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牙,“阿姨,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何冉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眯着眼看看泉泉,再看看蕭寒,片刻後點了點頭說:“好啊。”
公交車在寬敞的大道上勻速行駛着,由南向北一路開進市區裏。
三個人坐在最後排的位置,何冉靠窗,蕭寒坐她旁邊,泉泉坐在蕭寒的大腿上。
何冉吃完叔侄倆給她帶的包子後又開始昏昏欲睡,腦袋像釣魚似的一點一點,有幾次磕在車窗上,有幾次撞到蕭寒的肩膀上。
幾乎繞了大半個廣州,他們才到達目的地,彼時何冉已經睡飽一覺了。
自從考完試在畫室紮根之後,何冉就沒怎麽出過遠門,這一趟對她來說可以算是長途跋涉。
下了車之後,又跟在蕭寒身後走了一段路,何冉才知道原來泉泉說的“出去玩”指的是兒童樂園。
何冉興致缺缺地跟在叔侄二人身後,心不在焉地思考着把她叫出來到底是泉泉的主意呢、還是蕭寒的主意呢?
泉泉坐了好幾個來回的旋轉木馬,終于因為覺得頭暈而罷休。
他們到一旁的樹蔭下坐着休息一會兒。
還沒歇上多久,泉泉不知又看見了什麽,突然指着遠處興奮地叫大道:“我想坐那個大大的圓圓的!”
何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泉泉口中“又大又圓”的東西其實就是常見的摩天輪。
有求必應,他們休息完後就朝着摩天輪的方向出發了。
在售票處排隊時,蕭寒突然說:“你們倆坐吧,我就不上去了。”
何冉不解:“為什麽?”
Advertisement
蕭寒含糊其辭:“沒什麽。”
何冉看了一眼價格,成人70元/位,兒童半價,并不算貴。
她回頭看蕭寒,又勸說:“好不容易來一次,上去看看吧,風景應該不錯。”
蕭寒搖搖頭:“你們上去就行了。”
泉泉也拽着他的袖子,極力拉攏:“叔叔你陪我們嘛,一起坐嘛。”
到底還是小孩子撒嬌有用,磨了半晌後蕭寒終于答應下來。
陸續在入口處排隊檢完票,他們進了一間紅色的轎廂。
起初是三人坐在同一排,後來随着摩天輪慢慢地上升,泉泉興奮極了,自己一個人跑到對面座位上,小臉和雙手都緊緊巴在窗戶上,望着下邊的風景發出一聲聲驚嘆。
今天是陰天,暗沉的天色仿佛預示着要下雨,但這并不影響游客們欣賞羊城全景的好心情。
在緩慢的、寧靜的一節節升高中,摩天輪來到了最高點。
從夾縫裏鑽進的微風捎來些許涼意,何冉側過頭,靜靜地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即使蕭寒沒有表現出來任何動靜,何冉還是從他臉上的一些蛛絲馬跡發覺了不對勁之處。
臉繃得太緊太嚴肅了,這樣的鎮定像是刻意為之。
觀察片刻,她小聲地說出自己的猜想:“你畏高?”
蕭寒身子沒動,只是微微轉動眼睛看向她,并不否認:“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害怕的事情。”
看着他坐得一副端正規矩的模樣,何冉忍不住在心裏笑了幾聲。
他這麽小心翼翼,如果在這裏對他做些什麽逾越的舉動,他一定不會反抗。
念頭浮起時她果斷地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掌心輕飄飄地撓了撓,蕭寒沒有躲開。
他側過頭,無聲地看着她,眼底漆黑。
趁人之危得逞了。
考慮到轎廂裏還坐着個小孩子,何冉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進行下一步。
眼睛又往泉泉的方向瞟了一眼,确定他正專注于窗外的風景,無暇顧及其他。
何冉的手才慢慢地從蕭寒掌心裏抽離,往他身上其他地方探去。
蕭寒起初縱容了一陣子,何冉沒有見好就收的跡象,蕭寒抓住她的手,制止住。
何冉一個金蟬脫殼,把手抽了出來。
在她的指尖剛剛觸碰到他胸膛時,蕭寒突然站起身,幾步走到對面,在泉泉身旁坐下。
他步伐很矯健,不像一個心懷恐懼的人。
何冉張了張嘴,有些驚訝道:“你……不是說怕高麽?”
蕭寒說:“我只是排斥,但是可以克服。”
“……”何冉悻悻然地撇了撇嘴。
摩天輪轉了一周,他們回到原點。
從轎廂裏出來,已經是午飯時間。
他們找到一個超市,蕭寒帶泉泉進去買吃的,何冉坐在店外的一排太陽傘下等候。
視線隔了一段距離遠遠地看着超市裏的情況,兩人似乎起了什麽争執。
何冉猜測也許是泉泉看上了熱氣的零食想要買,蕭寒不答應。
背後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何冉回過頭,一張熟悉的舊面孔映入眼簾。
那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她們家标志性的大眼睛令何冉印象深刻。
何冉注意到她身旁牽着個跟三四歲的小女孩,之前并沒有見過,或許是後來才生的吧。
婦人笑了笑說:“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見。”
何冉也客氣地笑笑:“好久不見。”
婦人回想了一陣子,說:“讓我想想……你是叫何冉對吧?
何冉點頭:“對的。”
婦人又問:“你現在身體怎麽樣啊?”
何冉答:“很健康。”
婦人由衷祝福:“那就好,很為你開心。”
何冉轉而問道:“圓圓她怎麽樣?”
婦人神情黯淡,過了一會兒才低落道:“她……沒撐過去。”
随着“沒撐過去”這幾個字,腦海裏霎然闖進來好幾幅畫面。
冷冰冰的手推車和白床單,深夜回蕩在長廊裏的哭泣聲。
令人不寒而栗。
何冉語塞了幾秒鐘,低聲說:“抱歉。”
婦人樂觀地笑了笑:“沒事,都過去那麽久了。”
蕭寒端着幾份炒面回來時,婦人正好牽着她的小女兒離開。
他在何冉身旁坐下,瞥了一眼婦人的背影,收回視線,随口問:“那是誰?”
何冉避重就輕地答:“認識的一個朋友的媽媽。”
蕭寒沒有多問,将一份炒面推到何冉面前,又遞給她一雙筷子,“吃點東西吧。”
這餐飯何冉吃得怏怏不樂,時不時側過頭來看蕭寒一眼。
蕭寒問她:“怎麽了?”
何冉只是搖頭:“沒什麽。”
過了很久,蕭寒又開口叫她,“何冉,那天……”
他話只說了一半,何冉卻心照不宣地領會到了他說的是哪天。
她朝他笑笑,“怎麽了,你改變主意了嗎?”
☆、第 17 章
? 下午在游樂場裏陪泉泉玩了一些其他項目,三人在外面吃過晚飯後才回小洲村。
從公交車站到牌坊的這段路上不期然下起毛毛細雨。
雨不是很大,絲絲縷縷如迷霧般在小巷間飄灑着。
他們加快了腳步回到理發店,發梢和衣服上都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細細密密的雨珠。
進了屋裏,蕭寒先胡亂用手抹了把臉,再幫泉泉擦掉臉上的水珠。
做完這些,他回頭看着站在一旁整理頭發的何冉。
小雨雖然不礙事,但對戴着眼鏡的人來說就受罪了。
雨點頻繁地聚集着,密密麻麻,擋在鏡片上面特別難受。
蕭寒走到何冉身前,伸手摘下她的眼睛。
他掀起自己衣擺一角,隐約露出T恤下面精壯實在的腰部。
手隔着布料,順着鏡片的弧度仔細地擦拭了幾周,伸到嘴邊哈了口氣,再重新擦一遍。
如此反複幾個來回後,蕭寒将擦拭得幹淨明亮的眼鏡還給她。
何冉伸手接過,擡起頭看他。
深度近視的視野裏那張臉是模糊不清的,她朝他笑了笑,然後戴上眼鏡。
一場小雨帶來絲絲寒意,為了防止泉泉再次受涼感冒,蕭寒馬上領着他上二樓洗熱水澡。
何冉則隔着一層簾子坐在外面床上等待。
泉泉洗澡時也很配合,不哭不鬧,十分鐘後就完成了。
蕭寒掀開簾子,泉泉換上幹淨溫暖的睡衣走出來。
那是一件兒童款的小熊睡衣,配着泉泉那張尚未褪去嬰兒肥的嘟嘟臉,看起來十分可愛,何冉不由自主想捏捏他的臉。
她剛站起身,大腦有一剎那的暈眩,身形不穩,軟綿綿地向一旁栽去。
幸好這裏地方小,蕭寒反應很快,立馬伸出手扶她一把。
何冉勉勉強強穩住身子,神情恍惚。
蕭寒問:“你怎麽了?”
等那陣暈眩感漸漸退下去,何冉才說:“沒事,頭有點暈。”
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發燒了嗎?”
說着便伸出手,撩開她額前劉海,粗厚的掌心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不同的膚質觸感産生異樣的摩擦,他感受了片刻後才收回手,說:“體溫正常。”
何冉搖搖頭:“沒發燒,只是有點貧血。”
蕭寒說:“你也淋了雨,小心感冒,快洗個熱水澡吧。”
何冉拍拍他微濕的肩頭,“你淋的不比我少,你就不怕感冒?”
“我體質還可以,很少生病。”
“別這麽說,就怕萬一。”
蕭寒不緊不慢地說:“你先洗完我再洗。”
“我還得洗頭,耽誤了你怎麽辦?”
蕭寒沒接話了。
何冉嘴角帶笑:“不如一起洗吧?”
泉泉站在一旁聽着大人們的争論不休,滿頭霧水地眨着大眼睛。
蕭寒低頭看他,說:“你先去把你的頭發吹幹,電吹風在一樓靠左的桌子的第一層抽屜裏,我教過你的,還記得嗎?”
“嗯!”收到指令後泉泉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踩着那雙對他來說大得過分的拖鞋,踢踢踏踏地跑下樓去了。
小小的人影消失在樓梯盡頭,二樓安靜下來。
何冉就着她與蕭寒之間相隔不過一尺的距離,稍稍踮起腳尖,她的臉便湊到了他的鼻梁跟前。
一時間彼此呼吸的聲音都能感受得到。
這樣長久地站着對何冉來說有些吃力,她不得不将兩條胳膊擡起頭,吊在蕭寒的脖頸後邊以此借力。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讓泉泉一個人吹頭發,會不會危險?”
蕭寒低聲說:“沒事,他現在連煮飯都會了。”
何冉嘴角微微往上抿,“那你現在可以檢驗一下我到底小不小了?”
“……”
沒等蕭寒回答,她已經将嘴唇貼了上去。
這個季節并不幹燥,蕭寒的唇卻被風吹得幹裂了幾處,觸碰到的地方帶着一些微硬的質感,她輕輕的、慢慢的用自己的溫度将它們一點點軟化。
比起第一次的生澀,這一次她明顯熟練了許多,不急不躁地輾轉、綢缪,彼此的呼吸在這種交纏中傳遞延續着,漸漸加重。
不知是她包含住他,還是他包含住她。
何冉的眼鏡被蕭寒取掉,她閉上雙眼,感官更加清晰。
變換着角度試圖讓自己更加深入,探尋那道每晚出現在她夢中的的聲音的發源之處。
很久以後,她稍稍離開他的雙唇,額頭相抵,餘溫還在。
她看着他的眼睛低聲說:“你起反應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的手開始往下滑,還沒摸到什麽,蕭寒就抓住她的手腕。
蕭寒也定定地看着她,他眉眼深沉。
沉默了許久,他終于說:“何冉,你還太小了。”
眉頭皺了一下,何冉不滿道:“你又說我哪裏小?”
這次蕭寒倒是直接告訴了她:“年齡。”
何冉說:“那又怎麽樣?”
蕭寒微微低下頭,“你太小了,我給不了你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要的是什麽?”何冉一動不動地回視着他,“我想要的只是你。”
手悄然覆上他臉龐,她輕聲嘆息:“蕭寒,還有一個月我就離開這裏了,我們時間不多。”
蕭寒沒有說話。
過了一陣子,他問:“你是第一次?”
她知道他問這個沒有別的意思,她誠實地告訴他:“嗯。”
蕭寒又說:“你确定跟我?不後悔?”
何冉毫不猶豫地說:“我為什麽要後悔?”
她稍稍退後一步,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難道……你活不好?”
蕭寒額頭上青筋跳了跳,抓着她的手,用了點力将她拖進浴室裏。
蕭寒很節省,給泉泉洗完澡後他就把浴室燈關了。
狹窄的空間裏一片漆黑,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一雙眸子顯得更加黑白分明、暗光懾人。
何冉的手輕輕摩挲着他嘴唇周圍冒出來的一小片胡渣,那雙手柔軟而嬌嫩,一看就是沒怎麽做過粗活的。
黑暗中她像盲人一般将他的五官全部仔細地摸過一遍,之後下了結論:“蕭寒,你很性感。”
蕭寒低低地笑,那笑聲又打亂了她的心緒:“你知道什麽是性感嗎?”
何冉哼了一聲,說:“我馬上就知道了。”
他們本來是貼着牆站的,不知不覺身子就慢慢地滑落。
他背靠着牆坐在地上,她面對面坐在他的身上。
衣衫淩亂,雨水帶來的微微濕意已經被他們身上溫熱的氣息烘幹。
何冉的手在他背後肩胛骨上一寸寸摸索着,那裏結實而健碩,肌肉贲張,是她認為男性身上最有誘惑力的一片領域。
她輕輕嗅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煙草味、一點點汗味,還有一絲他自己身上帶着的粗犷的味道。
這些氣味所組成的氣息散發出能夠吸引她的荷爾蒙。
最終在她要解開他的牛仔褲拉鏈時,蕭寒又制止住了她。
何冉皺眉說:“你一個男人怎麽這麽磨叽。”
蕭寒輕輕捏她的手掌心,“泉泉還在一樓,等我把他哄睡着。”
何冉抿着唇,終于答應下來:“好。”
☆、第 18 章
? 何冉皺眉說:“你一個男人怎麽這麽磨叽。”
蕭寒輕輕捏她的手掌心,“泉泉還在一樓,等我把他哄睡着。”
何冉抿着唇,答應下來:“好吧。”
跟所有小孩一樣,泉泉睡覺前要聽童話故事才能安然入眠。
講故事的人自然是蕭寒,何冉也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
或許是她心裏有鬼,總覺得從他那把低沉的嗓音裏念出來的兒童讀本,充滿了勾引她的味道。
最終她還是先下樓去了,在小房間裏等他。
泉泉睡得很快,十分鐘之後蕭寒得以抽身。
他下樓時懷裏抱了一疊薄被子,以免夜裏着涼。
在裏間那張小小的沙發床上,兩個人影相疊。
蕭寒平躺着,何冉趴在他臉旁,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她呓語般低喃:“蕭寒……教我。”
“你別動,我來就行。”蕭寒作勢要坐起身。
她按住他肩膀,堅持道:“不,我要在上面。”
蕭寒如她所願,好整以暇地躺着。
何冉忙活了半天沒入正題,蕭寒已經有點撐不住了,他再要坐起身又被她按回去,無奈地嘆了口氣。
又過了一陣子,她終于找到途徑,慢慢地放進去。
極盡耐心地轉磨,一點點深究。
“蕭寒,我能感覺到你的形狀。”
似乎是痛,她輕輕吸了幾口氣,但沒有停。
“好滿……”
蕭寒指引着她,“慢慢來,別急。”
漸漸的,何冉領悟到一些規律,小幅度地來回移動。
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會兒,蕭寒也不催促。
她掌心在他盆骨兩邊按壓,找到一個支撐點。
蕭寒身上也出了不少汗,濕濕熱熱的布滿在腹部肌肉處。
手再往下,毛發濃密,卷曲,雜而硬。
沒過多久,何冉又有些累了,俯下身子趴在他膛前。
腦海裏突然回想起阿曼說過的一句話,“蕭寒技術很好”。
不過此刻她并沒有給他展現的機會。
考慮到何冉初次,蕭寒沒有堅持太久,第一次草草結束。
怕這個時候上樓洗澡會吵醒泉泉,他們直接拿紙巾擦了擦就算了。
消耗完體力,何冉有些困,兩人一人一邊側躺在沙發床上。
蕭寒一條胳膊勾在何冉背後,将她抱在懷裏,免得她一不留神就掉下床去。
黑暗中除了對方的眼睛,什麽都看不到。
他們安靜了很久,誰都沒有睡着。
何冉突然問:“這床你跟誰睡過?”
蕭寒說:“沒有。”
何冉又指指頭頂,“那樓上那張床呢?”
蕭寒沒答話,過了好幾秒後才說:“你問這個幹嗎。”
“我就是好奇而已。”何冉說,“放心,我不會翻你舊賬的。”
蕭寒還是沒告訴她,他換了一種說法:“反正以後是你的。”
何冉笑笑,不在意地說:“就你那破床,連個墊子都沒有,我才不稀罕。”
蕭寒不接話了。
何冉又說:“肉墊比較舒服,我睡你身上就行。”
過了一陣子,她實在擠得不舒服,伸手戳戳他的身子,“要不你去二樓睡吧,這兒太擠了。”
蕭寒眯着眼睛,含糊地嗯了一聲,“沒事,能睡。”
何冉說:“我不是怕你難受,我是真的覺得擠。”
蕭寒:“……”
他睜開眼睛,看着她,說:“那你上二樓陪泉泉睡吧,我在這睡。”
何冉搖頭:“不行,我睡着了會踢人,踢傷泉泉怎麽辦。”
“……”
何冉又戳戳他,“還是你上去吧。”
蕭寒躺了會兒才坐起身子,側過頭看她,似乎在思考什麽。
他問:“你一個人睡不怕嗎?”
何冉不痛不癢道:“不怕啊,有什麽好怕的,一沒賊二沒鬼。”
良久,蕭寒終于下了床,穿上拖鞋。
他最後看了何冉一眼,說:“那你好好休息吧,明早我叫你起床。”
何冉朝他微笑:“好,晚安。”
蕭寒走後,何冉一個人躺在床上,身體擺成了大字型。
望着陳舊的天花板,長長地舒了口氣。
第二天何冉醒得很早,沒等蕭寒下樓來叫她起床,她自己先離開了。
中午在快餐店裏遇到,蕭寒問她怎麽一個人走了。
何冉說:“早上空氣好,我想出去轉一轉,看你和泉泉睡得熟就沒叫你們。”
蕭寒沒有多問,兩人打好菜後走到老位置,坐下吃飯。
何冉看了一眼蕭寒身旁空空的位置,問:“泉泉怎麽沒來?”
蕭寒說:“他在家裏收拾東西,我待會兒打幾個菜帶回去給他吃。”
“收拾東西?”何冉面露疑色,“他要走了麽?”
“嗯。”蕭寒點頭,“奶奶說想他了,我今晚就送他回去。”
“喔。”何冉聲音慢了下來,“可惜了,我想教他畫的東西還沒教完。”
蕭寒淡笑,“沒事,以後還有機會。”
蕭寒和泉泉坐當晚的火車離開廣州。
晚上何冉與他們一起吃了晚飯,她還要上課便沒去車站送他。
韓嶼出院了。
收到消息的那天楊文萍打電話給何冉,讓何冉陪她一起去醫院接他。
何冉一想到盧京白的事就心煩,十二分的不願意見到韓嶼,于是找了個理由說自己沒時間。
第二天,韓大少爺就親自找上門來了。
即使拄着個拐杖他的氣勢仍舊不輸于人,教室裏正在上速寫課,鴉雀無聲,韓嶼一腳将門踢開時發出了很大的噪音,吓得好幾個學生的炭筆都掉在了地上。
也許是何冉眼神中表達出來的譴責太多威懾,韓嶼那副嚣張的面孔漸漸挂不住了。
最後他有些慫地說:“你先上課,我在外面等你。”
何冉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把門關上。
說來也奇怪,蕭寒來畫室找過何冉好幾次,從來沒有人懷疑過他和何冉的關系。
韓嶼只出現了一次,底下就有人竊竊私語地猜測起來,這位染着黃頭發看起來很不良的少年是不是何老師的男朋友。
何冉大力地敲了敲畫板,高聲說:“安靜畫畫!”
下課後,她帶着韓嶼到食堂說話,這裏沒人。
何冉開口第一句就是:“你來這幹嗎?”
韓嶼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抖着腿說:“就來參觀參觀呗。”
“參觀?”何冉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你一個學播音的學生,跑來參觀我畫室幹什麽?”
韓嶼說:“播音班的老師說我可能不太适合走這條路,所以我現在正在考慮要不要轉美術。”
聽了他的解釋,何冉忍不住在心裏嘲笑。
韓嶼除了一副長得還可以的皮囊比較符合播音專業的标準,他那公鴨嗓和專業素養都太令人發指了,不知道這次他爸又要給他砸多少錢才能買到個好大學。
他考慮“轉行”是個先見之明,但何冉打心眼裏一點兒都不贊成。
要是韓嶼學美術的話肯定要來畫室集訓,她可不想跟他朝夕相處。
于是何冉說:“我覺得你的嗓音條件挺好的,勝在有特色,堅持不懈地練習一定沒問題。”
“是麽?”聽她這麽說,韓大少爺果然開心了。他思考了幾秒鐘,說:“那我再跟我爸商量一段時間吧。”
何冉點頭贊成,“很好。”
韓嶼突然變臉,冷冰冰道:“好什麽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得什麽算盤麽,巴不得我離你遠遠的是吧。”
何冉不得不說自己有些吃驚,韓嶼的腦子怎麽突然好使起來了?
她也不想跟他拐彎抹角,便攤開牌直說道:“我的确不想見到你,你既然知道還來幹什麽?”
韓嶼氣得把拐杖甩到一邊去,上前來捏住她的下巴,憤憤道:“你媽可是一門心思想要把你嫁到我們家來,你這個表現會不會太讓她失望了?”
何冉甩開他的手,“你別拿這種話來壓我,反正你也不待見我,何必惡心自己。”
“我不待見你?那可不一定。”他翹起二郎腿,吊兒郎當地說:“真是奇怪,我最近居然有點想你。”
何冉被他一句話整得頭皮發麻。
正要還嘴時,一個學生跑了進來,對她說:“何老師,外面有人找你。”
何冉點了點頭,“知道了。”
她懶得再搭理韓嶼,徑直繞過他,走到畫室門口。
鐵門外,一個修長的身影伫立在夜風中。
深灰色T恤和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路燈下他的臉被一層橘光籠罩着。
蕭寒風塵仆仆,身後還背着個鼓鼓的包,看起來是剛從火車上下來。
隔着一個門檻的距離,他看着她說:“我到了,來跟你說一聲。”
何冉淡淡地點了下頭:“嗯。”
她想伸手幫他理一理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但想到身後很多雙眼睛在看,還是作罷了。
蕭寒接着說:“你晚上過來嗎?”
何冉想了想,說:“好,我十點下課。”
蕭寒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快了,那我到禮堂前等你。”
何冉還是點頭:“好。”
正說着話,韓嶼一瘸一拐地跟了出來。
他看見蕭寒,用不怎麽善意的眼光将他打量了一遍,努了努嘴問:“這誰?”
何冉猶豫片刻,說:“朋友。”
她說完,又給蕭寒介紹韓嶼。
斟酌了幾秒用詞,最後她指着韓嶼說:“路過的。”
韓嶼:“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