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總正在開會,他的手機就放在我這裏。”他的意思很明顯,你就是在開玩笑,除了家人,誰知道蘇總的手機號,當着我的面你就敢撒謊。
蘇言自從讓梁小琪短信轟炸了之後,手機就放在了助理那裏,一來省的她再惹得自己在員工面前尴尬,二來避免家裏有急事找不到自己。雖然從來沒有什麽急事。
梁小琪還就不信了,哪兒這麽多事兒。她把飯往臺子上一放,翹着左手中指,前臺小姐一度以為她在朝自己比中指。她右手掏出手機來撥電話。于是助理一臉慘白的看着年度最奇異的事情:蘇言的手機響了。
“你看看,是不是一個叫梁小琪的?!”她一臉傲嬌。
楊助理弱弱地把手機舉到她面前,“小怪獸”三個字在屏幕上閃啊閃啊。
靠,蘇言,你才是怪獸,你全家都是怪獸。
梁小琪發飙了,一把扯下臺子上的飯,“他人在哪兒?”一邊說一邊往樓梯處走,楊助理覺得自己八卦心簡直快要爆棚了,那麽高貴清冷的蘇總,竟然會存一個女生的電話,竟然還存的這麽寵溺的名字,小怪獸,天哪,好蘇。
“我帶你去,你等一會兒。”楊助理怕她鬧事,緊緊跟着她。
好在梁小琪也不是那麽沒有理智的人,楊助理把她安排在蘇言辦公室的沙發上,她就翹着手指老老實實地翻着他堆在茶幾的書等他。
等到十二點半,她覺得自己肚子都快餓癟了,仰躺在沙發上,把那本看了就生厭的經濟學的書攤在臉上,昏昏欲睡。
因為是在飯點了,助理把蘇言訂的盒飯拎上來,放到外面的桌子上就去吃飯了。蘇言開完會,面帶倦色,一邊扯着領帶一邊推門進來,下一秒手裏的盒飯差點沒掉到地上。
他付楊助理工錢就是讓他把那頭小怪獸随随便便領進他辦公室的麽?!她是陰魂不散麽?他上輩子是欠了她什麽麽?你說,說出來我一定還給你。
聽見開門的聲音,梁小琪的瞌睡瞬間停止,拿掉臉上蓋着的書,見是他,立馬坐了起來,坐的端端正正,淑女範十足。笑的一臉陽光燦爛。
蘇言臉色陰沉,還是走到了沙發旁邊,把盒飯放到茶幾上,“梁小琪,你到底想幹什麽?”在學校纏着他不夠,還要追到公司來。
“約你吃午飯啊。”她像是聽不出他的抗拒。擡手把做的菜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給你做的菜。”
蘇言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收緊,攥成拳,關節處都微微有些泛白。最後,還是擡手接過她手裏的袋子,餘光瞥到她左手,臉色更加陰沉,一把攥住她的左手手腕,“你這又是怎麽搞的?”他就兩個小時沒見到她,就兩個小時,她怎麽這麽能出狀況。
“切菜切到手了。”她可憐巴巴地說,“其實我廚藝挺好的,就是學校食堂的菜刀太沉了。”
蘇言起身走到辦公桌處,拿了創可貼和碘酒來。
“你辦公室裏怎麽什麽都有。”她随手擺弄着棉球。蘇言沒說話,他本來是叫助理買來,想把創可貼和那天校醫給用的藥放到包裏,以防萬一的,結果她就闖來了。
醫用膠布粘到手上,撕下來的時候肯定疼,更何況還是貼在她少了塊肉的傷口處。她一個勁地吸涼氣,說話都帶了哭腔,“就這樣吧,別撕了。”等肉長好了再撕啊。
“蘇老師,別撕了。”是真哭了。她淚珠跟斷了線似的一個勁地往下掉。
蘇言不敢擡頭看她,狠了狠心,最後一點扯下來,帶着血污的膠布被扔到茶幾上,他側過身去拿碘酒給她消毒。她立馬把左手背起來,手指又開始滲血,往回收的時候滴在鋪着玻璃板的茶幾上,格外醒目。
“把手拿過來。”蘇言皺眉。心裏擰着不是滋味。
“不要。”鬼才伸出去,碘酒都擺出來了,蟄得傷口多疼啊。
“聽話。”硬的不行來軟的,蘇言壓低聲音,寵溺地說,帶着點心疼。
繼續搖頭。
“梁小琪,你……”他聲音不自覺的擡高了,還沒有人敢這麽忤逆他。見她吓得一哆嗦,心立刻又軟了下去。
“你把手伸出來,以後你約我吃飯,我再也不會不答應了,好不好?或者,我這一個星期,不,一個學期的飯都跟你吃?”他還真是,從來沒這麽求過別人。
梁小琪愣了愣繼續搖頭,卻還是把手伸出去了。
“為什麽搖頭?”他手緊緊鉗着她的手,生怕她再縮手回去。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問道。
“我不想威脅着你跟我吃飯。”會消化不良的……
他嘆了口氣,“我那天就是随便說說的。”沒想到對她傷害那麽大,想了想她那天說的話,問:“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公司在哪兒的?”不會真是上了學校貼吧人肉他吧?
梁小琪難得見他這麽溫柔,一下子就把林以南給賣了,“林老師臨走之前給我留了電話,說不論我在追你的道路上遇到什麽問題都可以找他。”
蘇言沒空追究林以南,握着她的手一瞬間就收緊了,怕自己再失态,拿着鑷子的手離她傷口遠了一點,難以置信地問:“你在追我?”
梁小琪看着自己的傷口,見他這麽驚訝,有些挫敗地擡頭,“要不你以為我在幹什麽?”閑的沒事幹逗你玩麽?想想自己的舉動,足夠明顯了吧,“我沒有追過男生,也沒有談過戀愛,”她不好意思地說,“所以我應該再做點什麽?”
“呃,不,不用再做了。”冷靜了這麽多年的蘇言頭一次在人前語無倫次的,放下鑷子揉揉眉心,她在追自己?!天哪,他的智商才是拌着飯吃了好麽!竟然都沒有看出來。
手下的動作愈發的輕柔,拿創可貼給她貼上,“這幾天千萬不要沾水了。聽見沒有?”他低聲囑咐道。
“知道了。”她毫不在意地收回手,這麽疼,誰還會沾水,傻麽?
“你先吃。”他把外賣往她面前推了推,“我收拾一下。”
心跳的好快,他需要冷靜冷靜。收起碘酒,扔了棉球和創可貼的包裝紙,拿着她帶的飯去外面微波爐裏熱了熱拿進來。
梁小琪餓的前心貼後背的,一個人吃的歡快。
他看了眼她帶來的菜,“都是你做的?”
“嗯!小王師傅除了幫我擺了擺菜,裝了盒飯,沒有插手。”全程都是她做的,手傷了之後也是她自己頑強地炒的菜。要不是因為食堂的大鍋實在是太沉了,她一定也會堅持自己把它們裝到飯盒裏的。
蘇言嘴角不禁上揚,垂下眼眸,夾了一大筷子黑乎乎的白菜,然後挖了熬成了米飯的白粥,大口吃着。
梁小琪覺得看他吃飯很享受,動作優雅,但是又能讓你感受到他是真的在享受你做的飯,一口一口吃的緊湊。要不是他就在自己眼前,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
“好吃麽?”她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半天,想看出點什麽來,但是他始終很平靜,只有微微眯起的眼眸洩露出他心底的欣喜。
“好吃。”他點點頭,示意她也趕緊吃。梁小琪得到他的肯定,開開心心地去吃飯了。
吃飽了之後,他一邊收拾飯盒,一邊聽她跟自己念叨。
“李師傅還不放心讓我做。我從小寒暑假在家,都是自己做飯吃的,雖然我媽總是念叨我。她說我煮的餃子肯定從來就煮不熟,皮還白着就撈上來吃了。怎麽可能嘛,她從來就沒有見過我煮的餃子,憑什麽這麽肯定。水都撲了鍋了,餃子肯定也熟了啊。”
“哦,對,她還吐槽我下的挂面,鍋那麽小,面條那麽長,我第一次下挂面的時候就注意到這件事情了,在鍋裏煮了幾秒鐘就發現鍋盛不下那些面條。有半截都是露在外面的,這怎麽煮的熟麽。”她越說聲音越小,打了個哈欠。
蘇言擦着桌子,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聲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挂面從鍋裏抓出來,放到案板上切成了兩半,重新扔回鍋裏去了。我是不是,特別機智……”她說完之後,也不等他的回答,哼唧兩聲,縮成小小一團,窩在沙發上徹底睡了。
蘇言失笑,還真是她會幹的事情。擡手脫下自己的西裝給她蓋上,他自己也靠着沙發背,阖上眼休息。
她在追自己?這是他入睡前腦海中一直回蕩的一句話。
小怪獸(1)
下午助理來的時候,蘇言已經起來了,坐在沙發上翻閱文件。梁小琪窩在沙發上睡得不舒服,沒過多一會兒就自動自發的靠到他腿上睡去了,還踹衣服。他剛睡了半個小時就讓她給折騰醒了,只能讓她當靠枕,外加給她撿衣服。為什麽在她面前就是萬年操心的命?
楊助推門進來的時候就見老板面色不佳的看着文件,中午鬧鬧哄哄闖進來的小姑娘……以一個這麽親密的姿勢睡着,是自己把她領進來的呢,他覺得自己要漲工資了。
蘇言看他進來,示意他噤聲,楊助理向來有眼力見,沖到外面顫巍巍地刨出自己女朋友新給買的、還沒拆封的毯子和抱枕遞了過去,見蘇言點頭了,才拆了包裝。
蘇言慢慢把自己腿抽出來,眼疾手快地把抱枕墊到她腦袋底下,然後又給她加了一層毯子。暖暖的蘇大火爐走了,她不滿意的哼哼兩聲,又陷入沉睡。蘇言揉揉眉心,一臉倦色,抱起一摞文件走了出去。
楊助理見他這樣,撓撓頭,就一中午,這是幹了什麽啊,把蘇老板累成這樣。
蘇言把文件往他桌子上一摞:“把門給我看住了,她醒過來之前,誰也不準進去。”誰知道她幾點醒,醒來又要出什麽狀況?把她一個人安安生生鎖辦公室裏是最好的辦法。他下午還有一堆事情要忙。
“哦,好,老板,你要來杯咖啡麽?”
“不,白水。”蘇言坐到楊助的位置上開始批文件,梁小琪炒白菜鹽是當白糖放的麽?蒜香拍黃瓜黃瓜汁都讓她瀝出來倒了醋進去麽?連點香油都不舍得給放。
楊助接連給他上了四杯白水才閑下來,最後一趟回來的時候,就見蘇大老板一臉深意地看着他電腦上貼的大頭貼。心裏一忽悠,爪子啪就糊上去了,“老板我錯了,我不該在公司電腦上張貼大頭貼。”要不是她女朋友拍了之後非要讓他貼滿世界,他才不會公然在老板眼皮子底下違紀啊。蘇言瞥了一眼他狗腿的形象,漫不經心地問:“在哪兒拍的?”
“在……”楊助順口接到,剛說了一個字就覺得不對,但是見老板低着頭一臉認真看文件的表情,就覺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老板這麽正經的形象,怎麽可能跟別人去拍大頭貼,“游樂場拍的。”
“嗯。”蘇言點點頭,想起梁小琪中午義憤填膺跟他的抱怨,“等裏面人起來的時候,給她送杯水,順便看看她長什麽樣子,以後別讓前臺攔了,來了就直接領到我辦公室好了。”說着把文件摞好,拍了拍,“批好了,發回去吧。今天下午不用你跟着來談合同了,看好她就行。”
自己拿着水杯又去接了杯水,就拎着下午洽談要的資料去會議室了。
楊助心顫了顫,他中午幹了什麽,是不是兇了老板的女朋友?這張嘴啊,他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整個下午楊助每半個小時就要趴在老板辦公室的玻璃上當一會兒壁虎,他把窗簾拉那麽嚴實,他怎麽知道她什麽時候醒?
蘇言快六點才談完,回來的時候就見楊助趴在玻璃上一臉的焦急。
“你這是幹什麽呢?”他眼角抽了抽。
“啊,老板,你不是說讓裏面的姑娘醒了之後給她杯水麽,她一直沒醒啊。”他這杯水送不出去,心裏不安啊。更何況他還準備趁老板回來之前,跟她商量商量,中午的事情千萬別跟他計較啊。老板怎麽就回來了呢?
蘇言揉揉眉心,擺擺手讓他閃開門,接過他手裏的水就進去了。剛一開門就聽見咚的一聲。他反手關上門,打開燈,就見地上爬起來個小活物。
梁小琪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掉到了地上,往起爬的時候還是神志不清的,等她爬回到沙發上坐好了之後,才發現蘇言靠在門口,長腿伸着,略微交叉,拿着杯子一口一口啜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見她清醒了,走過來随手把杯子給她,“渴了吧?楊助給你倒的水。”
梁小琪接過來咕咚咚的就喝了,喝完之後抹抹嘴,“還有麽?”
蘇言靠在沙發上,阖着眼,一偏頭,“外面。”
她拿着杯子,抄近道,從他腿前走過去,蘇言沒睜眼,略微斜了腿,讓她過去。她剛出門,楊助就迎了上來,搶過杯子給她接了水,她有些惶恐地在他的注視下喝完了一杯水。
“我能再要一杯麽?”她以為他們公司的水很金貴,不讓她自己接,得內部員工親自操作。
“能。”楊助趕緊又去接,別說一杯,就是十杯他也願意啊,他今天下午唯一的任務就是給她接水啊。
梁小琪接過他手裏的杯子,道了謝就推門進去了。哎,你是要給老板啊,楊助想攔下她,老板不喝的啊,他的杯子在這兒呢。
她走進去,戳戳靠在沙發上的蘇言,“蘇老師,喝水吧?”
蘇言睜開眼,示意她坐下,接過她手裏的水,不緊不慢地喝着,手指不經意地在杯子上敲了敲。梁小琪在旁邊抱着膝蓋看他,他舉起杯子,又喝下一口水,喉結微微上下滾動,動作優雅,他眼角是微微上揚的,顯得整個人特別有感覺。
“你看什麽呢?”他偏過頭去。
梁小琪猛地看到他那張漂亮的臉吓了一跳,身子往後一仰,差點栽過去,蘇言不贊同地看着她的舉動。
等她恢複血值,喃喃道:“蘇老師,為什麽你這麽帥?”
蘇言眯着眼,看眼前睡了一下午,臉粉撲撲的小女孩,剛喝了水,唇上還有些水色,燈光下現着光澤。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一口喝完杯子裏的水,“你還記得你中午說什麽了麽?”他問。
“我中午?”她一臉茫然,她一對着他就話唠,中午說了那麽多話,怎麽知道他想要哪一句。
蘇言擡手看表,晚上還有飯局,要是讓她這麽想下去,不知道得想到幾點了。
“你說你要追我。”他盯着她,眼神專注,“你是認真的?”
梁小琪看着他的眼眸,深沉似海,只映着她一個人的光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湧動,在克制,攝人心魄。
見她久久沒有回應,他臉色漸漸沉了下去,“算了,我送你回去。”他說着要起身,見他收回目光,梁小琪才回過神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聲音幹澀。“是我說的。特別,特別認真。”這輩子都沒這麽認真過。
見他沒說話,她有些不滿意,不就是反應慢了一點麽,起身扒住他的胳膊,“你中午還說這一個學期的飯都跟我吃的。我餓了。”
蘇言重新坐下來,“梁小琪,你真的是認真的?”
梁小琪皺眉,有些不滿意他的反應,“我為什麽不是認真的?你覺得我像是那種閑的沒事幹開玩笑的人麽?初戀啊。”她撫額感慨,“蘇老師,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這種奇怪的反應。”
蘇言有些紅了臉,側過頭去,“我也是。”
你也是,也是什麽。梁小琪纏着衣角,反應兩秒,噗地笑出來,轉頭看他,果然,蘇言不肯再看她了。她臉使勁往他眼底下湊,“噗哈哈哈哈。”口水都噴到他臉上了。
蘇言瞬間黑了臉,“起來起來,不是餓了麽,帶你去吃飯。”
“去哪裏?”一聽有吃的,她立刻就竄起來了,“我有飯局,給你盡量就在隔壁再要一個包廂,你自己一個人好好吃,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吃完了我送你回去。”說完覺得有些委屈她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她揮揮手,“有的吃就行。反正你就在隔壁。也算約會了。”她自我安慰道。“不過蘇老師,咱倆關系算是定了麽?”蘇言沒說話,起身正領帶,撫平她在衣服上壓出的褶子。
“定了沒?”她追着問。蘇言擡手關了燈,“走了。”
算準了她怕黑是吧,“你不說話,我就一直追,追到你開口為止。”梁小琪雄赳赳氣昂昂的指着蘇某人的背影,下一秒就吓破了膽的跟着他往外走,好黑啊。
說是不介意,真到晚上了,她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包廂,明亮的燈光打到光亮的盤子上只覺得刺眼,越吃越委屈。好想她的三食堂的排骨啊,還有她的親親小床鋪,蘇大魔頭的作業她還沒動呢啊。
蘇言的手機一個勁地響,“好了沒有啊?”
“我吃飽了。”
“蘇老師你什麽時候結束啊。”
“飯局什麽的好讨厭啊。”
“蘇老師……我可不可以先走啊。”
一頓飯從七點多吃到九點多,你們累不累。這都什麽毛病,有話不能明面上說,非要搞什麽飯局。又不跟你談戀愛,有啥好約的。她拿着原來放在盤子上的餐巾,一個勁地抽桌子。
蘇言看着她越來越不耐煩,收了手機,微微露出一些不耐之情,幾個人便都了然,最後勸了幾杯酒,就散了。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梁小琪連氣都生不起來了,可憐巴巴地下巴支在桌子上,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門,見他進來,舉舉手機,腦袋低下去,他懷疑她都快蹭到面前那個油乎乎的盤子上了。
“門禁啊,蘇老師,門禁啊!”都九點半了。莫莫三分鐘前明确跟她表示,她不用回來了。根據百度地圖最省時的路線,以她的地理位置,半個小時之內也回不來。更何況她還不知道要磨叽到什麽時候。
蘇言心裏一驚,覺得最後喝的幾杯酒上了頭,他竟然忘記她的門禁了。
“那怎麽辦?”他扯了紙巾把她拽起來,給她擦嘴。
梁小琪盯着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把紙接過來,“還是我自己擦吧,只能翻牆了。”他不贊同地看了眼她負傷的左手,再想想她那天傷到的尾椎骨,“就你這身手,你之前翻過牆麽?”
“沒有。我從來沒有,夜不歸宿。”她斟酌了一下詞句。還是覺得用得不恰當,“但是我看莫莫翻過,她有一次在圖書館呆的晚了,宿舍關門了,我在宿舍裏看她從外面翻進來了。”
蘇言給自己倒了點水,“那是宿舍的牆,還算低的,你沒注意過學校的牆麽,那麽高。”他都不見得翻的過去。
那怎麽辦。總不能在外面晃悠一晚上吧。
“走吧,去我家。”他喝幹淨手裏的水,起身示意她跟上自己。
“啥?”梁小琪覺得自己耳朵出現毛病了,她像是那種随随便便就跟他回家的人麽?!
楊助先走一步,下去開車了,梁小琪一臉難以置信地就跟着蘇言下樓了,你給個解釋啊。上了車,蘇言淡淡地開口,“回我家。”
楊助臉微微扭曲,一聲不吭的開車,老板這是都要帶女生回家了麽。
車廂裏氣氛沉悶,梁小琪嘆了口氣,蘇言這是什麽低氣場,看把楊助理這麽善良的一個娃迫害的,連句話都不會說了。什麽叫回他家,你給個交代啊,撂下這麽一句話,我就得跟你回家啊?!
“喂,蘇老師,我覺得我不能就這麽跟你回家。”梁小琪在後座上亂扭。
“嗯。”蘇言低低地應了她一聲。
嗯是什麽意思?為毛一個字都不跟她多說?
“你說你一個飯局到這麽晚,害的人家助理還得給你賣苦力。楊助理是有女朋友了吧?都幾點了,還不能聯絡感情,多影響人家家庭和諧。我也回不了宿舍。你還這麽沒好氣。”梁小琪義憤填膺。
楊助理默默點頭……老板娘好有魄力,敢這麽教訓老板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蘇言沒再理她,閉目養神。
梁小琪……他到底給不給個交代啊。
“喂,喂!”梁小琪跪在座位上,晃他的臉。“你倒是說話呀。”
楊助表示雖然看老板被罵很過瘾,但是……“梁小姐,老板前幾天一直都加班整資料,今天忙了一天了,晚上又喝了酒,可能有些不舒服。”你再晃晃出個好歹來怎麽辦。
她這才覺出他的不對勁,摸摸他交叉着放在身前的手,冰冰涼。一下子就慌了神,搓搓自己的手,哈兩口氣,攥住他的手,“我錯了,我跟你回家還不行。你沒事吧,別吓我啊。”什麽交代,都不要了,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蘇言只覺得頭疼。“沒事,你安靜會兒。”再這麽吵下去就真有事了。
“哦,好。”她立馬閉嘴。過了一會兒她的手也被他帶的有些涼,又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車越開越偏僻,偶爾一閃而過的路燈照在他臉上能看見他臉色有些白,額頭微微滲着汗,緊緊折着眉頭。
蘇言覺得身上的衣服有些束縛,随手解開兩顆紐扣。那雙剛剛給他暖完手,有點涼的小手湊到他臉上給他按着太陽穴。軟軟的嬌小的身軀就靠在他肩上。
楊助把他送回家,就開車離開了。梁小琪顧不上仔細看眼前這個一、二、三,三層的別墅,扶着他,“蘇老師,你沒事吧?你要是不舒服就靠我身上。”(就你這小身板)
蘇言搖搖頭,上前開門,然後反手就開了燈,彎腰找了雙拖鞋給她換上。梁小琪探身把門關上。
知道她怕黑,蘇言燈開了一路,她只好在後面一路關燈。一樓是什麽她沒看見,隐隐約約覺得好像廚房在一樓,蘇言領着她上了二樓,推開客房。
“我房間就在隔壁,你要是有事直接叫我就行。”他給她開開大燈,又擰亮床頭燈,覺得不放心,出門把衛生間的燈也開開了,“客房和主卧沒有獨立的衛生間,燈你也就別關了,晚上萬一要上廁所注意安全,地方又不熟,磕着碰着了千萬別忍着,直接敲我房門。要是晚上出來見有人在裏面,那一定是我,你別害怕。”
他擡手使勁按了按太陽穴,回屋拿了套睡衣過來,“這衣服我就穿了一次,還洗過了,你就先穿着。”
還有什麽,哦,水,“樓下廚房有熱水壺和杯子,渴了下去燒點就行,注意安全,別摔了,水晾一晾再喝,別燙着自己。”他從前沒覺得自家這樓梯這麽不安全,自從見識過她的狀況百出之後他看什麽都不安全,恨不得她面前所有的路都是平路,連顆石頭子都沒有的,估計她才能不出岔子。千叮咛萬囑咐,還是不放心。
靠在牆上,又想了想,覺得差不多都囑咐到了,長出一口氣,擡手呼啦呼啦她的短發,“真對不起,讓你等那麽久,也沒注意你的門禁。原諒我,嗯?”他聲音裏滿是疲憊,眼神卻很清明,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梁小琪眼眶又不争氣的紅了,眼淚又開始打轉。蘇言嘆了口氣,刮了下她的鼻子,“別哭了,小怪獸。我真的要去休息了,你照顧好自己。”說着抱了抱她,回房休息了。這幾天确實忙的不行,實在是累了。
梁小琪一邊抽泣一邊一路開燈下樓,擡手抹了把眼淚,進廚房想給他熬醒酒湯。她小時候跟姥爺呆的時間長,老人家極其注重酒量的培養,尤其是女孩子,他認為應該從小培養出好酒量,長大以後出去千杯不倒,才能不吃虧。顯然梁小琪同學深得他真傳,酒喝多了,廚藝不怎麽樣的小琪子各式各樣的醒酒湯還是很會熬的。
他廚房裏東西不少,她翻一翻差不多就找齊了料,腦袋裏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熬好了之後端着碗就往上走,樓梯挺高的,她邁得費勁,手裏剛熬出來的湯漸漸燙手,她只好把它放在樓梯上,手指摸摸耳朵,涼下來了再端着碗走幾級臺階。
好不容易到了二樓,她蹲着把湯放下敲他的房門。沒有聲音,他應該已經睡了吧。她端起碗剛想走,就聽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疑惑地:“梁小琪?”
“啊,是我,”她趕緊應,“我給你熬了醒酒湯,你要不要喝?”
蘇言下床,開開門,就見平常大大咧咧兇神惡煞不知愁為何物的梁小琪蹲在他門前,護着一碗醒酒湯,見他開門,擡起頭來,眼眶紅紅的,眼睛也有些腫,顯然剛剛哭了很久。怎麽就這麽喜歡哭。他蹲下身子,把湯端起來,“進來吧。”說着起身開了燈,估計不喝她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覺。
“勺子。”她如夢初醒,起身就往樓下跑。
“你慢點。”蘇言在後面喊。
她跑下樓,拿了勺子端了水就往樓上跑,省點時間他就能早點休息。跑到最後幾級的時候,梁小琪終于不負衆望地絆倒了,身子向前傾的時候她還在想,雖然是木地板,膝蓋一定磕得很疼吧。倒到一半,一雙有力的手就把她扶住,然後直接拎上了那幾級臺階,水盡數潑了出去,她正對上蘇言無奈的臉。他就知道她又要出狀況。
“讓你慢點,你還不聽。”見她臨要摔倒了,手裏還攥着勺子和杯子,他是又氣又好笑。接過她手裏的東西,牽着她進了屋。
酸甜的湯下肚,倒還真管點用,頭不像剛才似的脹得難受。
“感覺怎麽樣?”梁小琪手支在桌子上,湊過去看他。
“好多了。”他把湯喝幹淨,“走,刷牙去。”心驚膽戰地看着她從椅子上蹦下來,他覺得只有她躺床上,他今天晚上才能徹底安生。
兩個人一邊刷牙,梁小琪一邊口齒不清地問:“蘇老師,你這是別墅哎,為什麽卧室裏連衛生間都沒有?”蘇言沒說話,最後漱完口了,聳聳肩,“誰知道設計師怎麽想的。”他當初也想吐槽呢。
她扯下他剛剛給她準備的毛巾,擦幹淨臉上的水。粉嫩嫩的小臉上也有了睡意。見她躺到床上,縮在被子下面了,蘇言才放心下了趟樓,從冰箱裏敲下幾小塊冰來,包到毛巾裏給她冰了冰眼睛。
她閉着眼,睫毛顫啊顫,有些抗拒突如其來的涼意,但還是乖乖躺着沒有亂動,見消了腫,蘇言長出一口氣,拍了拍她皺着眉頭的小臉,輕聲說:“晚安。梁小琪。我沒事,你不準再哭了。”
“晚安,蘇老師。”她聲音軟軟糯糯的,吧唧吧唧嘴,全是牙膏味,不好吃。一閉眼,睡了。
蘇言關燈,關門。回屋躺到床上,估計是實在被她折騰的不輕,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失眠,一夜好眠。
小怪獸(2)
第二天早上她睡到自然醒,花了幾秒鐘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裏,然後打着哈欠跳下床。出門左轉,發現蘇言的房間門開着,床鋪的整整齊齊的,人呢?
她一步一個臺階還有些迷糊的,小心翼翼地走下樓,蘇言正好把粥端上桌,見她難得這麽小心謹慎,站在餐桌旁看着她走下來。
“知道小心下樓了啊梁小琪。”他欣慰道。
“你不用去公司麽?”她揉揉眼睛,昨天哭得有些狠,眼睛幹幹的,澀澀的,有些睜不開。
“不着急。來吃飯吧。”他給她拉開凳子,去廚房把炒雞蛋盛出來。
她盯着熬得晶瑩剔透的白粥,再看看他端上來的橙黃的松軟的炒雞蛋,覺得胃口大開。蘇言把蒸的小饅頭遞給她,“慢慢吃。”他還真擔心她吃飯還能把自己嗆到了。
“好好吃。蘇老師你真厲害,什麽都會。”她嘴裏塞得滿滿的,嘟嘟囔囔道。蘇言搖搖頭,這個小吃貨。
“你今天有事麽?”他一邊吃一邊問她。
“沒有啊,今天又沒課。”她随口說。
他嗯了一聲,算作回應。梁小琪狼吞虎咽的把自己喂得飽飽的,摸着肚皮打飽嗝的時候,蘇言剛好放下筷子。
“吃飽了?”
“嗯哼……”她現在舒服得恨不得在地上打個滾。
“廚房裏有煮雞蛋,你拿毛巾包一個敷敷眼睛。再難受了我那兒有眼藥水。”
“哦,好。”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她立馬彈起來要上樓去拿毛巾。
“等一下。”正在收拾桌子的蘇言突然說。
“啊?”梁小琪轉身眨眨眼睛。
“你還是過來坐着吧。”蘇言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了兩下,他突然想起來她毛手毛腳的肯定又會被雞蛋燙到。“我去拿。”說着長腿邁上二樓,拿了她的毛巾下來,把雞蛋包進去,見她攥着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敷着眼睛,囑咐道:“別燙到了,覺得燙就先拿開。”
梁小琪幽幽地擡頭,“蘇老師,你怎麽這麽絮叨。”
我怎麽這麽絮叨?!絮叨?!蘇言內心咆哮,還不是你這個小怪獸逼得。他瞪了她一眼,收了碗筷去洗碗。梁小琪靠在廚房門口,眼睛四處張望。
“蘇老師,門口旁邊那間屋子是幹什麽的啊?”
“你不會自己去看。”剛被某人定義為絮叨的蘇老師心情不佳。
“我不是怕你不讓看麽。”她嘟嘟囔囔。得到肯定之後撒了歡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