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糾纏
吃過早午飯,狼犬叼着牽引繩走到林瓷書跟前,邀請主人一起出門散步。
在家休養了幾個月,林瓷書的身體依舊不能堅持長時間的走動,即使散步也是走走停停,大多時候遛狗的任務都會交給克裏斯家的小女兒。
狼犬和年幼活潑的小姑娘相處融洽,但偶爾也希望能獲得和主人獨處的機會,所以每隔兩周,林瓷書都會單獨陪她散步一次。
今天又到了陪狼犬散步的日子,林瓷書收拾好東西,給狼犬套上牽引繩,坐上了開往中心區的公交。
他們在商超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車,沿着商業街向着社區醫院的方向走去。
小鎮的商業街不太長,林瓷書走得慢,狼犬亦步亦趨地跟在身旁,将他與道路上穿行的車流間隔開。
她不時擡起頭張望四周,在十字路口前遇上紅燈時也會停下來等待。
狼犬平日跟着克裏斯家的孩子到處轉悠,鎮上的居民大都已經認識她了,經過商業街時還遇到了一位熱情的商店老板。
“嗨小狗。”微胖的老板從玻璃門後探出頭,朝林瓷書和狼犬揮了揮手,“今天跟主人出來玩嗎?”
狼犬搖着尾巴和他打招呼,收獲了老板不太矜持地揉搓和一個手工制作的玩具。
告別手工店的老板,林瓷書牽着狼犬一路走走停停,又遇到了好幾位與愛犬相識的女性Beta。
林瓷書鮮少在外走動,不清楚狼犬是怎麽和她們認識的,但也沒有阻攔她和自己不熟悉的陌生人親近玩耍。
他放松狼犬脖子上的牽引繩,站在陰涼的角落看狼犬搖着尾巴向笑容和藹的女性讨要撫摸。
她被幾位女性包圍着,漆黑的背毛在陽光下閃着油亮的光澤,搖動的尾巴長而蓬松,毛發随着溫熱的風裏飄動,輕輕掃過林瓷書的手背。
短暫寒暄過後,狼犬回到了林瓷書跟前,仰着頭向他展示自己收到的禮物。
她的嘴裏叼着一只橡膠玩具,小鴨子在森白的牙齒之間“咿呀咿呀”地叫着。
林瓷書拿着牽引繩和手工店老板送的玩具,騰不出手去接狼犬嘴裏的玩具,只摸了摸她的頭以示誇獎。
一位好心的女性見狀,又送給他一個手提袋。
林瓷書禮貌地道謝,遞給他手提袋的那位年長的女性笑了笑,擁着自己的姐妹嬉笑着離去。
狼犬蹲坐在地上看着林瓷書整理她收到的禮物,在主人提起袋子時站起身,體貼地叼着袋子的把手。
愛犬自覺叼走了裝着玩具的手提袋,林瓷書低垂下的眉眼透出一絲笑意。
他順手揉了揉狼犬的耳朵,說了一聲:“好乖。”
早晨睡過頭,林瓷書今天出門的時間比之前晚了不少,一路上又走走停停,等走到社區醫院附近的公交站時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他早上只吃了一片吐司,陪狼犬從街頭走到街尾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夏季正午的氣溫比春末時更加炎熱,林瓷書頂着烈日穿過商業街和社區醫院之間的十字路口,僅僅是在太陽下短暫暴露了幾分鐘就有些受不住了。
昨晚才經歷過藥物引起的不良反應,又被炎熱和饑餓反複地炙烤研磨,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足以支撐他回到家裏。
社區醫院附近沒有可以休息的餐館,林瓷書站在樹蔭下猶豫一陣,最後走進了那家先前去過但不太喜歡的咖啡館。
他推開木門,拂面吹來的冷氣驅散了身後燥熱的空氣,跟在身旁的狼犬更是打了個哆嗦。
工作日的咖啡館依舊冷清,店裏只有靠近窗臺的座位有一對情侶依偎在一起聊天。
挂在牆上的電視又在放着畫質模糊的黑白老電影,老板懶洋洋地托着下巴靠在吧臺前看着電視。
他聽見門上鈴铛響起的聲音,臉上倦怠的神色一掃而空,直起身與林瓷書打了招呼,“又見面了。”
餘光掃見跟在林瓷書身後的狼犬,老板好奇地問道:“這是你養的狗?”
林瓷書點了點頭:“嗯,能帶進來嗎?”
“當然。”老板大方地答應到。
林瓷書照例點了燕麥奶和三明治,要了一杯水,坐到吧臺旁的位置給同樣被太陽烤得疲累的狼犬喂了水。
距離他上一次來店裏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咖啡館沒有太大的變化,就連座椅的擺放都和原來的一模一樣。
只是夏季的氣溫過高,靠近街邊的觀景玻璃窗沒有打開,雕花繁雜的玻璃遮住了窗外的景色,映出一片朦胧的影子。
林瓷書沒有打開窗戶欣賞屋外的景色,體會過夏季燥熱的風,小鎮的街景就變得平平無奇。
他靠在緊閉的窗戶發起了呆,狼犬趴在地上玩着橡膠小鴨玩具,老板在吧臺後忙碌,燕麥奶的甜味和培根油汁四溢的鹹香随着空調的冷風飄散開。
忽然遠處的角落傳來一陣桌椅拖拉的聲音,林瓷書擡起頭,一個穿着黑色襯衣的高大白人男性甩開情人的手,徑直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來。
“嗨,你是一個人嗎?”他自來熟地湊了過來,伸手想要拍林瓷書的肩膀。
趴在地上的狼犬猛地站起身做出護衛的姿勢,尾巴低低地壓下,喉嚨裏發出警告的低吼。
“這是你的狗嗎?”男人誇張地叫起來,裝模作樣地後退了一步,“它真漂亮。”
林瓷書順了順狼犬後背炸起的長毛,冷聲道:“有什麽事?”
男人絲毫不在意林瓷書的冷淡,面對充滿敵意的狼犬也是一笑置之。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露出自以為優雅的笑容,“想認識一下,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
“抱歉,不感興趣。”林瓷書有些煩躁,牽着狼犬站起身準備離開咖啡館。
男人見林瓷書要走,無視龇牙警告的狼犬,伸出長腿擋住他的去路,“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最有魅力的Omega。”
“你從哪裏來?是住在這裏還是來旅游?”他糾纏着林瓷書,甚至悄悄釋放出了信息素。
帶着壓迫感的信息素随着冷氣在咖啡館裏逸散,林瓷書臉色微變,身體生生僵在了原地。
他捂着嘴屏住呼吸,竭力不讓自己在Alpha面前表現出脆弱的姿态,然而後頸早已痊愈的傷口又一陣陣刺痛起來。
老板想要上前阻攔,卻被Alpha随手推開。
他見勢不妙,連忙躲進吧臺後小聲打着電話,視線在林瓷書和Alpha之間打轉,時刻注意着咖啡館裏的情況。
“你找我愛人有什麽事?”
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橫插進來,打斷了Alpha的喋喋不休,将林瓷書從腥臭的信息素中解救出來。
在場衆人不約而同地回過頭,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看見了站在門邊的男人。
他的身高與氣場絲毫不遜色于前來搭讪的白人Alpha,浸沒于逆光中的面容更顯棱角,五官銳利而深邃。
沒有人注意到男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唯獨林瓷書在看清男人的面容時變了臉色。
竟然是鐘伯延。
林瓷書臉色發白,看着憑空出現的鐘伯延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但鐘伯延只是走到他身前,匆匆望了一眼便側過身擋在他與Alpha之間,為他隔絕了對方赤裸的目光。
兩個勢均力敵的Alpha對峙數秒,無禮的搭讪者率先敗下陣來。
“好吧,我不知道他有主了。”他低聲嘟囔了兩句,在鐘伯延充滿警告的目光中擁着情人悻悻離去。
咖啡館再度恢複寧靜,鐘伯延推開窗戶,燥熱的空氣從敞開的窗口湧進室內,吹散了Alpha肆意發散的信息素。
他看着林瓷書蒼白的臉,沉默許久才低低說了聲:“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