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不放心梁小琪一個人來a市的,正好要過來處理點事情,便直接開車送她過來的,等他忙完了趕來參加婚禮,就見梁小琪和陳憶安頭抵着頭,一人手裏拿一個手機,戳戳戳。
旁邊的沈長風手拿筷子,豬肘,鹽水鴨,炒蝦仁,辣子雞丁,土豆炖牛肉,四喜丸子,不斷地往陳憶安盤子裏夾,見他來了,瞪了他一眼,可又覺得這麽瞪他一眼完全難以表達自己“被搶了老婆”的氣憤,于是握拳,照着靠過來的蘇言擂了一拳。
蘇言挑眉,早些年看他那麽冷靜自持的一個人,現在跟個小傻子一樣胡亂吃錯,連他女朋友的醋都吃,什麽人。(喂喂誰前兩天還生一個五歲小孩子的氣的)于是很不客氣地拎着他的領子又把他往旁邊趕了一個位子,自己坐到小怪獸的旁邊。
揉揉她的頭發,湊到她耳邊輕聲喚道:“過來吃飯了。有你喜歡吃的四喜丸子。”
梁小琪一臉星星眼地看着手機,小爪子随手一呼拉,就把他拍到一邊去。蘇言臉被她拍了一下,沒了耐性,不容分說地奪過手機揣到自己上衣的口袋裏,把沈長風仔仔細細費盡心思擺成心形的一盤子肉推到她面前,“吃飯。”
“喂,喂,那是我給我老婆的。”沈長風在一旁一個勁地捶桌子,恨不得把蘇言扔出去。
蘇言眼一斜,警示意味十足:你老婆都娶到手了,回家對着玩具熊,對着桌子椅子,愛怎麽秀恩愛怎麽秀恩愛去,秀到床上都沒人管你,我這兒還沒着落呢,絕對得讓我先刷好感啊!
陳憶安止住沈長風起身要搶盤子的手,聲音柔柔道:“長風你這麽大人了,跟小孩子搶什麽?小琪你多吃點,看上去太瘦了。”
梁小琪沒了手機,又不敢跟蘇言吵,自然一門心思就到了吃上,完全沒注意到已經抓狂暴走的沈長風,一邊吃一邊點頭。陳憶安跟蘇言換了位子,夾了他愛吃的菜放到勺子裏,端着喂給他,直截了當地堵住了他的嘴。
林景然和小豆一路敬酒過來,就見這兩對如此高調地在他們的婚禮上秀恩愛,秀幸福。你們這樣真的好麽?今天可是他們結婚啊淚奔。他們昨天到現在就沒睡幾個小時啊,什麽包餃子煮雞蛋吹氣球彩排,現在也想你一口我一口喂着對方吃東西啊,也想嘗一嘗他們挑了半個月的菜啊。
累歸累,看看心愛的人就在自己身旁,想一想剛剛十指相疊,交換戒指地情景,瞬間就覺得什麽都值了。梁小琪嘴裏還嚼着四喜丸子,就被蘇言拉起來敬酒,她小爪子抖着就伸向了酒盅,被蘇言一巴掌拍回去,遞了一杯可樂過去。
自從她過年喝酒喝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之後,蘇言更是不準她喝酒了,由于現在還沒開學,她天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所以零食飲料什麽的也都控制着不讓她多買。所以——有飲料也不錯,她滿足地抿了一大口,哪想到剛坐下,高腳杯就被他拿走放到她夠不到的地方,給她到了杯橙汁放到眼前。
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把杯子推到她面前。梁小琪眼巴巴地擡頭看他:“那杯我都喝了,你把它拿走就浪費了。白吃人家東西還浪費多不好啊。”
“沒事,你喝了那麽一大口,就剩個杯底了,浪費不了多少。”蘇言一邊看着新上的菜給她夾過來,一邊淡淡地回答她。
“這我就放心了。”梁小琪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說,一邊說一邊使勁看着他,妄圖能召回蘇言“所剩不多”的良知,蘇言夾完菜,平靜地把筷子放到盤子上,轉頭跟她對視。坦蕩蕩的眼神,漆黑的雙眸,眼底平靜無波,似海一樣深沉。
梁小琪第一感覺:眼睛太漂亮了。第二感覺:飲料徹底回不來了。
對視十秒,她先撐不住了,低頭吃飯。既然喝不到好的,多吃點總能彌補自己受傷的小心靈吧。結果吃完沈長風最初夾的肉之後,“喂喂,蘇老師,你能不能給點肉啊。”
“你吃肉吃夠多了。多吃點菜。長這麽瘦并不一定是吃肉吃少了,很可能是因為你膳食不平衡,飲食搭配不合理,只吃肉不吃蔬菜。”
見她仍舊一臉不滿地看着自己,蘇言挑眉,“有意見?”
“沒,沒。你說了算。”梁小琪淚奔,“聽你的。”她爹都沒這麽管過她啊!她看着一桌子的肉,想吃吃不到,累覺不愛啊。
等到快開學了,梁小琪就跟出了籠的小鳥一樣,撲楞着翅膀就飛走了,回到學校辦好手續,第一件事不是收拾床鋪,而是下樓去買了一大袋子的零食,開開心心地塞到床底下,然後心情好到爆地哼着歌洗洗涮涮打掃衛生,收拾不多的行李。
然而那一大包的零食還沒到她嘴裏,她就接到了蘇言的電話,“幹什麽呢?”蘇言顯然是剛忙完,聲音裏還透着一絲疲憊。
“打掃衛生。”雖然他看不見,但是隔着電話梁小琪還是恨不得舉起爪子來,以證自己的清白。
“沒有在吃零食?”他凝神聽了會兒,發現她确實沒有窸窸窣窣開包裝的聲音,說話也沒有含糊不清。
“沒有。”她說的斬釘截鐵字正腔圓,肯定沒有啊,就等着你查完崗再開呢。
“那行,馬上就快開學了,你調整好狀态,別累着了。這兩天天氣變化大,早晚涼,記得多穿點。每天看看天氣預報,及時換衣服。”那邊蘇言靠着會議室的門,閉着眼揉揉眉心,徐徐叮囑道。
“哎呀,知道了嘛……”她雖然聽着心裏暖暖的,甜甜的,可是差一點就要搞完衛生了,她一顆心全撲在那包零食上了啊。
“我挂了我挂了啊。”她大大咧咧地說,“對了,你也記得注意身體啊。嗯哼哼。”說完她就紅着臉迅速挂了電話。
蘇言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忍不住嘴角勾了勾,這個對了還真是說的順便啊。他随手翻開通訊錄,發了條短信,就進會議室繼續開會了。
挂了電話的梁小琪吐吐舌頭,最開始不怎麽熟的時候,她天天挂在蘇言身上,跟棵向日葵似的腦袋跟着他轉,不停地在他耳邊念叨“蘇老師蘇老師你帥爆了我愛你我愛你求交往求交往啊”時,也不覺得有什麽,就是天天沒心沒肺地一門心思地賴着他,纏着他。可是熟了之後,發現好多話自己突然就不怎麽說得出口了。
就好像兩個人已經老夫老妻好多年了,自己再天天愛來愛去的,有些違和感。可是總感覺,她是那種打頭熱,漸漸就冷下去的性子,蘇言則是那種慢熱的性子,雖然從來不說什麽甜言蜜語,不表露感情,可是人就跟窖藏的酒一樣,時間越久,他愛的越深沉。如此對比之下,梁小琪覺得自己跟個負心女一樣。
她抓抓頭發,嗯,不行,以後得再主動點,主動點。就這麽定了。
等她收拾完坐到桌邊,打開電腦準備吃着零食看看視頻的時候,莫莫也從老家回來了。風塵仆仆地進門,跟她打了個招呼就直奔她床鋪底下。她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聽到拖拽塑料袋的聲音之後,猛地回頭,就看莫莫拎着她挑了二十分鐘的零食往外走。
“喂,你幹什麽啊?!”梁小琪跳起來去攔,莫莫一臉你太天真的表情,把手機遞給她看,嗯,蘇言的短信。
只有八個字:麻煩沒收她的零食。
最終梁小琪的一袋子零食被莫莫分給了臨近的幾個宿舍,她就只吃到了最開始打開包裝了的一小包黃瓜味的樂事薯片。她咬着手絹,滿眼淚花,早知道就放棄什麽小包薯片實惠的論調,買大包的了啊!
生日驚喜
等真正開學了之後,就忙了起來,因為又接了陳憶安要配圖的任務,整天不是上課、寫作業,就是窩着畫畫,往往打了熄燈鈴,才覺察到時間的流逝,猛地推開一桌子的紙筆,電腦上連着的數位板,摸着黑匆匆洗漱完躺回被窩裏。
陳憶安周六周日要去孤兒院看小寶他們,而且被沈長風纏的厲害,所以兩個人一般就是在周一到周五打電話交流。
都是她從初中就開始追,讀了十幾遍都依舊熱血沸騰或者少女心爆棚的文,現在突然發現自己真的能給它們配圖了,她每次一打起電話來就自帶花癡粉的神情。
雖然基本上都快能把文的情節背下來了,可她還是又仔細的每個重讀了一遍再去畫圖。一幅圖修修改改好幾天都定不下來,就怕跟原著的人物性格,故事背景有出入。有時畫不出那種感覺了,就拉着陳憶安回憶她寫文時候的想法。
貼吧論壇裏聽說要出書,刷出了好多帖子,還有要出畫冊的,她沒事了就去潛潛水,看看衆人的期望。
陳憶安一直遵循随遇而安的生活方式,想要出書出畫冊,也跟編輯商量好了慢慢來,不能催她,結果現在都讓被她的認真勁兒吓到了,一個勁地囑咐她不着急不着急,慢慢來,書粉們也就是刷得狠,讓她們等上小半年一個月的,也未為不可,不用把自己繃得太緊。
怎麽能不緊張。她咬筆頭。
蘇言那邊也忙,加上她又改了課表,只能是周五晚上把她接走,呆上個周末再把她送回學校去。過了小半個月才反過味來,每天覺得少了點什麽,原來是她晚上不給自己打電話了,周末在家裏,也總是拿着筆寫寫畫畫的,經常把他一個人晾在一旁。
雖然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但是蘇言也沒多說什麽,要他跟梁小琪說他計較這種事情,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小心眼。有時候想她了,拿着手機在手裏轉兩圈,總也撥不出去那個電話。原先都是她主動打電話過來的,絮絮叨叨的,他雖然有時候覺得煩,可是慢慢也就習慣下來了。那樣也挺好,至少自己想她的時候,她電話就打過來了。可現在……
就這麽僵着,梁小琪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她覺得每周都能見他一回,沒事了還能在他身上蹭蹭挺好的。完全忘記了自己原先每天例行公事似的電話,蘇言又不提,她那腦子自然是想不起來了。
一晃眼就到了六月。蘇言是七月十號的生日,梁小琪從六月一號就開始琢磨送什麽禮物。
“你說,我送什麽禮物好呢?”她那天定了初稿發給陳憶安之後,結束了三個月的宅生活,如釋重負。
“把你自己送出去。”莫莫一邊敷面膜一邊說,天天熬着做實驗,她覺得皮膚都不好了。
“我說正經的呢。開學之後我覺得我都沒怎麽見過我男神了,嗯,我決定了,暑假要在這裏賴上一個月再走。”
“那你爸媽不得扒了你的皮啊。玩的這麽野。”
“不會的吧,蘇言七月十號才生日,我怎麽也得呆到十號給他過完生日啊。這樣七月也就快過去一半了,我十號再回去,跟三十號再回去,有什麽區別麽?”她關上發熱的電腦,問道。
“……差了二十天你說有沒有區別。更何況咱們還是六月二十號左右放假。不過要說送禮物,你還是先想想怎麽過期末考再說吧。”
“哎呀,期末考什麽的不用擔心,我辣麽認真的學習,小意思啦……”梁小琪在專業上開始得瑟。
“你有錢?拿你生活費到時候買個蛋糕不就行了。”
“不行不行,不能拿生活費,那是我爸媽給的,現在是我要給蘇老師送禮物,當然要自己出錢。”拿生活費感覺上就是別人給他買了禮物一樣,這讓這麽看重給蘇言過生日的梁小琪怎麽忍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幫你從賺錢到買禮物一塊想了?”胖球難得沒看視頻,拿着書臨時抱佛腳。
“可能是這個意思吧。”她被胖球這麽一說才反應過來,自己完全沒有經濟來源,因為這是兩個人在一起之後他要過的第一個生日,所以她一腔熱血想着要給他個難忘的記憶,沒想到卻卡在了第一步上,這種感覺怎麽想怎麽讓人內傷。
“你怎麽賺錢?”丸子吹了口杯子裏的茶,“要不跟胖球一起去打工去?她不是每天放學了去市中心的餐廳打工。”
“小琪幹不來吧。”莫莫想了想,“不過你還別說,胖球打工的餐廳裏前兩天還真走了個打零工的,我跟老板熟,他這兩天正招人呢,你要想去我跟他打個招呼,讓他把你留下來,正好你倆做個伴。而且這地方胖球也幹了挺久的了,老板我也知道是個實在人,知根知底總好過你臨時去別的地方找零工打再被人騙了。”
“我當然能幹的來。”她拍拍小胸脯。
莫莫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她,還是給老板打了個電話,幫她要下了這個工作。
“喏,一個月,一千塊,你每天跟胖球去好了,就是些個點菜端盤子的活。”
“一千塊,聽上去好多的樣子。不過莫莫,我前兩天看上一件襯衫,挺襯蘇老師氣質的,就要一千二啊,難道我打一個月的工都不能送他一件襯衫麽?”自從想着要給他送生日禮物之後,她就處處留心,那天趁他洗澡鑽進他衣櫃裏看了看,那些襯衫西裝,平時她就只覺得他穿着無比的合身,顯得整個人特別精神特別帥氣,可回去百度了一下牌子,發現都是大幾千,到商場選了半天才找到這麽一件既在她承受範圍之內,又合他品味的。求了半天,商場的人說什麽也不肯給她留,只說什麽時候賣完什麽時候算,這讓她無比的着急。
“你可以試着做做翻譯,正好跟你專業有關,還比餐廳的活來的輕松。”
“正解啊!”梁小琪激動地重新打開電腦,開始了她期末考複習+餐廳打工+字幕組翻譯+其他翻譯+修圖的生活。忙的沒日沒夜的,周末蘇言出差回來,想把她接到家裏,她起初在工作沒接到電話,等休息的時候才發現未接來電,躲在餐廳廁所裏悄聲說:“可是我要期末複習啊,等我考完試再說吧,就這樣,挂了啊。”
她擰着勁的想給她一個驚喜,自然不能讓他知道她在幹什麽,否則以他的性格,肯定得把她從這裏扔出去,這樣她一千塊的工錢沒了不說,想要給他生日的驚喜也自然不能實現了。
等再下一周的周六,她特地騰出半天的時間來去他公司找他,蘇言黑着臉,把她抵到牆上。
“真就忙成這樣,連見我一面都不行?”
“唔,忙着考試呢啊。”她應付着他熱烈的吻,含糊道。
蘇言抱着她吻了半天,不疑有他,手指輕輕滑過她眼底的黑眼圈,“別熬的太晚了,中午回家吧,我給你煲點湯。”她擡手看了眼表,天,為什麽時間過得這麽快,“不行不行,我約了莫莫她們,你中午自己吃啊。我得走了。”說着一把推開他跑着下樓,正好公交車到站,她擠着就上了公交車。
蘇言看着驀然空了的手臂,攥緊拳頭,半晌,頹然地放下。又是這種無力掌控的感覺,他想。她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那麽自由,那麽灑脫,完全不管他怎麽想,不管他有多麽想跟她在一起。他出差半個多月,她就聯系過他幾次,他回來了想要見她,都開車到她學校門口了,卻被她拒絕了。
他猛地把堆了一桌子的文件從桌上拂到地上,把自己狠狠地摔回椅子裏,轉了一圈,對着身後的書架。
楊助聽到聲響在門口停了一會兒,還是推門進來了。
看見滿地狼藉,一邊往起收拾,一邊問:“這是怎麽了?”
老板娘剛才急匆匆地跑出去,他現在又在這裏發脾氣。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雖然還是背對着自己,可那種陰冷的氣場已經讓他慎得慌了。
“沒事。關門,出去。”半晌,他的聲音響起來,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楊助把文件放回去,默默關上門出去了。
等考完試之後,丸子就先回家了。莫莫不放心梁小琪和胖球,就在學校裏留着,準備陪她們到三號打完工再回家。
梁小琪的禮物清單列了老長,删删減減基本上每天都要拿出來給兩個人念叨念叨,最後終于定下來了:“生日蛋糕是肯定要的,我去蛋糕店裏看了看,有一款兩百元的巧克力蛋糕挺好;還有丸子那天喝的茶,我也準備給他買一點,他工作一忙起來就經常熬夜,喝點茶葉總比喝咖啡好吧?唔,什麽茶這麽貴,五百塊才這麽點。還有那件襯衣,商場竟然真的還給我留着哎!!等過兩天打工的錢下來就能去買回來了。還有跳舞,嗯,過兩天再學學。”
莫莫眼角抽抽,你每天都要去商場跟人家念叨一遍,是塊石頭也能讓你捂化了吧。
“你的錢夠麽?”胖球在一旁做減肥操,問了一句。
“夠,夠。”她樂呵呵的,看着剛到賬的錢,“我之前翻譯的錢全下來了,也将近一千了。我看看,兩百,五百,一千二,正好!”她樂的就差蹦起來了。
“傻不傻。”莫莫看她愈發尖的下巴,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臉,這傻姑娘每天從早熬到晚,自己看着都累,她卻樂呵呵的。
“你那舞蹈學的怎麽樣了?”不忍心掃了她的興,只能陪着她繼續探讨怎麽給蘇言過生日。
“還是學不會。小王師傅都教了我好幾遍了。你說我是不是天生肢體不協調?”
話還得從一個星期前說起,那天她考完試,準備再去商場游說的時候,看見小王師傅了。她在餐廳打工的時候,就發現小王師傅在那裏幫廚,說是家裏還有弟弟要上學,父母身體又不好,所以多打幾份工補貼家用。結果那天又看到他在商場的一個活動上跳舞,瞬間就心血來潮也想學一段跳給他看。
可惜她從小沒有絲毫的舞蹈基礎,渾身僵硬的跟第一代機器人似的,小王師傅怎麽教都不行,看她累的又一直想打瞌睡,也就不敢再逼着她練舞了,商量好等她三號餐廳裏的工結了,自己正好也倒休的一天再看看能有什麽辦法挽救一下這個毫無舞蹈天分的姑娘。
考試結束之後,梁小琪重擔卸了大半。因為放假了,自然就被老板拉去做全天工,不過說到底還是輕松了不少。基本上每天一個電話的跟蘇言又開始絮叨,不過還是不敢多說,怕說多了就把什麽打工啊,給他買禮物的事情說漏嘴了。
蘇言那邊每天不冷不熱的,聽她說兩句,嗯一聲就挂電話。她也沒覺得有什麽。基本上他挂了電話,她倒頭就睡着了。
拿到工錢的那天,梁小琪跟一輩子沒見過錢一樣,拿着一疊錢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財迷的小樣子老板看了都想笑,“拿好拿好,想買什麽買什麽去吧。”小王師傅正好下班,換了衣服在一旁也看着她樂。胖球一臉嫌棄地把她拎出了店。三個人一起出去等公交車。
梁小琪低着頭把錢揣好,低着頭被他們拉出去,很自然地沒注意到門口跟女朋友一起出來約會的楊助。楊助一臉驚悚,她她她,那個人是不是老板娘,是不是老板娘?!老板你後院起火了你知道麽?你後院起火了。
楊助的女朋友見他這副表情,低頭先是在菜裏找了找,确定沒吃到蒼蠅什麽的,問他:“怎麽了?”
“我看到我老板娘了。”他搖着頭,“你說我要不要告訴老板,老板娘竟然跟別的小男生在一起?”對面的女人照着他腦袋就拍了一巴掌,“別人家的事你瞎摻和什麽?沒誤會也得讓你整出誤會來了。寧拆十座廟,不悔一樁親沒聽說過啊?不準說出去。吃飯!”
被爆頭的楊助回家以後思索良久,還是給蘇言發了個短信:“老板啊,談戀愛男人也要積極一點啊!”不能光讓老板娘來找你啊。
蘇言剛洗完澡,一邊擦頭一邊看他的短信。手頓了頓,躺回床上,思索良久,算了,還是去找她吧。她那沒心沒肺的樣,估計自己在這邊抑郁而終了,她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了什麽生氣。
第二天開車去了b大,她現在沒回家,又不來公司找自己,肯定就是在學校縮着,可是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人接。這讓他很惱火。自從跟她在一起之後,他手機基本上就不離身,就怕她找不到自己。可是現在想找她個人卻這麽難。
嘆了口氣,默念自己要主動要積極,攥緊手裏給她買的奶茶,一邊往學校裏走,一邊給莫莫打電話。結果莫莫閑了幾天之後,去實驗室幫忙去了,實驗室儀器精密,不讓帶手機進去,自然也就沒接到他的電話。
他不知不覺就踱到了學校的人工湖邊,不經意地一瞥,整個人都頓住了,立在那裏,再也邁不動一步。七月的陽光那麽刺眼,照着他眼前的兩個人。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難以呼吸。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完全不是之前的那個蘇言了,他想要不顧一切地沖上去把她拉走,想要狠狠地鉗制住問她這是怎麽一回事,可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只會傷了她,更何況,他最終發現自己一點兒也動不了,胸口的劇痛讓他所有的力氣都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樣,只能站在原地,緊攥着手裏的袋子。
她依舊那麽愛笑,一個動作做不好了,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彎了腰,額頭上閃着晶瑩的汗珠,頭發也汗濕了。可卻是對着另一個人。旁邊的那個人斯斯文文的,帶着眼鏡,也笑得那麽陽光,偶爾從她身側拉着她的胳膊糾正她的姿勢。動作自然卻透着些親昵。
所以,梁小琪,你一直不肯聯系我,就是因為他?你這些天這麽主動給我打電話,只是因為你心裏愧疚,想要跟我分手?眼前的兩個人已經累了在草地上坐了下來,繼續之前的話題。
“為什麽突然想要學這個舞了,我以為你是因為喜歡之前的那個街舞呢。”
“你那個街舞确實看的特別熱血,可是我這麽不協調,還是學個企鵝舞來的實在,就這麽幾個動作不斷重複,多簡單。”之前蘇言就經常說她笨手笨腳的,一個不注意就不知道會把自己哪裏傷到,雖然蠢萌蠢萌的可愛卻總是讓人擔心。既然他喜歡自己這副傻樣,就跳個萌萌的企鵝舞給他看吧。
她眼裏閃着光,喝着放在草地上的奶茶,這深情的目光看在蘇言眼裏是那麽刺眼,可他不知道她是在想着誰,只看到她這樣的眼光對着眼前的那個大男孩兒。
小王師傅看着她的眼神,愣怔了一下,“莫莫說你男朋友是之前金融系的代課老師?我每天忙得暈頭轉向的,都不知道逛學校的貼吧。”
“是啊,是啊!”她喝着奶茶點頭。
“可是,”小王師傅捏一捏手裏的杯子,“聽說他都三十歲了啊,大了你十歲啊?跟他在一起不會覺得無聊麽?”他弟弟就比他小了三歲,兩個人都是男的,他還天天跟他嚷嚷有代溝有代溝。更何況是梁小琪。蘇言怎麽看怎麽是個成功人士,年輕有為,梁小琪卻是連學校都沒有出過,在餐廳被人罵了都不會還嘴,為了送他禮物,只能是自己攢錢。
她搖搖頭,蘇言對她那麽好,怎麽可能會無聊。她自然沒有把這句話放到心上,她喜歡就是喜歡了,管他多大呢?有什麽關系麽?
可是這卻是擊垮蘇言的最後一句話。他最初不肯接受,就是因為她還太小,他怕她只是一時興起,圖個新鮮。林以南原先經常在他耳邊念叨,有些小姑娘多多少少有些“叔控”的情結,覺得大她們很多的男人成熟又穩重,會把她們照顧的很好。可是真正交往起來,卻往往不盡如人意,差距未免過于大。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一個卻初經世事。
他一直知道自己大她那麽多,他經歷過的她終究是不能理解;她的生活他也從來都不能完全地參與。雖然她努力着上金融課,想要離他更近,可終歸兩個人的共同話題少的可憐。
更何況他整整大了她十歲,他已過而立之年,可她卻像一朵剛剛綻放的花一樣,她的世界那麽缤紛,那麽絢麗多彩,她總是要走上社會,會遇到許許多多跟她年紀相仿的,有能力的男孩子。
就好像眼前的這個人一樣,愛說愛笑,透着年輕人的活力與陽光。她總有一天會嫌棄自己的沉悶,自己的枯燥無趣,只會對着一堆她看不懂的數據研究來研究去。
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種沖動,上去求她,不要變心,不要厭倦了他。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就被吓到了。曾幾何時他蘇言這樣卑微過?動了這樣的心思低聲下氣地要去求人?他一身傲骨,當年蘇父打壓他的公司的時候,他也沒有一絲一毫地示過弱。可是現在。
他最終什麽也沒有做,什麽也沒有說,淡淡地轉身,落寞的背影像是劃開了兩個世界,一個陽光明媚,一個陰沉凝重。走到垃圾桶旁邊,他木然地把買來的已經溫了的奶茶扔進垃圾桶裏,開車回了公司。
這次選的舞很是簡單她學了大半天就學會了,回宿舍睡了個午覺,準備去買那件襯衣,卻接到了小王師傅的電話。
“你說你爸住院了?”她跳腳,“那現在怎麽辦?”
“你能借我點車費麽?我平常都是倒長途汽車,這樣便宜,可是現在城郊那邊的國道這兩天在修路,月中都修不好,我剛才又把錢都彙過去了。現在只能坐火車去。”他記得滿頭大汗,食堂師傅都回家了,能找到的比較熟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梁小琪咬咬牙,把準備買衣服的一千塊錢全塞給他:“拿着去買票。”
“三百塊錢就足夠了。”他把剩下的七百推回去。
“拿着。住院不要錢?治病不要錢?你吃飯不要錢?我說給你就都給你了。現在,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回家去。”她推着他出了學校。小王師傅轉頭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梁小琪,要不是我配不上你,真想跟你在一起。”她徹底當機了。小王師傅則直接出了校門,打車去火車站。
這一千塊是要不回來了,她心想。以後得離他遠遠的了。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啊。
轉身慢吞吞地回宿舍。剛塞錢給人的時候,還特別的激動,覺得自己救人于水火之中,可是躺回宿舍的床上了,才開始想,她心心念念的那件襯衫怎麽辦?一千塊啊,她打了整整一個月的工呢啊。
于是莫莫回來就見她對着買來的幾斤茶葉戳啊戳,“襯衣呢?你不是說下午要去買麽?”
“嗯。”她有氣無力地說:“小王師傅家裏有急事,我一沖動,全塞給他了。”
莫莫:“……”沖動是魔鬼啊。
“其實少那麽一件衣服也沒什麽的,反正蘇言又不知道你原本打算要送他什麽的。他不缺錢不缺衣服的,你這麽費勁心思地無非是給他滿當當的衣櫃裏再添件不怎麽穿的着的衣服罷了,多你一件不多,少你一件不少,有什麽好固執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你不知道我想給他買那件襯衣想了多久了。門檻都快踏破了才把衣服留到今天,眼看着就要拿到手了,卻這麽從眼前飛走了。想想心裏就堵得慌啊。更何況這是我要給他過的第一個生日,他不知道我要送什麽,我知道啊,明明拟了那麽久的單子,現在卻少了一樣,你說我急不急。”
莫莫看她跟掉了魂一樣在宿舍裏飄了一晚上,第二天還是忍不住了,“算了算了,起來收拾收拾,我生活費還剩六百,咱倆一塊去打工,這麽幾天一人能賺兩百,我借你八百塊錢你把衣服買回來,回頭再還我。”
“可是我想用自己的錢買啊。”
“你從我這裏借錢,”莫莫強調,“就好像貸款一樣,你現在錢不夠從我這裏借了,以後再還我,跟用自己的錢沒有什麽區別,只不過付錢的時間延後了而已。快起來,再不起來這份工都沒有了。”
梁小琪眼珠子轉了轉,登時爬起來洗漱跟着她去了市中心。
望着堆在地上的巨大的玩偶套裝,梁小琪咽了咽口水,“你确定這不會憋死人?”現在可是七月啊,天氣又悶又潮,她呆在陰涼的屋子裏都心煩意亂地,現在卻要套上這麽厚重的玩偶套裝去大太陽底下發宣傳單。
“這是最快的了,別的哪份工作不是一個月才能給你發工資?正趕上這兩天這邊店慶,你趕緊的吧。”莫莫已經手腳麻利地套上了衣服,确實好萌啊!她咬着牙,也穿上了衣服。
于是七月的驕陽下,一群穿着萌噠噠衣服的人就在外面四散開來發傳單。
梁小琪細皮嫩肉的,隐隐有起痱子的傾向,一趕上休息,趕緊脫了玩偶服把自己晾着。等到九號的時候,接過老板娘手裏的兩百塊錢,她簡直想跪在那裏了。捏着粉紅的鈔票坐在長椅上一個勁地喘粗氣。
哪想到莫莫看着她的玩偶服,早就想狠狠捏捏她的臉蛋了,這麽可愛的樣子,怎麽能不讓蘇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