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大人

第45章 擺祭鬥法

顧明遠醒來見被大夥兒圍着還吓了一跳。

“你們……都圍着我幹嘛？”顧明遠腦子一轉蹭地就坐起身來：“不是要擺祭臺嗎？玄冥回來沒？”

話音剛落，就見玄冥從外邊提着個竹簍子走了進來，簍子裏都是一些香燭紙錢，應該是擺祭臺用的。

“你回來啦？”顧明遠笑了笑：“那是不是準備開始擺祭臺了？”說着就準備爬起來，結果一撐手卻感覺酸軟無力，差點摔回去。

“你別動！”玄冥見狀，忙扔下竹簍跑過去，單膝跪在地鋪上，伸手就托住了顧明遠：“再躺會兒，或者坐着緩緩也行。”

顧明遠被玄冥緊張的态度逗樂：“你別大驚小怪，我就是有點低血糖，應該是這些日子都沒休息好的原因。”

其實他覺得，主要應該還是因為昨晚翻來覆去折騰半宿才睡的原因，睡眠不足才低血糖，只是沒必要拿出來說罷了，壓根兒不知道，這都是離魂兒落下的後遺症。不過身體的确不怎麽舒坦，顧明遠就沒有堅持起來，但也沒躺下，就靠着玄冥打算坐着緩緩。

七婆見人醒了，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去佛龛前擺弄去了，搗鼓一會兒端來碗符水：“趕緊把這安神水喝了，一個個的，真是不省心。”

所謂安神水，其實就是一碗清水裏燒了張符紙，水面漂着一層紙灰，顧明遠光是看了一眼就喉頭發梗，這要能喝下去才怪了。

然而玄冥卻不由分說，接過碗來就準備喂顧明遠喝：“喝了吧。”

顧明遠看看玄冥又看看符水，再看看七婆，拒絕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最後還是忍着惡心感，接過碗咬着牙給一口喝了。

就這麽一口下去，喝得直幹嘔。

不過也不知道真是符水起了作用，還是低血糖的勁兒自己緩過來了，這一碗水下肚沒多會兒，顧明遠就覺得這身上綿軟無力的不适感消失了。

大家又等了一會兒，确定顧明遠真的沒什麽事了，這才開始轉移院壩，開始布置祭臺。原本還以為這祭臺就算不設在白骨窟殿洞口，也該是深山老林裏，結果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設在了七婆的家門口。

還有更讓人意外的，這祭臺的供品不是豬頭酒水，居然是渾身貼滿符紙的杜航。顧明遠他們原本只以為讓杜航做誘餌，就是讓他站在祭臺前裝靶子，卻沒想到，原來這誘餌是直接五花大綁躺平當供品。

杜航自己還被蒙在鼓裏，顧明遠跟穆洋卻是知道他情況的，說實話，眼看着他被五花大綁貼滿符紙的擺在祭臺上，兩人這心裏止不住的有點打鼓。

“玄冥。”見大家都緊張的圍着杜航，顧明遠拉着玄冥退後一些：“只是誘餌而已，怎麽還把人弄成這樣，這接下來……”

“做戲當然得做全套，邪祟狡猾着呢，不動真格的，她是不會出來的。”玄冥拍拍顧明遠的手，示意他安心。

顧明遠能安心就怪了！

“什麽做戲做全套？這接下來，到底會怎麽做？杜航他……”顧明遠話沒說完，就忽然一頓，愣愣的看着那一黑一白正從外邊笑眯眯走進來的兩人：“他們……是誰？是你這趟出去請來的？”

顧明遠這話一出，玄冥也愣了，看看正一起走來的黑白無常又看看顧明遠，一臉的驚詫。

“你怎麽這個反應？”顧明遠被玄冥的反應弄得納悶兒：“怎麽？難道他們不是你請來的？那他們是誰，怎麽來了？看着，不大像村民的樣兒。”

“你……看得見他們？”玄冥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顧明遠點了點頭，随即就瞪大了眼睛：“你為什麽那麽問？難道他們不是……”

玄冥什麽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顧明遠面色一僵，瞬間就感覺到一股嗖嗖的冷氣飄蕩，偏偏今天還是陰天，都沒個太陽加持烘烘的。

“不過你也別怕。”玄冥拍拍顧明遠的肩膀：“他們的确是我請來的，不是……一般的鬼。”

這不還是鬼嘛！

顧明遠忽然有想翻白眼的沖動。

“開始了，咱們別站這，走，過去。”看出顧明遠的僵硬，玄冥忙伸手把人肩膀勾住：“他們是過來給咱們計劃助陣的，你就當看不見好了。”

顧明遠嘴角抽抽，下意識的又朝那倆看去，卻發現，那倆居然不見了。

“你能看見我們？”

正納悶兒這那倆咋突然不見了呢，結果聲音就在背後響起。

顧明遠這下是真的徹底僵硬住了，回頭也不是，不回頭也不是，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雖然他身邊倆朋友一個成了不人不鬼一個是邪祟，還一撩就勾搭了個蛇鬼來人獸，可也沒突然見鬼的心理準備，心肝兒咚咚敲得厲害，感覺張嘴就能蹦出胸腔子。

顧明遠這兒腦子漿糊還沒想好怎麽面對，身後兩鬼倒是自個兒議論開了。

“老白，他好像真能看見咱們呢，可我剛瞧了，他也沒陰陽眼啊？”

“閉嘴吧你，辦正事兒。”

“你說咱哥倆來陽間不抓鬼該鎮邪，也就玄冥有這麽大面子。”

“走走走，就你廢話多。”

身後的聲音嘀嘀咕咕的仿似豎了道隔音牆，聽得不怎麽清楚，但顧明遠卻清晰感覺到兩道冷氣流嗖的就從身邊蹿了過去，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憑着感覺轉頭一看，那黑白二人組果然已經一左一後的站在祭臺兩頭了，兩人都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裏黑亮的鐵鏈。

全賴那兩模樣正常，顧明遠這麽仔細一打量，心裏的疑惑反而戰勝了見鬼的恐懼，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害怕就別看，你就假裝看不見他們就行了，有我在呢。”玄冥以為顧明遠是給吓懵了，一邊安撫一邊懊惱，忘記跟那倆鬼打招呼，讓他們隐身了，之前明遠就撞鬼來着，這事兒早該想到的。

顧明遠這會兒其實已經不覺得怕了，反而覺得挺震驚稀罕：“一黑一白，還拿着鏈子，這倆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吧？”

玄冥點了點頭。

還真是！

顧明遠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這時，七婆那邊卻已經開始圍着祭臺作法了。

那花裏胡哨連蹦帶跳的把式也看不懂到底是在作什麽法，不過為了不打擾七婆，顧明遠還是止住了話頭。想着黑白無常站在兩頭，再看祭臺上的杜航，心裏不免擔憂起來。

“玄冥，你給我透個底，七婆這到底是在做什麽？”顧明遠覺得，既然叫上了黑白無常，怎麽看都不大像弄噱頭糊弄邪祟那麽簡單。

玄冥遲疑了一下，這才壓低了聲音說：“剝魂。”

“剝魂？”顧明遠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嗓門兒：“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想要将杜航的魂魄交給黑白無常？”雖然明知道這樣才應該，可……心裏就是堵得慌。

玄冥拍了拍顧明遠的背，目光睃巡着四周：“相信我。”

“是邪祟來了？”看着玄冥的反應，顧明遠眼珠子跟着一通溜。

“還沒。”玄冥壓低着聲音。

顧明遠正要說話，就忽然感到風向變了，還以為是‘戴安安’出現了，結果轉頭就見之前撞見過的那女鬼正遠遠的站在三岔路口，眼流血淚，渾身都血淋淋的，驚得他當即抽了口冷氣。同時心裏也驚疑不定的想，這女鬼膽子也太大了，黑白無常在呢，居然也敢現身，就不怕被抓下地獄啊？而且，他們這是在引邪祟，怎麽邪祟沒來，反而把這女鬼給招出來了？！

玄冥跟黑白無常自然也看到了女鬼，玄冥臉色難看的皺起眉頭，黑白無常則是面面相觑。

顧明遠看看女鬼又看看黑白無常，再看看玄冥，如此反複，忽然就福至心靈：“這女鬼，是來調虎離山的，她是沖着黑白無常來的？”

玄冥沒有說話，但點了點頭。

他們能想到，黑白無常自然也想到了，不過緝拿鬼魂是他們的天職，這見到鬼不抓就覺得手癢，更何況那還是一只枉死厲鬼，好在兩鬼沒有被職業病沖昏頭腦。

應該是見黑白無常沒有動，那女鬼不甘心，居然飄了過來，在院壩便停了下來。

然而七婆眼瞎心不盲，其實女鬼出現那會兒她就知道了，只是作法到關鍵不能分神，這會兒女鬼靠近，她面色一厲，抓把香灰就扔了過去，力道剛勁，正正撒了女鬼一臉，女鬼啊的一聲驚叫掉頭就蹿了。

女鬼被七婆打跑，可顧明遠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緊接着就聽一陣窸窣聲自四面八方響了起來，打眼一看，好家夥，這不是蛇鬼廟裏的那群屍骸嗎？！

的确是屍骸。

當初好歹還見到一具勉強完整的屍體，經過這段時間也腐爛得差不多了，除了骷髅架上還挂着點腐肉碎末，已然徹底沒了人樣子。這群屍骸還不是從一個方向來的，三三兩兩将七婆家的房屋包圍着，從三面就來了。

這架勢，讓人毫不懷疑，要不是房屋擋住，身後都得被堵住。

屍骸可不是鬼魂，不止顧明遠他們能看見，穆洋也看見了，當即被吓得嗬地一聲，猛地倒退了好幾步，還差點腳打後跟給摔了，退到顧明遠兩人身邊，就哆嗦着一把抓住了顧明遠胳膊。

“操操操，是是是僵屍，蛇鬼廟裏見鬼的僵屍！”穆洋哆嗦得話都說不利索，磕巴的咬了好幾下舌頭：“可是，這玩意兒怎……怎麽突然跑這來了？”

顧明遠也奇怪，聽穆洋這麽一問，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玄冥。

正納悶兒呢，就見玄冥勾唇一笑，随即打了幾個手勢，也沒見怎麽着呢，那些骷髅就仿似聽到了命令，迅速各站方位，很快就站了個八卦陣出來。只是陣法并不穩固，似乎還有另一方力量在暗中驅使它們。

“跟緊我，別離遠了。”玄冥叮囑了一聲，就自顧自的跟那股力量鬥法較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