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識字不
徐虎一聽這個也來了興趣,連忙問馬三兒是個什麽樣的廠子,不用想也知道,待遇這樣好的廠子肯定是擠破頭了,多了解一點兒勝算也大。
不過馬三兒也僅僅是聽了那麽幾句,沒聽說什麽實質性的內容,不過他卻把知道的都告訴徐虎了,“聽說這廠子工資給的錢雖然多,但是雞毛蒜皮的要求也多,像什麽不能抽大煙,不能有賭博,嫖、娼之類的惡習,還要身板兒壯實,我看虎子哥你就不錯,簡直就是替你量身定做的。”
徐虎聽了也覺得好,連忙往那個工廠裏趕,這個廠子地方有些遠,臨近郊外的地方,不過卻蓋得十分氣派,雖然冷得很,但是裏面的人來來往往的卻很是熱鬧,徐虎看的眼熱,不過卻被攔在了外面。
幾個穿着統一衣裳,身板兒十分壯實的往大門前一站,“幹什麽的,閑雜人不得入內。”那副樣子就跟在街上遇到的警察似的。
要說徐虎這樣的人怕啥,怕警察呗,他們這樣拉黃包車的,就怕遇到警察,萬一遇上了把你車扣了,那可就不是幾毛錢的事兒了,最少也得扒層皮。這幾個人穿的衣裳雖然不是警服但是長得還真挺像,徐虎看見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想扭頭跑。
“兄弟,我聽說這裏招工呢,就過來看看。”徐虎身板兒是有的,就是人有些糙,大手大腳的點頭哈腰的一看就是窮苦出身。不過身上穿的是楚清黛新做的棉衣棉褲,雖然不是那麽保暖,但是卻是十足的得體,平時這不實用的東西,卻給他加了不少分。
其實幾個看門的也都是窮苦出身,不過他們都被培訓過了,華大爺可說了他們就是公司的門面,得把架子端起來,看着徐虎的樣子還不錯了,便說道:“那邊,看到沒有先去報名。”徐虎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裏面那人還真不少。
突然想到些什麽,徐虎摸了摸兜,裏面就剩下唯一的兩毛錢了,他咬咬牙掏出來就往一個人人手裏塞說道:“這位大哥,您看小弟今天來的突然也沒帶什麽,下次再拿東西來孝敬哥幾個,能不能通融通融告訴小弟該注意點兒啥。”
被徐虎塞錢的人眼裏一閃就想伸手接過,卻被一個貌似領頭的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那個領頭的對着徐虎說道:“就在那兒,你趕緊去吧,要不去就趕緊走別想這些彎彎繞繞的。”頗為油鹽不進的樣子。
他們這些看門的據說又叫保安,比工廠裏的工人工資還要高,一個月足有十五塊錢的工錢,除此之外一年還要好幾套免費的衣裳穿,分早中晚三班兒倒,工作不累還倍兒有面子,但是責任也重,他們可是全被警察廳的警察專門培訓過得,幾個小組長還見過徐二爺,被親自叮囑過,見不過兩毛錢就讓手下的兔崽子動了心,小組長臉色發黑,再三決定得狠下心來好好教導這幾個兔崽子一番,萬一為這點兒小事兒害的他的獎金沒了他找誰說理去,要知道那可是足足二十塊錢,他們幾個小組長誰不是眼巴巴的盯着,就恨不得有人出點兒什麽錯,少一個競争對手。
見賄賂這招不管用,徐虎只能去那邊排隊等着了,有幾個一看就是管事兒的人正在忙活着,見徐虎問明他是來報名的,便說道:“識字的站這邊,不識字的站那邊兒。”
顯然不識字的人比識字的要多得多,識字的人只有小貓兩三只,不識字的卻排着長長的隊。
這個年頭也就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姐少爺才識字,就算是現在有很多公立學堂,但是一般人也是讀不起的。尤其是像徐虎這樣早年喪夫幼年喪母的,能勉強吃飽已經十分不錯了。
“這位大哥,這識字跟不識字的有啥區別?”徐虎排到長隊後面,不一會兒又來了不少人,有人見那邊的人仍舊是寥寥無幾便問道。
“有啥子區別,咱們都是幹苦力的,人家卻能輕輕松松的賺錢。”那個管事兒的也是個愛開玩笑的,顯然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句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排了多久的隊,才輪到徐虎,他跺跺腳,感覺手腳幾乎都僵硬了。等了這麽長時間,也不過是問幾個問題,先讓伸手看看手,再問問諸如以前是幹什麽的,家裏有幾口人之類的情況,一個人問另一個人在一邊兒登記,問好了,那個負責問話的人便交代徐虎三天以後再過來,便叫下一個了。
Advertisement
其實徐虎不知道,人家看手主要是為了看抽不抽大煙,這才只是第一輪面試,徐虎大手大腳,手上有一層厚厚的繭子,身上倒是幹淨,不管是手上還是身上都沒有老煙槍所有的痕跡,一看身上就有一把子力氣,這第一關算是過了。
等徐虎出來已經半下午了,為了排隊連晌午飯都沒吃,最後還不知道是個啥結果,徐虎有些郁悶,在半路上買了一個燒餅一邊走一邊啃,不過心裏卻想着,要是他識字就好了。那邊就那麽少少的幾個人,應該都能留下吧。
剛才去轉了那麽一圈更堅定了徐虎要留在廠子裏的決心,就是看大門的都還有十五塊的工資呢,而且那衣裳一穿看着就神氣的很。就算當不了看大門的,當工人也是好的,據說加班費也不少。拉黃包車朝不保夕的賺的還不多,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誰喜歡去拉黃包車啊。起早貪黑不說還遭罪的很。
想想自己成了工廠裏的工人以後的樣子,徐虎心裏一陣火熱,加快了腳步想盡快回去,他決定了把楚清黛的那副金镯子賣了找找門路,就算去不了這個廠子去別的也行,看來工廠裏掙得還真不少,,等以後他掙了錢給那婆娘買更值錢更好看的。
徐虎急匆匆的回家的時候,楚清黛正仰躺在炕上看話本子,身上穿着一件棉布襖,下面系着同色的裙子,雖然布料一般,但是樣式卻十分不錯,雖然冬衣十分臃腫,但是腰卻掐的有些緊,給臃腫的人增添了不少亮點。
楚清黛從穿過來至今足足瘦了一圈,但是她仍舊不敢看自己那張臉,覺得看一眼那張肥膩膩的臉就要暈過去,雖然她想有一個好身體,當也不想成這副膀大腰圓的樣子,雖然現在足足瘦了一圈,但是仍舊有幾分不滿意。尤其是原主的臉上皮膚實在是太差了,不過無奈手頭并沒有東西楚清黛只能忍着,暗暗下定覺醒等到來年春天一定要淘些胭脂膏子做些香露來用。
現在楚清黛在生活上已經能夠勉強适應了,雖然吃的仍舊不多,仍舊覺得玉米面的餅子不能下咽,仍舊覺得菜色簡單的令人發瘋,仍舊覺得鹹菜難吃的令人作嘔,但是其實人的适應性是很可怕的,以前楚清黛覺得自己或許會活不下去,但是事實證明她現在活得好好的。這句身體早已經習慣了這些東西,現在也就是楚清黛的靈魂受不了而已。
基本的生活需求滿足以後楚清黛開始追求精神追求,但是這一沒琴二棋三沒書畫,她只能閑的在屋裏轉圈。但是楚清黛也不想去馬大娘那裏唠嗑,先不提其實并沒有多少共同語言,就說馬蘭婆媳恨不得長在馬大娘家楚清黛就不會進去找不自在。這話本子還是楚清黛托馬大娘跟櫻桃借的,櫻桃對楚清黛繡的花樣子很感興趣,楚清黛送了馬大娘幾個,櫻桃這花本子給的也就心甘情願了。
現在實在是太冷了,馬蘭婆媳為了省錢,連過冬的柴火都沒準備,煤球更不用提了,屋裏冷的就跟冰窖差不多,晚上還好些蓋上被子裏面塞幾個熱水瓶兩眼一閉睡着也就好了,白天在家的婆媳兩個可就遭罪了。因此兩人就找了個好去處,去暖和的地方待着。
一開始馬蘭還毫不避嫌的來楚清黛這裏串門子,滿身的雪沫子,就要往炕上鑽卻被楚清黛一下子撅了回去。以前楚清黛被侯府的人說尖酸刻薄也不是沒原因的,這人說起話來根本不拐彎兒,直接就那麽說出來了,說實話往往人下不來臺,不像別的大家閨秀,就算是心裏恨不得對方立馬去死,面上仍舊笑盈盈的。
這次對着馬蘭楚清黛也是這樣的,見她像是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直接就想往炕上坐,她最讨厭的就是這樣的人,直接便說道:“明明前不久剛跟人動過手現在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你臉皮能那麽厚我可不行,我這兒不歡迎你,你愛往哪兒去便哪去,不要髒了我的地方。”她微微昂着下巴眼神十分蔑視就跟一個高貴的白天鵝一般,而馬蘭就是那個醜小鴨。
就算是馬蘭臉皮足夠厚,被人這麽直白的把話說出來又被人這樣對待,也不能再厚着臉皮待下去了,可憐她那才擡了一半兒的腿晃悠了兩下只能放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見楚清黛說完向沒事兒人似的該幹嘛幹嘛,只能恨恨地看了她兩眼走了。
就這麽着這婆媳兩個只能賴在馬大娘家了,趙大娘跟馬大娘還能說的上是年紀相當在一塊兒有話說,馬蘭就純粹是賴在那兒了。這婆媳兩個不到飯點兒不走,有時候甚至是到了飯點兒也不走,可把馬家一家子煩的不輕,櫻桃本來就不愛跟院子裏的人打交道,這些更是縮在屋裏不出來了。
也就楚清黛偷得浮生半日閑,在暖和的屋子裏津津有味兒的看着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