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蘭筠一手抱着衣服，緊緊按在自己胸口——那裏跳得她快耳鳴了。
輕佻。
且狼狽。
恍惚聽見門外有走動的聲音，蘭筠燙得幾乎熟透的腦子迅速冷卻下來，将手裏衣服往黎柘懷裏一塞，順勢把他推到角落裏，然後拉上了簾子。
黎柘抱着手裏的襯衣和皮褲，哭笑不得地小聲道：“……褲子……”
開門聲響起，蘭筠選了條淺咖色的休閑褲，将簾子掀開一個角，把褲子扔了進去。
先前那個妹子進門來，身後還跟着一位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的化妝師。
看起來這妹子應該是化妝師的助理。
黎柘換好衣服出來，助理妹子連忙上去幫他打理細節，口中說：“黎老師真是穿什麽都好看，一會兒咱們再試試別的。”
“……”黎柘一邊整理袖口一邊偏頭看旁邊的衣服，除了蘭筠給他選的這一套，其他的衣服大多一言難盡，不是皮褲就是破洞牛仔，還帶金屬鏈條那種。
“就這套吧，”他嘆了口氣，“咱們不是趕時間嗎？”
“哦哦也行。”助理退後兩步打量半晌，“反正黎老師穿什麽都好看。”
蘭筠退到角落裏，坐在一根紅色的塑料凳上，從鏡子裏看黎柘的臉。
化妝師将黎柘身下的椅子高度調節了一下，然後夾起他額前的碎發，朝他臉上噴了點兒噴霧。
頭發被夾上去的黎柘看起來很乖巧。
蘭筠靠着牆，舔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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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才發現她忘了把口罩戴回來，于是連忙拉上口罩，還假模假樣地咳嗽兩聲。
随後她心虛地看向鏡子裏黎柘的嘴唇——
還好，沒留下印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視線被黎柘發覺，同一時間裏，黎柘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嘴唇覺得幹嗎？”化妝師敏銳地察覺到他的動作，“我給您找支唇膏？”
唇膏這種很私人的東西，黎柘一般都是自己帶的，但是裝唇膏的包在包傅那裏。
“唇膏給我。”他轉過上半身，對蘭筠說。
“恩？”蘭筠疑惑地看向他。
“唇膏給我。”黎柘重複。
蘭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斜挎包。
她還真帶了唇膏，但是是她自己用過的。
化妝師也轉頭看向蘭筠，大概以為她這裏的東西都是黎柘的。
“哦。”蘭筠慢吞吞地起身，摸出唇膏遞給黎柘。
黎柘接過來，擰開，往自己嘴唇上抹了一圈，還抿了抿。
草莓味兒的。
蘭筠下意識也抿了抿唇。
她買唇膏喜歡買各種各樣的水果味兒，味道還都挺濃的，剛剛接吻的時候應該也……
啊，別想了。
塗完，黎柘順手把唇膏裝進了自己兜裏。
蘭筠：“？？？”
“放我這兒吧，我嘴唇容易幹，一會兒再抹點兒。”黎柘十分自然地說。
“恩……”蘭筠手指在挎包肩帶上搓了搓，往旁邊退半步，靠在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黎柘的側臉。
化妝師取出一張化妝棉，沾上化妝水，食指輕輕擡着黎柘的下巴，一點一點地往他臉上擦拭。
——想做化妝師。
蘭筠腦子裏無端地冒出這麽個念頭。
然後覺得自己瘋了。
她目光落下去，不再看黎柘的臉。
大概過了十分鐘，蘭筠的狀态已經從靠着椅子變成了癱在椅子上，黎柘忽然從兜裏摸出唇膏，再次擦了一遍。
“也不要太頻繁，”化妝師提醒道，“對唇部不好。”
“恩。”
黎柘沒把唇膏放回兜裏，兩只手擱在腿上，指尖不停地把玩着唇膏。
蘭筠看着鏡子裏他的動作，感覺放在他手裏的不是唇膏，而是她忽上忽下的一顆心。
她正想開口把唇膏要回來，外面驀地又進來兩個人，圍在黎柘身旁和他談一會兒表演的事情。
這兩個人正好擋住蘭筠看黎柘的視線，她便低下頭玩手機。
之後，包傅姍姍來遲，也找了根紅色塑料凳，和蘭筠并排坐着。
見蘭筠一直玩手機沒理人，包傅不甘寂寞地湊近，主動搭話問：“唉姐，剛剛沒出什麽岔子吧？”
“……”蘭筠腦子裏閃過剛剛的畫面，有點兒心虛地清嗓子，“恩……咳咳，沒什麽事兒。”
“哦哦，那就好。”
包傅找不着話聊了。
平常他在微信上和蘭筠挺能聊的，現在大概是當着黎柘的面，即使知道小聲說話黎柘聽不見，也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聊。
畢竟平時和蘭筠聊的也都是黎柘。
刷完某條微博的評論，蘭筠終于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包傅的尴尬，主動找話題聊：“你剛剛幹嗎去了？”
“哦就是幫忙幹了些雜事，然後找他們負責人交流一下情況。”包傅說着擡頭看了眼黎柘的“更衣室”，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這小破地兒……千裏迢迢趕過來，唉……”
說起這個，蘭筠十分好奇，不由得低聲問包傅：“今晚到底什麽情況？”
“就是有個平臺搞的中秋晚會。”包傅用小聲說，“本來請的是另外一個小愛豆，結果那人生病了不來了，平臺方只好臨時找人。然後這平臺上面一個領導，以前跟黎哥合作過，還幫過一點忙，黎哥就還人情呗……這種事人家找上門來了也不拒絕的，是吧？”
蘭筠嗤笑一聲，“殺雞焉用牛刀，黎柘的人情可不好得。”
“唉可不是麽，我們黎哥為了拍戲，連電視臺那邊的邀請都沒接，哪成想，竟然來了這麽個地方……”包傅嘆了口氣，“不過聽說那位領導也不容易，剛跳槽就接手中秋項目，這要是沒弄好，啧啧，複雜的咧。”
蘭筠沒回話，擡眼只看見兩個負責人的背影。
半晌，她輕聲道：“累死他了吧？”
“恩。”包傅很是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也沒吃什麽東西，就飛機上吃了點兒面包。”
蘭筠擰眉，“為什麽不吃東西？”
“每次演出之前他都不怎麽吃東西，吃了東西跳舞的時候會想吐。”包傅說，“也不怎麽喝水，不然臉要腫。其實我覺得沒什麽差別，但是那些化妝師總說臉會腫，就養成習慣了……但我覺得真沒什麽差別，我黎哥臉腫不腫都帥的一比……”
進入正常交流階段，包傅就肉眼可見地變得啰嗦起來，蘭筠時不時回他一句，看起來有點兒漫不經心的樣子。
過了會兒，包傅被黎柘叫過去交代一些事情，蘭筠便又開始玩手機。
如果包傅還在這裏，就能發現他蘭姐打開了搜索軟件，一個一個地搜索：
“胃不好的人吃了東西會想吐嗎？”
“如何防止喝水臉腫”
“什麽食物養胃”
“胃不好的人要如何調養”
……
搜完一圈，她也沒什麽行動，就關掉浏覽器，興味索然地朝黎柘的方向看過去。
——還是看不見人，被圍得死死的。
阿西……
蘭筠打開淘寶，下單了三本食譜，一包小米，一筒丁香茶，和兩箱牛奶。
花錢使人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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