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別扭的小男人
秦向陸一直知道季望海的軟肋只有付瑾舟,“吳敏勝……”
這三個字一出季望海還是心甘情願上套:“你知道他在哪?”
“回總部祥談。”
季望海這幾年一直托人打聽吳敏生,他知道那是付瑾舟的心結,知道他一直待穗香,從華東到華南,一直沒放棄尋找吳敏勝,吳敏勝曾用假的身份證在華南一個經銷商手底下幹過一段時間,付瑾舟找到時他人早已辭職。
秦向陸派人接機,季望海沒拒絕,來接機的是秦向陸的助理,他告訴季望海,老秦總得了帕金森病。
秦譽信由私立醫院轉入棉城最權威的腦科醫院,畢竟全國最權威的腦科教授之一的李老在公立醫院,哪怕有錢也得排號等專家安排手術時間。
季望海到病房時秦譽信正對着季文倩發火,一向威厲的秦總此刻穿着病房的條紋衣服,系着圍兜滿下巴食物的坐在床邊抖着手對着站在一旁的女人咒罵:“不要你喂,我自己可以,出去,別煩我!”
季文倩解釋:“你手抖,我幫你,你這樣吃粥都要涼了。”
“用不着你喂,我自己吃。”
秦向陸在門口接到季望海,兩人站在門口說話,秦向陸望向病房內,說:“看到你爸這樣你心裏想的是什麽?”
季望海沒說話,他見秦譽信并不多,每次見他,他都是梳着一絲不茍的發型,西裝革履的端着領導的氣勢以上位者的姿态跟季望海說話,現在的他更像一個無理取鬧的老頭。
相比之下秦向陸應該跟秦譽信感情更深,秦向陸又說:“你知道嗎?我們爺爺是因為腦梗走的,奶奶是被心肌梗塞帶走的,你二叔,也就是我爸,他也是在上班的途中突然腦梗,我以為大伯能逃脫這個命運,李教授告訴我,我們家族基因鏈發生異變,患腦類疾病的概率比普通人高50%,跟我們家族的作息有關,家裏人習慣熬夜,沒時間運動,一天有十幾個小時都是坐在辦公桌前,加上遺傳關系……算了,再說你會害怕。”
季望海難得的耐心聽他講完,問:“醫生怎麽說?”
“可以手術,但不保證手術後有幾成效果。”
“嗯。”
進病房,走近才發現秦譽信老了很多,跟季望海記憶裏那個揮着高爾夫球杆打自己的人天差地別,季望海對他感情不深也還是軟了心腸,放低聲音:“發脾氣對病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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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更重血肉親情,秦譽信看着眼前跟他眉眼相似的兒子泛紅了眼眶,抖着手指着旁邊的椅子:“坐。”
季望海坐過去,秦向陸則是叫來護工打掃病房,一時間除了拖地聲房間沒人說話。
良久,秦向陸先開口:“大伯,小海已經回來了,他現在已具備獨當一面的能力,我這邊的工作是不是可以适當轉給他?”
秦譽信點頭:“你安排。”
“那讓小海回總部吧,先将市場部交給他。”
季望海皺眉,他們似乎永遠學不會尊重他人意願,“你們有問過我意見?我回國前說過,我回國的目的只有一個,秦向陸,你知道的。”
季文倩趕緊上前按住季望海肩膀:“聽你爸的,你爸讓你接你就接。”
“不好意思,我對接管公司不感興趣,以秦向陸的能力,他能做的更好。”
秦向陸剛準備開口,秦譽信擡手止住,他說話已不太清晰:“你剛回來,先去休息,以後再議。”
季望海起身告辭,關心的話說出口尴尬又別扭:“你……聽醫生的話,多吃,多睡,我先走了。”
季文倩緊跟其後:“我也一起。”
出醫院,季文倩用力吐了口氣,掏出散粉補妝,抱怨道:“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來伺候這老頭子,煩都煩死了,對了,你晚上住哪?”
季望海頓足:“他待你很差?”
“什麽差不差的,我圖錢,他圖色,後來玩膩了他想甩掉我,可惜又只有你這麽一個兒子,我們半斤八兩吧。”
“那就請你以後不要再說為了我,你可以為你自己生活,你想走随時走。”
“都幾年了你怎麽還是這樣,國外這幾年白去了,剛剛秦向陸說讓你接管公司你怎麽不答應?”
“秦向陸一直在管理公司,為什麽突然轉給我,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怕老頭生氣呗,做做樣子,畢竟家裏還有長輩在,秦向陸不可能一家獨大。”
“秦向陸?他會怕別人生氣?你了解他嗎?”
季文倩又開始補口紅,抿抿唇:“我不了解他,但我了解秦家老爺子,當初他一句不許我進門,秦譽信那狗東西屁都不敢放一個,直接不管我,我拼了命生下你,帶着你去找他,他家老爺子這才松了氣,說不管他,任他安排,這秦家老爺子誰都不愛,唯獨愛秦向陽,可惜,那孩子命薄,十幾歲就死了。”
季望海:“秦向陽?是誰?”
“你不知道?哦,也對,你都不管這邊的事,也沒人跟你說,秦向陽是秦向陸的哥哥,用他們那邊的人說那就是文曲星下凡,聽說十五歲考上985大學,十七歲突發疾病驟然離世,秦老爺子可傷心了,那時你才幾歲呢,我也是聽你爸說的,可惜了這麽好的苗子,話說回來,要是秦向陽在,有秦向陸什麽事兒。”
季望海還是頭一次聽說秦向陸還有個哥哥,“确實令人惋惜。”
“我的話你有沒有聽進去,你可別上秦向陸的當,多防着他點。”
季望海沒再理她,招手攔的士:“我還有事,先走了。”
“诶,你去哪?你住哪?記得明天來醫院,作作樣子也行,別讓秦向陸……”
剩下的話被擋在車門外,季望海報出姨媽家的地址,望着熟悉的街景,開始想念付瑾舟。
棉城比鵬城氣溫低,初秋已是毛衣外套加身,付瑾舟看着天氣預報,截圖發給季望海:“老秦總怎麽樣?”
季望海直接一個電話回過來:“你問他就問他,發天氣預報是幾個意思?”
“意思就是天冷,加衣。”
“那你可以直說的,付瑾舟,關心上司也是你的職責之一。”
“是是是,季總,天涼,您記得加衣,老秦總怎麽樣?”
季望海正經回答他,将秦譽信的情況說給他聽,隐去秦向陸勸他回總部接手公司一事,兩人互通訊息後挂斷電話,付瑾舟想了想,給Ship發去信息:“早上好,看天氣預報棉城降溫,注意添衣。”
這條信息在中午收到回複,Ship回:“多謝。”
緊接着是他的第二條信息:“這張圖的截圖時間是早上六點,這麽早截天氣圖應該不是專程留着發給我吧?”
“不是,發給一個別扭的小男人。”
對方輸輸停停,至少兩分鐘都處于“正在輸入中”的狀态,付瑾舟微微勾嘴角,看來他并不喜歡“小男人”這三個字。
“是你男朋友嗎?”
付瑾舟回:“之前提起過的,前男友,他回棉城了,他從來都不會照顧自己,截圖提醒他添衣,不過好像他并不領情。”
“也許他很開心。”Ship回。
聰明人聊天最是懂得什麽叫“點到即止”,聊天到這裏中斷。
季望海在棉城待了幾天,季柳枝再次提及季望海的終身大事:“小海啊,你多吃點,都瘦了,上次說的交個朋友的事,你再考慮考慮,我知道你說有對象都是哄騙我的,我年紀也大了,能為你們操心的時間也不多了。”
“姨媽,沒有哄你騙你,即便沒有對象,也不可能跟別人結婚,你們知道的,我是個同……”
季柳枝快速打斷他:“小海,多喝點湯,這湯我煲了三個小時。”
喬念念偷偷對季望海豎大拇指,在餐桌上給他發信息:“哥,舟哥怎麽樣?我聽秦哥說你跟他一塊兒工作。”
季望海抓住重點:“哪個秦?秦向陸?他找你幹什麽?”
“他沒找我啦,是我有個同學想進穗香實習,我請他幫忙,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跟舟哥舊情複原了嗎?”
“沒有舊情。”
喬念念癟嘴,小聲嘟囔:“騙誰呢,我又不是我媽,沒舊情你跑去華南曬太陽啊,還不是奔着破鏡重圓去的。”
都快吃完飯了,季望海叫住喬念念:“不要找秦向陸幫任何忙,實習得靠自己,靠其他關系進公司能學到什麽?”
“知道的,放心吧,我自己堅決不找任何人幫忙。”
“嗯。”
季望海本想住酒店,經不住姨父姨媽的熱情答應留宿一晚。
晚上十一點,接到喬念念電話:“哥,能不能麻煩你來接我下,我在惠騰酒店,你別誤會啊,我們畢業最後一次聚會,就玩的好的幾個人,沒有男生!”
季望海說:“念念,我以前是不是管你管太嚴了?你是不是很怕我?”
“不是不是,我知道哥你關心我,我先解釋,沒別的意思,我才不怕你呢,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很安全,沒亂來。”
頓了幾秒,喬念念又小聲補充:“哥你很好,就是有時候有點太過嚴厲了。”
季望海想起付瑾舟,付瑾舟以前出去他也總是問:去哪?幾個人?跟誰?用不用喝酒,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