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微微勾起來的同時,眉頭不自覺皺起來——到底是個小女子!
縱然穿着男裝,縱然走路說話更無一處像女郎,卻到底是個與相依為命的兄長走散了的小女子!無人可信,無人可依。那夢呓般的細碎嗚咽,含含糊糊聽不清半個字,卻仿佛說盡了舉目無親的無助與委屈。就如同他年幼習武逞強耍長槍,到了晚上渾身酸痛得幾乎動都不能動,想哭又要拼命忍住的樣子。
周瑜深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又懊惱地将這口氣重重吐出來,好像要連帶着心裏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負疚感一同吐出去。
又不是男兒郎,哪怕天塌下來,也輪不着她來硬扛!
周瑜一把把她抱起來,抽出被她壓在身子底下團成一團的披風,抖開來給她蓋在身上。
小女子的腰肢柔軟,骨骼纖細,好像稍稍一用力就能折斷。可正是這個脆弱嬌柔的小女子,敢盜袁術的玉玺,敢和他拍案據争,敢當着祖郎冒認孫權,看得出他在徐州引狼驅虎,也想得到與他聯手招攬人才,膽大之極,亦聰慧之極。
也正是這個小女子,在他身中流矢的時候,想方設法地救他。猶記得那一日林中陽光耀眼,落在少女圓潤白皙的肩頭,貼身的小衣緊緊貼着他的後腰,仿佛還帶着少女溫暖的體溫,将腰裏那塊肌膚熨得發燙,一直燙到他心裏。
禮曰男女不相授受。他們日夜相守,肌膚相親,他明知她是個女子,又豈能不給她個交代!豈能無動于衷,行那違心無義之舉!
自是要娶她的。
不記得家中還有什麽長輩不要緊,長兄為父,待尋到了她的兄長,他便将此事挑明了,堂堂正正還她一個女兒身!
若有萬一,尋不到長兄,他也早想過。反正李睦現在冒了孫權之名,他與孫策言明,幹脆請兩人拜為兄妹,由孫策為兄,做主嫁她。
李睦壓在喉嚨裏的嗚咽聲一頓,發出兩聲悶悶的哼哼,卻沒有醒。
猶豫再三,周瑜終究還是沒叫醒她。撥開她額頭上的碎發,想到初見時的那一場雷雨傾盆,李睦說一句便要想一會兒,字字斟酌的模樣,又想到她和兵士在一處時大咧咧口無遮攔的樣子,唇角眉梢,笑意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