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蘭筠有點兒詫異他會跟自己說話。
畢竟他們倆要是一旦說起話來，都不知道會朝什麽樣的方向發展。當着別人的面兒，原本應該注意一下的。
她下意識瞥眼包傅，謹慎地只“恩”了一聲。
好在黎柘也并沒有追問，仿佛只是客套性地沒話找話聊一句，聽見回答，他就将臉轉向車窗，望着外面的燈光出神。
竟是有些落寞的模樣。
車子駛入停車場，将将停穩的時候，蘭筠手握住車門把手正要拉開，側邊忽然閃過來一道光線。
她偏頭，差點兒被手機屏幕上的光閃瞎眼。
“加下微信。”黎柘一只手握着手機，屏幕上溢出來的光芒照亮他拇指彎曲時分明的骨節。
蘭筠盯着近在咫尺的二維碼，猶豫片刻，掏出手機飛快地掃了下。
“叮”的一聲，蘭筠說：“掃到了。”
“恩。”黎柘收回手機，撐着她座位的椅背躬身站起。
他彎着腰，頭離車頂有一小截距離，剛好在她額頭處。
蘭筠感受到他傾身而來的氣息，迅速點下“添加到通信錄”的按鈕，逃也似的拉開車門跳了出去。
包傅從另一邊下車，原地蹦了蹦，一邊伸手扶黎柘一邊感嘆：“喲嚯，這天兒還有點兒冷了嘿！”
聽見這話，蘭筠拉了拉自己身上薄薄的針織衫，莫名地想起了下午看見的那個女孩兒。
當時淨關注着那對小細腿了，都沒反應過來她的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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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邊是南方，但這時節也算深秋了，穿成那樣她居然不冷麽？
“姐！”
前邊包傅吼了一聲，将蘭筠的思緒拉了回去。
她趕緊裹了裹針織衫小跑着跟過去。
“哎姐，”包傅遞了個小包給她，低聲說，“一會兒你就跟黎哥後面就行了，咱們先進去。你還想看別人表演嗎？你要是想的話，可以先去場子裏找個地方坐，一會兒我給你找個位置……因為這次咱們是臨時的，所以沒給咱們留票，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位置……”
“行了你別忙活了。”蘭筠接過包，“你顧好他就行了。”
頓了頓，她說：“我不看別人。”
“哦！”包傅擠了擠眼睛，“那您一會兒和我一起在後臺看？”
“恩。”蘭筠點頭。
說話間，黎柘已經走到最前面，工作人員迎上來，全都很焦急的模樣——
“黎柘來了黎柘來了！”
“先去試衣服！”
“先給他講下走位啊！”
“哎呀來不及了，一會兒化妝的時候再說吧！”
……
還沒進門蘭筠就感受到了現場的混亂。
包傅立刻就被工作人員拉過去幹活，連蘭筠都被使喚上了，老遠她就聽見人喊：“哎美女，幫忙推下那個架子行不？”
黎柘這時候已經被人推着往試衣間走，聞言他忽然停下來，手臂越過重重人頭，遙遙指着蘭筠說：“不好意思，她今天生病了，麻煩幫她找個位置休息一下，今天就辛苦各位了，謝謝。”
說完合掌微微鞠了下躬。
先前使喚蘭筠的工作人員摸了摸脖子，只好改口道：“那美女你……去那邊那個椅子上坐會兒吧？”
蘭筠将包往背上一甩，低頭扯了扯口罩，朝那人走過去，擡起的目光清清淡淡的，“推哪個架子？”
那人微愣，“不、不用……黎老師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麽？”
“這個嗎？”蘭筠推了推面前的服裝貨架，上面密密麻麻挂的都是男裝。
也不等工作人員回答，她拉起貨架就走，吓得那人連忙跟過去推，“哎哎這個好重的……”
衣服是給黎柘的，自然也要推進他的試衣間。
推開門，蘭筠背對着屋內拖貨架，貨架擺好之後，她原本想立刻就出去，卻被身後的人喚住：“那個……你是黎老師的助理嗎？”
蘭筠回頭沒看見黎柘，只看見屋子角落有個拉起來的簾子，大概黎柘就在簾子裏。
叫她的人也是個妹子，此時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剛剛聽黎老師說你有點兒不舒服，但是我們實在人手不夠……你能不能先幫忙給黎老師遞下衣服？我這手有點兒髒，我先去洗個手，馬上就回來。”
蘭筠看向門口，剛剛和她一起推貨架的人已經不在了，于是她只好點點頭。
“謝謝啊謝謝！”妹子連聲道謝，“我馬上就過來，你就把架子上的衣服挨着拿給他試就行了！”
屋內很快就只剩下蘭筠一個人。
準确地說，說簾子後面的黎柘，和她，兩個人。
房間門被妹子關上了。
蘭筠走到門邊，手放在把手上，想了想，終究沒把門打開。
她取下第一件衣服，試探地喚了一聲：“黎柘？”
“恩。”随着黎柘的低應，簾子頂部啪地響起清脆的一聲。
蘭筠擡頭，看見黎柘的衣服和褲子被他挂在了上面的鐵架子上。
……這環境也太簡陋了……
這是堂堂黎柘該有的待遇嗎？
她嘆氣又取下一條褲子，拿着一套衣服走到簾子邊，輕輕碰了碰簾子，“喏。”
黎柘将簾子拉開一條縫，露出半張臉，視線先在她臉上轉了一圈，随後下移，看見她手裏的衣服，表情變得有點兒驚訝。
“這套？”他略微不可置信地問。
“恩？”蘭筠其實也就随便拿了兩件，随着一道看過去，才發現自己拿了一套什麽衣服——
白色襯衣和……皮褲。
“我不穿皮褲。”黎柘皺了皺眉。
蘭筠卻沒動，“剛剛那個女孩兒說，這些衣服你要挨着都試一遍。”
黎柘：“皮褲不用試。”
“我又不能做決定，我只是按吩咐辦事。”蘭筠口罩下的唇角已經揚起來了，眼睛卻還是冷漠的，“你先穿了再說。”
“你……”
“你穿不穿？”蘭筠打斷他，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黎柘半晌沒說話，耳根有點兒發紅。
“別鬧。”好半天，他才低聲開口，“這個褲子很明顯……你幫我換一條。”
蘭筠聽不懂似的，揚眉問：“什麽很明顯？”
“……”黎柘十分無奈地嘆口氣，仍然道，“別鬧。”
蘭筠伸手扯下口罩，抱着衣服往牆邊一靠，掀起眼皮看他，“偏要鬧。”
黎柘實在不知道拿她怎麽辦，只好也看着她。
短短幾秒，卻仿佛有餘生那麽長。
蘭筠忽然傾身向前，說：“你彎腰。”
“恩？”黎柘聽話地彎下腰。
“這屋裏沒監控吧？”蘭筠問。
黎柘笑了一聲，“不至于。”
“那就行。”
蘭筠擡手，冰涼的指尖覆上黎柘已然赤紅的耳朵。
黎柘怔怔地看她。
蘭筠：“親一下，我就給你換褲子。”
“什……”
蘭筠踮腳咬住他下唇。
……真是色膽包天。
蘭筠腦子裏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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