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過去。
推開門是一間家庭影院，還擺了好多的健身器材，只不過有些陰冷，黑漆漆的，她也沒找到燈，但是克制不住好奇心，還是這看看，那兒摸摸。
最後爬上了一輛自行車。蘇言洗好碗了見她還是沒動靜，推門進去，她正一臉痛苦的坐在那輛自行車上。是那種練腿部力量的車子，特別難蹬，但是這顯然不是梁小琪現在的首要問題，因為她爬上去之後發現自己根本就夠不到腳蹬子，更重要的是，她還下不來了，這麽黑漆漆的房間裏，她下不來了。
在剛剛過去的三分鐘裏，她覺得只有兩種可行辦法，第一，把這輛車子放倒，但是礙于是在別人家裏，她不好幹這麽大破壞力的事情；第二，喊救命，那麽問題又來了，她剛剛抱怨了蘇某人絮叨，更重要的是，形象啊，形象啊！挂在自行車上下不來了，是多麽有損形象的一件事情啊！
蘇言手裏拿着毛巾擦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梁小琪，你是不是想鍛煉？”
“對啊對啊。”打腫臉充胖子中……
“哦，你有這個意識我很欣慰。既然這樣，我就去叫楊助把工作傳到我電腦上，你今天上午就在這裏鍛煉好了。”說着轉身，也不敢逗她太狠，随手開了燈。
梁小琪……蘇言這報複心太強了。
“蘇老師，”她咬牙切齒。
“嗯？”他尾音上揚，顯然心情不錯。
“壞事做多了，晚上會失眠的。”這什麽破自行車，架得這麽高，好累啊，快放我下來啊。她祈求蘇某人良心發現。
“沒事，不做壞事我也失眠。”蘇言轉頭朝她勾唇一笑，“不介意再多做一點壞事。”
“蘇言你是大壞蛋。”梁小琪說着就要掉眼淚。
“真哭了啊？你天天這麽嘴上不饒人的，怎麽就這麽愛哭。”蘇言最見不得她哭，立馬舉手投降。轉身，兩手抱住她，想要把她抱下來，無奈道：“抱你下來總行了吧？”
“不行。”她帶着哭腔開始撲騰，胳膊腿亂舞，“我今天一定要征服它。”蘇言讓她胳膊肘搗了幾下，只得放手，把她又放回去。
“那你別動。”他有些沒好氣，這小姑娘打人還挺疼。
“幹什麽？”梁小琪就吓唬吓唬他，臉變得比六月的天還快。
蘇言彎下身去把車子調低，調低，再調低。
“最低了，你站起來，蹬兩下。”趕緊蹬兩下趕緊走人。
她站起來，還真能夠到車蹬子了，開開心心地騎了兩下，Yes！一臉得意。
“行了吧？”他看表，楊助快來了。
“行了。”她滿意地拍拍車把手，“手下敗将！”
蘇言眼角抽了抽，直接把她從車上抱下來，放到地上，“上樓洗漱，十分鐘以後出發。”
征服了自行車的梁小琪格外好說話，手腳并用地就上了樓，蘇言揉揉眉心，看來以後得把這間屋子鎖上了。
楊助開着車過來的時候，就見蘇老板一個人筆直站在門口，神色微微不耐，帶着些隐忍，他趕忙下車，“老板，梁小姐呢？”蘇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用叫她梁小姐，那就是頭怪獸。”楊助一個寒戰，老板你別跟我講冷笑話，這一點都不好笑，我不管是附和你還是反駁你，都是一頓胖揍啊。
蘇言往前走兩步，轉身朝着後院吼：“梁小琪，走了。”
“來了來了。”梁小琪跟從泥裏爬出來的一樣，從後院彈出來，髒兮兮的手剛要摸門把手，蘇言已經一把扯開後座的門，她直接就栽進去了，屁股還撅在外面，不甘心地晃了晃。
“看什麽看，開車。”蘇言覺得自己最近耐心簡直爆了棚了，這都能忍。
楊助趕緊收回驚訝八卦的眼光，乖乖地鑽回車裏開車。
“蘇老師，你家後院好大，為什麽不種點東西呢？”她兩個爪子伸着，嘴巴沒個停，蘇言給她拿濕紙巾一點一點擦着手。
“沒空。”他冷冷地說，說完又怕吓到她，補充道：“你要是願意，以後自己來種。”不過快冬天了，種什麽也不見得長得出來啊。
“你別擔心！”她髒兮兮的小爪子一巴掌就拍到他筆挺潔淨的西裝上了，“以後我來幫你種。”看看蘇老板多可憐，忙的家裏的地都顧不上。
“先去趟b大。”他一邊給她擦着手一邊吩咐道。
“嗯哪，我還跟小王師傅說好，中午去三食堂給好評呢。”
蘇言手頓了頓，“小王師傅是誰？”
“你不記得了？就是昨天幫我做飯的那個，新來的幫廚，哇塞，陽光型帥哥有木有，他昨天一見到我，特別腼腆的一笑，比你，簡直了。吼吼吼，廚藝還特別好，我臨走的時候見他幫忙炒菜了呢，那姿勢，那動作。”梁小琪抽回手來，手舞足蹈地。見蘇言臉色越來越陰沉，漸漸噤了聲。
蘇言把濕紙巾甩給她，“自己擦。”
“哦。”她拿濕紙巾自己擦，真奇怪，他怎麽一下子就又不開心了呢？擦着擦着又覺得擦出來的印記好好玩，于是髒爪子在紙上左一下右一下地畫開了畫。
沒她瞎嚷嚷，車裏一下子就靜了下去，楊助表示他竟然有些受不了這麽安靜的氣氛了，開玩笑，他受了十年都覺得很平常的好麽，為什麽突然受不了了。
看了眼後視鏡，老板臉色陰沉，的确，沒哪個男人希望他的小女友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叽叽咕咕念叨別的男人的好吧。老板娘，你這情商到底是低還是高啊，我今天還得給他工作呢啊，你把他惹急了，你走了，我怎麽辦。
快到門口了，梁小琪是真的安靜下來了，看着蘇言，“蘇老師，好舍不得你啊。”蘇言點點頭，沒說話。“我能不能今天跟你呆在一起？”她眨着大眼睛。
蘇言覺得心裏略微好受一點，故作猶豫，梁小琪以為他不讓，側過身去拽着他的胳膊就開始晃，“蘇老師，你最好了，我就在你辦公室，不，我就在楊助的桌子上自己看書，不會打擾你的。中午一起出去吃飯？求你了。蘇老師？”
蘇言清清嗓子，“那你就去拿了作業下來吧。我等你。”反正原來也就是這個意思的，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讓什麽小王師傅攪了場。
“哦吼！”她開心了，起身照着蘇言臉就親了一口，蘇言完全沒有料到她會有這個舉動，連躲都沒有躲，就這麽讓她吃了豆腐。白皙的皮膚漸漸染上一層紅色，眸中微微閃動着光亮。
“梁小琪，”他嗓音有點啞。
“嗯？”剛吃了蘇言豆腐的梁小琪也有點不好意思。
“你下回能不能……”能不能什麽？提前告訴他一聲？下回不就應該他主動了麽！怎麽能讓一個小女生在這種事情上掌握主動權？！楊助在前面實在憋不住了，他跟了蘇老板快十年，還從來沒見他這麽欲言又止的害羞……
楊助剛笑完，梁小琪就不滿了，“楊助，你笑什麽？”
“沒。”他趕緊說。
“他這個月獎金不想要了。”蘇言平靜下來，把梁小琪衣服抻一抻，冷靜地說。
沒有啊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楊助快哭了。您倆在後邊打情罵俏，還要扣我工資，還有沒有天理了？！
正說着，校門口到了。
梁小琪開開車門就要下去，還不忘轉頭，“你一定要等我啊。”不能再像前幾次似的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蘇言點頭。梁小琪微微紅了臉，“蘇老師，你今天真帥。”不笑也比什麽小王師傅帥。
說完不好意思地關上車門，跑兩步又回來：“我洗個澡你不介意吧？”蘇大老板早早起床洗了澡，她一起來就讓他吆喝的滴溜溜轉。
蘇言攤攤手，“不介意。”她跟泥裏爬出來的似的。他巴不得她洗個澡呢。得到肯定，她放心地跑進學校。
楊助憋住，千萬不能有任何表情，不能有任何情感洩露。自己的工資啊，獎金啊。
梁小琪沖上六樓，宿舍裏只有胖球一個人抱着零食守着電腦看視頻，見她一進屋就開始踢鞋子脫衣服，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抱着衣服進了浴室。嘴裏的薯片含了半天都軟了，她才回過神來一口咽下去。
“小琪子，你是獻身了麽？蘇老師連個澡都不讓你洗麽？”
梁小琪那邊關了水龍頭抹洗發露，聽清楚她說什麽，差點沒摔裏面，“吃你的薯片去胖球，這都什麽思想。蘇老師那麽清風朗月，剛正不阿，清心寡欲的一個人，像是幹這種事情的人麽？”
胖球不滿地又塞了個薯片，“誰讓你昨晚夜不歸宿的。我們夜談到十二點，讨論了蘇老師吃你的各種可能。果然，你現在這麽向着他。”胖球一副我發現了真相的嘴臉。
梁小琪一把扯開浴室的門，探出一個腦袋來，“你們大晚上不睡覺瞎讨論什麽，要不要進來驗驗身？！”說完嘭的關上了門。她洗澡一向快，十分鐘搞定，穿上衣服頭發濕漉漉的就出來了。
胖球重新開了包薯片，一臉審視，“真沒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梁小琪都快跳腳了，“莫莫丸子呢？”
“莫莫又談戀愛了，拉着丸子去做頭發了。”
“她不剛從大波浪拉回黑長直，發誓半年之內要走淑女路線麽？這回男友又喜歡什麽？”
“哦，好像又喜歡大波浪。”胖球嘴裏一刻不停地吃着薯片，見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補充道，“但好像是喜歡深栗色的了。”
有什麽區別麽，不還是要燙回大波浪。
梁小琪刨着自己的書，“莫莫昨天跟你們說讓你們給我帶回一個書包來了沒有？”
“說了。”胖球放下薯片，“但她說你要藍色的，機器貓的。”
也行。她把書一股腦地裝進去，蹬上鞋子，“我去蘇老師那兒寫作業，你中午記得去三食堂給好評。別吃太多零食。”
“我沒吃……”胖球還沒說完，梁小琪已經奪了她手裏的薯片，黃瓜味的薯片，她的最愛。
胖球在風中蕭瑟了，她剛開了包裝的薯片啊。你們這幾個女人，太殘忍了。胖球又拉過來一袋蝦條，開始看視頻。
梁小琪拿着大包的黃瓜味的薯片，一溜煙的跑到了門口，拉開車門坐進去。來回二十分鐘，搞定。
蘇言接過她的書包放到一邊，皺皺眉，“怎麽頭發濕着就跑出來了？”
“我頭發幹得快。”她滿不在乎的說，“你從我書包裏拿帽子出來，一會兒下車我戴上，就不會吹着了。”
蘇言側身拉開她的書包，拿出她粉色的亮晶晶的小帽子，“下次不準這樣了。我可以多等會兒。”
“嗯哼。”她吃薯片吃的歡快，“你要不要吃薯片，蘇老師。”
蘇言搖搖頭，把帽子放到她腿上，“少吃點零食。”
梁小琪向來不懂得別人的拒絕，一個薯片直接湊到他嘴邊，蘇言緊抿着唇，別過臉去，“我不吃。”
“你為什麽不吃？”
“不喜歡。”他擡手擦了擦薯片蹭到臉上的油。
“你吃過？”
“沒有。”
“沒吃過你怎麽知道不好吃，我最喜歡吃黃瓜味的薯片了，入口之後有一種清涼的感覺，還有青檸味道的也不錯，酸酸甜甜的，爆香羊排的也挺好，但是莫莫不喜歡，可能是因為我特別喜歡吃羊肉，所以喜歡那個味道。啊，還有番茄味，我覺得所有零食只要是番茄味的都好吃。”她說着看了看手裏的包裝，“胖球怎麽買了大包的？我跟你說學校的小賣部可坑了，青檸味的只有大包的，可是大包的薯片價錢比兩小包多了五毛錢，總質量加起來還比兩小包少了五克。好虧啊，我回頭得跟胖球說一聲，怎麽這麽不會算賬。黃瓜味的有小包就買小包的麽。”
蘇言轉頭，張嘴咬住她手裏的薯片，眼睛淡淡地望了她一眼，黑亮的雙眼一下子吸引了她的視線。她下意識地收手，蘇言唇瓣不經意地滑過她的手指，有些濕潤，軟軟的。他湊過來的時候身上的清香也傳過來。咬下她手中的薯片後，他一邊拿手機回複着郵件，一邊安安靜靜地吃着她給的薯片。
梁小琪收回手，大拇指心虛的不停摩挲着右手的食指，臉漸漸開始升溫，掙紮地說了一句：“車上看手機會頭暈的。”就徹底安靜下來了。
小怪獸（3）
蘇言勾唇笑了笑，收起手機，終于安靜了。不經意地舔了舔嘴角，好像真的是挺清涼的？
到了公司，梁小琪開車門就跳了下去，他關上車門，瞥了眼在一旁紅着臉，抱着書包，努力壓低帽檐減小存在感的小孩，伸伸手，牽着她就上了樓。
前臺小姐嘴巴張得能塞下雞蛋。這不就是昨天的那個小女孩麽？楊助理跟她說的時候，她還不信。這會兒蘇言拉着她，跟宣誓主權似的在公司裏走了一圈，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便把她領進了辦公室。
梁小琪坐在地上，把書本攤了一茶幾，咬着筆尾，先從什麽開始寫？根據各種學習指南，寫作業要先從自己覺得難得，沒有興趣的一科開始寫起，她拿過來那本厚厚的經濟學的練習冊，然而估計先從這兒寫起，就沒個完了,或者是直接完了。
于是轉而開始寫專業課的作業，這她倒是有興趣，越寫越投入，一上午蘇言辦公室裏人進進出出，她被人打量來打量去都沒有感覺，梁小琪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長這麽大，也就在蘇言面前小羞澀的時候，像個女孩子。
快到中午了，才把作業寫完，看看旁邊堆的經濟學的練習冊，百無聊賴地翻一翻，再拖拖吧。起身去外面接了水，順道給蘇言帶進去一杯，他忙了一上午，顯然也沒顧上喝水，嘴唇有些幹，見她閑下來了，合上文件，“寫完了？”
“沒有。”水有些燙，她吹一吹，“你留的還沒寫。”
“你真的不适合學這個。”他舉起杯子，也吹吹水。慢慢啜着。
“我就是，想離你近一點。”她低下頭，有些低落，真心沒興趣。
“那學的怎麽樣了？”他唇上沾着水，外面陽光打進來，亮晶晶的。
“書裏所有專業詞彙的英文我都背過了……”她低頭，腦袋磕到杯子沿上，一看那些拗口的詞彙，第一反應不是理解它們，而是背過它們的英文，思路拉都拉不回來。
“天生的文科生。”蘇言笑嘆。
“我不管，反正我是要追你的人，這麽點小挫折面前，我怎麽能放棄！”她一臉堅定。蘇言心動了動，靠在椅子背上，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眼底一片清明，看他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的掩飾，一眼看過去，就能看清她的愛慕，她的真心。在她十幾年的生活中，從來都是簡簡單單的，而他，就是她情窦初開時的一見鐘情，她順從本心，笨拙的，毫不氣餒的履行着那些交往的程序，雖然總是狀況百出，可正是這樣的她，卻能輕易地打動你的心，讓你不忍拒絕。
他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那一杯水，微微晃動，泛起的漣漪就好像他此刻的心一樣，并不平靜。
許是水杯反射的光刺到她的眼，她微微眯起眼睛。蘇言收起湧動的心緒，喝完手中已經溫了的水，放下杯子，“去吃飯？”
“好啊！”她咕咚咕咚喝完手裏的水，起身跟上他，“去哪兒？”
“你昨天不是說想吃灌湯包？”他給她推開門，示意她先出。
“所以我算約到你了麽？”她一邊出門，一面轉着圈的問他。
“嗯。”他點點頭，“約到了。以後只要我有時間，你随約随到。”每頓飯都跟她吃顯然只是他開的一張空頭支票，她要上課，他要工作。他能做的，只有把他所有空閑的時間都預約給她。
“哇哈哈哈哈！”梁小琪一蹦三尺高，扯着他的胳膊，腦袋靠上去一個勁地蹭，“蘇老師你好好。”只是他的一句承諾，哪怕不能實現，也能讓她開心好久。蘇言手微微攥拳，沒推開她，就讓她這麽扯着下了樓。
梁小琪平日裏用來玩的時間全貢獻給了她學也學不會的經濟學，蘇言每回上課見她迷茫的小眼神都替她心累。周二周五他來學校，梁小琪就發揮她那實在不咋地的廚藝給她做飯吃，周五就跟他回家，蘇言給她做好吃的，周末就賴在他公司繼續寫作業。
日子一晃就到了11月，莫莫看了看在宿舍裏刻苦學習的梁小琪，把她揪起來，“你是要長草了麽？天天學習，周末出去逛商場？你好久都沒買衣服了。”
“不要，要去蘇言公司。”她打開一盒酸奶，正好休息休息。
“幹什麽去？約會？”丸子湊過頭來問。
“呃，寫作業？”她有點不好意思。
“小琪子你這麽學，我們會心虛的。”胖球咬着根棒棒糖，默默地關掉了正在看的視頻。
“我就只是無聊打發時間好麽。”她不喜歡戴耳機，所以總不能也跟胖球似的，抱着個電腦開大音量，窩在他辦公室裏看視頻吧，他一定會把自己趕出去的。
“你們這些地球人，是不了解我的。”她故作深沉道，不了解什麽，你這小媳婦的心理。
等她抱着衣服進去洗澡了，莫莫一臉沉痛，“再這麽下去，我覺得她都要學傻了。”
“那怎麽辦？”丸子向來能來事。
“把她手機拿過來。”梁小琪洗澡時間與氣溫成反比，她們有的是時間搞破壞。
幾個女人湊在一起叽叽咕咕,翻了翻梁小琪之前給蘇言發的短信，眼角抽了抽，開始模仿她的語氣，莫莫打字手挺快。
“蘇老師，蘇老師，周末有時間麽？游樂場約不約？”
蘇言正在批文件，見手機響了，剛要回，林以南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鐘欣周六上午的飛機，你去接一趟？就當是幫我了。”林以南跟他商量。
蘇言揉揉眉心，“周六我有事。”要給梁小琪做早飯。
“畢竟是這麽多年的同學，她親人都在國外，回國來沒有什麽幫襯的人，我又不在國內。你就先讓她到你公司工作，等她安定下來了再說。”林以南聲音有些低落。
“憑她的資質，完全可以去一個比我能給她的更好的崗位。沒有什麽安定不安定下來一說。”蘇言不松口。
“蘇言……”林以南還想說什麽，被他打斷了。
“林以南，她是你的前女友，可是她的心思我想你也一直都明白，我不會接受她。你也不要一直這樣作踐自己。”
“我知道，就這一次了，最後一次了。”林以南聲音裏是巨大的痛苦，“在她找到房子之前，先去你家住兩天，我過兩天回趟國，把這些事情了了。就當是，我求你了。”
從小到大的兄弟，林以南就只跟他用過兩次這個字，第一次，是在大學畢業的那個大雨瓢潑的夜晚，鐘欣跟他分手的時候，她說，“以南，我一直喜歡的是蘇言。”她的目光從林以南身上掃過，無所顧忌地落在他身上，一如她這個人一樣，張揚，驕傲，偏激。
蘇言修長的手指淺淺握着雨傘，沒有理會她的目光，看着林以南被她徹徹底底摧毀。鐘欣接近林以南的目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林以南也知道，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肯相信。他提醒過他，阻攔過他，可是他仍是放任自己沉淪。點明了也好，省的她藏着掖着，林以南視而不見強顏歡笑得艱辛。
他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鐘欣，“我從來都對你沒意思，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将來更不會有，所以無論你怎樣接近我，都沒有用。鐘小姐，玩弄別人感情，是最可恥的事情，更何況還是我的兄弟。看在他的份上，這次我不會追究你。再有下次。你要知道，我并非良善。”的确，他對無用之人，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的，否則怎麽可能短短幾年，在這弱肉強食的商場，異軍突起，令所有對手聞風喪膽。
他打開車門，示意林以南上車。林以南說什麽？他說，“離我遠點，蘇言，就當我求你了。”
然後他躲了三個月，自己痛苦，自己療傷，再回來，看着蘇言。兩人笑了笑，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揭過這一篇。
“有點出息。林以南。最後一次了。”蘇言說完挂斷了電話，随手接收了他發過來的航班。
“怎麽還不回短信？”胖球扭着肥碩的屁股，“蘇老師不會從來都是回電話吧？”
“回電話也沒事，反正小琪子在洗澡。”
正說着呢，短信回過來了。莫莫看完短信，手一抖，手機就掉在了床鋪上。
發了什麽？丸子好奇地把手機撿起來。
“你是莫莫？小琪想去游樂場？”
三個人沉默……梁小琪你這智商，這情商，平常是怎麽跟蘇老師談戀愛的。根本不在一個段位上啊。連莫莫自诩戀愛大師，都被打臉打得體無完膚的。
三個人不敢再回短信，梁小琪出來以後嘚瑟嘚瑟梳頭、抹油，也一直不知道她們發了這個短信。
蘇言嘴角勾了勾，梁小琪一跟他呆着就話唠，其中就談到過，莫莫每次談戀愛必須拉着男友去游樂場，而她，除了能坐個海盜船，跳個蹦蹦床，其他都不敢玩。怎麽可能主動約他去游樂場。去吃還差不多。
周五中午，梁小琪做了菜給他帶過去，他給她叫了外賣，她吃的嘴裏鼓鼓囊囊的，見他吃的心不在焉，有些好奇。
蘇言猶豫了一下，“我明天上午有事，顧不上你。所以你今天吃完飯就先回學校好不好？正好周末跟莫莫她們出去玩玩兒，別老悶着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心底裏不想讓她知道有鐘欣這樣一個人。她太有心計，做事太絕，他不想讓她了解，這世上有人會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
“好啊。”她喝了口水，“蘇老師，你沒事吧？感覺怪怪的。”她不經意地說着，下一秒就奔着糖醋小丸子去了。
于是下午她就被莫莫她們拉出去逛商場了，晚上一邊吃火鍋，丸子一邊說：“蘇老師還算有良心，終于肯讓你出來放放風了。”
“呃，其實是我一直纏着他。”好像是吧，他對自己從來沒有什麽反應，就好像例行公事似的，吃她的飯，或者給她做飯，她一個人在他旁邊瞎蹦跶，他頂多就是笑笑，看她……出醜。
“那怎麽這周末你不纏着了？”胖球問。
“他說他有事。”梁小琪伸手搶了個魚丸。
“一般說這種話，就是有情況。”戀愛大師莫莫沉痛道，“好像每次我分手，前兆都是這句話。”
梁小琪筷子一哆嗦，“怎麽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你心虛什麽？”莫莫不滿。
“準确地說，我還沒有追到他。”梁小琪咬着筷子在鍋裏四處看。“他一直沒給準話，是不是在跟我交往。”
“小琪子你是不是傻？蘇老師那麽忙的一個人，天天沒事了給你做飯，帶你去公司，不是在跟你交往是在逗你玩麽？”丸子搖搖頭，嘆氣，蘇老師也是夠可憐的了。
“不是，我老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就是看他家的小寵物一樣。特別冷靜，一點喜歡我的意思都沒有，除了挖苦我，頂多就是笑笑。啊，不過蘇老師笑起來好帥。”梁小琪抱怨着就花癡上了。
其他三只用一種你沒救了的表情看着她。
星期六。
蘇言準時到機場。飛機沒有晚點，不一會兒就見到鐘欣了。八年，她倒是沒變多少。棕黃色的長發長到腰間，精致的妝容，成熟得體的衣着，摘下墨鏡，嘴角勾起完美無懈可擊的微笑，“你好，蘇言。”
蘇言沒說話，也沒有要接過她行李的意思，轉身就走。鐘欣習以為常，收起墨鏡，推着行李箱一路跟他出了機場。走到車前，不見外地打開後備箱，把行李放進去。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轉身走向副駕駛，開開車門，蘇言一邊系安全帶一邊淡淡地說：“去後面。”
她手頓了頓，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地把包放到副駕駛上。
“我說去後面。”蘇言側過身，冷冷地掃她一眼，眉宇間滿是不耐。
她拿起包，轉而坐到後座上。
“以南跟你求的情？”她問。提起他倒是心平氣和，就好像是從未背叛過一樣。
蘇言沒說話。
“我沒有地方住。”她攤攤手。
“b市不缺賓館。”他注視着路況，“你可以先拿手機看一看，我直接送你過去。”省的跑冤枉路了。
“呵，蘇言，你還跟以前一樣冷血。”她冷笑，“林以南就是這麽給我找的照應？你不帶我去你公司看看？”
“憑你的資質，不必屈尊到我公司來。”他沒有理她的挑釁。
“我要說，我就是想呢？”她步步緊逼。
蘇言破天荒地笑了笑，“那我只能說，我也不會錄取你。”鐘欣沒料到他會把話說這麽直白。
“鐘欣，就一個月，你來我公司我給你發工資，一個月後找不着工作，找不着房子，你也自便。”
她出身不低，又在國外留學多年，論學歷論能力，樣樣拿得出手，卻執意要回到b市，怎麽可能找不到工作。要不是林以南在國外，怕他不安心，他連這一趟都不會跑。
半個小時後，車停到b市某個五星級賓館下，他手指敲敲方向盤，“下車。”看看表，早知道這麽快，就把梁小琪找過來了。
剛想到她，她的短信就來了，“蘇老師，周末還要忙好可憐，摸頭。你記得吃午飯啊……”他眼神柔和，擡手回到：“是啊，不過快忙完了，所以中午小怪獸管飯麽？”
鐘欣透過後視鏡，見他看短信時莫名勾起的唇角，內心被嫉妒侵占的滿滿的。她到底有哪裏不好？
“我不想住在這裏。”她開口。
蘇言收起手機，“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只管到這裏，鐘小姐要是不滿意也沒關系，這裏是市中心，打車很方便。”
她沒動。蘇言降下鎖，“別讓我再說第三遍。下去。”他有些動了怒，語氣中的威嚴不容拒絕。
鐘欣緊咬着唇，臉氣的煞白，忿忿的下車，摔上車門，拿起自己的行李，剛合上後備箱的蓋，蘇言一踩油門就走了。
到了公司，楊助見是他一個人有些驚訝，剛要問，就聽他說：“中午還訂上次那家的外賣。”她上次挺喜歡的，他交代。
“哦，好。”楊助放下心來。
梁小琪風風火火拿了菜過來，依舊是慘不忍睹的，蘇言看她手沒事，那就萬事大吉，平靜地接過來，把外賣遞到她面前。
還沒吃兩口，楊助就探身進來。蘇言冷冷掃他一眼。
楊助一臉糾結，我不該打擾老板你跟老板娘約會，但是，但是真的是有急事啊。梁小琪見他一臉扭曲，忍不住，“楊助，你有話就說，這麽一副便秘的表情太恐怖了。”
楊助深呼吸，你是老板娘，我不跟你計較。
“長話短說。”蘇言低下頭去繼續吃飯。
“下午跟M和L公司三方投資合作的資料剛剛整理出來，小範電腦就死機了，連翻譯稿帶整理稿都丢了。”就剩下了個原稿，這可是年度最大的合同啊。
“翻譯呢？”他放下筷子，看看表，三點的會，十二點你告訴我資料全沒了，是想讓我開了你麽。
“昨天幹完活之後請假回老家了，家裏有急事。”
蘇言起身，“你先吃，我下去看看。”
“哎……”梁小琪看看神色焦急走下去的蘇言，再看一眼自己的小丸子，狠狠心扒拉兩口追了出去。好浪費。
下到二樓，部門經理正在發火，見蘇言下去，立刻蔫了，“老板……”
蘇言松松領帶，“找人再翻譯出來。”
“翻譯回家了。”經理頂住壓力。
“我看你也可以回家了。”蘇言把一沓原稿摔在桌子上，“年度最大的投資，你們連備份都沒有？愣着幹什麽？現在就找人去。”
梁小琪吓得一哆嗦。蘇言餘光看到她，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怎麽跟下來了？上樓吃飯去。”
“我是想說，要不我試試。”她問，經理也顧不得蘇老板冰棱一樣的目光了，顫巍巍地把一疊資料給她。
她低頭看了看，“如果再有個人幫我，我應該能在三點翻譯出來。”
蘇言盯着她的眼，半晌，“我幫你。”揉揉眉心，把資料順序調整了一下，對半分，“小範你準備着，随時整理。”
梁小琪找了臺電腦，快速浏覽了一遍資料，開始翻譯。前半部分是英譯漢，工作量小，到最後是大篇大篇的漢譯英，進度會比較慢。衆人一臉驚悚地看着老板和老板娘跟比手速似的，文檔的進度條一個勁地飛快地往下拉。幾個人幫着小範在那邊負責糾錯整理。
蘇言那部分是英譯漢，快三點才翻譯完，起身過來，“翻得怎麽樣了？”說着，站在她身後，将她攏在身下，左手環住她支在桌子上，手指不經意地搭在她手指上，右手輕輕覆在她握着鼠标的手上，往上拉着看。時間太緊，她神經高度緊張，手冰涼，這會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