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後騰的就起來了,什麽睡不醒,什麽起床氣,通通都抛到一邊去。她可是梁小琪啊,什麽幹不出來。
晃晃腦袋,“你睡,你睡。換我來。”一邊說一邊打哈欠。
梁小琪生怕他反悔,果斷地躺到沙發上。林以南拽自己的外套,想要穿上,一下沒拽動,再一下,還是沒拽動。
“梁小琪你故意的吧?”壓着他外套。
“正常情況下不該是我要睡覺了,你自覺地把外套貢獻出來,然後問一句冷不冷,我叫他們把溫度再調高一點麽?!”
這是什麽正常情況。林以南剛起來,也冷。但是見梁小琪凍得嘴唇都發青,還是心軟了,嘴上卻不饒人。
“你這是什麽正常情況?電視劇裏還是小說裏的?那正常情況下女主角見到男主角醒來了不應該是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柔弱無骨地撲到男主懷裏又心疼又嬌嗔地來一句親愛的你醒了,還難受不難受巴拉巴拉。怎麽到了你這裏就是‘你給我閉嘴’了?”
梁小琪幽幽地看了一眼林以南,“林老師,知道你為什麽找不着女朋友麽?你這腦子裏都是什麽天雷滾滾的劇情?”說完龇牙咧嘴地把他的外套從身子底下拽出來蓋上。
蘇言在兩個人身後覺得徹徹底底地被無視了。
見她翻個身都疼出一層冷汗,再想想自己昨天晚上在這兒挺不仗義地睡得挺自在,林以南終究也是不忍心再跟她吵。
“你睡吧。一會兒我給你抹藥。”
他嘆了口氣,瞪了一眼蘇言,出去給他要了杯水進來。
他昨天晚上九點多就睡了,雖然期間醒了一會兒,但總體上來說,他睡得夠夠的了。見林以南坐在凳子上,搗他一拳,“怎麽回事?”
林以南眯着眼:“什麽怎麽回事?昨天晚上叫你去醫院你不去,大半夜的又找事。這姑娘一個人,從你家開車到醫院,估計你是昏過去了,又一個人把你架進醫院,腳都扭了還忙上忙下的。最後看着藥太多,醫院就讓你呆椅子上,她得舉一晚上藥瓶子,才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結果我一過來,得,還有我什麽事,就見你小子扯着人家不讓人家走,她一動你就折騰。不過要不是我來了,她估計得半蹲着讓你折騰到現在。好好想想怎麽哄她吧,看那眼睛腫的,肯定沒少哭。跟着你吹了一夜的涼風,我剛看她動了一下都疼出一層汗來。忒不公平了,怎麽就沒人對我這麽好呢。”林以南的講述最終以哀嘆自己人生的悲苦結束。
蘇言手覆在眼睛上,只露出有些幹燥的嘴唇,長嘆了口氣,唉,這頭小怪獸啊。教我如何不愛你。
小怪獸(5)
他躺在床上回了回神,見林以南趴在他床邊睡了,掀開被子下床,去外面找了兩個小毯子。一條毫不客氣地扔到林以南腦袋上,他往下扒了扒毯子,裹住自己繼續睡。
另一條拿在手裏,走到沙發邊上。她是朝裏睡的,身子蜷成一團,完完全全地縮在林以南的外套裏。柔韌性真心不錯,蘇言心想,然後把毯子給她蓋上,邊角掖好。
她睫毛抖了抖,顯然更緊地閉上眼了。
“真不理我了啊?”他輕聲說,摸摸她的頭,把她飄在鼻子上的頭發撩起來,都掖到耳後。她剛才一個勁地皺鼻子,卻不敢伸手把頭發掖起來。
“那你就繼續裝睡吧。”他依舊輕聲說,嗓子已經比昨天好多了,悅耳的聲音像是在哄她睡覺一樣。拍了拍她的肩,語氣淡淡的,卻也透着點寵溺,“反正裝着裝着,也就睡着了。”梁小琪身子一顫,眼睛閉得更緊了,殊不知她臉都快皺成個小包子了。
這是她跟他講過的,她小時候第一次跟父母坐飛機去海南,一路特別的興奮,在座位上爬來爬去得沒個安生,到了目的地之後也是精神極度亢奮。
父母在那裏遇見了老朋友,想要聊兩句話,她悶在院子裏一直搗亂。鬧得父母實在沒辦法了,說“咱們來玩個游戲吧,你和哥哥裝睡,看誰裝得像。”
好勝心那麽強的梁小琪立馬趴在桌子上,心裏一直默念,我最像我最像。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父母抱着她跟着旅行團進飯店準備吃飯了。她揉揉眼睛,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真的睡着了。
所以啊,她當時吃着酸奶,跟蘇言說,裝着裝着也就睡着了。
蘇言笑了笑,裝睡都這麽沒技巧。
他摸了摸兜,手機沒有帶出來。她怕來醫院錢不夠,就只拿上了兩個人的錢包,四處看了看,林以南手機就放在沙發扶手上,他拿過來,走出病房,反手輕輕帶上門。梁小琪睜大了眼,臉上毫無睡意,平靜地動了動,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于是蘇媽媽早上還在睡夢中,就接到了蘇言的電話。
“聽昨天赴宴的人說,你談戀愛了?”蘇媽媽昨天憋了一肚子火,這會兒語氣不善。
“對。”蘇言言簡意赅,“兩個月以前。”
“你該不是為了逃避相親,随便找的人吧?”
“沒有。我是,認真的。等關系穩定了,再帶回去給您看看。”他站在走廊裏,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緩緩地說道。
“那我就等着你給我把兒媳婦領回來了。”她不滿地哼了一聲,她這個兒子,昨天能撂下一桌子人走,她也不是沒料到過,可是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有了交往的對象了。那前幾天為什麽還不說呢。
“我跟你說,你跟人家交往的時候,收收你那個脾氣,好不容易有個小姑娘看上你了,你別再把人家吓跑了。你跟底下的人,跟家裏人橫一點,也就算了,要是天天冷落人家,那就不應該了。”蘇媽媽覺得反正已經起來了,絮絮叨叨開始叮囑。
“你說說你弟弟,孩子都會走路了,你這邊還一點動靜都沒有,着急不着急。”蘇媽媽繼續。
“行了,媽,我挂了。”他嘴角抽了抽,果斷地挂電話。
推門進去的時候,聲音很輕,直到聽見他的腳步聲,梁小琪睜着的眼睛才趕緊閉上,身子不自在地動了動。他把手機放到床頭的桌子上,拿錢包下去買了點飯。
早餐買回來的時候,梁小琪像是忍耐了許久,一下子從沙發上蹦起來,一直睡得挺熟的林以南也從床上爬起來,三個人就着小桌子開始吃飯。
林以南看梁小琪那份明顯比她的好,不滿意了,“蘇言,為什麽梁小琪的那份比我的多。”他可是個大男的啊,為什麽給他吃的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多。
“你自己下去再買。”蘇言舉止優雅地喝了口粥,沒什麽胃口,但是肚子裏空空的也不舒服。
梁小琪低頭吃飯。凍了一晚上,吃了熱乎乎的早飯才覺得身上暖和過來。
剛吃完早飯,護士端着藥盤進來了,示意蘇言去輸液,他只得又回床上。
梁小琪匆匆扒拉完剩下的飯,有些心不在焉的。林以南看着她,覺得她怪怪的。湊過去在她耳邊,“吓着了?”
她皺皺眉頭,“什麽?”
“我說你昨天晚上啊。”他咬了一口手裏的煎餅。
梁小琪像是想起來什麽,沒理他,蹦着回去拿了書包,“我還沒跟你算賬,我會開車。”她從包裏掏出她的駕駛本,“你看,我有駕照的。”
“考了幾次?”蘇言在床上調整了一下坐姿,冷不丁地開口。
剛剛還鬥志昂揚信心滿滿的梁小琪默默的低下頭,背對着他,比了個“三”的手勢。林以南一口就噴出來了。
“是是是,你會開車。只不過考了三次而已。”他調侃梁小琪。
“你別說那些沒用的,”她拍了下桌子,“反正我是把蘇老師送醫院來了。”雖然開了将近兩個小時。
她嚯地站起來,“不跟你說了,我要……”出去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她就臉色一白。林以南趕緊放下手裏的飯,伸手去扶她,好在她撐住桌子了,咬着牙,“腳好疼……”
“啧啧,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小琪竟然也會服軟。”林以南把她架到沙發上,手下一點也不留情地抹着藥。
“林老師你怎麽這麽壞……”梁小琪淚目了。林以南手上又加了點勁,疼的她嗷嗷叫。“輕點,輕點。”她伸手去拍他的爪子。
“林以南,你輕點。”蘇言在床上恨不得拔了針過來。但是估計拔了針梁小琪也得跟他翻臉。
“不放心你來啊。”林以南挑釁,“下多重的手是我的事,反正梁小琪現在是在我手上。”他得意洋洋地說,就欺負蘇言現在不能動手。
梁小琪身子一震,沒扭到的那只腳直直地就踹過去了。林以南讓她踹的有些吃痛,手裏的藥油也掉到了地上,他趕緊彎腰去撿。就聽見蘇言的低吼:“梁小琪你去哪兒。”她連鞋都沒穿,光着一只腳就跑出了病房。
蘇言看了眼手,直接拔了針,林以南再起身,就見蘇言蹬上鞋追出去。怎麽跑的這麽快。
她還沒跑遠,蘇言過去拽住她,她使勁地掙,就跟那天晚上做了噩夢一樣,不讓人碰。
蘇言使勁把她攬在懷裏,“小琪,小琪。”他一只手箍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撫着她的短發,“林以南是說着玩的。你別怕。”她漸漸冷靜下來,大口喘着氣,蹲下身子去。
蘇言打橫把她抱起來,“回去揍林以南。這麽欺負我們小朋友。”
她閉上眼,“我又做錯事情了。”就這麽跑出來,好丢人。
“沒事。”他把她抱回病房,林以南一臉驚詫地等在那裏。
“不是吧,小姑娘,我就說說玩的,看你吓的。”他也不敢再過去惹她煩,遠遠地說。
梁小琪眨了眨眼睛,在蘇言懷裏努力往他那個方向看,“對不起。”喲,小霸王還會道歉。林以南覺得她是真被吓壞了。
見蘇言開始收拾東西,他又開始跳腳,“蘇言你又要幹什麽?”
“回家。”他冷靜地說。
“不是,你還有一瓶液沒輸呢。”他說,“你先等一下。”他出去找了護士過來。
護士看了看他的手,“怎麽自己就把針拔了?手背都青了,往左手上輸?”
“不輸行不行?”他看了眼懷裏的梁小琪,難得用了商量的口氣,“我燒已經退了。”
護士擡頭看了一眼剩下的一瓶藥,“那你随便。”反正藥錢已經付了,他燒也退了。撂下這麽一句之後,便急匆匆地走了。
“你燒退了?”她擡手要摸他的頭。蘇言知道她擔心,低下頭去,順從地讓她摸了自己的頭。
真的退燒了。她放下心來。眼睛有些睜不開了,徹夜未眠,她覺得睡意一陣陣席卷而來。
“別睡。”他輕聲叫她,“回家再睡。”然後朝林以南使了個眼色,“拿鑰匙,你開車。”
“開誰的車?”他問。
“我的。”蘇言簡短地回答,說完抱着梁小琪就要起身。
那我的呢?林以南也不敢問。
梁小琪拽了拽他的領口,“放我下來。”
蘇言眸色一沉,皺眉,“你腳都疼成這樣了,還要下來?”
她不說話,手指在他脖子上上下撓了撓,“不要抱着出去。好丢人。”蘇言嘆了口氣,把她放下來,“你丢人的事幹的還少?”
一只手拎上她的書包,另一只手伸過去有力地攙着她,她覺得自己沒用多大的力氣就蹦出去了。
折騰半天,少輸了一瓶液,出去的時候還不到八點,走到大門口,門口的小保安正要交班,見到梁小琪吓得後退了一步。嘴快過大腦地說:“慢走。”
梁小琪嘴角抽抽:“再……見。”
走遠了,蘇言扶着她問:“他怎麽見你這麽激動?”
“我能保持沉默麽?其實我一直是個文靜的女孩子。”她擡頭大眼睛望着蘇言。
“看路。”蘇言彎下腰去把她抱起來,“外面沒什麽人了。”她不說,蘇言也沒有再問。
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了,“可能是因為昨天我一下車就對着他哭吧。”
昨天。蘇言抱着她的手緊了緊,“害怕開車?”
“嗯。第一次正式上路啊,還是開夜車,也沒個人幫忙看着點,當然害怕了。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吧,他還跟我說不要在門口停,我當時看你都不理我了,就想着趕緊帶你進醫院,結果越着急越使不上勁。”油門都踩不下去。
林以南在停車場轉轉,找到了車,朝他們招手。
蘇言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那以後就不要開。去哪兒我送你。”
“嗯。”她低頭在蘇言懷裏蹭了蹭,像只受了氣的小狗一樣。
被踹了一腳的林以南,此刻還得乖乖地給他們當司機,還得看着兩個人在後面秀恩愛,他覺得人生的大悲,也不過如此了。
回了家之後,她吵着要洗澡,蘇言為難地看着她的腳踝。她本來就笨手笨腳的,現在腳還傷了,等會兒洗澡地上那麽滑,萬一真要是滑一跤,肯定得摔。
但實在是拗不過她,蘇言進去把地上礙事的東西都搬出來,然後守在門口,“慢慢洗,不着急,尤其是打了洗發膏沐浴露之後,就站在原地洗就好了,不要随便走,我就在外面等着你,有事了就叫我。”梁小琪下意識捂着胸往後退了一步,“要是真滑倒了,你是等我爬起來穿上衣服再進來,還是直接進來?”
蘇言皺眉,“恐怕我會直接沖進去。”那麽擔心她,怎麽能在聽見她受傷了之後,還穩穩地坐在外面。
梁小琪被恐吓了之後,小心翼翼地進去了,洗完之後穿着蘇言給她買的嫩粉色的小睡衣就出來了,水靈靈的,在他面前晃悠,以顯示自己很厲害,沒有摔倒。蘇言不自在地移開目光,“自己去床上歇會兒。中午給你做飯吃。”
她哦了一聲,沒動地方,坐在蘇言剛剛呆的地方,看不見浴室的門,但是聲音能聽的很清楚。
“蘇言,你聽得見我說話麽。”她抱着膝蓋,揪着衣服上的毛。
他在裏面聽得一清二楚,“嗯。你說。”小怪獸好久沒跟她絮叨了。他的聲音混着嘩嘩的水聲,在浴室裏還有共鳴一樣。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吓死我了。”她聲音軟軟的,低低的,情緒終于有所松懈,“你臉色那麽白,我看着心裏一個勁兒的疼,去摸你的額頭都是燙手的。溫度計拿出來一看是三十九度八我都不敢告訴你。我就眯着眼打個瞌睡,你連想喝水都沒有人照顧,我當時就覺得我什麽用也沒有,不會做飯,不會看病,連你生病都不能照顧好你。”
“後來你一個人呆在廁所裏,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我,我看着你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就覺得那一瞬間好像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人一樣,被扔在這裏,對我那麽好的人就讓我弄丢了。”
“我開車的時候,腦子裏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希望時間能重來,我一定不跟你置氣,特別希望你當時能起來握着我的手再跟我說你沒事,哪怕是敷衍我我也能放下心來,可是都沒有發生,我上帝佛祖閻王爺從天上到地下想了個遍,哪怕我以後吃糖醋小丸子沒有丸子,水煮肉片沒有肉,不吃零食不喝碳酸飲料,都可以,只要能讓你別再生病。”
她越說越激動,擡手抹了把眼淚,“蘇言,你以後別這樣了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懷疑你、跟你賭氣了,你說什麽我都聽,以後蘇老師讓我往東我就不往西,只要,只要你好好的。”
“我怎麽,怎麽就這麽沒出息。蘇言,你別出來,就讓我,讓我一個人哭會兒就好了。”哭好了,再做回原來那個你喜歡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梁小琪。她埋着頭,忍了一晚上,終于哭出聲來。嗚嗚咽咽的,像極了個小動物。
浴室裏的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他走出來蹲下身子把她摟進懷裏,拿毛巾蓋住她潮濕的頭發,從脖子一路按到腰上,來來回回,無聲的安撫她。手臂收得緊緊的,确定她真的還在,不會再次離開。看向牆壁的雙眸中湧動着濃烈的情緒,繼而緩緩地閉上眼。
就這一次了,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因為難過、害怕、傷心而哭泣,我不會,別人也不許。
她宣洩完情緒,終于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蘇言把她抱回客房,林以南正坐在床上玩手機,“哄完了?”剛說完就被瞪了一眼,示意他噤聲。
他輕輕把她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她皮膚細膩白嫩,又剛洗完澡,跟能掐出水來一樣,臉上依稀還挂着淚痕,眼睛也有些紅腫,可是嘟着小嘴,眉頭微微蹙起的樣子可愛極了。他微微笑了笑,俯下身去,印上一個吻。再起身時,眼中湧動的思緒已經壓下,朝林以南做了個手勢,帶上門出去了。
林以南跟着蘇言下了樓。早上打電話的時候,蘇言順道讓家裏的阿姨帶了些菜過來。這會兒見他到廚房裏摘菜,洗菜,林以南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了,“為什麽你都不給我做飯?”他拿起一個西紅柿,随手扔着。
“你是梁小琪麽?”蘇言坦蕩蕩地問。
“不是吧,你重色輕友也別這麽明顯啊。好歹敷衍我一下。”林以南捂住胸口,“啊,心好痛。”
蘇言不理他,“該幹嘛幹嘛去,別擋着我。”他在廚房裏也不幫個忙,礙手礙腳的。
“那我能留下來吃飯麽?”他期期艾艾地問,“你看,為了你,我的車都扔在醫院裏了。”
“嗯。”蘇言答應了下來,總的來說,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梁小琪那孩子心思簡單,不開心的事情哭一場就算過去了,再加上兩個人昨天剛剛确定了關系,僵持了一個星期的局面現在完全好轉了,一直懸着的心終歸是放下了。
林以南就是為了讨頓飯,得到了準許,他也就不再逗留,去客廳玩手機去了。
梁小琪睡到快晚飯的時候才起來,林以南小半天的時間就看着滿廚房準備好,卻怎麽也不下鍋的食材,肚子咕咕得叫。她不醒,蘇言肯定不會炒菜。這是毋庸置疑的。最後他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嘴裏念念有詞,梁小琪快起床快起床。
蘇言開着電腦聚精會神地看着楊助傳過來的資料,過兩天得出趟差,時間可能有點久,所以想趁出差之前見見梁小琪的室友,因此現在得把工作往前趕一趕。結果他在客廳裏來來回回地轉悠,嘴裏還一直叽裏咕嚕的,老是打斷他的思路。
最後實在受不了了,他皺皺眉,“你要再絮叨就沒你的飯了。”一個大男的,早上又不是沒吃,怎麽就餓成這樣。林以南一下子噤聲。都忍了半天了,就為了頓飯,這會兒要是惹蘇大少爺不開心了,就前功盡棄了。他又不傻。
晚飯
梁小琪睡醒了,精神徹底好了,揉揉眼,活動了一下腳腕,一蹦一跳地往樓下走。蘇言正在客廳工作,林以南老老實實地坐在他旁邊看手機,客廳裏一片寂靜。所以很容易就聽見她下樓的聲音了,蘇言轉過頭來,随手關上電腦,長腿邁了幾步,走上樓。
她正扶着扶手仔細研究着樓梯,蘇言站在離她幾級臺階遠的地方,朝她伸出手。梁小琪傻笑地咬咬手指,“你別動。”說着,動了動腳,略微擡起扭到的腳,把全身的力氣轉移到另一只腳上,然後單腳蹦着往前一撲。蘇言無奈地笑笑,準确無誤地接住她,穩穩地抱在懷裏,往上托了托。
“怎麽還這麽不老實?”他側過臉去看着臺階小心地下樓。
“嘿嘿。”她在他懷裏亂蹭,“有你呢。”
梁小琪被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依舊夠不到地,只不過現在只能一只腳晃啊晃,蘇言拿了藥油面對着她坐到她身旁的凳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腿,“腳,伸過來。”
她側過身去,一邊把腿翹到他腿上,一邊撓頭,“我會害羞的。”
蘇言脫掉她的棉拖,把睡褲往上推了推,露出一截小腿和白嫩嫩的小腳丫,剛準備抹藥,她就彎腰在地上夠,但是腿翹在他腿上,實在彎不下去腰。
“你又要幹什麽?”他把藥油放在桌子上,倒是沒有不耐煩,耐着性子問她。
“我還沒有好好研究一下我的新棉拖呢。”她繼續壓下身子去。
“別夠了,我給你拿。”他一只手攥着她的腳,一只手把她的棉拖拿起來遞到她手裏,梁小琪不自在地往回縮了縮腳,他溫熱的手掌就托在她腳底,暖意順着腳底一路向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接過來的棉拖,只知道早已沒了研究的心思。
他把藥油倒在她腳踝處,力度适中地揉搓。不像林以南一樣下手那麽狠,可是也不至于讓她感到癢,就是覺得熱乎乎的一點點放松下來。她低頭看着那雙她一直垂涎的手,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好嫉妒,為什麽這麽滑嫩,感覺她的手指就直接從他手背上滑過去一樣,她不甘心地又來一遍,不行,再來一遍。
蘇言又倒了點藥油,懶洋洋地提醒她:“差不多行了啊。”占人家便宜,吃人家豆腐這麽明目張膽也就罷了,還沒個夠。
他這聲音倒是一下子讓梁小琪想起昨天晚上,“不行,我得吃回來。”她得意洋洋地說,蘇言有些疑惑,擡頭看她:“什麽吃回來?”
“你啊。”她還故意賣關子,蘇言幹脆停下手,等着她說。
“我昨天扶你回床上的時候,你還不撒手,害得我就直接倒在你身上了。”她講出來也有點害羞,但是畢竟是蘇某人吃的她的豆腐啊!
果然,蘇言意味深長地說:“哦,那怎麽看,也是我吃了虧啊。”
“是啊,然後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脖子上舔了兩口。”她故意嘆了口氣,“現在,你覺得是誰吃了虧呢?”
舔了兩口?他昨天到底是燒的多糊塗。梁小琪頭一次見蘇言的臉白了紅,紅了紫,紫了黑,一向波瀾無驚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羞澀,一絲腼腆,嘴角微微動了動,沒說出話來。林以南在一旁已經笑到了桌子底下去了,他覺得自己畢生追求的八塊腹肌在今天晚上一定能修成正果。
最後,蘇言嗓音有點啞,弱弱地問了一句:“所以,你要吃回來麽?”他怎麽會趁着發燒,對小怪獸做那樣的事情?說完緊抿着嘴唇,不自在地眨了兩下眼睛,又長又密的睫毛覆在眼上留下的陰影也晃了晃。
梁小琪本來想說,你做點好吃的補償我一下就好了,但是……蘇老師說東她不往西對不對?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使勁向前,坐到了他腿上,還不忘說一句:“是你要的啊。”蘇言在覺得脖子上一陣酥麻,她軟軟的唇瓣,小巧的牙齒挨上他脖子之前,想了下,他什麽時候說是他要的了?!
不過都湊過來了,還能放開她麽?覺得自己深谙情場其實就是被人家抛棄了一次的林以南覺得自己還是先離開的比較好。于是捂着幹癟的肚子從後門出去到後院去,拿了把小鏟子一個勁地戳土。虐狗啊。
她毫無感情地在他脖子上又舔又啃了兩下,算是讨回了昨天的債,剛想要坐回去,蘇言手一攬,環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又進一步地壓向了自己。
梁小琪覺得自己腦子轟的一下子就炸了。他要幹什麽?蘇言低頭,兩人額頭相抵,他黑亮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她,另一只手鉗住她的下巴,“就想這麽走?”聲音低啞,透着些蠱惑。
“不,不然呢?”她結結巴巴地問。
不然?蘇言沒再出聲,張嘴輕輕咬住她的下唇,軟軟的,肉嘟嘟的,略微使了勁,感受她的柔軟在牙齒之間回旋了一下,溢滿了所有感官。她唔了一聲,要推開他。他另一只手又加了點勁,她就動彈不了了。覺察到她不喜歡嘴唇被咬,他便含住她的唇,有一下沒一下的用舌尖輕觸着,吸吮着,她臉漸漸升溫,身子軟軟地不再掙紮。
被他撩撥得身子一陣陣地發軟,她一直緊鎖的牙關漸漸放松,他立刻長驅直入,舌尖靈巧地鑽進她的口腔,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周圍靜悄悄的,也不會有人來打擾,所以他并不着急。舌頭耐心地一顆一顆經過她的牙齒,不是輕描淡寫地略過,倒真像是仔仔細細地在研究。
有什麽好研究的?她伏在他懷裏,心裏反倒是隐隐有些期待。他不疾不徐地研究完她長出來的二十八顆牙齒,似是不經意地,勾住她的舌尖,梁小琪身子一僵,他的舌頭軟軟的,但是卻有力地一下一下地挑逗着她。明明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種牙膏,卻覺得他的唇齒之間都有一種香甜的氣息。像個小嬰兒一樣,柔軟,有彈性。讓人欲罷不能。
剛開始,他不敢過于着急,讓她慢慢适應着,慢慢調整呼吸,漸漸地便加深這個吻,動情之時,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嘆。她舍不得推開他,不論是那個深情而熱烈的吻,還是他喑啞的嗓音發出的低嘆,她都舍不得。紅着小臉,努力地回應着。也不知過了多久,覺得舌根都有些疼,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動作漸漸緩了下來,輕輕地觸碰着她的唇,最後,克制地停了下來。
她緊閉着眼,不敢看他。太纏綿了。她現在覺得整個客廳都是冒着粉紅泡泡的。
“梁小琪,看我。”他卻偏偏要她睜開眼。
他手不再按在她腦後,讓她頭微微後仰,看清兩個人的面容。她眼睛濕漉漉的,蒙着一層水汽,此刻看着他的眼神說不上的嬌羞,一路飄忽着,躲閃着。偶爾對上他絲毫不掩飾自己情緒的目光,便像觸了電似的躲開。那雙眼太動人。像是繁星閃爍的浩瀚星空。像是暗流湧動的無邊大海。此刻明明白白的,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她眼前,像是一份邀請,一份證明。
“梁小琪,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他嗓音低啞,剛剛的動情還未褪去,語氣霸道,卻是別樣的迷人。我的心,只有你能踏入,歡迎來到我的世界。他蘇言,從來不會輕易動心,傾心便是一生相許。
“嗯……你也是。”她剛剛收緊的心,一下子舒張開來,臉紅得像要滴下血來了一樣,滿腦子都在回蕩着他剛才那句話,卻還不忘留下他的歸屬權的證明。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不行,梁小琪,你先下去。”
她求之不得,被他放回了凳子上。手下意識地去摸滾燙的,有些腫脹的唇瓣。他上樓給她拿了雙襪子,見她閉着眼,一臉害羞得回味着,然後猛地趴在桌子上,把臉埋起來。
好像,确實很香甜,他想着。蹲下身,給她穿上襪子,她呀的叫了一聲,趕緊彎腰,“我自己來。”
“晚了。”蘇言像是還嫌她臉不夠紅一樣,“我親自服務,你還敢拒絕。”
親自服務什麽的。梁小琪終于熟透了。再也不肯看他一眼,任由他把襪子、拖鞋給她穿上。蘇言攏了攏她被自己揉得有些亂的短發,好心情地去後院叫林以南了。
晚飯異常豐盛,有她喜歡吃的孜然羊肉,水煮魚,炒蝦仁,京醬肉絲,松仁玉米,還有那天她沒做成的水煮肉片……全是硬菜。蘇言做菜很快,不一會兒一盤盤菜就端上來了,連帶着連廚房都收拾好了。
菜一上來,林以南就拿着筷子一個勁的偷食,蘇言洗幹淨手出來,就見梁小琪眼巴巴地看着那些菜,筷子懸在水煮肉片上邊。
“你怎麽不吃?”他坐到她身旁,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水煮肉片,挺好吃的啊。他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發現她這才夾了菜到碗裏,也來不及理他,埋頭開始吃。在等他吃飯?他愣怔了一下,繼而笑笑,心裏驀然覺得暖暖的。
梁小琪喜歡吃辣的東西,但是卻沒什麽耐心。上次帶他去的學校門口的川菜店,點的魚深受她喜愛的原因就是那裏的魚沒有小細刺,基本上就是整條魚的下腳料,沒什麽肉,都是硬骨頭,吸溜溜就着熱湯吃下去,整個人都暖暖的,而不會費心思一個勁地挑魚刺、吐魚刺。
所以面對滿桌子的好吃的,還都是她愛吃的,她當然先撿着容易的吃。蘇言挨個嘗了嘗,應該都合她的胃口。放下心來之後便夾了魚到一個空餘的碗裏,先去掉她不愛吃的魚皮,然後用筷子挑開魚肉,耐心地找出裏面所有的小細刺,指尖離魚肉遠遠地把它們揪出來,一盆的水煮魚,好肉基本上都讓他給挑了。林以南對此也不敢有什麽不滿。見她吃的狼吞虎咽的,他一邊往小碗裏加了一勺辣湯,撇出去花椒和姜,一邊說:“吃慢點。晚上吃多了消化不了。”
她嗯嗯地點頭,“蘇老師你廚藝真好。”為什麽這個男人皮相又好,廚藝還這麽棒?真是沒天理。
他對于她的誇獎很受用,把小碗推到她面前,活動活動酸脹的手指,“吃魚吧。”
她有些疑惑地在湯汁裏攪了攪,大半碗的魚肉,滿滿當當的隐在湯汁底下,一攪和就浮了上來一些。再看看他手邊廢紙上堆了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