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害在所難免(1)
一
李條的酒吧裏,紀涼等人橫七豎八地躺在沙發上,地上狼藉一片,顯然喝了不少酒。麥言搖醒了睡在門口的謝頌遠,才知道昨晚是尼西的生日,他們在這裏慶祝。難怪每個人臉上都被蛋糕塗花了。
據謝頌遠說,麥言昨天離開學校之後,發生了很多事兒。先是伊甜和校長吵上了,說只是因為李條經常不在,所以她才輔導麥言的,還說麥言是個好孩子之類的話。
尼西生日的時候,李條的老婆張露也來了,還帶了幾個女生,都是張露以前的學生,也都是尼西的朋友。她們打算一起到藝術學校去,張露要去那裏教她們。李條的孩子以後就由孩子的奶奶帶了。
也就是說,以後學校裏不但會多幾個學舞蹈的美女,李條也會把更多的時間放到藝術學校那邊了。校長給李條加了工資,張露的待遇也不錯,當然同時校長也提了不少要求。
昨晚為了慶祝尼西的生日,為了慶祝大家以後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他們折騰了一夜,每個人都喝醉了。
聽了謝頌遠的講述,麥言有些後悔,昨晚真不該去上網,不該和易暖說那樣的話。兩地相隔,本來就是溝通少誤會多,昨晚說了那樣一番話,也許易暖以後真的會徹底消失了。
昨晚他應該來這裏大醉一場,他還沒有見過傳說中美豔無雙的張露到底是什麽模樣,尼西肯定也會因為他的缺席而生氣吧。
麥言想,以後不能輕易地獨自出去了,不然真的要脫離這個集體了。自己不管怎麽說還是樂隊的隊長呢,卻一天到晚想着自己的事情,想着跟自己的隊友比高下,集體意識實在是太淡薄了。
那些學舞蹈的女生來了之後,在校學生總算超過了一百人。校長把這一百人按專業分為十個班,每個班都任命了班長,每個寝室也都任命了寝室長。最後校長還選了一個已經在這所學校讀了三年的、年紀和伊甜老師差不多的男生做大隊長,幫助他管理整個學校。
那大隊長根據實際情況,和校長一起制定了許多紀律條例。違反紀律的輕則罰站記過,重則開除,持續了三個多月輕松的藝校生活就此結束。
雖然相比普通中學來說,制定了多項紀律後的藝術學校還是很寬松的,比如可以染頭發打耳洞,穿怪異的衣服。但畢竟是一群文藝特長生,也有很多規定讓他們不滿,比如不許談戀愛,不許在寝室裏喝酒,晚上九點之後必須睡覺,等等。
談戀愛還能藏着掖着,但每天早上的跑步是怎麽也躲不過的。除了幾個男生之外,這些文藝特長生普遍是讨厭晨跑這類運動的。更讨厭每周一次的小考試和每周兩次的寝室檢查。最初查寝室只是發現夜不歸宿的才會作出處罰,後來校長給那大隊長的權力越來越大,連查到吃零食也要被沒收。學生們怨聲載道,苦不堪言。麥言當初之所以離開普通中學,來這裏學吉他,有很大原因就是普通中學的條條框框太多,而且那裏面的學生甘願接受,從來不想着反抗。
現在有人要把這美好自由的校園變成無法忍受的地獄,麥言自然不會答應。不過最初麥言選擇的也是忍耐,因為實在沒有爆發的機會,直到有一天早上晨跑的時候。
那天麥言起床晚了幾分鐘,別人已經站好隊了,麥言才趕過去,結果自然少不了那大隊長的一頓臭罵。罵的時候麥言忍了,等到齊步走的時候,麥言不留神,該出左腳的時候出了右腳,那大隊長上來就朝麥言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遙想當年,喝醉的軍官踢了陳勝一腳,導致大澤鄉起義,秦朝不久後滅亡。不久前城管踢了一個小販一腳,導致過路的美女群起而攻之,結果那城管被罷職拘禁。執法者永遠要明白一個道理,凡事不要做得太過,否則帶來的後果,是無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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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言挨了那一腳之後,轉身飛起一腳就把那大隊長踢翻了。紀涼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還在機械地邁着步子。只見那大隊長從地上抄起一條長椅就向麥言砸來,關鍵時刻,一個女生救了麥言——長椅落下之時,那大隊長的胯部又被人踢了一腳。
路見不平飛腳相助的女孩叫艾佳,是那群新來學舞蹈的女孩之一。她這天起得比麥言還晚,等她起床洗漱完畢下樓,正遇到麥言和大隊長在打架。雖然之前她和麥言沒有見過面,但憑女性的直覺,她幫了年紀偏小、容貌偏帥的麥言。
二
和大隊長打的那一架,确定了麥言在學校裏的地位,廢除了很多沒有人情味的校規,不過這比起認識艾佳來說,都是其次的。
有些人就是需要教訓的,本來打完架之後,麥言做好了被批評甚至被開除的準備,結果什麽事兒都沒有。隔了一天,那大隊長還請麥言出去吃飯,說了一些不打不相識之類的話,說以後再也不會管那麽嚴了,晨跑和寝室衛生之類的,麥言參與不參與都行——這就是傳說中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和尼西比起來,艾佳不能算是美女,但是更招人喜歡。尼西皮膚嫩白,身材火辣,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誘人的魔力,但正是這種魔力,讓大多數人自動回避到千裏之外,只敢遠觀,不敢亵玩。
而艾佳呢,有點兒像個假小子。就算是跳舞,也不像尼西一樣跳那些優雅迷人的舞。她只喜歡動作幅度誇張的街舞。這類男生才喜歡的舞蹈在整個藝術學校,只有艾佳一個人跳。張露雖然也會,但除了教學之外,她從不展露,也許她從骨子裏也覺得這類舞蹈粗俗吧。
和麥言認識之後,艾佳就天天拉着他,讓他陪自己練街舞。說練會了街舞有助于掌握節奏感,對彈吉他會有很大幫助。結果剛練兩天,麥言就弄傷了手指,舞不能跳了,吉他也不能彈了。偏偏這個時候,李條接了個商業演出,要學跳舞的女孩們和霸下樂隊各自準備一個節目。
麥言因為受傷,就只能做觀衆了。不過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因為他水平本來就不行。紀涼和謝頌遠目前也只能做觀衆,去幫忙搬搬音箱什麽的。
演出的時候,觀衆不多,但是很熱情,麥言站在人群裏,快要被躁動的音樂淹沒了。這讓他想起幾個月前看的那場音樂節,雖然這個舞臺比起音樂節來說要小太多了,但起碼是向夢想邁出了第一步。
尼西上場的時候,全場歡呼,有幾個痞痞的男生一直在吹口哨。麥言覺得刺耳,就離開觀衆群,到後臺找已經下場的趙茶等人。
正和紀涼聊着,麥言突然看到那幾個痞痞的男生也朝後臺來了,看那表情,顯然是來者不善。麥言過去問他們來幹嗎,為首的一個男孩說,找剛才跳舞的那幾個女孩。
此刻尼西她們正在不遠處換衣服,不知道這邊的情景。麥言本想推說她們已經回學校了,結果剛說完,尼西她們幾個就一蹦一跳地朝他們過來了,正撞在槍口上,搞不好,就是一場惡鬥。麥言手上傷還沒好,不想動手,就讓謝頌遠去叫李條。
那個為首的男孩說:“別急着叫人嘛,我們又不是要怎麽樣,就是交個朋友。”
麥言沒有理睬他,轉身對尼西等人說:“演出差不多要完了,你們收拾下,先走吧,這裏我們來應付。”
尼西說:“有什麽麻煩嗎?”
“沒什麽麻煩,就是來跟你要個電話。”那群痞子中的一個大哥模樣的人嚷嚷道。
尼西想跑回去找李條,被一個痞子攔下,那痞子出言輕浮,紀涼被徹底激怒,就動了手。等李條趕來的時候,紀涼的嘴角已經被打出血,麥言的上衣也被撕破了。對方人多,趙茶和韓越升也被打倒在地。
李條在這裏混了很多年,到處演出,還開着酒吧,對這幫混混很了解。為首的那個痞子叫嚴烈,是瓷央有名的富二代,父親曾經是這個城市某個區的區長,退休後做起了房地産。嚴烈的哥哥還有黑社會背景,經常進局子。嚴烈大部分時間都在玩車,身邊有一群小弟。
李條制止了他們的打鬥,攬着嚴烈的胳膊走到了一個僻靜處。麥言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麽,不一會兒,李條獨自回來,那群痞子就散去了。
這次打架讓霸下樂隊成員的關系更親密了,但麥言卻一點兒也不想和紀涼走得太近。很早之前姐姐就跟他說過,不要和太帥太花心的男生交朋友,不然沒準兒哪天自己就會被戴上綠帽子。
李條打發了那群痞子之後,麥言當時還覺得這老師面子挺大,結果等第二天睡醒到教室裏一看,才明白,原來李條收了嚴烈做學生。所以昨晚嚴烈等人散去了,而且李條還把尼西的電話號碼告訴了嚴烈。
麥言離開教室去校門口等伊甜老師,不一會兒,伊甜來了。麥言跟她講了教室裏的情況,讓她等會兒上課的時候做好心理準備。伊甜嘴上說,怕什麽,不就是個痞點兒的學生嘛,臉色卻有些慌亂。
等麥言和伊甜進了教室,嚴烈卻拿着手機邊接聽邊出了教室,聽嚴烈的對話,好像是家裏出了什麽事兒。他出了教室之後,一晃半個多月過去,再沒有來上過一節課。
三
連續來了一群帥哥之後又來了一群美女,白賽亞和辛欣的情緒仿佛從珠穆朗瑪峰跌到了塔裏木盆地。本來以為自己可以當公主的,誰知道成了丫環,還是不受待見的丫環。她們倆都在心裏暗暗發誓,自己得不到幸福,也不能讓別人甜蜜。
也許是因為柳夢兒來得早,不屬于尼西那批人,長得又不漂亮,沒有競争力的緣故,白賽亞和辛欣想把她拉到自己的陣營裏來,結果每日好吃好喝好玩地伺候着,柳夢兒卻好像還是獨立的存在。
“你就加入我們吧,只有我們團結起來,才能打敗那些新來的女孩,打敗了她們,我們才有機會贏得麥言和紀涼他們的愛啊。”辛欣胸有成竹地對柳夢兒說。
柳夢兒看了看辛欣平坦的胸膛,搖了搖頭,說:“可是我們怎麽打敗她們呢?就憑我們三個,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有我們在,你不用怕。”白賽亞拍着身上的肥肉說。
柳夢兒想說,有你們在我更怕,但說出口的卻是:“我不是怕,是實在想不到對付她們的辦法。”
其實在柳夢兒的世界裏,白賽亞和辛欣都是近在咫尺的浮雲。她心裏只有麥言這匹神馬,再也裝不下其他東西了,哪怕是一時的友情。
她收集了很多麥言的東西,比如麥言弄斷的琴弦、用壞的撥片、用完的圓珠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還會在事先準備好的紙上寫一句話給麥言,然後折成紙鶴放在床頭的箱子裏,想等到有合适的機會了就送給麥言。
她還去傳達室偷偷拿了易暖寫給麥言的信,她非但不覺得這是不道德的行為,還為自己掌握了麥言的秘密而沾沾自喜。每當有別的女生親近麥言的時候,她就在心裏安慰自己,她覺得別人能占有的只是麥言的外表,她卻掌握着麥言的心。這有點像阿q的精神勝利法,但她樂此不倦。
雖然做了這麽多事,柳夢兒的心裏還是迷茫的,對麥言的感覺也是朦朦胧胧的。有好感自然是不用說的,但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的努力算不算愛情。
每當看到麥言和伊甜在一起,柳夢兒的心裏就覺得酸酸的,像一口吞了一個青梅。麥言手指受傷的時候,她本來想找機會照顧麥言的,結果麥言每天上完伊甜的課後就會離開學校,而且身邊都是艾佳陪着。
和艾佳一起的時候,麥言多半會被艾佳帶到公園去打臺球。艾佳喜歡各種運動,溜冰、滑雪、登山什麽的,還喜歡各種美食,每天幾乎都是吃飽了運動,運動累了就去吃。不過好在怎麽吃都不胖,麥言跟着她品嘗了不少美食。
艾佳是瓷央本地人,家裏沒人的時候她會把麥言帶到家裏去,做各種美味給麥言吃。不過麥言對食物的要求一直很簡單,陌生的食物憑着好奇他還能嘗嘗,吃多了就會膩味,能讓他百吃不厭的,就只有最簡單的速凍湯圓。
按照艾佳的說法就是:麥言你太好養了,咱倆要是換下性別,我肯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