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能加個微信嗎?
倒不是真的想吃那頓飯,單純覺得季望海好玩,想逗他玩,工作已經夠枯燥了,已經很久沒遇到過像季望海這麽有意思的人了,表面冷酷無禮,實則心軟細膩。
“今晚十點後有空,請我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請什麽。”
“那晚上見。”
晚上九點半,今天工作依舊不忙,有促銷員盯着付瑾舟可以早點回家休息,原本就是早晚班交替,不用一直夜班。
剛準備走,接到季望海電話:“你在哪?”
付瑾舟這才想起他今晚跟季望海還有個飯約,完全忘了這回事!
“我在夜色酒吧。”
季望海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不是要一起吃飯嗎?不要告訴我你忘了。”
付瑾舟尴尬的笑了兩聲,“那個,要不改天?”
“說了今天就今天,你什麽時候能走,我去酒吧找你。”
“應該十點能走,還真請啊?”
季望海語氣稍顯不耐:“意思是你是假意敷衍我?”
“沒有沒有,我這不是怕你忙嘛。”
“少啰嗦,現在過去。”
季望海過來的很快,出門時剛好碰到姨父回家,硬是讓他開自己的車,季望海拗不過姨父,只好開着他那輛與身份、年紀都十分違和的奧迪A8出門,車還沒停穩,酒吧迎賓趕緊迎上去幫他開車門,季望海避開迎賓熱情的雙手:“我是來找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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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來這裏的哪個不是來找人的,您要找什麽樣的?不如先進去慢慢找?”
季望海警惕地盯着迎賓:“麻煩不要離我太近,我不喝酒,不消費,只找人。”
“不喝酒還有飲料,水果也有,我先帶先生進去找人吧?”
付瑾舟蹲在酒吧門口等他,看着他被迎賓調戲到差不多才站起聲,吹了聲口哨,笑着對迎賓說:“他是來找我的,未成年,真的不能喝酒。”
迎賓讪讪退開,季望海瞪了付瑾舟一眼:“好笑嗎?”
“不好笑不好笑,車不錯啊。”
“借的,我沒車。”
“我只是随口誇一句,就跟在路邊看到豪車時感嘆一聲一個意思,你其實不用解釋的。”
季望海真的不想跟他聊天,直奔主題:“你想吃什麽?現在去?”
付瑾舟單身插兜靠在他車旁:“弟弟啊弟弟,我怎麽感覺你請我吃飯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該不會是受家裏長輩要求出來請我吃飯的吧?”
“不是。”
“哦,那你為什麽請我吃飯?”
“說了為了感謝你。”
付瑾舟不依不饒:“謝我什麽?”
季望海真的忍耐到極限了,沒好氣道:“謝你在電梯裏把水和吃的讓給我,行了嗎?”
“行行行,那你打算請我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付瑾舟偏頭笑了笑,“想吃什麽都可以?”
季望海斜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別墨跡,快點說。
“那我想吃一品坊的金絲燕窩和一品芋酥。”
“好,現在去吃。”
一品坊在當地家喻戶曉,以難排隊出名,多是代購和黃牛在搶,晚上通宵開着窗口賣,付瑾舟就是故意為難季望海,不想他二話不說同意了,這下付瑾舟找不到借口再戲弄他了,只好說:“那走吧,弟弟。”
剛上車,付瑾舟電話響起,接通,促銷員的大嗓門兒傳過來:“主管主管,你人呢?快點過來B46桌,這桌客人非說我們的酒是假酒,嚷着不肯買單,跟酒吧服務生也吵了起來,快來快來!”
聲音大到駕駛位的季望海聽得一清二楚:“怎麽了?”
“看來我們注意定無緣,這頓飯是吃不成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你去忙。”
付瑾舟下車還不忘記叮囑他:“你快回去吧,男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季望海一踩油門将他的聲音扔在車後。
付瑾舟處理完醉鬼客戶鬧事已是半小時後,再次從酒吧出來才發現幾分鐘前季望海給了打了兩個電話,回過去,季望海說:“只要金絲燕窩和一品芋酥嗎?其他的要不要?”
“你沒回家?”
“別啰嗦了,快排到我了,還要什麽?”
付瑾舟說:“就這兩樣,要我去找你嗎?”
“不用,你待在那裏,我回去找你。”
促銷員看着一臉笑意的付瑾舟,忍不住問:“主管,誰的電話啊,笑得這麽甜蜜,女朋友嗎?”
“不是。”
“才怪呢,不是女朋友你笑得這麽……呃,春心蕩漾的?”
“幹活去,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們看着點,後面客人不多的話可以早點下班,回家注意安全。”
促銷員一臉我懂的表情:“走吧走吧,女朋友催了還不趕緊走。”
付瑾舟還是在原來的位置等,找了塊有亮光的地方整理今天的送貨單,季望海速度很快,單據還沒整理完接到他電話:“到了,剛才的位置,你在哪?”
“在門口的燈箱後面,馬上來。”
付瑾舟從角落站起身往外走,迎面跟幾個大漢撞上,付瑾舟下意識的道歉:“不好意思。”
沒等來“沒關系”,等到的卻是領口被人拎起,拎着他的人說:“飚哥,你看這小子眼熟不?”
付瑾舟擡頭,認出眼前是上次那幾個給喬念念下藥的花臂哥,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小子,挺會藏的啊,今天看你往哪躲,哥兒幾個,把他帶到外面寬敞的地兒,給他介紹介紹咱飚哥,上次給他耍了,今天該輪到咱哥幾個了!”
付瑾舟趕緊說:“幾位大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上次的酒是你故意灑的吧?跟你一起的小子是你放跑的吧?有誤會外邊說去,走,拉出去!”
“跟他說這麽多幹什麽,拉出去!”
付瑾舟倒也不慌,前門後門都有監控,大不挨頓揍。
好巧不巧他被拎着往外走時遠遠看見季望海提着袋子往酒吧大門方向走,自己挨頓打沒事,不要連累季望海也被打。
再往外走幾步就跟季望海撞上了,情急之下付瑾舟脫口而出:“幾位大哥,能不能給個面子,我是同哥的人,看在景哥的面子上,給我個賠罪的機會吧。”
同哥,何景同,夜色酒吧的老板,一度想将季望海收為麾下,且不止一次兩次暗示付瑾舟,想讓他跟着他。
付瑾舟不傻,同哥男女通吃早在酒吧客人們嘴裏傳開了,付瑾舟自然知道跟着他是什麽意思,今天就借同哥的面子脫回身吧,改天再跟同哥賠罪。
花臂老大一聽,側頭問身邊的小弟:“同哥?哪個區的?”
“這家店的老板,聽說有點勢力,現在怎麽辦?”
“帶這小子去見同哥。”
何景同隔幾天會來酒吧巡視,今天正好在,他喜歡坐靠門邊的第一個座位,這個座位能看見形形色色正兒八經走進酒吧,最後腳步虛浮走出酒吧的人。
幾個人押着付瑾舟走過來,付瑾舟叫了聲:“同哥。”
何景同晃着酒杯,那幾個混混他認識,東區一個地頭蛇手下的兄弟,為了酒吧安全平時他們喝餐霸王酒調戲服務生這些事他都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天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小舟?這是怎麽了?”
“同哥,這小子借着你的名義在外面耀武揚威,我們來确認下。”
何景同看了付瑾舟一眼,轉而抿了口酒:“哦,他是怎麽耀武揚威的?”
付瑾舟借勢往何景同那邊靠:“同哥……”
何景同站起身,将付瑾舟拉到腿上,對花臂一夥道:“他是我的人,有錯我來頂。”
花臂幾人商量了幾句,最後一揮手:“既然是同哥的人,今天給同哥面子。”
“好說,今天酒水記我帳,幾位玩得盡興。”
眼看花臂一行人走遠,付瑾舟松了口氣,忙向何景同道謝:“多謝同哥。”
何景同将他拉近:“謝可不是口頭說的。”
說話何景同扣着付瑾舟下巴,側首對着他的耳朵小聲說:“得用行動來證明。”
付瑾舟被他按住,擡眸的瞬間看到拎着紙條站在門口的季望海,季望海皺眉,将紙袋放在旁邊卡座,轉身離開酒吧。
車門被季望海摔得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生氣。
這個付瑾舟,還真是死性不改,剛剛他看得一清二楚,看着他着一個男人谄媚,看着他坐到別人大腿上,看着他們交頸而吻。
果然,同性戀都是毫無羞恥心的。
算了,何必為了一個不算朋友的人生氣,反正他要的金絲燕窩和一品芋酥給他買了,就當兩清了。
到家後第一件事他把付瑾舟微信删除了,在他的世界裏不允許存在付瑾舟這種人,品行不端,舉止不正。
付瑾舟跟何景同道歉:“對不起同哥,也謝謝你出手相助。”
“好了,謝就不用了,你只需要記着你欠我這份情就好。”
跟何景同周旋玩的付瑾舟松了口氣,走到另一桌拿起紙袋,金絲燕窩和一品芋酥已經涼了,季望海也早已不見蹤影。
嘗了一個一品芋酥,很酥,很甜,坐在路燈下給季望海發信息,原本想感謝他,結果收到一個紅色的“!”。
被拉黑了!
這弟弟,氣性挺大啊,不就是沒晚了幾分鐘沒接他嗎?
給他打電話,一秒接通,他大概在開車,接通後對着電話一聲吼:“你們同性戀都這樣嗎?今天這個明天換那個,你不怕得病嗎?真惡心!”
吼完挂斷,付瑾舟懵了,不光氣性大,還恐同啊!
同性戀怎麽了,不偷不搶不占道不搶座的,哪惹到他了?
付瑾舟聳肩,又吃了一盅金絲燕窩,嗯,不錯,剩下的當明天的早餐吃吧。
季望海沒口福喽,還想着分他一半。
隔天,喬念念一大早看到表哥在一樓洗車,跑過去問:“表哥,怎麽自己洗車啊?家裏不是有辦年卡嗎?”
季望海沒搭理她,繼續洗。
喬念念蹲到一旁觀察他哥:“表哥,你昨晚沒睡好啊?黑眼圈都冒出來了,很晚回嗎?我睡着了你都沒回來。”
季望海敷衍的應了聲:“嗯,很晚。”
“幹什麽去了呀,是不是跟舟哥出去了?你們玩什麽了呀?”
季望海一聽付瑾舟的名字,臉色頓時沉了幾分:“以後別提他,他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你也別再去找他。”
“為什麽啊?你們不是很要好嗎?在醫院的時候,你倆不是很聊得來嗎?”
季望海将水槍一扔:“總之別在我面前提他。”
留下喬念念一個人對着沒關的水槍發懵,大清早的,表哥這是吃了炸藥啊。
付瑾舟睡了一晚上,一品芋酥已經沒昨天酥了,但還是吃完了。
沒再試着給季望海發信息,人至少要有自知之明,季望海的舉動很明顯了:我們兩清了,以後別來往。
喬念念在家待了一天,阿姨煮完飯走了,家裏就剩她跟季望海,季望海除了吃飯時下了趟樓,其他時間都待在房間,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無聊的喬念念發了條朋友圈:“好無聊啊,要長草了,來個人聊十錢兒的吧。”
發出去沒幾分鐘,微信響起,是那個對她挺照顧的促銷員姐姐:“念念,來聊二十塊錢兒的,姐也無聊。”
喬念念其實也沒那麽想找人聊天,就單純無聊,給那位姐姐發了個“好奇寶寶”的動圖。
“聽八卦不?昨晚的勁爆新聞,關于我們付主管的!”
這下喬念念來了精神,本來是躺在沙發上的,瞬間坐直身體:“聽聽聽!”
“昨晚主管被人親了!”
喬念念瞪大眼睛盯着那幾個字,被人親了?被人親了!突然想哭了。
“是誰?是誰?”
姐姐關了個關子,發了好幾表情包,最後發來一張模糊的圖片,一個男的将付瑾舟抱在腿上,按着他的頭在吻他。
喬念念真的哭了,哭着去找表哥要安慰,敲了半天門,季望海冷着臉開門:“哭什麽?”
“表哥,我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原來舟哥喜歡男人,我覺得好慘,我好心疼我自己,表哥,我心好痛啊。”
季望海将她往外推:“心痛就去刷幾套試題,還有,你這不叫‘戀’。”
喬念念聽不進去,舉起手機給季望海看:“反正我就是傷心了,舟哥居然跟別的男人接吻了,不行,我得去買杯奶茶安撫我受傷的心靈。”
Hela
季望海看了眼照片,厭惡的推開:“去吧,十杯也行,找我報銷。”
喬念念點了三杯奶茶,插上三根吸管,再次發朋友圈:“祭奠我此刻的心情。”
不一會兒何楓發來語音請求,喬念念咬着珍珠,接通:“你不用上班嗎?”
“晚上九點上班,你心情不好啊?”
一說喬念念更傷心了,她已經把何楓當成好朋友了,暗戀付瑾舟這種事找不到人分享,同學不能說,父母不能說,表哥只會打擊她,好不容易逮着個能聊的人,喬念念倒苦水似的把心裏的委屈全跟何楓說了,總結起來就一個意思:“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
何楓直接約她見面,喬念念同意了。
見面時喬念念把那張照片拿給何楓看:“看,我的愛情死在這張照片裏了。”
何楓接過手機,盯了幾秒,放大又縮小,敲了敲喬念念腦袋:“什麽啊,你才幾歲啊,照片裏坐椅子上的那個是我哥,付瑾舟我也認識,還跟他挺聊得來的,昨晚的事我也在,什麽喜歡男人女人的,都是誤會。”
何楓把昨天何景同替付瑾舟解圍的經過複述了一遍,喬念念聽着一愣一愣的:“這麽說舟哥不喜歡男人?”
“不清楚,但我哥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也沒見過他跟付瑾舟在一起過,我最近天天在酒吧,沒什麽能逃得過我的法眼。”
“那、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何楓遞給她一張紙巾:“擦擦你嘴角的冰淇淋吧,你應該沒機會,據我觀察,付瑾舟應該喜歡比他大的。”
剛憋回去的眼淚眼見着又要冒出來了,何楓趕緊哄她:“別哭別哭,你可以換個人喜歡,比如我。”
“你、你才多大啊!”
“比你大一歲,我十九。”
“不要,你太小了。”
何楓揉了揉她頭發,笑了笑:“付瑾舟也是這樣覺得,他會覺得你太小了。”
被何楓送回家,一進家門碰到季望海,他又在洗車!
喬念念想避開他偷溜回房間,被他叫住:“去哪了?”
“跟朋友吃甜品。”
“聲音怎麽怪怪的?轉過來。”
喬念念轉身,捂眼:“轉過來幹嘛?”
一看她這模樣季望海氣不打一處來,再次将水槍一扔:“喬念念你有點出息好嗎?為了付瑾舟那種人哭成這樣?他不值得!”
“誰說的,他很好,比誰都好!”
“昨晚的照片你也看到了,用不用我拿水槍滋醒你?”
“哎呀,昨晚都是誤會,你還記得我們倆那次在酒吧嗎?舟哥給我送酒,那酒被人加了料,舟哥故意打翻的,還因此得罪了幾個社會大哥,昨晚就是碰到那幾個大哥了才借酒吧老板的身份脫險,我們都誤會了!”
聽完喬念念的解釋,季望海氣消了不少,但還是一臉不信:“你從哪聽來的?”
“哎呀,總之我說的就是真相,不信你可以去問酒吧昨晚的服務員呀!不過表哥你放心,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
季望海自然不會去問酒吧服務員,也不會去打聽,他告訴自己不管付瑾舟是個怎樣的人都跟他們沒關系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交際,一個過客而已。
晚上,季望海只是想出門兜兜風,騎了輛摩托車繞護城河逛了一圈,繞着繞着騎到了夜色酒吧門口。
找個地方停好車,口罩一戴進了酒吧,依舊是震得人腦仁痛的音樂和各式各樣的香水、酒水味,找了個最偏的位置坐下來,要了杯雞尾酒,然後看着一堆人在舞池瘋狂的搖擺着身體。
他坐的那個位置太靠邊了,搖頭燈的光次次避開他的位置,也更利于隐藏,比如現在,付瑾舟就在他前面幾桌,跟之前每次見到的一樣,他笑着周旋在客人們中間,一瓶一瓶的開着酒,有客人往他領口塞小費,他笑着接受。
他依舊是他,穿梭在一片燈紅酒綠之中,好像季望海将他拉黑并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想到這裏季望海一口幹掉了手中的雞尾酒。
一直看着他忙碌,視線随着他的移動而轉動,直到酒吧打烊。