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邪祟現身
所謂作法鬥法,在顧明遠喝穆洋眼裏看來,就跟跳大神的沒啥區別,玄冥還好,不動如山只是手勢擺動操控屍骸,七婆的動作卻相當的浮誇滑稽。然而,他們看着卻一點沒覺得好笑,眼看着烏雲壓頂風雲變幻,屍骸在兩方操控下跑蹿得亂七八糟,兩人都忐忑緊張得厲害,精神更是高度集中,半點都沒敢松懈。
“明遠,這突然風好大啊,不會下雨吧?”穆洋緊緊靠着顧明遠,看着屍骸吓得直哆嗦,感覺這陰雲密布的天氣就跟恐怖片特效似的,涼飕飕的戳慫膽兒。
顧明遠沒有說話,只是拽着穆洋一直緊跟着玄冥挪動。穆洋看不出來,他卻看得清清楚楚,眼下這情況可不是陰雲密布那麽簡單。随着鬥法越來越激烈,七婆家這片整個都被騰騰的黑氣包圍了,那些黑氣一縷縷跟游蛇似的,在黑霧中游來蹿去,時不時還從他們腳下胳膊下或者脖頸間穿梭來去,所以他們感覺到冷,根本不是天氣變陰的原因,而是這些黑氣造成的。
“明遠明遠……”
“別喊。”顧明遠用力把衣角從穆洋手裏拽出來:“跟緊玄冥就是,大男人的怎麽這麽慫?”
“我特麽也是來這裏才知道原來自己居然這麽慫的。”穆洋那叫一個欲哭無淚,想當年他可是高中一霸,抄磚頭就敢單槍匹馬跟人火拼的,從來不知道,居然會有這麽慫的一天!
顧明遠自己心髒也咚咚跳,根本沒心思搭理穆洋的,他一直有關注黑白無常,那倆就守着杜航一動不動,似乎正全神貫注的等着拘拿杜航的魂魄。可是之前七婆就說過,杜航魂魄被邪祟巫術降頭寄養在蛇骨上,早就不能入地府輪回,既然連七婆都知道的事,邪祟沒道理會不知道,那麽現在叫上黑白無常擺陣勢真的有用?
不過有用沒用,眼下他們除了等着,也幫不上任何忙。
正這麽想着,忽然就見杜航的身體裏飄出一個白色透明的人形浮影,正起起伏伏的從身體裏剝離出來,意識到那就是杜航的魂魄,顧明遠緊張得差點忘了呼吸。
魂魄真的被剝離出來了,那,那……
就見此時,黑白無常手中的鐵鏈一甩,杜航的魂魄就被勾住站在了地上。顧明遠沒見過杜航高中的樣子,但是他的魂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寄養的緣故,也随着年齡生長的,雖然很透明,但看得出來,那魂魄就是杜航現在的樣子。
“他們,他們真的要帶杜航走?”顧明遠猛地抓住玄冥的胳膊。
玄冥還沒說話,穆洋就奇怪的看向顧明遠:“誰要帶走杜航?安安……不是,那邪祟不是還沒來嗎?”
顧明遠不知道該不該跟杜航說,其實他看不到這些是好事,就在這猶豫之際,就見‘戴安安’朝這邊走了過來。
沒錯,邪祟真的現身了!
顧明遠下意識看向杜航,就發現杜航也在轉頭看自己,兩人都從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緊張糾結。利用杜航做誘餌把邪祟引出來,這是所有人一致的想法,可是當看到‘戴安安’,兩人心情都針紮似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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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安’昔日的一颦一笑都還清晰的留在腦子裏,可是這個人,已經不是朋友了。
‘戴安安’的速度很快,幾乎是眨眼就到了院壩裏,竟是一來就發狠的去跟黑白無常搶人。那些屍骸已經被玄冥徹底控制住擺好了陣法,但‘戴安安’一樣不是單槍匹馬來的,緊随她而至的,居然全是鬼,男女老少,甚至還有血嬰,爬的爬飄的飄,紛紛湧進院壩,之前那個女鬼都不敢跨越雷池,這會兒這些鬼魂卻跟瘋了似的,不管不顧。
好在鬼魂雖然發瘋,但是一進來就被屍骸給攔住了。
‘戴安安’跟黑白無常纏鬥激烈,一方面是想要搶杜航的魂魄,一方面也是在企圖牽制黑白無常,這樣那些鬼魂就能毫無顧忌的跟屍骸纏鬥。
而另一邊,七婆跟玄冥也正在傾盡全力,七婆依舊鎮守杜航身前,玄冥卻一直操控着屍骸抵禦鬼魂。然而,就憑他蛇鬼的身份,完全沒有必要這麽迂回委婉的,看得出來,他這是對鬼魂故意手下留情了。
也是,不管怎麽說,蛇村是受蛇鬼庇佑的,這些鬼魂,曾經也是蛇村的村民,如今為邪祟驅使,也是身不由己。
不知是陰氣大盛還是真的天氣變化,原本還能蒙蒙見光的天色眨眼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樣一來,視線完全受阻,顧明遠幾乎要看不清玄冥,為了不跟丢落單,他只好身手抓住對方的後背衣料。
而穆洋,則是更加用力的拽緊了顧明遠胳膊。他雖然除了屍骸和黑雲什麽也看不到,但眼下也感覺到非同尋常了,吓得渾身都直哆嗦。
“媽的,這大上午的,怎麽跟夜裏一樣,日全食黑得都沒這麽透,邪門兒,真是太邪門兒了!”穆洋嗓子發抖,可是說着說着卻突然哽咽起來:“安安她是咱們的朋友啊,多陽光大氣英姿飒爽的一女孩子,性格多好啊,怎麽突然就變成邪祟了呢?為什麽就變成這樣了?她一直,一直不是喜歡杜航的嗎?怎麽突然就成這樣了?我們只是來了一趟蛇村,為什麽就什麽都變了?”
顧明遠也不知該怎麽安慰穆洋,因為他此刻也比對方好不到哪去。而且雖然杜航掩飾的很好,但其實顧明遠早就看出來他對戴安安有意思了,只是因為對方喜歡的是杜航,而杜航又是哥們兒,這才忍着沒說,眼下喜歡的人突然就變成了邪祟,最戳心的當屬穆洋了。
“穆洋,你手機在身上嗎?”顧明遠說:“我手機早就沒電了,就沒帶,你的呢?還能照明嗎?”
“操,我手機蛇鬼廟鬼打牆就不見了。”穆洋爆了聲粗口:“不過我有帶打火機。”
吸了吸鼻子,穆洋當即掏出打火機打燃。
有了照明,視線總算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了,不過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黑氣濃厚陰風大作,打火機的小火苗根本扛不住,打燃沒一會兒就被吹滅了,沒辦法,只能熄了打燃,熄了再打燃,沒堅持幾個來回,就感覺拇指肚都快擦禿嚕皮了。
“別走神,跟緊我。”
随着玄冥的話音落下,四周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噗嗤聲,吓了顧明遠跟穆洋一大跳。
“什……什麽玩意兒?”穆洋差點踩了顧明遠的腳。
這黑黢黢的,顧明遠要是知道是什麽玩意兒那就邪門兒了。他沒有回應穆洋,只是緊跟着玄冥移動着。
可是就在這時,玄冥不知怎麽突然動作敏捷的一閃,顧明遠一個沒抓住,就給分開了,再試着伸手,卻怎麽都摸不到玄冥。顧明遠心頭猛跳,當即就定住沒敢亂動了。
“玄冥?玄冥?”顧明遠試探的喊了兩聲,都沒能得到玄冥的回應,耳邊反而響起呼呼的風聲。
“玄冥怎麽了?”穆洋一聽顧明遠喊得着急,頓時心裏咯噔一跳。
“不知道,剛不小心脫手,分開了。”顧明遠心裏打鼓,面上還保持着鎮定,叮囑穆洋:“咱倆跟緊,可千萬不能再落單了。”
結果說完卻沒等到穆洋的回應。
顧明遠納悶兒:“穆洋?穆洋?”
剛喊了兩聲,突然胳膊肘上挽着的手就順着胳膊緩慢的往肩膀攀,幾乎是瞬間,顧明遠頭皮發麻,這感覺……不是穆洋!
“你踩到我頭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是,是之前的女鬼!
顧明遠猛地僵在原地,如墜冰窖,被女鬼攀着的那條胳膊,雞皮疙瘩嗖嗖冒。
“又是你!”顧明遠冷汗涔涔,簡直是又怕又恨:“你怎麽就老是陰魂不散的纏着我?好啊,你有本事就現在弄死我,弄不死老子挖你墳鞭你屍,定将你挫骨揚灰!”
記得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對于鬼祟,你越是慫它就越嚣張,要從精神上戰勝邪祟鬼怪,它就慫你了。
顧明遠心髒吓得直抽,氣勢卻端得十足。
果然,他這麽一吼,女鬼的動作就頓住了,但也只是頓住,并沒有離開。
一時間,兩相僵持誰也不肯敗下陣來。
“明遠!”
耳邊突然響起玄冥的聲音,下一秒顧明遠就被一股大力拽過去,轉瞬撞進一堵結實的肉牆,與此同時,女鬼一聲尖嘯,整個被踹飛了出去。
女鬼被踹飛的瞬間就化作一灘血水消失不見了,顧明遠感受着腰上緊摟的力度,轉頭果然看到玄冥剛毅俊美的臉,剛松口氣就反應過來,眼前遮天蔽日的黑霧散了。
“明遠,你沒事吧?”玄冥剛看到顧明遠被女鬼攀着,蛇膽和心髒都差點給吓出來了,還好及時,要是顧明遠出點什麽事,這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顧明遠搖了搖頭,忙退出玄冥的懷抱環顧四周,就見霧散天明,偌大一個院壩經歷方才一番惡戰,居然一點都不狼藉。沒有屍骸,沒有鬼魂,就連黑白無常都不見了,唯一的不同就是,原本被捆綁在祭臺上的杜航已經變成了一截蛇骨掉在地方,祭臺上綁着的,是聲嘶力竭費力掙紮的‘戴安安’。
“杜航呢?!”顧明遠還沒從震撼中回神,穆洋就喊了起來:“杜航人呢?這這這蛇骨是什麽意思?不是說只是讓杜航當誘餌的嗎?那現在人呢?這蛇骨,他媽的……”
顧明遠被穆洋喊得一陣心驚肉跳,亦是不敢置信的掉頭看向玄冥。
“很抱歉,剛才杜航的魂魄突然失控被邪祟驅使,所以,被拿走了。”玄冥亦是看着顧明遠:“我們誰也沒有料到,邪祟竟然會用自己一魂一魄獻祭讓杜航的魂魄認主,當時情況緊急,要是不快刀斬亂麻,後果不堪設想,再說,杜航他本來就是鬼魂,如今鑄成大錯之前懸崖勒馬,也算是功德一件,那樣,不乏是他最好的歸宿,我知道你們一時很難面對,但被帶走,怎麽也比做邪祟傀儡或是孤魂野鬼強,是吧?”
這道理沒毛病,穆洋跟顧明遠都明白這個理,可理智明白是一回事,心裏那一關卻不好過。想當初他們五個人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的來,如今卻凄凄涼涼的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不管怎麽,邪祟抓到,等解決完邪祟,事情就差不多完了,他們也是時候離開蛇村這個邪門之地了,然而,不過短短時日,一來一回卻已然物是人非。
再者就是玄冥,他是蛇鬼,終究是屬于這裏的……
想到這裏,顧明遠不禁心中苦澀。原本還想着可以好好發展發展,到頭來,卻注定會是一段露水緣分。
就在他們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之際,祭臺上的‘戴安安’忽然啊啊尖叫起來,那聲音尖銳刺耳,聽着卻并非完全是憤怒,隐約像是野獸般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