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9)
認定封印臺上的人是小陌，無非是因為我将小陌的幾滴血液罩在了那人的身上，而幾滴血液就是我用來封印你的記憶的。”
塵錦若這句話不僅解開了樓越恢複記憶的原因，更是說明了當年封印臺上的人不是小陌，他也是為了打消樓越心中最後一點懷疑，因為他知道樓越并沒有真的相信當年封印臺上的人不是小陌。
果然，樓越背在身後的手一緊，他仔細地回憶着當年封印臺上的畫面，在他快要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隐約有聽到另一個方向傳來的熟悉聲音，而恍惚間他似乎看見那個方向朝他跑來的熟悉身影……
那種被他壓抑了一千多年的悔恨終于再次複蘇，他看着塵錦若的血色瞳孔開始晦暗不明。
“你現在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可以開始幫小陌解除詛咒了。”塵錦若微微避開他的視線。
樓越收回目光，他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虛弱的塵錦若，他說：“你以為你說的我就信嗎？別天真了。”
塵錦若面色一變，仍舊鎮定道：“你什麽意思？別忘了你以心魔發了誓。”
樓越用着一種看傻子的眼神，他輕蔑道：“塵錦若，我看你是輪回得傻了吧。心魔是什麽？是魔。而我樓越又是什麽身份？”
塵錦若這才驀然想起魔族之人不畏懼心魔這一茬，可是悔之晚矣，此時的他因為剛才給樓越解開封印消耗了太多的力量，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困住他。
只聽得樓越意味深長道：“塵錦若，你一直喚我樓越，但你可知道我這‘樓越’二字如何得來，別忘了，你的乖徒兒也姓樓呢。”說完便大笑着消失在了寧暮歸的書房裏。
塵錦若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他苦笑着擦拭掉嘴角的血漬，但一想到自己恨了上千年的名字居然是小陌給起的，他就悲苦不能。
倒不是他小氣得因為一個名字而郁結于心，關鍵是他恨了這個名字一千多年，卻到如今才知道它的來由。
寧暮歸醒來的時候塵錦若正在打坐恢複修為，察覺到寧暮歸醒來，他睜開了雙眼。
寧暮歸皺了皺眉，看了一下四周，惡魔已經不見了。
揉了揉酸痛的脖頸，他并沒有說話，徑直起身抱起還睡在沙發上的莫陌，然後出門回到卧室。
塵錦若并沒有攔他，直到寧暮歸将莫陌放在了床上他才開口道：“你不應該相信樓越而把身體和靈魂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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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暮歸給莫陌蓋好被子，反而問道：“陌陌的詛咒解除了嗎？”
塵錦若搖頭：“所以我說你不應該相信他，即使我讓他以心魔發了誓，他仍舊逃了。由此可見，魔終究是魔，他們不可信。”
寧暮歸轉而一想便知道了緣由，他嗤笑道：“不是惡魔不可信，而是你太過……天真，也難怪被他騙。”
其實寧暮歸倒也能理解塵錦若，一看他這幅飄然聖潔高高在上清高的模樣就能将之心境猜出七八。仔細想想又有些好笑，沒想到他以為大敵的人卻是如此……心性單純之輩。
塵錦若輕蹙眉峰，似乎有些不滿寧暮歸的說辭。
然而這樣的塵錦若更加讓寧暮歸感到好笑，他不由得想到了一個詞——反差萌。
從高高在上天人之姿的上仙到萌蠢可愛的別扭男人，這真不是一般的反差。
塵錦若默默地看着寧暮歸眉眼間的笑意，有些不解，但顯然對方是在笑話自己。
塵錦若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笑的，他只是太輕信樓越罷了，可此時寧暮歸的笑讓他不高興了，于是擺出嚴肅清冷的面孔：“我說過如果沒有樓越，你和小陌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所以你和小陌沒有未來，你的命定之人是莫夕。”
這樣轉移話題的伎倆太生硬了，果然不能太高估這人的情商，寧暮歸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在眼裏，他看着他輕笑道：“可事實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事實上是，樓越出現了，他把我和陌陌帶進了宮殿；事實是，我和陌陌相依為命數十幾年，對方早已成了我們彼此心中最重要的人。”
塵錦若有些無言以對，雖然他對樓越有很大的敵意，但對于小陌每一世輪回裏面的男人到沒有多大感覺了，就算剛開始他會嫉妒，也會生氣，但漸漸的他已經習慣了，因為他知道這些男人都不可能和他的徒兒在一起。
但樓越的出現是意外，寧暮歸和小陌的互慕也是意外，可現在他的心态還是沒怎麽改變，他就認定了寧暮歸不會是小陌的命定之人，所以他對于寧暮歸仍舊沒有什麽敵意。
寧暮歸突然問道：“陌陌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塵錦若看了他一眼，有些固執地說道：“你們不會在一起的。”
寧暮歸真心忍不住眼角抽了抽，他用着無奈的眼神看着他：“……塵師傅對吧？”說完他自己笑了，怎麽都感覺像是在稱呼工匠師傅。
而塵錦若皺了皺眉，這算是什麽稱呼？
“你可以稱呼我真人。”
“真人？”寧暮歸反問。
想了想，塵錦若又道：“算了，你還是稱呼我名字吧。”現在這個世界修真者寥寥無幾，“真人”這樣的稱呼幾乎也沒有了。
寧暮歸點點頭，又問：“陌陌到底什麽時候能醒來？”見塵錦若要開口，他忙道，“你先別說什麽我和她不會在一起這樣的話，我只想知道她幾時能醒來。”
塵錦若剛要出口的話被吞了回去，他默默地看着寧暮歸片刻，直到看得寧暮歸不自在，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似乎自己總算贏了一回。
寧暮歸看着他明顯表露在臉上的情緒，真真是哭笑不得。
好半天塵錦若才說道：“她睡醒了自然就醒了。”想了想，又解釋道，“小陌為了要見你，已經和我鬧過好幾天了。”
寧暮歸微微一笑，正要說什麽，就聽得塵錦若又道：“你們不會在一起的——”
這碎碎念的功夫和唐僧有的一拼，寧暮歸心中已經無力吐槽了。
但塵錦若下一句話讓他靜默了。
“如果樓越不給小陌解除詛咒，小陌的生命已經不足一年了。”塵錦若平靜地訴說着。
面對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況，也一世又一世去尋找她的轉世，可他仍舊無法習以為常，心裏的痛，刺刺的，酸酸的……
☆、愛恨情仇
“我會有辦法的。”寧暮歸認真地看着他。
塵錦若皺眉：“你還是想和他交易？”
寧暮歸笑而不語。
塵錦若又道：“即使你想和他交易，你也已經沒有了資本。”
這下換寧暮歸皺眉了：“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是想用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來換取樓越解開小陌的詛咒，但是我已經把合體果給他了。或許你不清楚什麽是合體果，我可以告訴你，他只要食用了合體果，那麽他可以和任意一具身體很好地融合。”
這下寧暮歸看着他淡定無波的表情有一種撓牆的沖動，他忍不住開口質問：“你還有腦子嗎？在惡魔還沒有給陌陌解除詛咒的時候就把這樣重要的東西給了他。”
塵錦若觑他一眼：“你是第一個罵我的人。”
寧暮歸深吸一口氣：“這不重要好麽？”
塵錦若眨了眨眼，看起來有種萌萌的感覺，可這時寧暮歸已經沒有心思吐槽了。
見寧暮歸好似被氣得說不話來，塵錦若不慌不忙道：“雖然他可以和任意一具身體很好的融合，但一般人類的身體仍舊無法承受他靈魂的強大力量。”
寧暮歸的心剛被提起他又不說了，一口氣憋在了心裏，寧暮歸催道：“你倒是繼續說啊。”
“我以為以你的……”塵錦若想了想，終于找到了一個比較現代化的詞，他道，“我以為以你的智商應該知道我将要說什麽了。”他微微掀起好看的唇瓣，隐隐還能看到嘴角掩蓋不住的笑意。
他這是被反僵一局了？寧暮歸愣住。
塵錦若輕咳一聲，道：“所以他目前的選擇只有兩個，一個是你，一個是我。至于你，雖然能和他很好的契合，但恢複他原有的力量還需要一段時間，而我，再加上合體果，是他最好的選擇。更何況……”自嘲一笑，“更何況我們互相視對方為大仇……”稍停片刻，他一字一頓道，“不——死——不——休——”
寧暮歸沉默了，如果可以，他自然是不願意将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獻給惡魔。他和惡魔關于身體的這場争鬥整整持續了十七年，可現在有人告訴他，惡魔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他一時間到不知道該是什麽心情了。
“陌陌她……”他欲言又止。
塵錦若堅定道：“小陌不會有事的，我等這一天已經一千年了。”
寧暮歸凝重地看着他：“那你會……”
塵錦若慘淡一笑：“這是我自己犯下的錯，合該我自己來承受。”
寧暮歸不會說什麽安慰人的話，他轉而道：“他能不經過你的同意就奪得你的身體嗎？”
“怎麽可能？”塵錦若這點自信還是有的，“他目前的狀态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否則我也不會站在這兒和你聊天了。”
“那就好。”寧暮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看着開始自顧忙活着的寧暮歸，塵錦若忍不住道：“你沒別的話說了？”
寧暮歸擡頭：“我還應該有別的話說？”
塵錦若有些被噎住，是啊，他到底在期待他說什麽？
看他的模樣，寧暮歸壓下心底的笑意，他一本正經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陌陌的。”
塵錦若皺眉，同樣回他一本正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和小陌不可能在一起。”
寧暮歸自顧忙活着，頭也不擡道：“你也知道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還以為你有間歇性遺忘症呢。”
塵錦若有些傻眼，清冷聖潔的目光變得傻傻的。
莫陌一覺醒來看見了自己不想見的人，立馬吵着嚷着讓塵錦若離開，寧暮歸看着塵錦若出塵面容下掩藏不住的苦澀有些不忍，但終是沒說什麽。
陌陌很少如此排斥一個人，可以看出千年前的事對她造成的傷害，否則她也不會在沒有記憶的情況下仍舊排斥塵錦若。而和塵錦若相反的是，當年在惡魔的宮殿，莫陌對惡魔卻是沒來由的親近和喜歡……
一想到這點，寧暮歸整個人都不好了。
如果說莫陌對塵錦若的排斥讓寧暮歸在同情塵錦若的同時，又夾雜着高興，那麽想到莫陌對樓越的态度和他們千年前的關系，寧暮歸果斷感覺不爽了。
與此同時，莫家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不知林先生到訪有何要事？”
莫遠作為一家之主，優雅大氣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色平靜，莫夕和莫霖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邊，神色微微凝重。
莫家自發生了惡魔和寧暮歸的事後，莫夕和莫霖回了莫家別墅，一家人住在一起不僅是為了團聚，更是為了安全上的隐患。
但很顯然，他們準備的一切守衛在樓越這樣非人類的面前一如無物，人家依舊大搖大擺地不驚動一個守衛走了進來。
樓越輕輕一笑：“一家人到得這麽齊，怎麽能缺少我呢？好歹我也是你兒子，不是？”
關于這一點，莫夕和莫霖還真不知道，姐弟倆不約而同驚訝地看向他們的父親。
“啊，不對……”樓越突然又道，“似乎還差一個人呢？”他“啧啧”出聲，“親愛的父親，你們似乎忘了我們最小的妹妹了呢。”
樓越話中的諷刺太過明顯，莫遠淡然開口：“林先生說笑了，莫遠可當不起您的父親。”
樓越挑眉，左手食指輕輕撫摸着眼角嬌豔的紅點，微微一笑：“莫先生不認我沒關系，反正真正的林霄已經死了，不是嗎？”
聽到林霄的死訊，莫遠沒有任何表情，一來他早就猜想到了，二來他對這個兒子确實沒什麽感情。
“不過……”樓越搖搖頭，他突然出現在莫遠跟前一步遠的距離，他低頭對上他的視線，低聲道，“不過作為一個父親，你傷害了我的乖女孩兒呢。”他的聲音魅惑而充滿危險。
“啊，是你。”莫夕突然尖叫出聲。
樓越偏頭看向她，眼裏是明顯的不悅。
莫夕被吓得一個激靈，她咽了口唾沫：“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很好，女孩兒，你真是一個勇敢的姑娘。就按你說的，寧暮歸是你的，你要把他搶回來，不惜一切代價。”魅惑人心的語調再次在莫夕的耳邊清晰地回響。
“你是說這天晚上嗎？”樓越惡劣一笑，吓得莫夕的臉煞白。
這時莫遠開口道：“你是為了莫陌前來，她現在不在這兒，當日寧暮歸和莫夕的婚禮上，她被一個神秘男人帶走了，或許那人你們認識也說不定。”
樓越冷笑，他站直了身體：“我自然知道她不在這兒，不過凡是欺負過她的人……”他冷眼掃過在場的三人，“我樓越定讓他們生死不能。”他的聲音不大，但話裏面的濃濃殺意卻讓人無法忽視，即使是莫遠這樣久經“沙場”的老人也忍不住心口一緊。
一直沉默的莫霖突然開口：“如果說誰欺負了莫陌，我想你才是那個人欺負得最厲害的人吧。”他從容而淡定地對上樓越愈發妖魅的面容，“是你想要奪得寧暮歸的身體，也是你阻攔她和寧暮歸在一起，從而用邪術利用了我姐姐，再後來我父親因為我姐姐的事，這才讓莫陌回家。”他輕輕一笑，又道“再後來發生的事，我想我已經不用說了，終其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你嗎？”
樓越也不生氣，他邪魅一笑，風輕雲淡：“我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但即使如此，我拉幾個陪葬的不可以嗎？”
被他看着，莫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只聽得樓越低聲喚道：“我親愛的使者大人，你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樓梯處一聲響動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葉晴雨略帶病态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做賊心虛的表情，她下了樓恭敬地朝樓越行了跪禮。
莫霖背在身後的手不由得攥緊。
樓越觑了莫霖一眼，然後道：“我的使者大人，這些天你過得似乎很愉快。”
葉晴雨頭也不擡地回道：“不，主人，晴雨過得一點也不好。”
“哦……”樓越意味深長，“你的靈魂不穩定。”
葉晴雨突然有一哭的沖動，天知道當她被寧暮歸的人抓走後，他期待的不是莫霖來救他，而是眼前這個男人——她的主人。
她知道，憑着主人的能力，從那幾個人手中救出她輕而易舉，然而她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他前來營救自己。她告訴自己，主人可能不知道她被人抓住了，但主人那一身深不可測的本事漸漸打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她終于死心了，她在主人的心中永遠只是一個使者，一個仆人……
樓越的手放在葉晴雨的頭頂上方，沒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麽，只有葉晴雨發現自己的受傷的靈魂在慢慢恢複。
“晴雨謝主人幫忙。”
樓越收回手，看着明顯臉色變好的葉晴雨，他道，“既然好了，懈怠了這麽久的使者大人，你是不是該工作了。”
“晴雨……”莫霖看着她，一聲名字已經道出了他的心聲。
葉晴雨回望着他，即使她對主人的情感已經不再奢望，但在她的心中，她仍舊無法抗拒主人的命令。在心裏給莫霖說了聲“對不起”，再次面對樓越時，她恢複了一貫的恭敬。
“回主人，晴雨這就去找符合要求的惡靈。”
卻不料樓越搖搖頭，葉晴雨不解，只見樓越似笑非笑地指向莫霖父子：“瞧，眼前不是有兩個很好的選擇嗎？”
“主人……”葉晴雨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她艱澀道，“您答應過我不會為難莫霖的。”
“好啊。”沒想到樓越答得很幹脆，只是葉晴雨還來不及高興，緊接着就聽見樓越興味盎然道，“那就不要莫霖，只需要莫遠一個就夠了。”
葉晴雨嘴唇顫抖，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感覺如刺鋒芒。
“去啊。”樓越心情似乎很好，他笑眯眯地催促。
☆、琉璃宮燈
莫霖沒有說話，她知道他也在等着自己的答案，回想到往日他對自己的種種好，葉晴雨心痛難耐。
可是葉晴雨同樣明白，即使自己拒絕了主人，主人會用更加恐怖的辦法抽出莫遠的靈魂，而她的下場估計也不會很好。
而如果她答應了主人，莫遠同樣死亡，那麽她失去的僅僅只有莫霖的愛。
這樣一來答案似乎很明顯了，可是……
葉晴雨顫抖地擡起自己白淨細膩的雙手，即使它看上去多麽幹淨，但她自己知道這雙手沾染上了多少鮮血。
以前她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因為她殺的都是該死之人，然而此刻她卻覺得這雙手是那麽的惡心。
“我忠誠的使者大人，你是準備違抗我的命令嗎？”
樓越話一出口，整個廳裏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種緊迫的危險感。
葉晴雨感覺到跟前投下一片陰影，她擡頭正對上莫霖複雜的目光，她緊咬着下唇看着他。
莫霖沒有對她說什麽，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對着樓越道：“你不用為難她，你要惡靈，沖着我來好了，不需要傷害我父親。”
“莫霖。”葉晴雨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她好似回到了他把自己從寧暮歸的實驗室裏救出來的那一日。
那一日，她還在盼着主人會來救自己，然而大門處突然闖入一個高大偉岸的身影，他疼惜地抱起自己，他用着輕柔顫抖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躺在他的懷裏，葉晴雨感受到的是從來沒有過的安心，似乎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即使天塌下來也有他幫忙頂着。
聽到她的聲音，莫霖回頭皺眉看着她。
葉晴雨燦然一笑，向他伸出手。
莫霖一怔，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麽，微微一笑，他抓住她伸過來的手，一個用力，原本跪在地上的葉晴雨被他拉了起來，并順勢将她抱在了懷裏。
“晴雨，你想好了嗎？”莫霖緊緊抱着她。
“嗯。”葉晴雨點頭，她與他五指相扣，“生同寝，死同穴。”
“啪啪啪”，一陣巴掌聲響起，相擁的兩人皆警惕地看向樓越。
“還真是感人呢！”樓越輕笑，一個眨眼，他出現在了莫遠的跟前。
莫遠根本來不及反抗，或許是無力反抗，樓越的手放在他的頭上，一陣刺骨的痛從靈魂深處傳來……
“爸……”
“爸爸……”
“伯父……”
葉晴雨、莫霖、莫夕三人眼睜睜看着莫遠承受着痛苦，卻一步也進不了他的身。
“你這個惡魔，你到底想幹什麽？”莫夕憤怒地沖着樓越大叫。
誰知樓越卻只當沒看見，他反而是饒有興趣地對着葉晴雨和莫霖兩人：“如果用莫遠的命來換你們倆相愛如何？”
“小霖……”莫夕一聽急忙看向莫霖，就怕她這個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弟弟真的答應了。
正在寧家和莫陌大眼瞪小眼的塵錦若突然感覺不對，他掐指一算，暗道一聲“不好”。
“我去去就回。”他只來得及和寧暮歸交代一聲就消失在了屋裏。
這下又剩下寧暮歸和莫陌大眼瞪小眼了。
“寧哥哥，陌陌不喜歡他，你幹嘛不把他趕走？”莫陌不滿地撅着小嘴。
寧暮歸笑眯眯地曲起手指刮她撅起的小嘴：“他救了陌陌，寧哥哥要感謝他啊。”
“他才沒有……”想了想，又覺得不能昧着良心說沒有，只得怏怏道，“他只不過是把陌陌的病治好了，可是之前陌陌的病明明已經好了啊，怎麽又病了？”說着，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寧暮歸。
寧暮歸自然知道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壽命快到了，更是因為那一場婚禮的刺激。
寧暮歸有些感激塵錦若封掉了她的一部分記憶，他疼惜而愧疚地抱住她：“沒事了，陌陌只要沒事就好，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而這邊莫霖等人正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廳裏突然一道白光閃過，一人出現在樓越的跟前。
不待所有人反映，塵錦若一掌打向了樓越。
樓越收勢不及，被這一掌狠狠打在了牆壁上，他吐出一口鮮血，眼角的紅點登時消失無蹤，他一雙腥紅的眸子恨恨地看着突然出現壞他事的塵錦若。
莫霖三人一見，急忙上前扶起莫遠，然後帶着他遠離兩人的戰場。
塵錦若因為他吐出的鮮血皺了皺好看的眉眼，他慢慢地收回手，對着樓越清冷道：“樓……”剛一個字出口，突然想到他這個名字的來由，于是硬生生改了口，“魔尊，你想要複活直接來找了我就是了，何必濫殺無辜的人類。”
樓越冷笑，他捂着胸口強忍着痛道：“無辜？你守護了她千年，難道你就是這樣守護她的，任由她被你所謂的無辜人類傷害欺負？”
塵錦若張了張嘴，最終冷聲道：“冥頑不靈。”
樓越感覺這一次自己是真的要脫離林霄的身體了，他努力壓制了靈魂深處蓬勃而發的力量，嘴角譏諷：“冥頑不靈？說的是你自己吧。你遵循着所謂的天道輪回，可是天道又給了你什麽？”
塵錦若靜靜看着他不說話。
樓越又吐出一口鮮血，他卻不當回事，低聲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既如此，我又何必聽之任之。”
“主人……”葉晴雨有些擔憂地看着樓越，到底是多年的主仆，除卻她自以為是的感情，他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樓越一聲咳嗽，突然渾身開始痙攣，他努力擡頭看了眼塵錦若，然後消失在了原地。
“主人……”葉晴雨不放心要追上去，卻被莫霖拉住。
莫霖皺眉看着她，葉晴雨苦澀搖頭：“莫霖，我不能放任主人不管，這一次他定然是受了重傷。”
莫霖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慢慢松開了她的手，然而就在葉晴雨消失的瞬間他又突然抓住了她……
二人頓時一同消失在了廳裏。
“小霖……”莫夕一個人扶着莫遠驚慌叫道。
塵錦若也不打算去追，他知道這一次樓越定然不能再呆在林霄的身體裏了，所以他只需要陪在小陌身邊哪兒也不去，樓越自然會找上門來。
看着塵錦若轉身，莫夕這才想到廳裏還有一個人，她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般看着他：“先生……不，神仙，求求你救救我父親和小霖，你要什麽都可以，只要你能救他們。求求你了……”如果不是她手上還扶着已經昏迷了的莫遠，她定然是要跪下的。
塵錦若猶豫片刻，但想到他們終究是小陌這一世的親人……
擡起中指和拇指相碰，輕輕一彈，一道白色的光射進了莫遠的眉心。
“他休息片刻就會沒事了。”
“謝謝神仙，謝謝神仙……”莫夕連連感謝。
塵錦若眉頭輕蹙：“我不是什麽神仙。”
莫夕卻恍若未聞，她緊接着道：“神仙，還請您幫忙救救我弟弟。”
塵錦若淡淡看她一眼：“他們去的地方我到不了。”那裏是屬于魔尊樓越的地方，沒有人在沒指引的情況下可以到達，否則他不會為了等待樓越的出現而花了整整一千年。
說完不等莫夕再次開口，毅然消失在了廳裏。
而這邊莫霖跟着葉晴雨到了一個很奇特的地方，沒有陽光，可他能清楚地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像是地獄裏燃燒着的熊熊大火，讓人感覺炙熱而陰森。
葉晴雨沒料到會把莫霖帶到宮殿，但此刻她擔心着主人，也沒功夫将他送走，只得簡短交代他不要亂走，就急急走開了。
莫霖站在原地，看着偶爾從面前走過的“人”，他有些玩味。
幾個月前寧暮歸和他合作，想着有一天或許自己能随着晴雨進入到這裏，早就将這裏他所知道的地方畫了一張圖紙。
回想着圖紙上的路線，莫遠随着一條小道慢慢地走着，穿過幾條回廊和小宮殿，一座厚重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是惡魔居住的正殿。
他的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輕輕地推開大門，發出了久未打開的“嘎吱”聲。
莫霖不知道的是，葉晴雨剛剛從這座大殿裏離開。
随意掃了眼現代化的實驗室，想來就是這裏了，而雪白的牆壁上那一盞幽綠暗淡的琉璃宮燈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惡魔。”他輕聲喚道。
幽綠暗淡的琉璃宮燈沒有任何異樣，一如沒有人居住的空房子，靜靜得嵌在牆壁上，無聲無息。
莫霖嘴角的笑容擴大了，惡魔應該是沒有回來了。
舔舐了一下幹澀的唇瓣，他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靠近那盞琉璃宮燈。
一步，兩步，三步……近了，近了……
他的手慢慢攀上去，原以為不可能輕易摘下來，卻不料他才稍稍一用力，琉璃宮燈就順利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莫霖無法形容這一刻的狂喜，他仿佛看到了惡魔痛苦的身影，看到了惡魔終于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然而片刻的喜悅後，莫霖看着手上的琉璃宮燈突然皺眉，這麽大個東西可不好藏，晴雨定然不會讓他帶出去的，說不定還會因此而責怪自己。
這樣想着，莫霖一時間有些犯難。
然而就在這時，葉晴雨匆匆走了進來，看也沒看莫霖手中拿着什麽，直接拉起他就走：“你怎麽到這裏來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裏，主人沒有回來過。”
莫霖完全沒反映過來就再次出現在了莫家客廳，他有些傻眼，而葉晴雨只來得及交代一聲就在此消失在眼前。
垂眸看着手裏的琉璃宮燈，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輕易地拿住了惡魔的命脈？
☆、回到宮殿
樓越從莫家出來終是忍不住倒在了地上，而他眼前站着的是愕然的樂毅和孔雲舟。
“我想我這次真的需要你們幫助了。”他躺在地上虛弱笑道。
樂毅和孔雲舟對視一眼，孔雲舟明顯發現樂毅幽藍的瞳色裏閃爍着的興奮的光芒，他不禁為求到樂毅跟前的人默哀三秒。
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嘛，天知道樂毅“垂涎”他多久了。
孔雲舟似乎看到了一副畫面：樂毅拿着手術刀“桀桀”地笑着，而手術臺上是等待解剖的林霄。
一個哆嗦，孔雲舟看着樓越的目光更加同情了。
而樓越明顯已經沒有了力氣應付兩人，他已經昏倒在地了，事實上，他正全力控制着林霄的身體和殘缺的靈魂，以防被他壓制不住的力量給撐破。
見此，樂毅颠颠地上前一把扛起他，看得孔雲舟驚恐連連。
“你這是要把他送哪兒去？”孔雲舟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樂毅一頓，眨了眨清澈無辜的幽藍眸子：“對呵，看來我得找一個好的作案地點才對。”說着還自顧地點點頭。
孔雲舟嘴角抽搐，難不曾還真給他猜着了？
樂毅突然興奮道：“走，快去開車，我們連夜把他送往S市。”
“S市？”孔雲舟不解，“你送他去那兒幹嘛？”
樂毅白了他一眼：“這人都這樣子了，我得把他送去楊炎那兒救治啊。”
孔雲舟手一抖：“你是讓楊炎給你提供作案地點吧？”
“真聰明，親愛的。”樂毅的眼神是恨不得上前親他一口，可是他肩上扛着人，只得可惜道，“楊炎是醫生，他那裏不僅設備齊全，而且醫院這個地點很不錯的說。”
孔雲舟一聽拔腿就跑，他先去開車了，他決定等會兒一定加大心髒的承受力，再來跟這個思想恐怖的人交談。
樂毅看着孔雲舟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搖頭嘆息一聲：“真是的，我開開玩笑嘛，看把你吓得……”
這邊樂毅、孔雲舟帶着樓越連夜前往S市，而葉晴雨卻完全失去了和樓越的聯系。
葉晴雨一直感應着樓越的所在，這在以往她一直都是以這樣的方法去找他的，然而自從主人來到A市，她已經無法感應他了。
應該是被主人單方面切斷了聯系吧，葉晴雨自嘲又有些難受。
到達S市已經是第二日上午了，兩人直奔楊炎所在的醫院。
楊炎因為事先得了消息，早就備好了一切，只等病人上門。
待看到林霄的面容時，楊炎不禁訝異：“是他？”
樂毅點點頭：“是啊，是啊，都是老熟人。”此刻的他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換得一身醫生的白大褂。
楊炎額角微跳：“你這是幹什麽？”
樂毅理所當然道：“進去給他做手術。”
“你是醫生嗎？”楊炎面無表情。
“你是就行了。”樂毅滿不在乎道，并自顧地推着病人進入手術室。
由于事先說了病人的特殊，所以楊炎并沒有安排別的護士，就他一個人。
對于樂毅的厚臉皮他已經是見識過了，看了眼旁邊站着的孔雲舟，他木然問道：“你要進去嗎？”
孔雲舟連連搖頭，他才不要進去看血腥的一幕。
楊炎這才略微滿意地點點頭，好歹還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