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安寧
傍晚,寵物醫院的送貨車停在了林瓷書的別墅門口。
一夜之間多了一只小貓,又領養了狼犬,林瓷書添置了不少寵物用品,巨大的貓爬架和狗窩堆在角落裏,原來還算寬敞的客廳頓時變得擁擠。
将就着在擁擠的客廳睡了一晚,第二天林瓷書找到了麥克,通過他所在的中介公司請到了家政服務,重新布置了一樓的格局。
擺放在沙發右側的單人沙發被挪到了二樓的露臺,空出來的位置被兩個軟窩和貓爬架占據,邊上放着食盆和自動飲水機,廚房的壁櫥也被重新整理過,移走了不常用的鍋具,空出來的位置被各種罐頭和零食填滿了。
林瓷書依舊睡在沙發上,卻不再是孤身一人。
小貓豎着尾巴在房間裏到處亂竄,偶爾沖刺到狼犬的跟前,用爪子碰碰她,邀請她一起玩耍。
初來乍到的狼犬沒有小貓自來熟,總是拘束地趴在沙發旁,只有小貓邀請她一起玩耍時才會回過頭看林瓷書,無聲地征求新主人的允許。
林瓷書向她招了招手,溫順的狼犬低頭走到跟前,鼻尖輕輕碰着他的手背。
“在自己家裏,想玩就去玩吧。”
他揉了揉狼犬的腦袋和耳朵,想起自己的藥還放在廚房的臺面上,叮囑道:“不可以去廚房。”
狼犬發出“嗚嗚”的叫聲,像是在回答他,一旁的小貓等得有些着急,沖過來拍了拍狼犬的後腿。
得到主人允許的狼犬迅速轉身去追她,一貓一狗很快又鬧作一團,在客廳裏追逐打鬧着。
那天突降的暴雨給林瓷書帶來了出乎意料的禮物,小貓和狼犬為他枯燥的生活增添了活躍的氣息,而花園新播種的草坪褪去荒蕪,煥發出了生命的色彩。
草地在雨水的滋潤下肆意生長,逐漸變得茂密的綠色草葉蓋住了原先裸露的土壤,放眼望去如同一片柔軟的綠色地毯。
林瓷書在別墅的大門旁裝了一個足夠狼犬通行的小門,每天早晨吃完早飯,狼犬就會帶着小貓從那個小門鑽出去,在花園裏撒歡奔跑。
長毛小貓猶如一朵巨型蒲公英,在草地裏上蹿下跳,蓬松柔軟的毛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她喜歡和狼犬玩追逐游戲,踩在草坪上的四只爪子總是沾滿綠色的汁水,進家門前林瓷書都要用濕毛巾幫她們仔仔細細擦一遍。
西部的夏季炎熱幹燥,午後氣溫升高,林瓷書打開了中央空調,将溫度恒定在适宜的範圍,玩累的小貓和狼犬吃完午飯就癱在地毯上吹着涼風休息,恢複精力後又開始探索新家。
從二樓開始,小貓領着狼犬在每一個房間來回打轉,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歡快的貓叫和狼犬爪子落在地上的聲音從二樓一直傳到了客廳。
這樣的探索游戲通常只會持續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等到傍晚,克裏斯家的孩子放學回家,狼犬就跟着他們外出散步。
玩伴暫時外出,小貓趴在林瓷書的身邊,抱着自己的尾巴睡成一團。
盡管家裏多了兩只寵物,林瓷書日常的生活卻沒有因此變得忙碌,空閑時不是坐在窗邊看花園裏玩耍的小貓和狼犬,就是窩在沙發裏看書。
他和克裏斯借了一些書,學習如何照顧兩只寵物,不過狼犬和小貓都很懂事,沒有讓他太費心。
六月的最後一天,林瓷書照常坐在沙發上看着書,本該午睡的小貓在陽臺搗鼓了一陣,叼着心愛的毛絨小球一路“喵嗚喵嗚”地小跑過來。
她把小球放在林瓷書手邊,用爪子拍了拍小球,對正在看書的林瓷書叫了一聲。
林瓷書看了眼放在跟前的小球,以為是小球壞了,拿起來檢查了一番。
他翻來覆去沒有發現問題,碰了碰小貓的額頭,溫聲問道:“怎麽了?”
小貓擡起爪子拍了拍有些毛躁的小球,夾着嗓子很輕地“喵”了一聲。
林瓷書這才恍然大悟,笑着問她:“是要我陪你玩嗎?”
“哇嗚——”小貓蹲坐在他面前,喉嚨裏含着歡快的叫聲。
林瓷書把毛絨小球朝着浴室和廚房之間的走廊扔去,蹲在沙發上的小貓瞬間彈射起飛,一溜煙竄了出去。
毛絨小球很輕,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通向陽臺的狹長走廊間只回蕩着貓爪撓着地板的窸窣聲。
聲音由遠及近,叼着小球的小貓一颠一颠地跑了回來。
她把嘴裏的小球放到林瓷書的掌心裏,一邊回頭看着,一邊撅着尾巴做好了預備沖刺的動作。
林瓷書擡手做了個抛球的假動作,小貓朝前沖了幾步,發現小球沒有落地,小跑着回過林瓷書跟前“喵喵”地抱怨起來。
“好吧好吧。”林瓷書無奈地擡手投降,不再捉弄單純的小貓。
他陪小貓玩了幾個來回,外出散步的狼犬回到家裏,旁觀了幾分鐘後也加入了撿球游戲。
陪兩只寵物玩了游戲,吃過晚飯後,林瓷書從廚房的吊櫃裏取出自己的藥,兌了一點溫水送服。
三個月過去,他的身體适應了藥物的副作用,不再過度嘔吐和疼痛,每天服用的劑量從半片增加到了一片。
他遵循醫生的囑托,但手指顫抖的問題沒有得到緩解,甚至因為長時間服用藥物,震顫無力的症狀從雙手蔓延至全身。
吃下藥不久,林瓷書就感到一陣無力感從心髒向四肢百骸湧去。
他強撐着收好藥,給小貓和狼犬的食盆添了一些糧,踉跄着走回客廳,脫力地栽進沙發。
薄毯垂在地上,林瓷書沒有力氣翻身去撿,維持着倒下時的姿勢躺在沙發上。
夏季炎熱,但客廳開了空調,溫度控制在舒适的範圍內,就算一晚上不蓋毯子也不會感冒。
林瓷書昏沉地閉上眼,在綿長的無力感中失去了意識。
他睡得很沉,沒有察覺到趴在窩裏假寐的狼犬一直在注視着自己,并在他入睡後離開了軟窩。
她站在沙發旁看了許久,叼起落在地上的薄毯,半拖半拽着踩上沙發,用鼻子輕輕頂了一下主人的手臂,還發出了又輕又短的氣音。
林瓷書沒有睜開眼,狼犬搖動的尾巴慢慢垂下,叼在嘴裏的薄毯歪歪斜斜地落在了沙發上。
藥物催生的睡意粘稠而黑暗,林瓷書做了一場很糟糕的夢。
夢裏他的身體還處在震顫無力的狀态中,胸口卻沉重得像壓了什麽東西一般,喘不上氣又掙脫不開。
林瓷書想要掙脫束縛,一道溫熱潮濕的呼吸伴随着低沉的聲音落在他的脖頸和臉頰上,被Alpha标記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裏回放閃爍。
在那難以入眠的夜晚,那些失控的野獸也是這般趴在自己的身上,将帶着信息素的濕熱呼吸噴灑在他的身上。
林瓷書猛地睜開眼睛,亮起的視野裏出現一道斑駁模糊的影子,離自己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他用力眨了眨眼,渙散的視線重新聚焦,壓在胸口上的“罪魁禍首”露出了真面目。
半大的長毛三花小貓蹲在自己的胸前,看見他醒來,立刻打着呼嚕湊上來,用腦袋蹭着他的臉頰和下巴。
小貓平日雖然粘人,卻從未提供過如此沉重的叫醒服務,過分熱情的态度和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令林瓷書感到一絲不妙。
他在沙發縫隙之間摩挲好一陣才找到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才發現自己睡過頭了,錯過了平時給她們放飯的時間。
“抱歉我睡過頭了。”林瓷書略帶歉意地揉了揉小貓的後頸,“餓了嗎?”
小貓直起上半身,輕輕撞了一下他的掌心,順勢從胸前跳下,輕盈地落在地上。
林瓷書坐起身,薄毯從身上滑落,淩亂地堆在腿上。
他記得昨天晚上并沒有蓋毯子,不知為何醒來時本該在地上的毯子已經好好地蓋在身上。
以小貓的體型和力氣是拖不動那麽大的毛毯,林瓷書望向角落裏的狗窩,狼犬很乖地趴在地上,沒有和小貓一起鬧他。
也許是在領養中心過習慣了吃不飽的日子,她對主人稍稍睡過頭忘記放飯這件事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看見他醒來只是搖了搖尾巴,安靜地打了個招呼。
林瓷書按着有些抽痛的胃,挪着步子走到客廳的角落,彎腰去拿地上的食盆。
他起得太晚,小貓和狼犬的食盆都空了,不鏽鋼的內膽被舔得锃亮,一點碎屑都沒留下。
林瓷書滿懷愧疚地給小貓和狼狗開了全肉罐頭,加了水和奶粉,往狼犬那份添了一勺凍幹和幾個風幹零食。
餓了小半天的小貓和狼犬蹲在食盆前大快朵頤,吞咽的過程中不時擡起頭看看林瓷書,從窗外躍進客廳的陽光在她們頭上來回跳躍,從林瓷書的角度看過去有如兩盞不連貫亮起的毛絨小燈。
他盤膝坐在地毯上,看着兩顆一明一滅的毛絨腦袋,忍不住輕笑出聲。
狼犬擡起頭,歪着腦袋好奇地看主人,林瓷書捧着她的臉揉了揉,“吃吧。”
今天的天氣很好,晨風溫和,陽光明媚又不太炎熱,一貫進食困難的身體難得有了食欲。
林瓷書拆了一包吐司,和兩只寵物一起吃着推遲了近三個小時的早飯。
作者有話說:
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