?”
“我說了敢。”廚師長氣憤地說。
“呵,你們大可以用錢買通。”對方不依不饒地說。
“這樣。”季沫找到一只保鮮袋,把鹿肉裝進袋子裏,拉起那女人的手,拍到她的掌心,笑吟吟地說:“歡迎這位女士送去任何一個地方檢測,我們不參與,你們也大可以去弄到野生的鹿肉換掉這個。當然,相應費用,請女士自付。”
女士抓緊袋子,搖晃着說:“一定會去的,但一定不會像你們黑心。”
季沫不理她,轉頭看着幾位記者說:“在我們這裏,菜的名稱都是應景的,比如說老婆餅,不可能是用老婆做的。麋鹿尋蹤,只是描述一種意境。這道菜用百合鋪底,精心烹制的鹿肉卧于其上,搭配蔬菜,色香味俱全,歡迎各位品嘗。這是廚房重地,若有意見,請去衛生部門投訴,一切走法律程序,現在請各位暫且離開。”
記者們合上相機,面面相觑。
從廚房出來,張葉林用手肘碰她,笑道:“挺行的嘛。”
季沫眯眼一笑,還未說辭職的事,一大碗髒水迎頭澆來,又辛又臭,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
☆、【40】吓得雙手一抖
“你們幹什麽?”保安們趕緊過來,擋開了潑水的女人。
季沫用衣袖抹掉臉上的水,勉強睜開眼睛看向前面。來的人是季曉馨的媽媽,她的小嬸嬸,徐米蘭。
“季沫,你要不要臉?昨晚你是不是和喬雨揚在一起?”徐米蘭氣勢洶洶地質問。
“他是見我了。”季沫咬牙,憤怒地看着她。
“好啊,還真敢承認,居然學會當小三了,你的臉是什麽做的?你爸媽不教,我來教。”她上前來,甩手就打。
季沫當即就擋了過去,用力一推。
徐米蘭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腳哼唧起來,“你這沒教養的東西,你還打人,我是你嬸嬸。”
“徐米蘭,我爸爸躺在醫院裏,出于禮貌,你去看過沒有?喬雨揚和我戀愛三年,未必你不知道?全家人挖牆角還挖出道理來了?不要臉的人見過,全家不要臉的少見。別再來惹我了!我若真想搶喬雨揚,我讓你家喬曉馨天天睡空房。”
“你……”徐米蘭臉發白,掙紮着爬起來,指着她說不出話來。
季沫還要發難,相機從四周響起。她飛快扭頭,只見奕景宸和樊依,以及一群工作人群都站在門口看着她。
她縮回手,壓低聲音說:“還不快走,不然我潑你兩碗狗血。”
徐米蘭鬥輸了,還想撒潑,被幾名保安架着往外丢去。
奕景宸大步過來,淡淡地說:“換衣,開會。”
季沫忍着委屈,匆匆洗幹淨,換了身工作裝,趕到樓上開會。這幾天為喬雨揚受的欺侮,比她一輩子都多,人人對她指指點點,臉皮都快被人戳破了。
檢查組的事在下班之前結束,根本沒有她想像中的複雜。這裏的應急公關手段,強大到讓她臣服,若她當時能做到這些,長海集團可能不會一敗塗地。
幾場會議開下來,她記了半本子,這一天下來,馬不停蹄,累得她說話都沒有。到了六點半,她才發現會議室的人走光了。
怎麽辦,去哪裏?喬雨揚買回的別墅,她要是不要?猶豫了半晌,決定在這裏繼續做下去,就沖這次檢查組的事,她也得紮根此處,多學多看,多多偷師學藝。
回到老爺子的地方,他正在發脾氣,嫌保镖煮的飯不好吃,一見季沫進門,立刻怒吼起來。
“小雞又去哪裏偷懶了。”
“我叫季沫。”季沫沒好氣地解釋,小雞小雞,難聽死了。
“還還嘴。”老爺子抄起筷子敲她的額頭,“快去煮面,我要吃面。”
季沫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