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時間線回到現在)
付瑾舟走出酒吧,今天酒吧生意不錯,一群小年輕聚會,鬧到現在才散場,今天的小費不少,粗略算了下,差不多一千八,到門口,叫住幾個促銷員:“今天大家辛苦了,一人兩百,請大家喝奶茶,今天早下班的我待會發群裏,大家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發完自己還剩四百,這一天算的辛苦也算值了。
肚子有點餓,付瑾舟慢慢往前走,這個點早已沒公交車了,從這裏打車回他住的地方至少得三十,往前走幾百米有個共享單車點,騎單車從小巷穿回去只用二十多分鐘,付瑾舟習慣性踩單車回家,比起打的他更喜歡在夜深人靜時穿梭在風裏的自由感。
季望海戴着頭盔慢慢跟在他身後,這麽晚他還有閑情逗路邊的流浪貓,跟貓的影子合影,拍照的時候貓躍起草叢逃跑了,他居然對着草叢唱起了“小乖乖”的歌,莫名的季望海嘴角翹了翹。
剛走到共享單車點,前方路燈下兩個正在争吵的人引起付瑾舟注意,準确的說不是争吵,而是男人在對女人動粗,眼看拳頭就要落在女人身上了,付瑾舟沖上去拉住男人:“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話。”
男人一臉兇相:“你誰啊你?我打我老婆你管得着嗎?”
女人小聲哭着:“我不是他老婆,他一直追我我答應,今天他說請我看電影,看完送我回家,結果說話不算數,想讓我跟他去酒店,我不肯他就打我,你看我的臉……”
付瑾舟笑着拉開男人手:“大哥,不管怎麽說打女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滾,別多管閑事,小心連你一起揍。”
女人還在哭,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她拉着付瑾舟衣服:“這位大哥你幫幫我,幫幫我,救救我……”
付瑾舟将女人往身後拉:“我并不想多管閑事,只是剛好碰到了,我最瞧不起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換作任何一個人看到你這樣都會出手阻攔,放開這位小姐,不然我報警了。”
男人向付瑾舟揮了揮拳頭,付瑾舟指指共享單車站上方的監控:“大哥,這裏全是監控。”
說着亮出手機屏幕上的110,“而且,就在剛才,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應該馬上到。”
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付瑾舟安撫女人,看着女人坐上的士,這才掃碼取車,慢慢悠悠往回騎。
季望海躲在黑暗處,将前面發生的事看了個一清二楚,暗自腹诽:傻,充什麽英雄裝什麽好漢,這年頭當好人被打被殺的例子還少嗎?
分明長了一張精明臉,辦的事一件比一件傻,好不容易靠灌酒得來的小費,出門分完了,遇到陌生人被欺負争着上去送死,付瑾舟啊付瑾舟,到底哪一面還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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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容得下兩輛車的馬路上映着楊樹的影子,單車上滾動的虛像是放映着一場皮影戲,載着付瑾舟慢慢往前走,吹動着他的衣擺,在深夜裏飄蕩。
不過總感覺哪裏怪怪的,好像身後一直有人跟着,回頭看了兩次,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跟着一輛摩托車,自己已經騎得夠慢了,那輛摩托車比自己更慢,更奇怪的是那人的摩托車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牌,黑暗裏居然能将轟鳴聲隐藏起來。
前面正好拐彎,付瑾舟加快速度拐進去,一個剎車藏進路邊樹杆後,果不其然摩托車也跟了上來,大概是發覺人跟丢了,摩托車停下來四下張望,那身影越來越熟悉,付瑾舟從樹後走出來,出聲:“為什麽跟着我?”
季望海身體僵住,他只是無識意的跟着付瑾舟,像是找到一件新奇的玩具,壓根兒沒想讓他知道,這下被抓了個現形,要怎麽解釋?
付瑾舟向他靠近,摩托車很拉風,皮衣很酷,腿長到撐住車綽綽有餘,頭盔下的臉會是季望海嗎?
腳步真越來越近,付瑾舟試探着叫了聲:“季望海?”
季望海手比腦子快,一擰油門,摩托車以最快的起步速度沖上前方。
留下付瑾舟獨自在車尾氣中淩亂。
季望海人小巷沖出大路,不知道那條路叫什麽,迷路了,手心盡是汗,像是作弊的學生被老師抓獲,盡是心虛和慌亂。
他應該也回家了吧?要不要回去找他?
算了,免得被他笑話。
裝了消音器的摩托車像幽靈似的在深夜裏奔馳着,風和樹的影子被抛于腦後,付瑾舟的笑臉卻越來越清晰,追着趕着信腦海裏鑽。
難得的睡了個好覺,付瑾舟算了算這兩個月的工資,加上提成有一萬三千多了,對于他來說不算少,扣除房租和吃飯的錢,至少能給媽媽轉一萬。
大清早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轉錢到她銀行卡了,讓她記得查收。
媽媽的聲音透着疲憊:“乖乖,你外婆前天進搶救室了,醫生說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
付瑾舟正在倒開水的手一抖:“現在怎麽樣了?媽你怎麽現在才說。”
“乖乖你聽我說,現在是搶救過來了,你外婆年紀大了,醫生說就這幾天了……”
“我現在回家!”
跟公司說明情況,将工作交接給促銷組長,付瑾舟買了最早一班的車往家鄉趕。
季望海這一晚可睡得不太好,付瑾舟像是對他施了某種魔法,整晚在他夢裏撒野,一會兒挑起他的下巴問他:“弟弟,你想跟我接吻嗎?”
一會兒坐在他腿上問他要不要喝酒,最後更是放肆到坐在他的摩托車後座,抱着他後背,舔着他後頸,聲音帶着魅惑,他說:“弟弟,你喜歡我抱着你嗎?”
被驚醒的季望海滿頭是汗,瘋了一定是瘋了!
翻出久未打開過瓶蓋的阿普唑侖,幹咽下,再次躺回枕頭中拉高被子将自己整個蒙進去,但願能睡個好覺。
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喬念念的敲門聲将他從沉睡中喚醒:“哥,吃飯了,你今天怎麽這麽能睡啊,阿姨說你早餐都沒下去吃。”
恍恍惚惚的坐起來,發了會兒愣才說:“就來。”
下午,喬念念被同學拉去看電影,季望海控制欲又冒了出來:“真的是跟同學看電影?”
“真的真的,你看,”喬念念打開電影電子票,“電影票都買好了,等會兒發照片給你看,放心吧,我已經不喜歡舟哥了,不對,也不是,是換了一種喜歡,大概就像喜歡你那樣喜歡他,當然了,我最喜歡的還是你啦,表哥,你就讓我出去吧。”
“去吧,早點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啦知道啦!”
一出門喬念念立馬跟同學抱怨:“我表哥真的是,比我爸媽看我看得還緊,晚上的唱K我可能又去不成了。”
同學回她語音:“你表哥妹控啊?”
“也不是吧,我小時候有次差點被人抱走,具體細節我也記不太清了,聽我媽說是我姐和表哥帶我出去玩,中途我姐碰到她朋友了,跟朋友去玩了,把我扔給表哥,然後我被人抱走了,表哥知道後吓得躲進一個建築工地的水泥管中,家裏人找到我又找他,聽說他在水泥管裏過了一夜,從此後就變得對某些事特別緊張。”
“這麽說你表哥也挺慘的,心理陰影伴随一生啊!”
“所以啊,我媽一直讓我聽表哥的話。”
季望海下午完成了學校布置的作業,還有二十多天開學,季望海學的是機械設計制造及其自動化專業,上周跟姨父讨論過,姨父意思是支持他繼續考研繼續深造,他自己也是這個意思,機械設計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的愛好,不出意外的話這條路他會一直往前走。
下午閑着沒事,在車庫研究他最近改造的消音器,還是不夠完美,速度超過80碼消音失效,聲音像是啞了的發電機,又沉又悶,還得繼續改進。
晚上,原本沒出門的計劃,季望海找了個理由讓自己出門:換輛摩托車試試消音器,也許不同機型不同的排氣管使用效果也不同。
跟昨天一樣,繞着護城河又繞到了夜色門口。
就連選的位置也跟昨天的一樣,只不過今天沒看見那個令人讨厭的身影,一整晚他都沒出現。
若是故事在那裏畫上句號,若是一切斷在這一天,斷在付瑾舟消失在人海的那一天,或許會是另一種結果,他們的關系能點到止此,沒有後面發生的事,他們可能還做朋友,或者偶爾遇見相互點頭致意,最壞也不過是相互不認識,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怨偶一對。
回憶被汽車喇叭聲打斷,旁邊車車主伸出腦袋:“嘿,哥們兒,您這兒是要進還是要出呢?”
付瑾舟趕緊發動:“不好意思,我們要走。”
“等你這個車位呢,看你老半天了,那麻煩兄弟挪一挪。”
說完那人還在小聲嘀咕:“這兩人真有意思,相互對着一動不動的,那些個玄幻小說裏怎麽寫來着?哦,靈體出竅去異時空決戰,剩下兩具軀體,秒啊!”
付瑾舟開着窗看後視鏡,剛好聽到,沒忍住笑出聲,季望海不悅地問:“笑什麽?”
“沒什麽,笑你人美心善,笑你大公無私,笑你單純可愛,笑你沒受過社會的毒打。”
“閉嘴!”
付瑾舟将車開了出去,旁邊等車位的車主對他揮揮手:“謝了兄弟!”
“不謝,兄弟!”
“無聊,付瑾舟,你還真的是跟誰都能聊起來。”
“這你不是早知道嗎?無聊的時候我跟蒼蠅都能聊上半天。”
季望海哼了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